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看的《青蛇》
听了《青蛇》的原声音乐,心绪百转千回
黄沾评价自己的作品——耐听得很。自谦中遮掩不住的自喜与自得
那电影本身已是绮丽之至,未想连音乐也可如此妩媚,荡魂摄魄
不知看过多少遍,仍然喜爱,因为——耐看得很
一段家喻户晓的传说,从古至今,代代相传
因了李碧华的改编润色,脱胎换骨,血肉丰盈
再不是“三言二拍”中那般单薄粗浅、平庸无味的市语村言
多情的字句,缀成珠连碧落的华章
哀婉凄绝,荡气回肠
港片多如牛毛,耐看的却少
王家卫的片子,算是一个
只是,王家卫的耐看,透着虚玄与晦涩
飘忽难懂的眼神,捉摸不透的心思,高深莫测的对白
班驳的光影、摇晃的镜头
每一句话,都曲折兜转,似含着千种玄机
每一个人,都孤单隐忍,像藏了万年的心事
后现代主义,难懂
因为难懂,每看一遍,都多一点体会
其实,却不是很喜欢
——太过复杂
——人为的,太过复杂
《青蛇》不同
《青蛇》的耐看,缘于美丽
《青蛇》是美丽的
雅致的画面,没有大漠孤烟的豪气干云
没有斑斓眩目的金碧辉煌
只是一派空灵逸秀的烟雨江南
轻烟淡笼、水气氤氲
纯净如玲珑剔透的盈盈碧玉
通透晶莹、纤尘不染
偶一流光溢彩,便不知天上人间
画面清新雅致,音乐更如山水,变幻迷离
时而清灵,时而媚惑
时而婉转,时而激扬
时而如沉静的悠悠古韵,时而是妖冶的异域风情
如诗如画,如梦如幻
把一则古老的传说,一段凄婉的爱情
演绎得淋漓尽致,黯然神伤
书中,青白二蛇历此红尘劫数,风浪过后,依然不老不死
生生世世、地老天荒
电影中,却是与许仙一同葬身水底,同归于尽
两种结局,一喜一悲,不同
一直不确定,自己更喜欢哪一种
其实,无论结局如何,白素贞那一世的命运,俱是一样的失败
许仙终究背叛了她的爱情,背叛了曾经的海誓山盟
然而,小青与法海,却耐人寻味
书中,小青曾引诱过法海,因他不为所动,伤了自尊,恨他一生一世
虽然如此,依然情不自禁地牵肠挂肚
她不知,法海的心,早已动了
因为动心,恼羞成怒,才装得格外清高与不屑
结果,正气凛然地收了素贞,却再没勇气面对小青——
“‘锒铛’一声,盂钵扔下了。他急速地,傲岸地,沉默地……逃避地,转身走了。”
电影中,没有点破
小青与法海之间,似乎有些什么
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只是到了结局——
小青见素贞身死,肝肠寸断,万念俱灰。一剑刺死了负心汉许仙,将婴儿托付与法海,挥剑自刎,翻身落江
这一幕,痛彻心腑,感人至深
每每看到这里,都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不仅仅是为了小青的悲壮与决绝
更是为了法海惊惶失措之中,情不自禁的一声急唤——
“小青——”
——心思写在脸上
心思刻在声音里
暴露无遗
铁石心肠、目空一切的得道高僧
任他怎样固执
任他怎样坚持
任他怎样伪装
到了最后
仍是敌不过红尘中的万丈真情
小青死了
法海输了
私心里,更喜欢后者
“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
悲剧永远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丽
尤其是关于爱情和死亡的主题
凄艳从容的美丽
亘古不变,永不凋零
《青蛇》本身,已是天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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