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上面的命令让你杀我的么？而今你连兄弟情义都不顾了么？只想杀我用来换取高官厚禄？”墨狼烟愣了一下，又一次问。
“不是，师兄，我不是自愿的。”雷吉慌忙道。
墨狼烟垂首不语。
“那是为了什么？你告诉我。”他蓦的抬头。
“师兄，你自己看。”雷吉艰难的举了举胳膊，指着远处的唐越。
墨狼烟仔细看去，才能看到唐越的手刀上缠着细细而苍白的线，另一端延伸而去，刺入雷吉的胸口。
操控之线？！难道这件事情，帝都大国师都参与进来了？为了杀掉自己，不惜对雷吉施加这样的邪术么？大国师，你究竟还是我最初认识的那个人吗？犀利的目光扫过，仿佛刀子一样割在远处所有人的脸上，不知怎么，眼前却忽然出现了很多年前和雷吉一起学武的情景，念及如此，不禁微微感叹，忍不住有点红了眼眶。
妹妹坠崖，生死未卜。而今，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居然被施加了这样生不如死的邪术来追杀自己，让他如何能够自已。
这个少年，被施加操控之线的时候，是受了多大的苦！
“雷吉，我以督查厅巡行司司长的身份命令你，赶紧杀掉墨狼烟！”唐越叫起来，挥动手刀，那根引线微微一颤。
在雷吉那一击袭来时，墨狼烟根本无法躲避，他没法一瞬间收神防御然后出击。
他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拿着剑，看着那个自小一起长大，最熟悉自己招数的兄弟对自己发出了必杀的一击。锋利的剑尖呼啸而来，像是照亮黑夜的一道寒光，直取他的心脏！
眼前只有雷吉那痛苦而不甘的眼睛。
只有一步的距离。
雷吉忽然伸出左手，往拿剑的右臂一掌拍下！
右臂一软，剑锋一弯，却继续呼啸而至。
他在尽力的扭转局势，以期将伤害降到最小么。真是难为你了。
唐越！你怎么能操纵着雷吉，要让我和他自相残杀的死在这里！墨狼烟一震，回过神，眼看那一剑就要到眼前，他竭尽全力飞身而退，然而两人距离实在太近，他根本无法在这一瞬间做出有效的防卫。只能竭力后仰，眼睁睁地看着那把锋利的武器呼啸而来，刺入了自己的右腿。
“师兄——！”雷吉大叫。
雷吉关键时刻的自毁右臂，以及他最后时刻拼命的闪避，终于将伤害降到最小，从心口移到右腿。
能活下来，就有报仇的机会。
唐越……到了如今，你可满足？总有一天，我要亲手将你斩杀！
那一瞬，他觉得从未有过的疲惫和仇恨，一起袭来。雷吉，事到如今，你的武艺以及可以问鼎下一任武状元了。所以，你为了我自毁右臂，实在不值。
谢谢你让我活着，所以一切绝对不能这样结束。
他能感觉到伤口处的鲜血喷涌而出。
雷吉怔怔看着他，双手保持着一击过后的姿式，一动不动。
“师兄……”墨狼烟听到他开口，浑身剧烈颤抖。
“别动，别动。让我帮你把这根引线斩断。”墨狼烟举起剑，看到那根细细的线在空气里放出点点毫光，赤红的鲜血已经印染了半身。
“那根引线用普通的剑是斩不断的，你以为大国师的手段是你能对付的么。再说，你也没这个机会了！就凭你现在，能救你自己就是奇迹了。”唐越笑起来，“放千羽黑箭！”他一声令下。
墨狼烟看到漫天黑芒乍起，朝他和雷吉的方向急速而来，仿佛夺命的黑云压城。
他最后一刻看到雷吉猛然把他朝旁边的山涧推了一把，他顺着陡坡滑落下去，然后就再也看不到上面的情境了。他只能听到那些箭刺入雷吉皮肉的声音，尖锐的传入他的耳朵。
让他无法心安。
他听到唐越的声音，大叫着；他听到士兵搬动雷吉尸体的声音。
然后他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钦元历五百三十六年秋，九月十三。”墨狼烟听不懂他后面的话，只得道。
“原来距离那一天，已经整整一百年。这一百年，我一直在等你来唤醒我。还好，你没有让我失望。”
“你到底是谁？你是术士么？”
“术士？你居然知道术士。那你想知道我是谁？”
“愿意洗耳恭听。”墨狼烟直视男子湛碧色的眸子，纹丝不动。尽管那双眼睛里有遥远的星空，勾魂夺魄。
