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色点唇，额间用鸳鸯黄淡淡的抹。铜镜里那岁月的轮廓，一直一直提醒我，时间在老去。

倾檀阁内的光线很微弱，拂烟眉勾描得似乎有些累赘。一边剪裁成贴花的金箔闪烁着诱人的独特光泽。

苍檀对着铜镜微微的笑了一下。感慨，这么些已经足够了。而眉，还是画的淡一些的好。

她的生命中经过了很多的人，却没有一个能与她执手偕老。身为烟舞楼内的第一人，慕名而来的人自是不少。可是他们，却是从来不把她当做一个正常的女子看待。

是啊，不过是青楼的风尘女子，怎能与那些生得好生端庄贵气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相比呢？怕是连在被提起的时候都没有资格被放在一起评论吧。

再没有什么可以诉说的了。自从跟随风尘而沦落以来，假戏真做又有何不妥？舞榭歌台即使是场梦，也无需去捅破。

苍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从十一岁时被卖到青楼当小婢，到被客人看中而开始卖身生涯，至此，已过去多少年了？最少……也有八年了吧。

八年了。

苍檀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是说了么，感慨，这么些已经足够了。无论如何，一朝青楼人，终生青楼鬼是她的命运，她改变不了，也不想改变。苍檀站起身，将自己那据说是从昆仑上采下的美玉做的玉萧握在手里，准备下楼。

嬷嬷说了，今晚，楼里会有贵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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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舞楼。

大堂。

各种各样的姑娘陪在各种各样的客人身边，巧笑倩兮，不断陪酒。但是客人们的注意力大多都不在身边的姑娘身上，而在大堂中央的一个舞台上。

那舞台是用花岗石和大理石搭成的，上面雕刻着复杂的花纹，异样的精致华美。

而在离舞台最近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一位紫色长发的男子，一位葡萄紫长发的男子，一位深蓝色长发的男子和一位金色长发的男子。

紫色长发的男子脸上有淡淡的微笑，白皙的脸庞使他看起来温文尔雅。葡萄紫长发的男子五官英挺，眉宇间有种无法言语的英气。深蓝色长发的男子虽然端坐，一双眼睛却藏不住本性中的顽皮。金色长发的男子闭目沉吟，五官精致，身材修长。他那样坐着，就有一股足以倾城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引的楼里无数的姑娘都不时地往这边看。

楼里忽然起了一阵骚动，人们在互相告知，天下第一楼烟舞楼中号称风华绝代、倾城倾国、国色天香、清雅出尘的占据天下美女前四位的女子要出台献艺了！！

当楼里所有人都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楼里一片沸腾，就连那位金色长发的男子也微微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却是一片深沉的湛蓝，那样的清澈，却如何也望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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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舞楼的老鸨急急的跑到石台上，招呼大家安静下来。并高声告诉大家，接下来那四名女子会接连表演，最后还会合演。在烟舞楼又一阵沸腾之后，老鸨宣布：第四位，雪竹，上场。

雪竹是号称清雅出尘的女子，她一袭浅白长裙，微粉纱衣罩外，面容干净，一枝五凤含珠钗挽住长发，未施多余脂粉，却果真人如其名，如雪中幽竹一般清雅出尘。

她怀里抱着一把琵琶。长长的指甲挑起一个高昂的音，便不停歇的将一曲《十面埋伏》弹出。

台下那深蓝色长发的男子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赞赏之意。他旁边的紫色长发男子微微一笑：“米罗，你好象挺欣赏她的啊。”米罗嘿嘿的笑：“穆你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会是欣赏她，我是喜欢她。”穆只是微笑，却不语。

雪竹一曲毕，台下人连呼好好好。雪竹向台下观众鞠了一躬，便退了下去。

老鸨又跑上来，宣布道：“第三位，潮莲，上场。”

潮莲就是那个国色天香的女子。她穿着墨绿色的长裙，浅草绿的外裙，上面绣着大团大团的水草和芙蓉。潮莲的头上戴着一字排开的梅花簪，簪子的末端都镶嵌着各色宝石。她腰间挂着成排的玉佩和成行的璎珞，行动间流光溢彩。

潮莲的表演是舞蹈。

她在石台上舞着，将乐师演奏的那一曲《梅花三弄》舞的淋漓尽致。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精准，每一个眼神都是那样妩媚，每一个肢体的摆动都是那样柔软。潮莲的长发和衣裙随着她的起舞而上下翻飞，台下观众看的几乎痴了。

很多年以后，穆听到了一句话，他觉得这用来形容潮莲的舞姿再贴切不过了—
—发如流水，衣似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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