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满身疲惫，蓝兔靠在树上，左肩上的血已经自己止住，只有遗在蓝衣上的血迹如同盛开了花。她浑身冰冷，只觉得自己恍若已经变成一块寒冰，全身的知觉在渐渐消失，只剩止不住的颤抖。
应该已是清晨，透着微光的山林中有朦胧的雾气。脚步声轻轻传来，她吃力地抬起眼帘，一袭黑衣映入视线。
她轻轻松了一口气。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右手握了个青色瓷瓶，额上似有微微的汗水。
雨丝忽然落下来，打在身上。蒙蒙雨帘，湿气在两人之间氤氲，模糊了视线，亦阻隔了曾经的那些茫茫岁月。
黑小虎抿了抿唇，俯下身来将她抱起：“先找个地方避雨。”
他寻了一处山洞，阴暗而潮湿。黑小虎将她放下，转手将青色瓷瓶递给她：“解药。”
“哪……哪来的解药？”她不安地看着他。
黑小虎面色一寒：“没有毒，你大可放心。”
“我……咳，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轻轻地咳嗽起来，“你……你还好么？”
他明白过来，却皱了眉不说话，只是打开瓷瓶，换了左手，递到她的唇边：“先喝解药。”
冰凉的液体流过喉咙，喝到大半她却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黑小虎心里一紧，忙放下瓷瓶，轻轻拍着她的背。然而下一瞬，她却忽然抬头扣住了他的右手腕，他吃痛地一皱眉头，下意识地收了手。
“你的右手，给我看。”她盯着他的眼睛，目光灼灼。
他不动声色地将右手背到身后，淡淡道：“一点小伤，无妨。”
她却执拗：“给我看。”
黑小虎站起身来，将瓷瓶放到她手里：“既然知道我受了伤，就不要让我白费力气。”说罢，他站起身来，向山洞的另一侧走去，他背靠在石壁上，微微垂下头，看不清神情。
山洞里久久没有回声，雨丝在洞外缠绵，淅淅沥沥，像是要下到天地尽头。良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她站在他的面前，他却只是微微抬眼，瞥见她蓝色衣衫上的浅色腰带。她忽然蹲下，深深地看着他。
“你要做……”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一瞬漫开，他怔仲地看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庞，忘了呼吸忘了所有。他在那一瞬多么希望此刻永存，甚至直至地老天荒。直到她撬开他的牙关，有些冰凉的液体顺着她的舌头被送过来，嘴里满是苦涩。
他忽然明白过来，双手一下握紧，狠狠地将她一把推开：“你疯了！”
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看着远处那个已经空了的青色瓷瓶，垂下眼帘：“是，我是疯了。”
他勃然大怒：“你知不知道那解药只够一个人的！”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轻颤，“小虎，我不能让你死。”
“所以呢！所以你就想了这种法子来让我喝下那些解药吗？！你蓝兔就这般轻贱么！”
她的身躯蓦然一颤，随即自嘲一般冷笑起来：“对，我就是轻贱。”所有人总是把她想得太完美，总是觉得她无所不能，却不知她从来不是如此，从来。她轻轻笑出声来，声线平淡，“有的时候，我只是在想那样的时光中我负了谁，我欺骗了谁，我对不起谁。我原本想做到的，又有什么没能做到。”停顿了一刹那的时间，“但事实证明，我只是一个人，普普通通有血有肉的人。
“我这般做不为过去，亦不是为了偿还。我只是……小虎，我不能让你死，不管是为了谁。我知道你最讨厌听我说我欠你，但是我没有办法，除了这样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能为你做什么。”她轻轻说着，“我可以为你死，为你做所有我能做的一切，我都心甘情愿。但是……”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她蓦然抬起来看着他，“但是和他不一样，和虹他不一样，你明白么？”
他久久没有回答，风夹着雨声从指尖流过，他忽然笑了起来，张了张嘴却扯不出一个音节。他走到她的面前，蹲下来静静地看着她的面庞。
彼此之间，一寸距离，却已是天涯。
黑小虎站起身，绕过她，身形微微晃了晃，背影僵直，声音涩涩：“我出去看看。”
你问我是否明白，可你又可曾知道我明白。
我一直都明白。


>>>4
