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的一篇文章【谚子】买烟【毕家军吧】

一楼给度娘

我，住在云龙区天桥东的一所名为古槐园的小区里。
这里，以前是一片古老的院落，古韵十足，透着些老徐州陈旧的神秘感。
随着改革发展的号角，这些原本安宁的瓦房顷刻间便被沦为了废墟。
随后几年的时间，那些暂别故居的人群又再次回到了这里，但却再也见不到半片瓦砾，可以看到的，只有一座座，粉刷着艳丽漆彩的楼房。鳞次栉比的楼群间，总能见到一些精神矍铄的老人在三两相挨着唠家常。
我住在朝里的一栋楼里，三层，面积不大。屋内堆满了母亲用来贩卖的各种货物，母亲四十岁的时候就办了内退，自后在家里一直闲不住，或者应该说她也无法闲着，因为，在我上面有两个正值出嫁年纪的姐姐，仅靠着那微薄的退休金，我很难想象她该如何面对子女的终身大事。
父亲以前跟母亲在一所单位工作，后来因为所谓的‘超生’被辞退了，当时的薪水也很少，甚至不及后来父亲做生意时一天盈利的五分之一，可每当提起父亲为什么要坚持要我的时候，他总是意味深长的看着我，不说话。其实，我知道，他只是想给自己的家族留个念头，可我是吗？
父亲从单位出来后，就一直跟羊肉打着交道，卖了几年的生肉，又渐渐学人开起了饭馆。我不知道他的厨艺是跟哪学来的，只是，父亲做的菜的确非常可口，甚
至有时候，我都觉得比那些大饭店里的还要好吃。可是即便如此，饭店还是没撑几年便倒闭了，有很多原因，最重要的一点可能就是因为父亲的一些朋友经常到那吃
白食，另外还有些社会上的混混去那里混吃混喝。这些看似大不了的事情累积起来却竟是比父亲的收入少不了多少。
那些人一来便大手大脚的净拣些贵的菜点，沾点素的都不要。父亲担心惹恼他们给家里添麻烦，也就忍气吞声的一直将就，可再怎么着，不管是爆发还是忍受，所有的状态都是要有个限度的，一旦当这个限度到达极限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再能阻止它毁灭了。

父亲的饭馆就是这样毁灭了。随后，他又在那条曾当了几年老板的小街上，干起了路边摊，当然，这也不会与羊肉脱离关系，他在卖烤全羊。我不知道，他对羊肉的烹调，到底有多少方法，光我知道的，就不下十种，煎炒烹炸无一不精。
日子就那么一天一天的过着，平而不烦，淡而不厌。直到爷爷的去世，这一切都被打破了，我们一家人从云龙山搬到了天桥东去陪奶奶一起住，而原先的房子也就低价租了出去。
到了天桥，生活就得重新开始，父亲重操旧业的又与羊肉干了起来，而母亲，却不知从哪里扫听到的消息，说摆地摊来钱快，就一门心思的钻机了起来。两年后，奶奶去世了，而我也随着奶奶的去世搬出了这个家，这其中有许多不为外人道听的原因。
跟随着朋友，在云龙山附近租了套房子住了下来，干着一些不见光日的活儿。钱，在我心中没了概念，要说还有，那就是数额。
可不义之财总是不能常来的，当挥霍成了习惯，且提供你挥霍资本的渠道又关闭了的时候，整个人便很长时间处于了呆滞的状态。
随后，我又满怀愤恨与不甘的回到了天桥，回到那个藏着无数故事的家里。
父母给我的感觉愈渐浅淡，几乎成了个只可以打招呼的路人。我整日把自己锁在家中，足不出户的写一些晦涩的文字来慰及自己的失落与迷茫。
偶尔会得来一比横财，我便将‘应该给’的部分给了父母，另外一大部分我给了朋友，而自己，叼蛋精光。
最近，我的生活很窘迫，一方面因为钱，一方面因为梦，还有一方面是因为爱。在理想，情感，物质同时货缺的时候，人，便开始急噪，颓废，甚至有那么点儿绝望。
爱情，是个无比沉重的话题，我不想谈。
理想，是个极其肮脏的欲望，我不想谈。
物质，就谈谈钱吧。
穷了很久，尽管我极力掩饰自己的囊肿羞涩，可还是被父母发现了我的窘迫。担心伤到我的自尊，母亲会时不时的‘无意’的给我一些从地摊上收到的相对比较
破旧的钱给我，说是花不出去留着没用给我花着试试，其实我知道，那钱根本没问题，可还是不愿意向现实低头，说到底就是虚荣心作祟，那玩意太折腾人了。
而父亲，却什么都没说，也没做。依旧每日过着与羊肉为伴的生活，偶尔看到我在他的摊子边转悠，便会淡淡的说：要吃饭去旁边板面那里，回来我给。那时，我觉得很理所当然，跟没事儿人似的去吃，还会叫老板多放几个鸡蛋，似乎花的钱根本与我无关。
吃喝是解决了，可烟呢？
怎么好意思问父母要，我开不了口，可又不得不开口。

这，伤害了我的父亲，也伤害了我的朋友，和我爱的那个人。
我们爷俩在那次交谈后，关系近了很多，我也彻底摆脱了电脑，开始逐渐融入社会，开始去父亲的摊子去跟着吆喝帮忙，开始去跟那些毒朋酒友彻底断绝，开始删掉了她的电话，开始....
不久后，我终于领到了第一份可以见到光的薪水，虽然数额不多，但却让我感觉异常充实，我第一觉得自己写出的东西是有价值的，是有人看的，是可以另人遐想联翩，倾慕垂情的！
我把钱几乎全给了母亲，自己留了一百，这钱，我没去做别的，而是去还这些天我在那小卖部赊欠的烟钱，可当我拿着那张崭新的百元纸钞来到小卖部要还钱的时
候，那女人却很意外，说是钱我父亲已经给过了。还是那样的回答，还是那样的结果，可当事人已经不再是那时的我了。我的眼泪簌簌的流了下来，那女人吓了一跳
忙问我怎么了，我没说什么给了她一百，拿了两条红旗渠静静的来到父亲的摊子，正值傍晚，父亲的生意很好，人也很多，我拿着烟走到父亲身旁，望着他却忽然什
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父亲看到我哭红的双眼，不知所以。我擦干眼泪，将烟递给他，激动的说这烟是我用自己真正赚的钱买的，父亲欣慰的笑了，接过我的烟，摸了摸我的头，继续工作。
我就站在那儿，什么也没作，一个劲儿的傻乐，不知为何。这感觉还是头一次，那么单纯的心情，没有任何污秽，单纯的开心，感动。
到现在，虽然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已经过去了，可我还是改不掉找烟蒂的习惯，平日里抽烟也不敢一根都抽完，总会下意识的留小半截烟身放在烟灰缸里，深怕再回到那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状态。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