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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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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样了呢?我的主人公?他望着一绺儿晚霞说。   就一绺儿晚霞。很像一绺褪色的红纱巾无可奈何抛在天边。不知是要远去还是就这么被夜吃下去。   他这么想着又在心里说了一句,他还能活多久。   他就叹了一口有点长的气。又叹了一口气。   他说这人类——到底要变成个什么样子呢?   过了一会。他又在心中树起那块有岩石一样坚强的信心。他觉得是一块坚强的岩石。   他说你等着,很快就有好消息。   第二天他就坐在了那个司机亲戚的身旁。他这么坐过多次。   他的神情里像是写满文化,并赋予岩石般的坚强。他心里树着那块岩石。但脸上有无法坚强掉的习惯性微笑。   司机亲戚不望他。好像不把他放在眼里,好像在心里说都什么时代了还文化!但他又总是要显示他是一位文化人的神态。   果然司机亲戚的嘴角就挤出了玉米粒大一点东西。这东西像笑又不像笑。   他并没去张望司机那玉米粒大的东西。   两天后他很认真地望着司机亲戚。这时司机亲戚嘴角没有了那点玉米粒大的笑。他好像把浑身的骨头都颠在了路途,就剩下一张肉皮和水。   他恳切地说你真的后天回去吗?微笑着。   司机亲戚望着车说后天。   他想他明天上午才能去交货,下午才能去装货,私人还要进点服装、香烟,当然要后天才能回去。   他说还是麻烦你带我回去。司机亲戚望着车缓缓说要得。   然后他请司机亲戚共进晚餐。   然后他就又想起了他的主人公。   疲劳好像就跑了。他又打开《他就要死了》,作进一步斟酌。听司机亲戚打鼾。   他打了几十个呵欠以后才草草倒在铺上。没打几声呼噜天就亮了。就抹了几把脸。接着他就逃犯似地奔往一家出版社。不久就小学生一样坐在了一位编辑面前。   这位编辑形象好像很现代,也还随和。他虔诚地递上一条他以为的好烟“红塔山”,同时递上纯真的微笑。   编辑也还以笑意,友好地笑纳。   他觉得编辑的笑如风吹薄纸。那脸少肉,黄不黄白不白,如不是被烟熏的就是血液没有送到脸上。   他说给您找麻烦了。尽力微笑。随即掏出《他就要死了》呈上,仿佛是捧的石块,很重,又仿佛是“和氏献璧”。   编辑看那醒目的黑字;“他就要死了”,倏然间皱纹呈现几丝不以为然的笑放于眼角,又倏然就冷静了。   他想编辑肯定对这个小说名字还感兴趣。他就尽力使神情谦虚稳重些,不微笑。其实没法,他本是一张天生的微笑脸。   编辑眼睛如褪色的玻璃珠子般滚动了两下,就翻开第二页。眼睛就如玻璃珠子滚来滚去。   编辑说你字写得很好,文笔也不错。   编辑又翻了几下就和他谈话,眼角的皱纹呈现出像是从很深的地方冒出的笑意。   他说这部稿件我是用一种沉重的激情和忧虑写的。   他说我这是写的一个真人——一个很有知名度的文化人,他也是一位作家。也许您知道他。他是一位非常严肃的文化人,写过不少作品,这些作品都严肃美丽而沉重。他叫“华文”。对,中华的“华”,文化的“文”。   编辑说华文?……好像在回想,又好像是随便念念。看烟支上的白灰。烟灰很白。   编辑把眼睛睁大了一点,说他叫华文,你叫华明,你们两弟兄?   他说不,不是两弟兄。他是我创作的引路人和老师。我们关系很好。也许是为着某种纪念,合起来更有一种意义,我就用了“华明”这个笔名。   编辑说很巧嘛,合起来就是华夏文明了。   他这时掏出自己的名片呈上编辑。   编辑说你还是作协会员嘛。   他说很惭愧。   编辑看看手表说你把稿子放我这吧,我看了以后再与你联系。编辑说就住我们这里的招待所吧,条件不错。   他说编辑老师我有个特殊情况……他说我想明天要随车回去……因此我想请您今天帮我看看,我晚上来听听您的意见,看有无希望。 


