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回到一科，难得的浮竹居然也在。
浮竹是科搜研的，平日里工作接触多，加上又是春水的青梅竹马，闲的时候就过来串门。
“怎么？案子进展的不顺利？”
“也不是啦，就平子一个人在那边钻牛角尖死活还要查下去……本来昨天就可以结案了。比起死无对证，我更想要活着的凶手啊……”春水长叹一声“对了，十四郎，这次这个凶手，说起来你也认识哦”春水抽出里见太郎的档案。
“里见太郎？”浮竹皱眉“好像是认识……”
“不就是小时候玩踢罐迷藏老是耍赖那个嘛！”
“哦……对对！我想起来了，还特别喜欢爬树……”
“是啊，就是他。这家伙看不出小时候挺闷骚的，长大后这副德行……”
“他怎么了？”浮竹问。
“兄弟金钱纠纷，把他弟弟杀了。”春水一张嘴没遮拦。
“把他弟弟杀了？不会吧……”浮竹一脸难以置信“我记得他小时候很疼他弟弟啊，不是有次他把他弟弟从树上抱下来的时候摔了，腿都断了么……”
“有这么一回事么？”春水不太想得起来。
“有啊！我看着他摔下来的，差点吓死我。”
“！”
“浮竹，你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刚刚说的都是真的？”被忽然冲过来的平子抓住双肩，对上凶神恶煞的平子，浮竹直点头。
“原来如此……”放开浮竹，平子不禁自言自语，他一直疙瘩的思路总算清明了。
一边蓝染已经把鉴定报告递了过来。
死者生前左腿骨有过骨折，根据骨质生长和伤口形状大小判断应为幼时高处坠落所致（完全瞎掰），鉴定报告上是这么写的。
所以那具白骨不是坂本次郎，而是里见太郎！那五年来代替里见太郎活着的又是谁？还能是谁？
“五年来，代替里见太郎活着的一直是坂本次郎了！”春水惊讶的喊出声。
“可是他们长的不一样啊！”里见的房子已经拆建无法获得以前里见的生活资料，而坂本次郎公寓内关于坂本自己和里见的一切也清理的干干净净，似乎就是要阻断别人寻找他们之间的线索。但是从身丵份证件上看两人确实有所不同。
“笨蛋！你难道不知道世界上有种技术叫整容，有种美丽叫整容后么？”楼十义愤填膺的话引得一众唏嘘，你到底是遇到多少个整容后才怨念这么深的？
“咳咳……楼十说的没错，拳西你们以调布市为中心把能查的都查一遍。”
“知道了”
“丽莎去联系一下坂本那个不负责任的母亲”
“好”
“坂本的经济情况很容易就能查出来吧，春水？”
“是啊……”
平子打个哈欠“你们去吧，我睡会儿……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累死我了”
众人趔趄，好吧，上司确实有义务为下属保重身体的。


夜店不适合他，昨晚脾气的失控也找不到原因。平子深深吸口气，还是待在科里舒服。
本该是空闲的早晨，也有因一通电话而忙碌不可开交的时候，在一科五系这很常见。
上头指明要一科五系全员出动押解犯人。
犯人是半个月前五系抓捕的炸丵弹犯诺伊特拉•吉尔加。这个意大利男人一年前入了日本国籍，半年前开始在东京都市区范围内搞炸丵弹实验，是个疯狂到疯癫的男人，同时他也是东日本最大的黑手党鬼樱会的干部。当初逮捕诺伊特拉纯属偶然，平子原来是在调查一宗毒品贩卖案，一网打尽之时把酒吧在场所有客人都带回了警局喝茶，其中就包括诺伊特拉。嗑药不醒人事的诺伊特拉大声说出最近几起爆炸案的经过，一问，这家伙马上承认是自己做的。而后在他家里发现大量制作完的炸丵弹和爆炸实验的记录，诺伊特拉被拷上时还喊叫着下一个实验计划地点。幸而爆破班及时，才阻止了爆炸。深入后才发现，原来这厮是鬼樱会成员，好死不死还是个干部级别。
所以，这趟任务危险系数不低。一科五系所有成员都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押解车的路线，车内人数，经过路段设障等全确认过，平子才坐进车里。他和蓝染还有拳西、白开车在押解车后面。前面是楼十和春水、丽莎。首尾各是SIT四人一车以防万一。
