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从小就被各种似真似幻的场景所困扰。
满池荷花与微笑的女子啦,满是断臂残肢的战场啦。现在,他的困扰又增加了。
之前应该看到过这个场景,只是那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了。
背景是一片模糊不清的绿色,某个方向有朦朦胧胧不清不楚跟背景很搭的光线投来。然后少年突然发现身边坐了个人。从视角看,少年觉得自己似乎的身高还是孩童的标准。少年抬头,仰望着那人。
“知道吗?每朵花都有自己的世界呢。”
那人用跟隐藏在模糊光线中模糊地脸同样模糊的声音说道。
分不出那是谁。祖先生?埃德加博士?还是自家元帅?也许是阿尔玛也说不定。反正认不出,少年干脆转开目光。
但是那人伸过来的手却异常清晰,少年分明看到一朵荷花绽放在其上。
他当然记得那朵荷花,因为他只要待在房间里就会在看到它。只是跟以前看到的比起来花瓣单薄了不少——这一点也跟他在黑色教团的房间里的那朵一样。
“优,你的世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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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田优过了好久才确定自己身在何处。
房间的角落里并没有那朵熟悉的荷花,不过猜想它应该还在哪里沉默地开放着,渐变色的花瓣一定还是像永远没有枯黄的一天一般——因为它们会在枯黄之前死去——就像神田优本人的生命一样。虽然不知为何,他明白似乎自己注定会在老去之前死去。
毕竟非自然死亡才是圣洁适合者们最寻常的下场。
胡思乱想了半天,最后,神田优决定起身。
抱着六幻坐在房外的台阶上,旁边放着一杯日式绿茶。面前是广袤的森林,身后是刚刚搭建的木屋。深色的茶水映出一张皱着眉头的俊美面容和无月之夜的漫天星光。
脱离教团的生活神田优也差不多已经习惯了,此时让他苦恼的是另一件事。
那根白毛豆芽菜——
一年前,亚连·沃克离开了教团。然后半年前,李娜利·李,米兰达洛特,阿雷斯塔·克劳利III,罗伊斯·马力以及提莫斯共五名驱魔师逃离教团,原因是祖·梅·陈的死亡,以及考穆伊·李和巴克·常两人被处刑——教团对此没有解释。
然后六个人在逃亡路上碰到了同样是在逃亡的拉比和书翁。然后又找到了独自一人的神田优。
虽然少了很多人,但总算又在一起了——除了亚连·沃克。自从一年前在李娜丽面前离开,再没有出现。
然后还有——
『优,你该有——』
差不多一年前的那一刻,阿尔玛毁灭的那一刻,神田优分不清自己心中的感觉,也看不清对面那张熟悉的脸上最后的表情。到现在他也不能确定自己做的是否正确。
而且就连他最后的话竟然也没有听到。
一切都像刚才的梦境一样,模糊地让人不爽。
啊——这个也好那个也好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修长的眉在俊美的脸上纠结在一起,少年用两根手指抵住眉心。
『不安吗?』
神田优的瞳孔猛地缩小。
『罪恶吗?内疚吗?后悔吗?』
这个声音他当然知道是谁——事实上前几秒钟这个人还在他的脑海里。
『……孤独吗,优?』
茶杯碎成粉末的瞬间,身影就像从黑色的森林中渗透出来一般。
那张他有作为人类的意识之后第一眼看到的面孔就在那里,微笑地看着他。手指紧紧攥着六幻,丝丝的蓝光让那张脸上带着的熟悉微笑充满深意。
神田优思考时注意到了那人穿着驱魔师制服。残缺的红黑制服上,染着斑斑暗红污渍的白色团徽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