“苏……”灰袍男子急急跑进来时，看见正给虹猫施针的女子，脚步一顿，不禁一惊。跟在神医后面的冯晋走进来，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随便找了块地凑在火边，想把身上的衣服烤干。盟主府……好像易主了？
“神医大人见了我连话都不会说了？”苏璃忧挑眉瞥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却未停。
“没想到真的是你。”他皱着眉走近，蹲下身看了看虹猫，问她：“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她指了指正烤火的冯晋，“他应该清楚。先不说这个，所有的外伤我都处理了，叫你来是另一个原因。”
“我看看。”逗逗伸手诊脉。
“他的脉象很乱，像是有一股力量在体内乱撞。”
“内力？”
“应该是。”她点点头，却又带了疑惑的神色，“但是按理来说他的内力在两年前就应该没有了。”
逗逗一怔：“你是说他两年前失去过内力？”
“对。此事说来话长。”苏璃忧开始撤针，虹猫的眉头微微皱起，一头冷汗，似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我只能用针先压着，内伤我没有办法处理，这才把你叫来为他疗伤。”
“好，我知道了。于公于私，我都会尽全力。”他淡淡道，眼神忽而认真起来，他定定地看着苏璃忧，低声道：“不过，事后，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这两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为何出现？他又为何要带上人皮面具？所有，全部告诉我。”
* * * *
——你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之后药性就会全面发作。
——这药虽慢却狠，你会全身渗血而亡，怎么，你不怕么？
玄衣男子靠在山洞边的石壁上，他握紧了手中的东西，微带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掠过一丝清明。雨下得更紧，密密匝匝。失去了内力所成的屏障，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顺着他苍白的面颊流下，像是要把一切全部洗去，压抑的咳嗽隐隐，匿在雨中。
一口解药，他本就毫无奢望，只求他能撑得久些，将她送到山下，到时有了神医也就不会有问题了吧。
他伸手拭去嘴角隐隐的血丝，让雨水冲刷干净，回身进了山洞。石壁上映出冷冷跳动的火光，蓝衣女子坐在火旁，双眼有些空洞地望向前方，微微轰鸣着的冰魄放在一侧，她的手中握着一块半玉，无意识地来回摩挲着。
黑小虎认得这半块玉，在那个人的身上也有这样一块半玉，温润如她。他抿了抿唇，靠在火边坐下：“外面雨大，对方好像也加强了戒备，我们趁夜黑再下山。”
蓝兔一怔，听见他的声音才微微缓过神来，眼里有隐隐的失望和焦急，想要说些什么，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又转而收了回去，垂了头，低低道：“好，我知道了。”
良久，两人无话。黑小虎踌躇半晌，终究还是略带犹豫地开口道：“你这两年，过的可还好？”话说出口却又不禁懊恼，还好？想必是好得不得了吧。
“还算清净。”蓝兔轻轻回答，她寻了寻合适的措辞，有些小心翼翼：“就是头一年不大方便。”
“不大方便？”
“是。”她点点头，抚上自己的眼眸，好像回到当时自己失明的时候，“那时我的眼睛不大好，看不见东西。”
他的心头忽然一紧，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她的眼眸。她的瞳中跳动着隐隐的火光，波光潋滟，似水般温柔灵动。她乌黑的发丝说着脖颈伏在胸前，收了平日里的那份凌厉，多了份柔和，多了份妩媚。
好像回到了两年前，她穿着红色的嫁衣，双颊微红，一双眸子如同缀满繁星，温柔而又坚定地凝望着他。可如今，她已不再是他的妻子。或许……她从来都不是。黑小虎微微苦笑，声音干涩地开了口，他只为寻一个答案，若是再不问便没有机会了。“这两年来……你可有一丝一毫想起我？”
她猛然一怔，没有想到他会问这样一个问题，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她的模样，黑小虎冷冷开口：“若是为难，你可不必回答。”
“不是。”蓝兔摇了摇头，“两年来我一直在想，却又不敢想。想起一分，对你的愧疚便深一分，即使如此，却也忘不了停不了。”她顿了顿，目光渐渐暗淡下去，“小虎，我们来世一定不要再相识了，若是你遇不到我，你定会比如今好上千倍百倍，寻一个你爱的也爱你的女子，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他愣愣地望着她，扯了扯嘴角，勾出一个破碎的音节：“……好。”