押解车内除司机、副驾驶之外，诺伊特拉旁边坐着三名SIT成员和一名警部。
表面看来设防已近完美，但诺伊特拉是鬼樱会干部又是炸丵弹犯，万一发起神经天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情来。即使手脚全被铐住，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而且，最怕的就是鬼樱会插上一脚……平子默默想着，副驾驶座上蓝染敛眉紧盯着前面的押解车。
“啤……”
车内对讲机像受了电磁干扰一样发出尖锐的声音，接着就是枪声。
一声，两声，三声，扭打声，闷哼声……
平子在听到第一声枪声的时候就立刻加速，目不转睛的盯着押解车。而下一秒，押解车窜出火苗，伴随着啪啪的巨响，整辆车子了发生爆炸。平子猛踩刹车，但之前加速的惯性令车子只减慢了一点想要避开已经不可能。平子只得将方向盘猛转向一边，希望可以减小损伤。同一时间，爆炸的热浪席卷而来，近距离根本无法躲避，车前面的玻璃被一下震碎。
“平子！趴下！”蓝染一声大吼。
瞬间，平子感到脸上剧痛，从眼睛里流出湿粘的液体。下一刻，就失去了意识。
平子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全身酸痛不能动弹。灌铅的手脚根本不是自己的一样，难受的离谱。
“平子醒了！”
是谁在叫，熟悉的声音，是白。
“平子，你没事啊！吓死我了……”春水被拉了拉衣角，丽莎以眼示意，平子这样哪是没事的样子？
他们的车在押解车前面一直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因此当事件发生的时候也没受太大波及。倒是平子的车在加速后让热浪震碎了玻璃还掀了个底朝天，毕竟押解车是炸的只剩渣了，可见这次爆炸的威力。
还好，后座的拳西和白擦伤了点，蓝染也只头部破了点皮。只有平子，被炸飞的玻璃正面刺入面部，是伤势最重的一个。
发现面部的异样，平子伸手摸到粗糙的触感，他的脸现在裹满了纱布。这样不是变成木乃伊了？好笑的想，却被纱布裹着笑不出来。
“怪不得，我什么都看不见，原来都被纱布裹住了。”
这句话并没有引来附和，平子隐约觉得不安，对黑暗的恐惧他需要听到声音“我的眼睛也受伤了吗？”
相当肯定的询问，沉默了一会儿才听见楼十说“挡风玻璃震碎的时候有几片碎片飞了进去……不过，医生说没伤到眼球，应该……应该没事的……”
不安成了现实，平子往最坏的方向想，眼睛看不见，生活会有很多不方便。首先，他再也当不成警丵察了，然后要靠触觉，他的触觉一直迟钝的很啊，这样没关系么？于是，他只能用手去描绘别人的脸庞靠想象组成画面……切，我在想什么啊，被子里的手抓紧床单，不是说了没伤到眼球么？怎么可能会瞎掉？眼部一点痛感都没有，拆掉纱布一定能如常看见所有东西。


“你们走吧，我想睡会儿”倦怠里透着冷漠，不是平常自己说话的语气。现在是真的好累。
脚步声逐渐平息，他才伸出被子里的手再次抚上眼睛。失明可能性的存在成为阴霾缠绕在平子周身，谁也没说他会看不见，他就是一厢情愿的这么想。“看不见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重复着相同的词汇，平子用手覆上眼睛。
以前在电视里看过那些聋哑残疾人，平子曾很无聊的设想如果一定要夺取五官之中一个的话，他希望自己是个哑巴。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失明。他无法容忍的是没有一丝光亮，只靠触摸而活。当时玩笑的心态，哪里知道现在会面临这样的恐惧。