男子看着他良久，掌心的八颗星星忽然发亮，微微点头：“好，说了也无妨，反正不需担心你说出去。”
“我是暗神教的高阶教长，八星术士明空。所修秘术体系为，扶光、持风、画水。”他忽然低声道。
墨狼烟猝然一惊，“暗神教？你居然是暗神教的人？那你岂不是要大开杀戒？”他自幼熟读家中秘藏古史，他可以肯定在某本书里读到过这三个字。那在一百年前，是多么可怕又邪恶的一个组织！
那是央族人最神秘的教派，在历代正史里，被描写成杀人如麻，嗜血恐怖的组织！那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传说中上能通神，下可彻地的长生不死的术士！而在一百年前，大瀚武昭帝敕令天下武林联盟与一万朝廷精兵攻入广南密林，以损失九千多人的代价，终于迫使央族人永不入世，这才破了暗神教，使之消失了整整一百年。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其中的术士，原来他们都没死绝！
他伸手握住腰间的短刀。
明空微微一笑，道：“莫怕。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么？虽然目前是准备开杀戒，但是肯定不是对付你。若你能帮我，我自然也可以帮你解决麻烦。不过，你居然知道暗神教，果然不是一般人物，不然也不会有数十人在这山林里寻你。请问你名讳是何？”
“墨狼烟。你说麻烦，你是指？”
“自然是外面的那群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要知道，对于持风之术修习到最高境界的我，这大地上的每一缕风都是我的使者啊，我能知道风到达的每一个地方的每一件事。所以，你们的事情我有什么不知道？”明空飘近一点，浮在了墨狼烟眼前，他伸手往空中一抓，放在耳边，像是在听风的低语，又道：“西京贴出了对你的通缉皇榜，你说是么？”
他看着墨狼烟的眼睛，那是纯净的黑色，瞳子闪亮，带着浅浅的恨意和杀气。
明空知道，这样的人，正是他所需要的。
“你说什么？”墨狼烟话语一顿。
“比如——”明空忽然一伸左手，食指微微一动，远处疾驰而来的数十根长箭居然凌空凝滞在墨狼烟一丈外，箭身飞旋不止，箭簇剧烈抖动，却再不能前进分毫。
“你，你竟然——”墨狼烟知道，这种经过军务省兵器司改造过的千羽黑箭射出来是无声的，可以迅速的杀人。刚刚若不是明空，自己已经死在了乱箭之下。他能看到数十丈外，站着十几个巡行司的杀手，举着弓箭。
想不到这么快就找来了，他低头一叹，看到唐越不在那里。
说话间，又有数十根箭矢射到，一齐盘旋在二人身旁一丈开外，好像触到了一堵无形的墙，便再也不能前进。
“你看，我能帮你的，就是这样。”
“再比如——”明空见墨狼烟不语，又道：“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这样。”他忽然转身，右手朝远处杀手人群处一挥，仿佛掷出了一股无形的力量，遥遥破空而去。
墨狼烟能够感觉到山风忽然止息。
他们和那些人之间的空气忽然飞速流转起来，无数风纹横空而过，他清楚地看到，那些杀手头顶的空气忽然迸出了火花，像是被强行挤压一般，在那一刻忽然凝结成块，像是数吨重的巨石，在那一瞬间，以不可躲避的力量当头压下，呼啸而来！
只一瞬间，那些人根本来不及躲闪，就葬送性命，血液飞溅，尸身粉碎，被压成了肉泥。
“这——”墨狼烟眼神一暗，连他自己，都没想过要把这些人全部杀死啊。
“你觉得如何？”墨狼烟看到明空抬起了头，打断自己，低声说着。他的眼睛望着暮色渐起的天空，眼神空无而辽远。
“在你们的那些秘史里，我的名字已被刻在那些白纸上，成为一个冰冷的记号。如果你看过国子监和太史院的秘卷，你可能会相信我已经在五十年前被国宗府杀死了。其实，我还活着。你们的国宗府根本就没找到这里。你说是么，墨狼烟。我想，既然很多人都不会再回来，那就只能以血偿血，以命偿命。”


“如果你劈不开阵法，只有死路一条。”