那么，唯愿来生……不再相见。


>>>5
“辛苦了。”苏璃忧从祭台上挑了个桃子扔给神医，对方正疲惫地揉着眉心，一时腾不出手去接，恰好被桃子砸了个正着。
“你就不能好好递给我么？”逗逗揉揉头，看着那桃子却忽然笑了，“你比起两年前来，还真是一点没变。”
苏璃忧笑笑，在他身旁的台阶上坐下。雨在正午之时便已停了，温度迅速回升，地面已被微微烘干，只剩下些残余的积水。
“这两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逗逗摩挲着手中的桃子，看着夜色中的某个方向，目光苍茫。
“说来话长，我也是偶然才碰上他们两个的。”苏璃忧顿了顿，陷入回忆之中，“两年前的那场爆炸让他们内力尽失，当时我找不到理由，今日看来怕是有人下毒封住了他们的内力，而虹猫又因为某种机缘巧合吃了些药，而这药恰好将毒性解开。那个时候，他们过的很是平静。虽然只有一间不大的店铺，一个小小的宅院，却足以为他们遮蔽所有风雨。”
“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为什么要？”苏璃忧反问。
“那为什么不？我们是兄弟，不是么？”
“告诉你们有什么用？让你们再为他们担心，或者让没有内力的他们成为七剑的后腿？”苏璃忧看了看夜色，“神医，你知道对于他们最难得的是什么吗？不是驰马纵横，亦不是仗剑天涯，他们只望相守一生，执手而老。可就算如此，在血妖一事发生之后，他们还是来了，不管告诉你们与否，他们都是七剑都是你们的兄弟，这一点在他们的心中，从未变过。否则，他们也不会卷入这里，变成这番模样。”
“可他们不该如此，若是他信任我们，又有什么不能说？”
“那你为什么不信任他们？他们所担负的一切，所顾虑的一切，哪一点又不是为了你们？”
神医摇了摇头，起身站起来，将没有动过的桃子放在地上，道：“我希望有一天他能亲口告诉我一切，如果我们还是兄弟。”说罢，他转身向夜色中走去，背着身向苏璃忧招了招手，“我先回去了，告辞。”
苏璃忧叹了口气，坐在城隍庙前，盯着那个桃子，捡起它，放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向后一扔：“虹公子，既然醒了就出来吧。”


虹猫接过桃子，轻轻咳了咳，面色依旧苍白，身上满是血污的衣服已经被换下，他穿着件亚麻的粗衣，披了件白色的外衫，上前几步，在苏璃忧身旁坐下：“麻烦你了。”
苏璃忧仰面想了想，道：“这次费了我几颗上好的丹药，再加上施针，包扎，我算了下……暂计你两百两白银吧。”末了，她又补上一句，“谢绝还价和以身抵债。”
“……”
苏璃忧轻轻一笑，转了话题：“你怎么看刚才神医说的话？”
虹猫揉了揉眉心，道：“他是说给我听的。连你都发现了我，又何况是他。”
苏璃忧挑眉：“可以解释下什么叫做‘连你’么？”
“……”
她突然叹了一口气：“你打算怎么办？”
虹猫摇摇头，眸底幽深却又平静：“该说的也是那些，当时的那种情况，要说私情还是有的，只是那样做是最好的选择。信与不信，并不在于我。”
“所以？”
“没有必要担心。”他的嘴角划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望着茫茫天际，眼里似有万丈星光，“我相信我们，七剑始终是七剑，我们没有那么容易被击跨，该在的一直都在。”刚换的衣服上湿气微重，他忽而皱起眉头，有些小心地问她，唯恐听到自己不愿听到的答案：“这几天来可有她的消息？”
苏璃忧摇摇头：“没有。盟主府没有出一点风声，她也没有来找过我。我以为她和你在一起。”她顿了顿，“不过我倒是听说另一个人先从盟主府离开了。”
“谁？”
“黑小虎。我估计八成他和她在一起，安全你不必担心。但是……”她淡淡瞥他一眼，“如果蓝兔跟他跑了，我也没办法。”
虹猫垂下头，摩挲着腰间别着的半块玉佩，从未远离过他的东西，如同带了她的气息，他怔了怔神，喃喃：“我得去找她。”
“现在？”苏璃忧语气冷冷，“你现在刚醒来，连走路都困难，就这么找？她在那里你都不知道，到头来你再把命赔进去？虹公子，有的时候一个鲁莽的选择会害了两个人的性命，你懂么？”苏璃忧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新长出的指甲下偶尔还是会有微微的疼痛，胸前的桃木静静垂下，刻下的誓言还在，那个男子埋头认真的模样还在记忆中停留，可他却早已不在。