正当平子沉浸在被害妄想中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他覆着眼睛的手，平子一惊。即使看不见，他也知道那是蓝染的手。他居然没有走，那刚才……他都听到了？
抓着自己的手传来些微颤抖，平子下意识想看蓝染，眼前漆黑才想起自己还裹着纱布。
“如果……我动作再快一点的话”蓝染的声音里极力隐忍着什么。
平子想说，你动作已经很快了，可是再快也来不及。喉头动动还是没说出来，他心情极度糟糕，也没多余的来安慰别人。况且最需要安慰的那个人不是他么？
过了很久，当平子以为蓝染不会再说话时，蓝染再度开口。
“对不起”
抓着平子的手抓的越发紧，一时平子搞不清蓝染这般悲痛是为了什么。心里升起焦躁“对不起有什么用？对不起能挽回什么吗？”他真正想说的是，你不用自作多情以为这是你造成的，不过是我反应慢了半拍才被玻璃有机可趁。你即使心痛万分，我也没权利给你涨薪金啊。可话一到嘴边却成了这样。
从夜店那次以后他对蓝染的态度就有点反常，平子把这归结为知晓蓝染不为人知的一面受到的冲击。而事实是不是如此本人也确定不了。
“嗯，是不能改变什么……”蓝染似真在思索平子的气话。
“但是，如果你真看不见的话，我就来当你的眼睛吧”
这家伙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当我眼睛？真是狂妄，不过上司跟下属的关系，却说的好像有了一直待在我身边的觉悟一样。
“惣右介，太不负责任了吧，说出这种话”
“不，我是认真的……如果你不信的话……”
平子感到蓝染俯下身，气息越来越近“你怎么能不信呢？”说罢，吻上了平子的嘴唇。
黑暗中微凉的触感格外真切，是那天的雨落到颈子里的感觉。


“你，你没事吧？”
一个男声从上方传来，有点迟疑却很温柔。
平子抬起头，看不清对方面容，只有一头跟他一样的金发。
男人见平子不回答，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垂手在一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扶我一下，我站不起来。”平子说道，脚使不出力气。
“哦，好！”男人赶忙扶着平子走到就近的椅子上坐下，自己也坐到平子旁边。
对男人局促又自来熟的态度不适应，平子微微朝边上挪了一下。男人发觉后也朝相反方向挪动了下。
“那，那个，你是看不见吗？”他看平子睁着眼睛，但是目光呆滞，好奇的问。
“瞎子？你才是瞎子！”平子忽然提高语气。
男人被吓了一跳，真的是吓了一跳。平子感觉他要从椅子上窜起来了。
“我没说你是瞎子啊……”男人震惊过后，语气里竟有丝委屈。
“我看得见，只是看不太清而已……不要跟我提眼睛的事”干嘛要跟一个陌生人揭伤疤？他很健康！除去眼睛有点毛病。
平子缓了语气，毕竟这个人刚刚帮了他“你也是住院中？”
“是啊”见平子不再凶巴巴，男人也换上轻快的语气。
“什么病？”
“哦，我从小就心脏不太好……因为这个带来了各种各样的麻烦……”
“遗传的？”
“嗯……”男人苦笑着扯扯袖口“我父亲也是……我七岁的时候第一次发病，母亲才跟我说父亲是因为这个去世的。”
“是么……”不幸是要拿来比较的，遇上更不幸的，会有心理安慰。原来还有比我惨的人啊。这是正常的想法，无法用自私，没有同情心这样冠冕堂皇的说法去评价。平子感到心里是比之前好过，应该是觉得跟他一比，自己实在不算什么。而且，男人温和的语调他听着很舒服。
“你不必用这种同情的表情啊”男人在笑“我的病情很稳定，医生说我一个星期后就能出院了，以后只要定期检查就可以了”
“是吗？那很好啊。我大概也一个星期就能出院了吧……”这医院他真的呆不下去，一个星期以后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出院。
