再次醒来,雨已经停了,再传家的搀扶下,与其说是搀扶,倒不如说李寻欢已经把全部重心放到了传甲的身上,三步一歇的来到废墟。
躲起来的那个青影,看到李寻欢不由惊了一下,因为他看到的不是只有虚浮的步伐,有些病态的李寻欢,多的是那一头的花白的发丝。他只是听说过会一夜之间愁白了头,可他没想到这一幕会让自己看到。
“小云……叔叔……对不起你……没能把你救出来……不要怕……叔叔来陪你了……”李寻欢费力的喃喃着,跌倒在废墟旁边,手里依旧握着那块玉佩。他已放弃了生的意念。一个人有很强的意志力,可如果这意志力消逝,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李叔叔……对不起……小云错了,是小云骗你的,你醒醒啊……”那抹青影再也躲不下去,冲了出来,扑倒在李寻欢的身边,哭泣着,可那人却没有任何的反应,没有听到他的哭泣。
冷香小筑外,小云久跪门前,传甲那一顿拳脚相加的暴打,把他打醒了,打明白了。他欠了那个人太多太多,这辈子都无法偿还这份恩情。
好像知道小云就在门外,李寻欢回光返照般的醒了过来,可他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刚刚离开床,不稳的身体就倾倒在了地上,索性不再站起,艰难的爬向门口,绽开的伤口溢出的血在地上留下一道浓重的痕迹,用尽全力,吃力的扒着门边一点一点的站起,倚靠着门框的支撑,缓缓地将一扇门打开。小云看到了门边那一抹熟悉的白影,跪着向前挪行。
“小云……起来……”李寻欢说着,可他的声音实在太虚弱了,雨打声吞噬了他的话,小云依旧跪着前行,到门口的距离并不远,可小云却觉得自己走了好久,李寻欢中还是没有撑下去,顺着门边滑落了下去,可他却还是硬撑着没有昏过去。
“李叔叔,对不起,对不起……”小云跪倒在李寻欢的面前,一遍一遍的说着,他不知道除了对不起他还能说什么。
“小云……你没事……就好……”声音越来越弱,瘫倒在小云的怀中。
月光温和地洒在冷香小筑内。
小云小心翼翼的将李寻欢的血衣褪去,轻轻地为他擦拭伤口边的血痕,那一道道疤痕刺痛了这个少年的心,他身上的伤是为自己受的,他心里的伤更是自己一刀一刀割上的。再看看那双露着白骨的双手,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小云……不要哭……”李寻欢心疼的说。
“李叔叔,对不起,原谅小云好吗?”
“小云,咳咳……不怪你,是叔叔不好……”将手轻搭在小云的肩上,宽慰着说。
龙小云仔细的帮他上好药,小心地包扎起来,李寻欢享受着这短暂的幸福。“李叔叔,我们去看我娘吧?我都让传甲叔叔准备好了,我们明天就去行吗?”龙小云擦干眼泪,抬头笑着对他说。龙小云知道,娘一直是他未了的心愿,多年来自己从不让他去看娘,甚至不让他踏近一步,但是现在……
李寻欢先是一怔,随后微微一笑,龙小云的话把他身上的疼痛冲淡了不少。
龙小云和铁传甲搀着那个单薄的身影,慢步在石阶小路上。李寻欢艰难的喘息着,每走一步都如刀割般难忍疼痛,可他真的很开心……
依旧是那座山,那片竹林,那株梅树,是他亲手栽下的那株,满地的花瓣将园地映托得格外诗意。
“诗音……“刚一开口,血就流了出来,轻轻的放开小云跟传家的搀扶,不稳地挪到试音的坟前,“小云……长大了……我可以……可以……安心得来见你了……真的……很……很开心。”
“少爷/李叔叔”可他却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呼喊。
梅花轻落几多愁,唯有赏者解其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