她目光闪了闪，陡然生出几分怀念来，“我明白你的心情，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会如此。你要相信她，她早已不是小孩子了，知道怎么应对。你安心养伤，把血妖之谜破开之后，必能寻到她。”她顿了顿，忽而轻轻勾起嘴角，“你知不知道……其实有的时候，我很羡慕你们。”
“……抱歉。”
苏璃忧耸肩，吹了吹额前的刘海：“加上精神抚慰，再记你五十两。”没等他反应，她续道，“对了，我有几件事要同你说，第一件事，我在醉青楼老鸨那里把话问来了，关于锦若。”


冒个泡

>>>6
十六年前，锦若和另外一些女子被买进醉青楼，老鸨下了重金培养她们，分别请了琴棋书画共四位先生。其中以锦若最为出色，再加上她无比绝妙的舞技，老鸨很是器重她。
然而令老鸨最担心的事发生了。锦若爱上了给她教琴的那位琴师。
锦若是西域女子，性子刚烈，可她毕竟也是要出去接客的，老鸨担心她一个性急就可能做出什么以死相拼的事来，这样她这整整一年里所在她身上下的血汗都将毁于一旦。
一年后，老鸨寻思着也该是时候让姑娘们出来见见人了，说来那个琴师倒也是人才，提了个建议，将这最好的五名女子冠以风花雪月之名，再由剩下的一名统领。老鸨心里欣喜但又不安，这琴师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锦若的身份，但也难保他有什么另外的打算。
直到那一天，那位琴师笑吟吟地压了一块白玉扇坠给她，与她道：“此乃我家族之珍宝，抵押于此，望您在我不在之时多多照顾锦若，莫要让她受了欺负，毁了清白。”
老鸨拿起那玉坠一看，果真是绝世珍宝，色泽透亮，温润光滑，拿在手里是一种透骨的凉。
老鸨应了，那琴师也走了。老鸨以为她会一直信守承诺，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正是林青元。那时他方方在江湖上有了些名声，一心想拜入盟主府手下做事。那日他来醉青楼想睹一睹风花雪月的风采，一时性起喝了许多酒，老鸨颇不在意随手叫了个姑娘将他扶下去，后来不知怎么整的，林青元竟是强占了锦若的身子。老鸨知道后，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命令所有知情者不得外传，谁敢外说一句就割了谁的舌头。锦若竟也没有寻死，只是放空了双眸，喃喃着：“我要等他……我要等他……”
林青元倒也敢做敢当，扬言当重金买下锦若姑娘。老鸨取出她压在盒底的玉坠，发了愁。些事有一个姑娘过来劝她道：“妈妈，说真的，我觉得你不如就把锦若给那个林公子吧，反正锦若身子也脏了，怎么你都和……楚公子交代不了，不如就让林公子买了去，对外就说他们两情相悦，到时候楚公子就算不信，他也查不到谁的头上。至于这玉坠呢，他若是问起来您一口咬定从来就没见过就是，就算闹到官府那去您也这么说，没有证据就算玉皇大帝来了都没辙，你说，是与不是？”
老鸨想了想，点头答应了，毕竟林青元开出的价格她也没有办法拒绝。
“这就是隐情？”
苏璃忧点点头：“是，老鸨亲口与我说的。后来便是我之前同你讲的那些，发生在西域的那些事，老鸨一点也不清楚，是她觉得自己心里一直亏欠着锦若，所以才不允许任何人议论。”
“你是怎么从老鸨那问来的？”
“我给了老鸨一些药，苏氏独家密方。”
“什么药？”
“青楼，你说啥药。”苏璃忧瞥他一眼，“自然是春【度娘我爱你～】药。不过虹少侠你放心，我给你留了些，打五折，谢绝还价。”
“……”虹猫默，识趣地转口道，“那个姓楚的琴师之后没来找过她么？”
“自然寻过，老鸨说当时他脸色阴得可怕，却并没有提半点玉坠的事，而是转身便走了。”苏璃忧侧头看他，突然变得神秘兮兮，“你知道那个给老鸨提议的姑娘是谁么？”
虹猫心中已猜出个大概，却还是摇了摇头。
“正是前几日死了的，风花雪月之首，风堇。”


虹猫微微垂下头，觉得此时脑海中一片混乱，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为什么林青元要杀风堇？风堇难道不是帮了他的人么？
“第二件事。”苏璃忧顿了一顿，看他的模样，稍微一缓，给他接受的时间，“林青元死了。”
虹猫惊愕地抬起头来，脑海里一片杂乱的东西好像是突然寻到了突破口，所有的碎片开始拼接，无数的话语，面容来回闪现。
林青元，血妖，西域，预言，锦若。
所有的线索组合起来。
良久，他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如同新月一般的风华显现：“原来如此，我想我已经明白这所有的一切了。”
苏璃忧刚想问什么，就听得一声呼噜从城隍庙里传来，她回头一看，冯晋四仰八叉躺在茅草堆上睡得正香。
“你带回来的人你解决。”苏璃忧瞥了一眼虹猫，语气有些带刺。
虹猫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行，那我自己解决。”苏璃忧站起来，走近城隍庙，站在打着呼噜的冯晋面前，抬起脚，然后狠狠地踹下去。