1楼2011-10-26 02:49回复
      编辑看烟支上的白灰。烟灰很白。   他说我很想带点好消息回去。我的主人公——他,就要死了。也许有点好消息的话他会推迟死期的,或者不死。   编辑说就作如我今天看完,可我的意见也不是最后意见呀。   他说我就先带上您一点初步意见吧。   编辑的眼珠子在稿件上滚动了两下。像是很为难。   编辑说太紧了不行。这样吧——你先在我们招待所住下来,等个两天。的确,来一趟不容易,应该获得一点确切的消息。   他觉得也好,就说那就住两天吧。   编辑就看稿件,眼睛停在“他就要死了”几个大字上。   编辑问你怎么要用这样个名字呢——“他就要死了”?   他微笑着说我是根据实际情况命名的。我的主人公他确实要死了。   编辑眼角的皱纹们忽闪出一丝一丝笑意,说“根据实际情况”——编辑将尾音拖了很长,好像在审问这句话。   他说是的。实际情况就是——他就要死了。   编辑说他生的是什么病?   他说我也说不清他到底生的是什么病,他总是不告诉我。   编辑说既然你们两个是师生关系,是好朋友,感情也深厚,他怎么就不告诉你?   他说他怎么也不告诉我。   编辑说那你怎么知道他有病?   他说他已经躺在床上好久了,吃不下,喝不下,仅仅时而哼一小声,时而叹声长气。   编辑说他没有去医院检查,没住院?   他说他没有去医院检查,怎么也不去医院。他说医院根本没有办法。   编辑说那到底是有病还是没病呢?   他说怎么没有病呢?肯定有病,病得不轻!他真地快要死了,只剩下一口气了。   编辑说那他就躺在床上等死?   他说好像又不是在等死,而是在等待一种希望……   等待一种希望?编辑多少在眼角的皱纹里露出些惊异。   他说是的。他好像还等待着一种什么。编辑说这真有些意思。这下编辑没笑。   他说人一生大概都在等待一种什么,寻觅一种什么。一切都完了时,也仍然充满一种等待。   就沉默。   大街上的噪音使劲钻进来。噪音很像一锅大杂烩。   编辑抽了两口烟说:你先说说《他就要死了》的主题吧。   他稍稍皱一下微笑的眉头。然后他说主题我好像说不清楚。   编辑伸两根细长的手指翻稿件,说那你总有一种感觉吧。   他说感觉嘛就是他要死了,一切都快完了。   编辑眼角的皱纹们一齐跳动了两下。停止吸烟。   好久编辑才说你说说《他就要死了》的主要故事吧。   他说也没有什么故事情节。我也不想编造一些故事情节。我想的就写些实实在在又虚虚渺渺的东西,就好像在煮一锅大合菜。要说,每个人都好像是一锅大合菜。社会也是。   那么——编辑说,他的爱情生活你没挖掘?他说他没有爱情。他没有去追求爱情。   编辑说他既然是一位文化人,还是作家,爱情生活一定也很丰富吧。文化人一般都很浪漫。   他说他是孤独的,的确。他说一个真正的严肃的文化人,学者,或者作家,都是孤独的。   编辑说那你讲讲他的一些性格特点吧。   他说他的性格也非常说不清,好像与我很相似。我就总是对自己的性格说不清楚。   他有时爱笑,而且笑得很彻底,把整个心灵都笑在了脸上。   他有时又好久不笑,板着与世界格格不入的面孔,甚至随时可能一脚踢翻这个世界或是用炸药将地球炸掉。   他又很容易可怜和同情人,却忘记了自己的情况更糟。   他常常乐于助人,却忘记了自己明天又只能吃几个家里带来的红薯或是喝碗玉米糊糊,忘记了自己那两个孩子虚弱的颜色和无神的眼睛。   当他面对孩子们那一张张可怜的脸蛋时,他又痛心得连玉米糊糊也喝不下去,连眼泪也哽在喉咙里。   但他又常常说这个世界上他最恨的就是人!任何人都不是个东西。他人即地狱。他自己就想变成许多人的地狱。 


    2楼2011-10-26 0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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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是自己的决定,快乐就好


      6楼2011-10-26 1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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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快乐还是伤悲都要学着自己接受


        7楼2011-10-27 0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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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说不清楚,爱情好累哦哎


          8楼2011-10-27 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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