“动手吧！”
墨狼烟听见身旁的这个男人轻声对他说，带着生来不可磨灭的疏离和冷漠。他看着他对着月亮缓缓闭上眼睛。
他定了定神，走到那个八角阵法前，没有丝毫犹豫，忽然一剑劈下！
明空……墨狼烟那一瞬间看着那张毫无生气的年轻的脸——这位传说中才存在的八星术士仿佛在月色里睡去了，一动不动，眼角眉梢的冷漠桀骜开始收敛，周身的光华闪烁四散，仿佛一只收起了刺的刺猬，如此安静，如此温驯，如此柔和，就像一个在母亲怀里放松睡去的少年。
那银色的剑下一瞬不偏丝毫地劈中阵法。
明空的身体剧烈颤抖。
墨狼烟看到有血从明空的嘴角沁出，整个人像是剔透脆弱的琉璃。
当初他是下了怎样的决心，才会甘愿自我封印整整一百年。武昭帝的千秋功过，是不是真的如武昭本纪所说的那样？
在黑暗里等待一百个春秋，无法移动分毫，只有无限的黑色，安静的可怕，甚至连呼吸都在漫长的等待中停滞了。
这样的人，是多么的隐忍而可怜。
阵法发出巨大的炸裂声，月光一瞬间从地下涌出，朝墨狼烟迎面扑来。
——那、那究竟是什么感觉？墨狼烟大吼一声，一股巨大的力量像是要把自己撕裂成碎片，那个小小的阵法里仿佛有极其可怖的力量正在汹涌而出，纠缠怒吼，形成了巨大的漩涡，几乎要把靠近的所有一切都扯入其中永远的毁灭！
那团光在无声的呐喊，愤怒的扭曲，仿佛在宣泄压制了长达一百年的痛苦和悲伤。
墨狼烟压制着那股戾气，不令自己表现出丝毫的动摇，就这样站在逐步破损的阵法前，握紧了绝斩之剑，和明空聚积长达百余年的仇恨对峙着。
若是现在放手，那个人会死吧。
他却忽然不忍放手。
黑暗来临前的天空里万籁俱寂，湛蓝无垠，墨狼烟听到风声呼啸过耳。他也看到，明空的身上突然崩裂出纯白的光，直往天际而去，漫天星辰中，有一道明亮的光华如同烟火般飞升，横穿整个天际，破空极速而去。
九天之上，是无数寒星如同天神冷锐的眼睛一样静静俯视着眼下这片广袤富饶的大地。
有些东西终归要来。
有些人不过是拿到了开启乱世的钥匙，无意中开启了风云。
西方天顶上一颗本已黯淡无光的星辰，被那纯白光芒击中后，在一瞬间发出了骇人的白光，照耀了黑夜来临前巨大的天阙北陆，居然轻易遮蔽了月亮的圣光，明亮的白光霎时笼罩了天地！甚至远在连天阙南陆的东都，都有人惊讶一声，说不出话。
短短一瞬之后，那种光芒忽然间又凭空消失了。黑夜前的青灰色重新笼罩了天宇，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西方的天幕上，那颗星星发出安静的白光，已不再似以前黯淡，照亮了周围的天区，隐隐成了西方最亮的星辰。
就在同一时刻，五千里之遥的东方，大瀚帝国的帝都，西京。
皇宫正北，高达千尺的辉玑塔的顶端，苍穹神庙。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遥望西方的少女却忍不住一声惊呼，碰翻了天算星珠，星珠滚落在地，叮当作响，打破了暗夜的寂静。
西方的那颗星星正释放出耀眼的白光。
“师父，这是不祥之兆！有人再度驾临世间！”少女回头低声道。
“有人苏醒了么？”低低的，黑暗中的老人吐出了一句话，眼神却复杂却明亮，像是黎明前的太阳。“雅凝，有人出手强行干预了星辰的走向。你可知道，有人再度驾临世间。这下，天下恐怕又将大乱。”
那几个字声音很小，却如洪钟一般，炸响在黑夜前少女的耳朵里。
“师父，还请明示。明日我将直接上报沧静皇后。”少女弯腰欠身。
“我不知道。”片刻的沉默，老人低下头来，不慌不忙的回答，“那个人实力远在我之上，他干扰了我的心绪，我只能告诉你，乱世将临，祸从西方来。”
雅凝怔住，抬头看着至高无上的大星官——这世上，难道有师父都无法推算的人吗？
那得是多么可怕的人啊。


他们脚下的西京城里，依旧万家灯火。
城东的大国师府里，身着华美睡袍的中年男子从梦里惊醒，看着西方的夜空，不禁微微颤抖，他抹了抹脸，居然满头大汗。
“你还是回来了吗？明空大人。那么，碧玉此行，真的是去送死啊。”他低声道。