“那，你住哪个病房？我下次还能不能来找你？”男人的说话方式比起成年人更像孩子，自来熟的功力也一流。
平子指着走廊一头“208”
“我可以来找你吗？”
“可以可以！”非要他说出来么，这人真是……
“太好了！”男人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叫吉良伊鹤，你叫什么啊？”
“平子真子……”
“真子，你的名字好怪啊……”吉良念着，竟笑了起来。
“吉良，你几岁？”平子觉得很疑惑，为什么这家伙的心智给他的感觉就像小孩子一样……
“二十二啊，怎么了？”
“你上大学？”
“嗯，不过很快就毕业了，这次回去是为了补上出勤。”
“哪所学校？”
“东大”
算起来是他后辈……他是第一次对初次见面的人这么刨根问底，看来他对这个吉良伊鹤印象不错。也拜吉良所赐，刚才的郁闷心情在谈话间不知不觉消失了。看不出这小子是治愈系。
吉良接着又跟平子东扯西扯了很久才回病房，这么活力十足，一点看不出是有心脏病的人。


如此一来，也没了打电话的心情。如果有什么动静春水他们一定会来找他，跟山本老头周旋这种事肯定他们也会去干……自己就是老母鸡心态，凡事都想揽到身上……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子，不快点好起来想些有的没的……
跟来时一样摸着回去，被人强硬的拽过去拦腰抱起。
“……”
一手托腰，一手穿过膝下，模范式的公主抱。
忽然腾空的感觉很差劲，一阵头昏目眩，平子瞪大了眼睛。伸手在对方脸上胡乱摸着，刚碰到鼻梁上的眼镜就停止了动作。这东西跟看着一样这么质感，还有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水味，他想不出第二个人。
“惣右介！”
靠这么近丵，平子听到蓝染几不可闻的叹气。
“放我下来！”他又不是女人，蓝染脑袋坏掉的用这种方式抱他！被别人看到他以后还要不要抬头挺胸做人了？
“不放”
“哈？”蓝染耍赖的语气倒叫平子语塞。
“喂！你真的放我下来啊……被别人看到我的老脸往哪儿搁啊！”
“这里没人……”何况到病房才几步的距离，你挣扎没过瘾我就会把你放下来了。蓝染目不斜视的走着，任由平子乱叫。
最近丵平子这种态度让蓝染欣慰了不少。相处一段时间就会察觉平子并不是容易亲近的人。他很少跟人表露心情，就连抱怨工作辛苦的话也少的可怜。如果说这是因为对警丵察工作的热情的话也就罢了，偏偏不是。平子对每个人都差不多，好的坏的，没有激烈的情绪。却无意间在自己和别人之间竖起了高墙，他对下属的关心到不涉及冲动为止，与人的交往止在不伤害自身利益。看似漫不经心，时而又认真的可怕……在夜店那晚，平子鲜有的对他吼了一声，他看着平子怒目圆睁的模样觉得可爱至极。但他还没有变态到产生平子只属于他，这样的表情只能他看见之类的想法。纯属就是斗猫般的心情，他想看看平子真正的模样。也是对他在自己面前表现出的偶尔有使自己优于其他人的快感。基于此，蓝染打算好好培养一下自己跟平子的感情，尽管他不知道这三分钟热度能持续多久。
进了病房把人放下，平子怪异的安静下来。
“惣右介……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
“什么？”这下轮到蓝染摸不着头脑。
“上上次在夜店你的态度就有点怪，上次还吻我，刚刚又抱我……你……”
知道平子接下来要说的话，蓝染笑了起来“我不是同性恋”
“我也没说你是啊……”平子小声“你上次为什么吻我？”
没想到平子问起这个，蓝染略停顿一下“嗯，表达我的歉意还有决心，就是那句话。”
平子知道是说要成为他眼睛那句。
“怎么说呢，差不多就是类似契约之吻的感觉？”蓝染说完，还肯定的嗯了一声。
“所以就能轻易的去吻一个男人？”蓝染分明是在瞎掰。
“我都不知道，原来平子你这么在意”靠近丵平子“理由……很重要么？”