“他娘的，谁啊，这么缺德！”冯晋从梦里惊醒，当即破口大骂。
苏璃忧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怎么？”
“他娘的你要叫我起来不能用嘴叫么！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不懂么！”
“我没动手。”苏璃忧抬起脚晃了两下，“我动的是脚。再说，你一个大老爷们睡一姑娘床，你好意思？”
“他娘的凭什么死……”冯晋抬眼看了一下虹猫，怔了一下，连忙改口，“虹少侠都能睡，为什么我不能睡！”
“哦，你说他。”苏璃忧向后淡淡瞥了一眼，“我一直把他当成我的好姐妹来着。”
虹猫：“……”
冯晋气得满脸通红，憋了半天吼出一句：“苏蓝你别太过分了！”
苏璃忧微微侧头，露出疑惑的神色：“苏蓝……是谁？”
虹猫扶额，转了话题道：“你不是还有事要同我说么？”
“没了，就最后一件。那天我上街碰着一个人，你们绝对想不到的一个人。”


>>>7
夜色苍茫。空气中有微微的血腥弥漫。落了整整一日的雨已经停止，夜空中却依旧压着大片的乌云，月色只余了薄薄的一层光，四周景物都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我们去哪？”快速在山林中穿梭，树叶来回摩擦的声响在耳边细若不闻。
黑衣男子向后扫了一眼：“先下山，这里太危险。”
身后开始有隐隐的火光逼近，离他们尚有一段距离，黑小虎眉头一紧，身形放快：“快！”
山林中树木愈加密集，黑小虎压后，目光一片沉静幽深，走在前端的蓝衣女子身上的衣衫已被树枝划出好几道长短不一的口子，气息微喘，向前跑了几步后，突然发现对方并没有跟上来，她心中一慌，急忙回过头去：“小虎？”
“别回头。”是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她转头的动作生生顿住，心里像是被挖空了一块，莫名地疼着：“小虎……你怎么了？”
黑小虎垂头看了看自己慢慢开始向外渗血的双手，不禁微微苦笑，面颊上亦有温热的触感蔓延，他抬手去拭，忽然想起这般试也看不出来什么，全身渗血而亡，大抵如此。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这般模样……吓到她。
一口解药，解不了毒，亦治不了心伤，想来茫茫岁月，长河无尽，怎样才能了无牵挂？了无牵挂。而放不下的终究也会以死亡终场。
不再是天南地北，君思吾念，而是生死别离，永不相见。
“小虎？”
他上前几步，突然捂住了她的眼睛。血缓慢地渗出，染了她素净的面庞。他将一样东西放在她的掌心中，小心地合好，而后他微微使了劲将她的头转回，正对着茫茫夜色。他静静垂下头，附在她的耳侧，柔声道：“别回头。”


“小虎，你到底怎么了？”她的声线开始颤抖，眼睛上温热的触感让她心里没由来地生出恐惧来。
“蓝儿。”他轻轻唤她，如同两年前一般，在耳侧温柔的缠慻，他的视线开始渐渐模糊，四周的景物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血污，只余她的一抹影子，他勾起嘴角轻轻一笑，他想，这样也好。“蓝儿，别回头。”他松开覆在她眼睛上的手，将她向前推出一步，“往前走。”
“蓝儿，往前走。”
蓝兔知道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想要抗拒，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她讷讷地盯着前方，颤着身向前走去，一步一步。
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远去，眸子似黑夜一般幽深，他忽然笑出声来，卸下他所有的不羁所有的骄傲：“蓝儿，永远别回头。”
无论你的过去有什么，无论你的背后有什么，向前看，未来才是你的，你前方的路还很长很长，但是这条路上不再有我，终点也从不是我。
蓝兔僵直了身子，低头去看他放在她手心里的东西，瞬间怔仲，泪水忽然落下，湿了满面。她想起他们成亲的那夜，他浅吻她的额头；她想起那日她从山谷回来，他霸道的拥抱；她在他的怀中，他声音干哑。亦如前日他与她说，这不是梦，这是他的一切。
天下，他从不贪不求，他的天下，从头至尾，不过一人而已。
身后的火光逼近，领头人吆喝着：“站住，都给我站住！”
“走吧。”
她清晰地捕捉到他低低的声音，如同越过岁月而来，护他所护，佑他所佑，纵然天地不肯，也永不妥协。她怔怔地向前走去，脸上一片湿热。她伸手使劲擦了擦泪水，握紧手中冰冷的物什，开始奔跑起来。
——蓝儿，往前走，别回头。