我就知道，当初永明帝下令撤销国宗府是错误。如今幽冥宝卷已被焚毁，天下还有谁能阻止你。就算是我，这些年来哪有丝毫的长进，若是遇见你，你恐怕会杀了我吧。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掌心，七颗星星闪着如水一般的辉光，灿然亮起。
陈国，晋极城，王宫。
陈王陈天齐站在大殿前的台阶上，看着西方。
他身边身穿的黑色长袍男子盯着那颗星看了许久，才对陈天齐道：“王爷，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我们的高阶教长明空么？”
陈天齐点头，“九天，我记得。他不是在西方封印里沉睡么。”
“而今，他醒了。”叶九天指着西方天幕，忍不住笑起来。
连通陈国晋极城和西京的御道上，往西方赶路的僧侣退下斗笠，停下步子，一动不动的望着那颗耀眼的白星，双掌合十。
“阿弥陀佛，你来了，我也来了。那么下一个更可怕的人，绝对不能醒来。”
他看向云山高原。
墨狼烟如同被抽干了力气，一瞬间倒下，跌在地上。绝斩剑叮当一声，落在他的手边，映着月亮的光，熠熠生辉。
他看到明空已经不再是飘渺如烟，而是拥有实实在在的身形，静默地坐在他身旁，道：“多谢。”明空的长袍被风吹起，遮蔽了他的视线。
“你可以去救我妹妹了么？”他咬牙吐出几个字。
“莫慌，不疼的，马上就好。”明空举起右手。
“你——”墨狼烟话没说完，就觉得大腿上剑伤之处猛然像是被人用烈火炙烤，他痛苦的呐喊一声，看到明空的手心里放出纯白的光芒，照耀着他的伤口。
那里的伤口和血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迅速生出新的皮肉，遮盖了原来可怖的伤痕，痛意在一分一分的减弱。他感觉那股男人的力量、勇敢和威猛重新回到这具身体里，这才是自己。
“你将会是这个世间最强的男人，你会开启另一次乱世，你会帮助我们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你会比很多很多年前的高武威皇帝还要厉害，你是荧惑指定的人，你还背负着家国仇恨。你将会和伟大的帝王并肩开创新的时代，将这片乱世的大陆从沧桑里拉上来。你们的名字，将被历代史官书写在史册里，万古流传。墨狼烟，我活了四百多年，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所以，我怎么可以让你死在小小剑伤之下。再说，我认得你的这双眼睛。”
“眼睛？”
“你的高祖父，是不是墨倾山？而在很多很多年前，也许是他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他来过广南密林，我曾经和他有过一面之缘。我赠给他一本用央族古文写的书，名叫《争武典》，不知道你看过没有。”
“我看过——”
“所以你才能找到我。”
墨狼烟应了一声，看到腿部的伤口已经愈合。他微微抬头，看了看远方的天空——那里，代表明空的那颗星星正闪着辉光。
自古以来，帝王将相之道以来都是孤独心狠之道。
只是，他听到眼前这个天阙大地上他所见过的最厉害的术士的预言，他的心里是否真的做好了准备？
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么就一步一步走下去。
天色已经暗下来，星辰被镶嵌在天幕上，像是天蓝绸缎上的宝石。
墨狼烟迈着坚实的步子，踩在秋日落满黄叶的谷底，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在他前方一丈，他看到他唤醒的那个男人不紧不慢的走在他眼前，像是浮在空气里一般，步子根本不会踏上黄叶，更不会发出一点声响。
这样的人，如神明一般的人，这样对自己，是不是有更深层的目的？
墨狼烟摇摇头，把这些情绪赶出脑海。
明空忽然停住步子，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袖子，示意他不再前进。