一片阴影遮下，蓝染的脸近在咫尺。
“也……不是……”平子别过脸，虽然看不清，距离还是太近了。“你刚刚可以让我自己走的……”
“我认为这样比较方便”
“这样？抱着我？你以为我连走路都不会了么？”转头正对蓝染。
触怒点，蓝染的话一直可以轻易的让他生气，让他把忘掉的那些自怨自艾想起来。就像现在，上一句还好好的，下一句就发了脾气。
“平子，你有没有觉得你最近很容易生气？尤其是对着我的时候。”
蓝染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你以前在五系也这样么？拳西楼十都说看见你生气的次数少之又少。而且，照你的性格也是生气不吭声的类型，怎么几天里就对我吼了两次？你是觉得对我生气没关系？还是这是你在意别人的一种表达方式？”
凑的这么近，蓝染的话就好像从自己脑中响起来一样。平子皱眉压下因蓝染的话而慢慢褪去的怒气。
蓝染说的没错，反常的不是蓝染，而是他自己。仔细一想就能找到原因，身心疲惫以及……蓝染厚颜无耻说出的话。
“我是在意你，可能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或者是往后的某次某个瞬间开始……”
惊讶于平子的坦诚，蓝染眉心拧了拧。本想他不会这么轻易承认的，还真是料想之外。
“哦？这么说不是只有我抱着那种心情了？”蓝染使力把平子推倒在床上，自己欺身上去。
“那种心情？什么心情？我在说工作啊！”平子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蓝染在说什么？自己想说蓝染工作能力不错他都有观察到，升职之类没问题。他想到哪里去了？
“噗……工作……原来是工作……”蓝染埋在平子颈间忍不住笑出声，还想深情的来个表白玩玩他，对着这个情况他还要怎么说下去？他觉得在平子面前，装，真是一件太有技术含量的事情。
“呃，你怎么了……”蓝染整个人压在身上，他一点动弹不得。
即使夏天，但医院的空调大力运行病房里甚至有些凉爽。蓝染的体温隔着衣服传过来，还有洗发香波的淡淡气味。带着镇定剂的效果，使平子的心情趋向平静。
此刻，他很想看清蓝染的表情。如果因为长时间看不清而把蓝染的样子忘掉的话他会心生歉意……
等蓝染抬起埋首的头，他不由分说就摸上了他的脸。蓝染摘掉了眼镜，他得以摸到隐在镜片后的眼睛。他没有见过他不戴眼镜的样子，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蓝染很是配合的让平子在脸上乱摸，看到平子睁大的眼睛，里面却没有自己的影子。要是就这样瞎了……蓝染伸手，就这样瞎了，直接圈养起来也挺好……到时就像小动物一样，对他好点，他就会赖上自己了……但会少很多乐趣的。
手抚上散开的金发，还是活蹦乱跳的平子比较好，蓝染这样想。
身上的重量减轻，旁边却凹陷了下去。
“平子，我睡会儿……”
蓝染说完这句，侧身环上平子的腰就睡了过去。不管平子怎么扭怎么踢怎么打一概不予反应。
望着顶上只有白蒙蒙，平子对天花板祈祷蓝染醒来之前千万不要有人进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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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今天是出院的日子，平子起了个大早，嘱咐楼十春水等人千万不要来接他工作重要之类，自己打包行李准备回趟家。住院期间父母都来看过他，但碍于工作关系匆匆来匆匆回话都没说上几句。说起来他也是很久没回过家了，不是住租的公寓就是住办公室。再不回去恐怕都要忘了自家住址。