身后传来厮杀的声音，惨叫，刀声，鲜血飞溅的声音。而后忽然寂静，紧接着是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人倒在了地上。
别回头。
永远。


>>>8
“老大，那女的跑了怎么办？”
“没事。公子说了，能找着那东西就成，快，搜！”那人拿着火把向前一扫，看见地上大滩的鲜血，似乎还在蔓延，他不禁啧了一声，道，“公子用的这什么毒，这么狠？上次顾家那蛊虫也是，不知道公子从哪来的这些东西。”说着，他挥了挥手，“傻愣着干啥，我叫你搜！”
“是，是！”站在一侧的人上前便伸手去翻，染了满手的鲜血，他刚皱起眉头准备抱怨两句，眼前蓦然有一冰冷的寒光闪过，他尚未反应过来，手腕上突然一阵剧痛！他伸出去的手随着那道光飞起，而后落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
为首的几人一惊，抬头便看见了那个女子。一身蓝衣上血迹斑斑，脸上的血迹尚未干透，正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她冷冷地盯着他们，眼神如同三尺冰凌，她忽然勾起唇畔轻轻一笑，浑身的杀气蓦然爆发，她足下一点，像鬼影一般掠过，取出方才狠狠嵌入树干上的长剑，身形如风。
蓝光乍起，冰冷的剑锋毫不留情，如同疯了一般，鲜血不停飞溅，在剑上积了一层又一层，那个女子恍若变成了嗜血的恶魔，嘴角挂着冰冷的笑意。
杀戮，真正的杀戮。
那柄蓝色的长剑如风般飞舞，散着寒冷的光芒，四周的鲜血不停堆积，甜腻地让人几乎想要呕吐。破碎的肢体落在地上，一切在瞬时变得恍若地狱一般。
她停了手，忽而在那个早已失去所有声息的男人身旁蹲下，小心翼翼地将他抱在怀中，低头在他的耳旁轻轻诉说，纵然他再也没有办法听到：“我必为你报仇。”
说罢，她抬起满是血污的脸，扬起冰魄指向剩下的几个人，目光木然而又狠绝：“谁敢碰他一下，谁就死。”


* * * *
一夜修整，临行之前他让苏姑娘替他换了新药，肩上的伤口轻轻扯动还是彻骨的疼。
“死……”冯晋依旧改不过口来，怔了一下，才道：“虹少侠，你当真要去？好歹再养养伤？苏姑娘，你不劝一下？”
苏璃忧系好绷带上最后一个结，眼也不抬：“你觉得他是能劝住的人么？”
冯晋挠挠头，也是。
虹猫起身扣好衣领，神色肃然：“你们听好，昨晚我叮嘱你们的三件事，一定要做到，否则我们将满盘皆输。”
冯晋眉头一皱：“不能换个人？”
“不能。”
冯晋咬牙。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先去吧。”苏璃忧拢了拢头发，转身开始整理药箱，她拾出几块淡黄色石子，递给虹猫，“你要的东西。”
虹猫接过，放在手里掂了掂，道：“好，你们自己也要当心。”
晨光微晓，扬州城似乎还在沉睡当中。
虹猫现在朱红色的大门前，曲指轻轻扣响。不一会守夜的侍卫探出头来：“大清早的，谁啊？”
虹猫静静而立，俯身作揖，神色淡淡：“在下长虹剑剑主虹猫，特此求见林盟主。”
第十一章 终局 上 完
第十二章 终局 下 敬请期待
第十二章 终局 下 预告
血妖之谜，层层揭开，贵客到来，究竟何人？
【之前的推断你们或许会说我只是猜测，而毫无证据，那么不如现在先停下，让我们欢迎一位贵客的到来。】
意料之外的转折。
【怎么……怎么会有两个……】
【不，她是假的。】
使命。
【老伯，我活着就是为了这么一件事，我身上，是两条命。】
【我说过，我必为他报仇！】
生死一瞬。
【快走！这里有炸药！】
战火。
【琅华前来拜见蓝兔宫主！】
【黑虎崖三千精兵听令！】
【好，那么我们便拼个你死我活。】
转折。
【爹。】
最终的结局。
【我欠你一条命，如今我将它还给你。】
【林梓觞，你不是我的哥哥，从来都不是。】
【你伤他一分，我便还你一寸，直至你挫骨扬灰，身形俱灭！】
兄弟。
【你这两年弃我们兄弟情谊于不顾，如今你也该收心了！虹猫……那个位置只有你当得起。】
【我不认识你们，我大奔从来不认识你们。】
当烟火消逝。
【我不知道，她的情况太复杂，是生是死我皆无法判断，看天意吧。】
【是，我……看不见了。】
【我曾经答应过你的，你看见了么？】
【虹，带我回去……带我回去，好不好？】
【蓝兔，我只是希望你能劝劝他。】
花落，水流。
——我们回家。
敬请期待


第十二章 终局 下
>>>1
白衣男子站在盟主府的大殿之前，这里依旧保持着几日前的模样，一场大火烧尽了曾经的气宇轩昂，只有枯黑的残木和未散去的焦味。
虹猫伸出手推了推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大门，他使了使劲，面前的大门却纹丝不动。玄天之术，无形无影，当真奇妙。
“虹猫少侠。”来者身着一锦蓝长袍，头束紫冠，眉宇朗朗。
