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嗅着那股清香,纳克尔突然觉得心里平静了下来。
所以,当Gitto问他“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的时候,他看着那个十字架,语气里没有一丝波动地淡淡开口:“在这里修建一所小教堂,当一名神父。”
“——诶?”
“反正我也究极地没地方可以去。”纳克尔说,“如果不再打拳了的话——至少,这也不失为一种生存方式。”
——可是你并不适合这种生存方式啊。Gitto很想这么告诉他。然而那个人的眼睛在夕阳的反射下映出一种坚定的光,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开口。
——好吧。如果,这能让你暂时得到安宁的话。
“那,我走了。”
“——你去哪里?”
“不用担心我。我有可以去的地方。”Gitto站起来,阳光披在他白色的衣领上,“啊……糟糕,都忘记要联络一下了……G那家伙一定担心死了……”回去一定要被骂惨了——这是没说出来的话。
“那么,”纳克尔也站起来看着他,“究极地再见了啊。”
——或许,这一刻,连他本人也不知道自己脸上正带着一种怎样的微笑。
明明似乎在前一刻还那么痛苦。还那么迷茫。那么不知所措。
那是一种平和而温柔的笑容。就像要庇护什么一样。或者说——
——就像重新受到了什么庇护一样。那么的不可思议。
“嗯。”Gitto也在微笑,“对了纳克尔,我们做个约定吧。以后——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是,我想,我可能会要让你看一件东西。”
“一件东西?究极地是什么啊?”
“在这以前要绝对保密。”Gitto眨眨眼睛,“那么我回去了?——反正我家离这里不远,会时常过来看看的啦!你要等我哦,纳克尔!”
“当然!我会究极地在这里等你的!”少年跑出去很远,纳克尔冲他大声喊道:“下一次来的话我就会把教堂搭好了哦!要究极地记得每个星期来做礼拜!”
——不管怎么说,也是只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呢。
——所以,请让我怀着梦想走下去。请让我按照自己的信仰活下去。即使在这样的时代,也请不要认为这样的要求会很过分,请赐予我希望与安宁。让我生存下去。
——毕竟,从今天开始,我将信仰你。
——以我面前的十字架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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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Gitto也会偶尔回来帮忙搭建教堂。一个月后教堂总算搭建了起来,又是Gitto帮忙找来了简陋的桌椅、神像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把它从真空状态变得至少能够使用。两个月后纳克尔在镇上收留了第一个孤儿,然后就开始偶尔有人来小教堂做礼拜。也会有人认识他,看见以往的拳击手站在圣职台上难免会觉得惊讶,可不久就会发现他意外地对任何人都报以微笑,更没有一丝人们想象中拳击手应该有的戾气。久而久之,镇子上的人都知道了不远的郊外新建了一所小教堂,神父叫纳克尔,是一个看上去很和蔼的拳击手。
然后某一天,Gitto突然推门进来,告诉他自己组建了自卫团。
——那是在他们认识不到两个月的时候。
纳克尔合上手中的神职书。“所以呢?”
“我是来邀请你加入的,纳克尔。”
“——你在究极地开玩笑,Gitto!”虽然在他说出自卫团那三个字的时候就差不多猜到了对方的目的,“现在我是个神父!我说过了,不会再用拳!更不可能去帮你杀人!”
“——说了是自卫团,不要把它想的像劫匪团一样……”Gitto有些无奈地扶额,“算了,我也能猜到你是这种反应。不愿意就不愿意吧,只不过,以后我们团里……好吧,我们自卫团里可能会有伤患出现,而一般情况下普通的诊所不愿意或是不敢为他们治疗。所以,如果有特殊情况,能麻烦你么?我知道你当过拳击手,就各种情况来说,你在医术和康复训练方面应该也不差。”
“……好吧。”纳克尔回答得无可奈何,“你也究极地帮了我这么多次,如果真的能帮上忙的话,我究极地不会拒绝。”
“那就好。”Gitto又露出那个招牌式的微笑,“多谢了啊,纳克尔。”
等到他走进门外的阳光里,纳克尔还是在想,那个孩子为什么要去成立什么自卫团。
——明明那个笑容如此天真。明明我都能看见那份笑容里的天真,为什么还要选择把它沾染上鲜血。
——只是有一种感觉。看着那个人的背影,只是觉得,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不知为什么总能给人一种熟悉的安心感。他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事,也知道自己能不能把这件事做好,在相处下来的日子里纳克尔已经慢慢明白了这点。所以自己不用为这家伙担心。如果不想接近,只要远远地看着就好。
——没错,只要远远地看着就好。如果真的不想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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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慢慢延伸,总是能找到某一个端点。如果把生命比作长绳,那么这个点就是打在绳子上的结。可以不是开端,也可以不是末端,事实上总是在一个令人意外的地方出现,而出现后又显得那么理所当然。那些结在动荡不安中改变着生命的某种秩序——然后,指引它,向另外一个方向发展。
偏离,亦或是回归正途。
——在事情结束以前,谁都不知道答案。因此,当有一天解决完一切来回顾过去的时候才能发现生命的各种有趣之处,但是在这之前的每一次选择,可能都会让人恐惧到战栗不安。
我该在哪里打上一个结?——这样的问着自己。
然后,当迷茫不清的时候,我选择双手合十。
——所谓信仰,在这个时候,一定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