不听医嘱擅自把纱布拆掉遭到医生一顿痛骂，说这样会加重病情你知不知道？你真的想变成瞎子么？对于医生这种完全不顾忌病人心情的责骂法平子已经懒得理会。
对方看平子随便怎样的态度自觉无趣扔过来一副眼镜“碎片割到神经，导致视网膜成像不清晰。这副眼镜是特制的，不要给我随便就摔了”
平子啧啧嘴，戴上之后他果然能正常的看见东西了，不过比原来还是差点。
“要想恢复到原来水平是不可能的，你能看见就谢天谢地了。走的时候别忘了取药，按时吃。”
平子心想，你就不能服务态度好点么？虽说是眼科权威也不能这么对病人啊。他叫什么来着？貌似听护士们一直“阿散井医生，阿散井医生”的叫。算了，他叫什么名字跟他有什么关系？这个无良医生。
不习惯的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想起以后还得跟阿散井这个无良医生打交道平子哀叹了一声。幸好他跟蓝染谎称明天出院，要不然他不是要烦死？总之，一见面绝没好事，平子心里把蓝染列为重点防范对象。
收拾妥当，跨出门才有真正出院的感觉。深吸一口气，心情就是不一样啊！
不等平子抒情完毕，走廊里过大的嘈杂声一阵高过一阵。医院里怎么会这么喧闹？平子疑惑的走过去，发现好多病人聚在一起谈论什么，有几个还往楼上走去。
随便拉过一个一问才知道有人自杀。详细也问不出来，只知道现在正站在这层顶楼等着一跃而下。
多管闲事的个性暂且归为职业操守，遇见这种事情无法置之不理。平子不及思考，身体已经跑向楼梯。习惯的悲哀之处就是看见楼梯绝对往上跑，而忽视了就在旁边的电梯。这里是二楼，平子想一口气跑到十三层不知自己会不会趴下。
等平子半死不活的跑到天台，那里已经围观了大群人。病人们多数不敢朝前，躲在医生们后面。几个医生也是面如土色，要明白如果有人在医院自杀一定会影响医院的声誉。医院的声誉跟企业形象一样，一旦失去就很难重新塑造。他们担心的不是患者的死活，而是这事传出去名声的毁坏。只有最前面，一个橙金色长发的身影正激动的努力劝说着什么。
听到旁边人说已经叫了消防车并且报了警，平子庆幸自己的警员证还带在身上。这个距离他看不太清自杀者，只看到劝说的那个人不断起伏的肩膀，穿在身上的白大褂也随着一动一动。
劝说的人自己都这么激动还怎么劝导自杀者？平子挤过前面的人群走到最前，掏出警员证给正激动的人看。
那人得知平子是警丵察马上一把扯住平子的领子“你快点救救他！他真会跳下去的！”平子被勒的喘不过气，那人看平子一脸痛苦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一下松了手。
夹在白大褂口袋边的证件上写着“松本”，橙金色大波浪，这个名叫松本的女医生长的很漂亮。如果不是因为激动扭曲了一张脸，相信会更漂亮。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自杀者一脚已经在防护栏外面。平子把视线放过去，一头明晃晃的金发，跟他相近的发色。似曾相识，他应该在哪里看到过……
但已经来不及思考这么多，跟自杀者谈判他经验也不是很多。以往都是交给谈判专家，自己负责安排武力解救，真刀真枪实战他一点把握也没有。况且自杀者一脚已跨出防护栏，这种情况之下拖的越久越危险。
“你跟我大致说一下这个病人的情况。”对松本说道。
“好。病人名叫吉良伊鹤，今年二十二岁……”
松本尽量言简意赅的说明，没注意到平子听见这个名字之后就凝固了的表情。
吉良伊鹤，吉良伊鹤……
怪不得他看见那头金发会觉得似曾相识！他原来就是吉良……到底出了什么事？吉良虽然说了会再去找他，可后来一直没来。尽管他也不是在刻意等待，但看吉良的表现并不是随便说说，他就有点在意起来。可人家不来找你你自然也不好主动去找人家，不想耗费心力的同时，他倒也没有在意到这个地步。