虹猫闻言转身，俯首作了个揖，回礼道：“林盟主。”
“虹猫少侠说笑了。论年龄，论江湖经历，也应当是梓觞唤您声前辈。”林梓觞暗暗打量他一番。
“这不正说明林盟主年少有为么？”虹猫淡淡一笑，“几日不见，就已高登盟主之位，委实令人羡艳。”
这话里的意味谁都听得出来，林梓觞却只是展扇勾了嘴角回以一笑，不动声色。
虹猫也不在意，入了正题：“林盟主，今日虹某来此是为解开血妖一事。还麻烦盟主将府中上上下下不论地位身份，统统请到大殿中来，以做见证。这玄天之术，也麻烦林盟主去了吧。”
听到这话，林梓觞眉头一拧，道：“血妖？虹猫少侠已经解开？”
虹猫谦逊道：“一切都还只是猜测。”
林梓觞点头，挥了挥手唤来一丫鬟：“将府中所有人都叫到此处来。”
待人来齐，林梓觞伸手覆在门上，而后听得如同瓷器般破碎的声音，那早已被烧得残缺的大门吱呀地响了两声，而后缓缓开启。
所有人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一切，却又缩头缩脑不想表现地太明显。
林梓觞问：“不知虹猫少侠为何要在大殿之中破解谜题？”
“还记得那场大火中出现的血字么？”虹猫负手率先迈入大殿，“从这里开始是因为我想要告诉大家，这一切皆可被人力所为，血妖鬼怪一说只是荒谬之论罢了。”
“此话怎讲？”说话的是逗逗，方才他进来只是与虹猫颔了一首，便再无表示。
虹猫不言，只是取出清晨苏璃忧给他的几颗淡黄色晶石，又取出一个小瓷瓶，微微倒出来些其中的红色液体在指尖上，举起来让大家看了看：“这种东西与一般的丹红不同，它唤作品红，是以一种微红色的晶体溶于水而制成。而这种淡黄色的石子则很是常见，一般所说的硫黄就是由它所磨制。”说罢他转口向林梓觞问道，“可有火借我一用？”
一侍卫站了出来，道：“我……我有火折子。”
虹猫道谢后结果折子吹燃，将那淡黄色石子点燃了，待冒出浓烟之后，他将那瓷瓶凑近，浓烟灌入些许之后，他合上瓷瓶，轻轻晃了晃。
“各位看好。”虹猫再打开瓷瓶，倒了些许出来。
“透明的？怎么会变成透明的！”人群中发出惊呼。
虹猫笑笑，指尖上蘸了些开始在另一面干净的白玉屏风上写下几个字。等水干透之后，他再次燃起火折靠近，原本毫无一物的屏风上竟开始渐渐显出红字来。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又是一片骚动，只有林梓觞站在一旁，微微眯了眸子，没有说话。
“这种淡黄色的石子燃烧之后所产生的气体会让品红褪色，但它极不稳定，在大火所产生的高温之中又会让这种气体分解，红色便会重新显现。想必大家已经看得十分清楚。在大火中浮现的红字便是如此，是先有人配制了这种东西，在这里写下了那几个字，”虹猫说着指了指右边的屏风，上面的红衣还在，“之后的这场大火就是为了让这红字显现出来，一切都是有人在故弄玄虚。”
说罢，他转回身来，显现出红色来的两个“人心”二字苍劲而有力，“那么接下来，我们就从修茗居士开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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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暂且把这七桩人命的联系放在一边，先一个一个来分析。”虹猫略一沉吟，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道，“修茗居士，是一切的开端。修茗居士之死怪在密室，前门后门都无法从外打开或是关上，墙的高度也无法让人通过，从屋内所落灰尘来看，应是三个月左右，然而屋内也并没有什么人生活过的痕迹。一切看似难解，其实不然。“虹猫顿了顿，转身向林梓觞问道，”据我所知，发现他尸体的那夜是个雨夜对么，林盟主？”
“没错。”林梓觞应道。
“这里便是一个疑点。当时大雨不停，雷声阵阵，本就不是个赶路的好时机，就算再急找到了，上山容易下山难，若是出了事岂不得不偿失？其二，之前燕九也与我说过当时路上赶的急是因为之前耽误了时间，那么我倒像是问问究竟什么事能耽误这么长时间？”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故意拖延？”逗逗道。
“是，有人在等这天，一个能掩盖他所要做的一切的天气。”虹猫继续往下讲，目光灼灼。
“什么意思？”
“玄天之术。”虹猫轻轻一笑，“玄天之术无形无影，只有在破开之时会发出如同瓷片碎裂一般的声响。当时雷声轰鸣，只要看准时机，便不会有人发现。也就是说，整间庭院并非密室，前门的锁在修茗居士死时就已被破坏，凶手将门合起，施下玄天之术，伪装成密室的模样，来掩人耳目。”