墨狼烟看到那双手纤细修长，在月色下泛着苍白的光，像是长久见不到日光的藤蔓，那右手食指上的银色莲花形状的戒指上有寒光一闪而过。


“以你一命换这些人的命么！这是我醒来听到最好笑的一句话！”听到这样的话，明空忽然大笑起来，那样剧烈的感情变化，让墨狼烟都感受到了那彻骨的悲凉。
“你们背弃了神，还想再让神眷顾你们？你让我忘记四大护法的死，忘记陌之的死？忘记那些死去的央族人？然后再帮你们让大地重新平衡吗？我告诉你，四大护法和陌之所代表的风水火地暗都已消亡，梦姬的木已失踪，圣女所预示的日月星还在沉睡，只有我作为光还在，我们根本没有力量让大地回复原点。在你们眼里我们是不死的，没错。那是在没有撕裂灵魂的前提下，而你们的国宗府，不就是专门用来撕裂术士灵魂的吗？”
落叶纷飞的山谷里，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碧玉沉默下去。
“如果你不动手，那我就要动手了！”明空举起双手，看了一眼碧玉。
闪电在碧玉的手心怒吼着。
“天啊！这，这是什么？这样的天空，你们看天空！”军务省特行司的那些杀手像是发现了什么，一齐仰头望向高空惊叫。
碧玉连忙抬头，脸色顿时苍白无比——她眼前所见的仿佛小时候的梦魇一般，那片湛蓝色的天空已经化为了一片耀眼的白光！那是如同一只巨大的白虎一样的光晕，高达数十丈，以明空头顶为中心，迅速地扩散开去，快速长大。眨眼的功夫，白虎已经长成了数百丈，纹理越来越清楚，模样越来越凶狠。
黑夜里的乌云在以惊人的速度化为白色。四面八方地朝着那只巨虎直扑过去，融进了巨虎的身躯。
在墨狼烟看来，自己也许还不如这只虎的一颗眼睛大。
“聚光白虎术，这是扶光体系里的高阶术法啊——”碧玉惊讶道，脸色因为惊惧而变得苍白，她忽然催动那颗闪电，朝白虎击去。
巨大的白虎在怒吼，白色的云气在沸腾。白虎飞身扑下，在空中的每一步都震撼了脚下的大地，那颗闪电已经到了眼前，却被白虎一掌拍散。
那只白虎长啸一声，周身银光闪烁，特行司的杀手们只来得及惊叫一声，就被凌空如雨而落的银光全数的钉死在地上！银光在将人活活钉死在地上之后，忽然弹跳而起，像是带着倒刺的光剑，四下移动，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将所有人切成了散落一地的尸块。
满地血流成河。
碧玉捂着嘴，完全说不出话。
墨狼烟闭上了眼睛，一个时辰前明空和煦的笑容仿佛在脑海中再度浮现，如此亲切，却和此时此刻的他截然不同。不管哪一个，都如同神一样。一个是善，一个是恶。
这个人，真的是这般残忍么？
“碧玉，你要知道，我所掌握的扶光、持风和画水，都是攻击系的秘术。所以，你不要妄想能打败我，你师父也一样。我饶你不死，回去告诉你师父，总有一天，我会对他施用七星除杀，废掉他所有的秘术和灵力。”明空浮在空气里，看着眼前的一切，笑起来。
“你要知道，有些东西，真的改变了。”
“你们干涉人世，是要受到惩罚的！”碧玉正欲转身往回走，却微微一滞。
明空举起右手，“为了让你涨点记性，我废你一条胳膊。”
碧玉啊的一声，握住了左臂，她只能感觉到那里的血液在沸腾，像是被煮开的热水一样，跳动着，想从她体内爆裂出来。
下一刻她的左臂轰然爆炸，鲜血四散。
“画水系里的血爆之术，你果然是疯子。”她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
明空回转身，看着墨狼烟。
“你愿意随我去解开下一个封印，然后救出你妹妹么？墨狼烟，你不要觉得我心狠手辣。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说完，他回转身，落到地上，朝西方走去。
墨狼烟叹口气，他看到明空的身影在黑夜里的雾气中，是那么的孱弱不堪。
“跟上吧，那是你要的血的味道。”他听到有个声音在心底里告诉他。
这条路有多长？他不知道。

明空。。饮下了将军的血。。

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