“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啊！今天给他吃药的时候忽然发怒，推开护士就跑上了天台……”松本显得越发急躁，语调也急促起来。
“他不是说他病情挺稳定的，今天就可以出院了么？”
“哈？出院？”松本像听到了什么惊悚的事情一样瞪大眼睛“他怎么能出院？我是他的主治医生，我会不知道他的病情？”
“可是……这是他对我说的啊”平子感觉他跟松本的对话越来越奇怪，总感觉不在一条线上。
“他对你说的？”松本突然想到了什么，沉下语气问平子“他还对你说什么？”
“他说他从小就有心脏病，他父亲是因为心脏病去世的……”把吉良的话跟松本说一遍。
只见松本叹口气“他又这样说了……他不是心脏病……”顿了顿“他是解离性人格障碍”
“什么？！”
解离性人格障碍，通称人格分裂。一般来说是指一个人幼年阴影或是收到重大精神打击自己无法承受而分裂出另一个人格承担，以起到保护主人格的作用。通常两种人格会表现出截然不同的行为方式，较常见的就是原本懦弱的人变得暴力无比。而且，一个人格不会记得另一个人格遭遇的事，即两个人格是完全独立的。
怕平子不信一样，松本摘下证件让他看清楚。
上面清清楚楚写了“精神科准教授，松本乱菊”的字样。
不是不信松本说的话，相反，平子一听就确信了。只是，他觉得有点混乱……
“你们千万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吉良一声大喊，带着恐惧，声音撕裂了一般。
原来一个医生看吉良不动还以为是好时机就想悄悄走过去把他抓下来，却被吉良发现更加刺激了他。
“喂！你快回来！你想他立即跳下去么！”平子见此也是一吼，这医生简直是个白痴！不知道这么贸贸然过去会死人啊！真的会死人的！
那医生被吼的懵了，急忙退了回来。
平子也顾不得许多，心脏病也好，人格分裂也好，他只是吉良伊鹤不是么？一切等救回来再说！


第七章
“伊鹤，妈妈会保护你的，不管怎么样都会保护你的……所以……所以……”
所以……
“妈妈！”吉良猛的睁开眼睛。
手心传来舒适的温度，听到他的叫声金色的脑袋挪动一下抬起来“嗯？吉良，你醒了？”
“真子……”
他记得这个人，走廊里碰到的时候他满面的悲痛让他不忍。
“我怎么了？”
外面天色转暗，灰蒙蒙的好像要下雨的样子。玻璃上一层水雾分开了两边的界限。
“没什么，今天中午你摔了一跤就晕到现在……”
平子拿过吉良的手“你看，把手心的皮都蹭破了。”
真的双手都擦伤了，但却不像摔伤，而是紧抓某样东西造成的。
“真子，你是来看我的么？”
但吉良似乎并不在意手上的伤，他想起他答应过平子会去找他，但后来母亲的探望让他兴奋的忘记了这件事。
“对不起啊，我说了会去看你的”吉良勉强挤出笑意，眼里满是抱歉。
“我来看你不也是一样？”握着吉良的手，平子一直有种握不住的感觉。就像他不希望吉良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不希望这个爽朗的性格被阴霾所获，可其实内心又想他能面对一样。
“说的也是”知道平子没有怪他，吉良放心的露出笑容。
“对了，我告诉你啊，我母亲昨天来看我了！她好久不来了，昨天竟然来了哦！而且我刚刚做梦有梦见她呢！”吉良眼睛里闪耀着光彩，似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
松本跟他说吉良幼时父亲就过世了，母亲一个人把他带大。但在前两年，吉良的母亲改嫁后就把吉良扔在医院，很少来看望他了。或许是把吉良拉扯大已经到极限，终于认为他是负累，扔下他自己去找幸福了。平子听完松本讲的话就这一想法。他为吉良感到不值，也没有权利去责怪他母亲，只是每每看着吉良的笑容心里有点揪痛。