“玄天之术？会玄天之术的不是只有……”一个丫鬟讷讷开口，说了一半突然住了嘴，小心翼翼地望了眼锦蓝色长袍男子，埋下头去不再说话。
“虹猫少侠可有证据？”
“没有。”虹猫神色坦荡，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当时队伍中会玄天之术的只有林盟主一人，但是其中也难免存在蹊跷，我们不妨先把它放在一旁，再来看看第二个人，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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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沉寂。林梓觞面色无异，淡淡道：“虹少侠所言之刃，梓觞并不认识。”
虹猫听言，只是笑笑，也不在意。转身在大殿里走了几步，最后停在那面写了“人心”二字的屏风前，眼底一片幽深。片刻之后，他转回身来，道：“那么我们继续吧。下一个人的话，还要劳烦各位走两步，到了湖边，一切自然会明晰。”
日光已经升起，湖上只留了些茫茫的雾气，游廊在湖上蜿蜒而行，栈桥尽头的木屋已经褪去昔日血般的气息，但看去时，总会记起那日悬在房梁之上的头颅，众人心里难免有些发毛。
虹猫站在栈桥前，问林梓觞道：“先前守在此处的两个侍卫可还在？”
林梓觞摇头：“已被父亲逐出府外。”
“也罢。”虹猫转身看向众人，“既然如此，我便将此事重新叙与一遍。死在此处的人，名叫马墨。他本是府中的门客之一，具体是做什么的，我想……大概是‘挖土’的吧。”不等众人理解，虹猫续道，“据之前守在此处的两个侍卫所言，我们得知马墨大约是在黄昏之时来到此处，从头至尾走上栈桥进了木屋的只有马墨一人。没有人知道他来此处是为了做什么，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为了什么缘由居然在一个空空如也的木屋中等了这么久。事情发生在深夜，适时，这栈桥之上突然传来了奇怪的声响。”虹猫说着，指了指栈桥的木板，而后自己走了上去，每走一步，栈桥便嘎吱地微响一声。
“当时栈桥上所传来的便是这个声响，像是有人通过。但是，栈桥上却没有人。”虹猫走回来，重新站在湖边，“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说，这都是不可能的。我曾经想过，觉得除了那两个侍卫在说谎之外，再无任何可能。但是那二人看起来又不像是在说谎，那么问题究竟出在何处。我也一度矛盾了很久，直到有一日，我恰巧发现了这个不可能的可能。劳烦大家弯腰，看看这栈桥之下。”
众人闻言，纷纷弯腰向下看去。这盟主府的湖并不是紧挨于岸边，严格来说，倒更像是一个大些的池塘。湖面据地面有三尺多的距离，而相应的这栈桥也高了水面三尺有余。但是这一切……又能说明什么？
“相比大家已是看的十分清楚，这三尺的距离恰好就是这不可能之可能。在我们的认知之中，桥只能从上面走过，却不知，这桥也是可以从下方通行的。”
逗逗猛然反应过来，再次俯下身去看，发现这栈桥的下方还有一微微的薄层，与栈桥相连，空隙很小，却足以让一只手穿过。这或许本是为了加固栈桥而建的东西，但是如此一来，也可以有人抓住这下方的木栏，让半身悬在空中，然后通过。
竟……竟是这样的么。
“其实发现这一点也是偶然，我下水本是为了救我的夫人，可恰恰抬头一看，玄机便现。凶手正是利用了这一盲点，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林梓觞明白过来，看了看栈桥，眉头轻皱：“虹少侠所言的通过这栈桥并让它发出声响之法我已明白，但是，这个人在守卫就守在桥边的情况下，要怎么接近这栈桥，并成功下翻到栈桥之下？”
虹猫微微一笑，道：“游廊。”
林梓觞一怔。
“盟主府中的这湖并不算太大，有一段，这游廊与栈桥挨得极近。这时就有两种方法可以通过，一是从游廊之上下到水中，速度却要慢，不能碰出任何水声，另一种，便是借用自己的轻功，从游廊借力而发，从侍卫身后掠过，抓住栈桥的栏杆便可。”说罢，他的视线突然移向人群后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之前的推断你们或许会说我只是猜测，而毫无证据，那么不如现在先停下，让我们欢迎一位贵客的到来。”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待看清站在岔道上的那抹人影之后，所有人全部怔住。
——那是一个少女，穿着一袭嫩黄色的衣裙，有些气喘吁吁地望着这个方向。
“……顾……顾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