只有这个，他想尽力去保护。就如那天吉良对他伸出的手，也是一道光，让那个惨淡的时刻在回忆里想来没有这么痛苦。这次，换他伸出手去……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平子记起中午出院的时候开了就没关。拿出一看，来电显示是拳西。这个人会打他电话就一定是公事了。虽然还想再跟吉良聊几句，但震动一下接着一下没办法忽视。
“真子，你有事就先回去吧。改天再来看我啊！”吉良见平子为难的样子，催促道。
在吉良头上揉了几下“好，空了就来看你。”
打算在医院门口拦的士，拳西电话里说是关于自己的事，问他是什么，支支吾吾半天不肯讲，说是你来就知道了，果断挂了电话。
心情烦闷的看着头顶天空颜色越发可怕，层层叠叠的雾气呈灰黑的颜色将原有色彩全部掩盖掉了。时不时吹来的风里夹杂着潮湿，碰触裸露的皮肤产生粘腻的感觉，夏季常见的天气，在东京一直很明显。
平子鲜有的想起了一些事情，跟青春少年之类相关。是掩藏在心底的期待，还是张狂剩下的不甘，他早就分不清。今天看到吉良，他想起了那个橘发的少年……爽朗明媚的笑容灿烂的跟阳光一般，追着自己的脚步仿佛感受不到倦怠。只是……后来却变成冷冰冰的视线。一去不复返的那些瞬间，最后都叫这样的天空给灰暗了。
一辆车停到身前，车窗缓缓降下，平子看清是蓝染。
“上车”蓝染远远看着平子半抬头望着天空的样子心里一丝不快，那种怀恋追忆的神情他不曾见过。想到自己并未完全了解，就连此刻平子的心境也揣摩不透，而某个时候平子会用这样的神情去面对某个人，不快再增加几分。
假装专心开车，实则余光一直瞟着平子。
平子还在出神。他的出现似乎只是平子出神间隙的停顿，而不是打断。有种被忽视的感觉……蓝染放慢车速，他发现自己一探究竟的好奇在平子身上表现的分外突出。根据以往经验，他的这个优良习惯总能使事情向着他预期的方向发展。计算好的，预料外的，不是区分处理难易度的条件。只要他想，就够了。
把车靠边停，见平子还没恢复到现实中来。掰过脸，就亲了上去。
警署对平子的决定他已经知道，没有必要再跑一趟，而告诉平子也只是用什么方法的问题。至于之后产生全世界都知道，就我被蒙在鼓里的想法，一脸悲伤一边想不开又有什么关系。不是有他在平子身边么？但蓝染知道这类似八点档狗血剧女猪反应的反应是不会出现在平子身上的。自己不用拐弯抹角把事实告诉他，他也早就想到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这样的平子蓝染很喜欢，不是傻不拉唧脑子迟钝需要人提点的类型，很聪明，有自知之明，作为无聊之时的追求对象再好不过了。
“唔！唔……”回神又怎么样，还是躲不了这次措不及防。
平子伸手想把蓝染不断压过来的身体推回去，反倒被蓝染误以为欲拒还迎，甚至连舌头都伸了进去。
“蓝染……唔……放……放开……”
狭小的空间根本不给平子逃脱的机会，何况该死的他还系着安全带。他没有看错，在医院就决定跟蓝染保持距离的自己是要有多明智，蓝染本性就是一流氓禽兽！他说一句“上车”，你还怎么就真上车了？一定是出神的脑子秀逗了啊！可是为什么他现在会想起‘挣扎不如好好享受’这种话……不行，你要镇静平子！
“说什么放开，你不是也有感觉了么？”蓝染在平子耳边嗤笑一声，手握住了平子还绵软的欲望。
“去你妈的有感觉！我怎么会对一个男人有感觉！”好不容易呼吸到空气，平子气不打一处来口不择言。惣右介工作认真勤勤恳恳，为人严谨处事细致……以前的自己是傻子么会对个禽兽评价这么高！
摩挲平子欲望的手一停，蓝染眼里有了笑意“有没有感觉试试不就知道了？”
将座椅放倒，熟练的解开皮带手探了进去。为避免平子出口成脏再次封口。
“唔……该……死……”这家伙来真的。


噗噗~这样就能提醒无限，这边也要更更了=V=
然后居然这么快就诶吃了=^=
蓝染，你cosplay要玩不下去了

等文的日子，无比漫长漫长漫长啊

我只是酱油S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