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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无水+修订】《沉》 主瓶邪 微虐 双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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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观
【我多么希望,我也可以像你一样,失去记忆。】
——即使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那么至少要做秀给胖子他们看……
吴邪站在安检门口,突然想起了临行前霍秀秀对他说的话。
——你要知道,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人在乎你的……
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孩这次异乎寻常地严肃,坚持留在了杭州,理由是吴邪不在,老九门也不至于崩盘。
人流量有逐渐扩大的趋势。
身后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吴邪回过头,发现本应该在队伍最前面的闷油瓶一声不吭地站在他身后。
怔了一会儿,听见闷油瓶淡淡地说了三个字:
“你先走。”
言简意赅。
身旁的胖子也一反常态地没有抓住这个点子滔滔不绝,连带着小花和黑眼镜,纷纷看向他。那意思明明白白。
——“您老先请”
明白他们是怕等会儿人多,顾虑到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他笑了一声:“他娘的老子现在又不是什么林妹妹,排个队我还挤不出去了?”
笑起来眼里却有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凄惶。
明白是为自己好,吴邪俯身拿过行李袋朝着安检门口走去。
只是在经过闷油瓶的时候,小声而有礼貌地说了一声:
“谢谢。”
张起灵看着他走过的背影,眼里波澜微起。
那日,他坐在他的病床前,心平气和地回答着他的问题。
——我叫吴邪。
干净而明亮的眼神。就像窗外不骄不躁的阳光。
即使是在说“你,是我最恨的人”的时候,他的唇角也漾着一丝笑意。甚至连在他面前跌落,不断地咳血时,他也不曾抱怨过。
那种干净单纯的笑容,一度让他安心。
那么四肢百骸都充斥的寒意,又是来自哪里。
他是一个习惯寒冷的人,却从不曾像这般,手指几乎都要颤抖起来。
很寒冷……
两年的时间,让吴邪变得更加消瘦,凝视着他提着行李的背影,他眼神暗了暗。
“吴邪。”
甚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就这样叫了他的名字。
极低极缓的声音。消散在嘈杂的安检厅的空气里。
没有听到,没有回头。
这样也好。
他移开视线,看着安检口不远处。
再那里,有一个人负手倚在墙边,看见他,起身朝他走来。
上了火车,已近正午。一堆人都饿了,于是每人都从小花的背包里搜刮了一碗方便面。
所有人都没闲着,分工合作得很仔细:
小花提供原料,黑眼镜负责拆包,胖子负责去倒开水。
吴邪……负责把方便面从背包里拿出来。
看着唯独自己一个人坐享其成,不由得笑出声来。
胖子骂骂咧咧地提了开水过来,一见吴邪闲闲散散的架势就没好气:“我说天真同志,没事笑什么笑?犯春呢?”
他仍然只是笑,摇摇头。
过了几秒钟传来胖子杀猪一般的嚎叫:“瞎子,你干什么?!”
黑眼镜笑眯眯地抖了抖手中的调料包:“不小心倒在了桌子上,对不起哦。”
接着又是一番唇枪舌剑。
吴邪坐在床垫上看着他们笑。
是有多久没这么开心地笑过了?
好像这两年来所有的记忆,都只剩下了在那个黑暗的地方所度过的经历。
——那个圈子里,是没有真正的笑容的。
众人打闹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好像少了一个人。
“哑巴张呢?”
黑眼镜话音刚落,车厢的门就被推开了。
闷油瓶目不斜视地走了进来。一个陌生的人跟在他身后。
看见一车厢的人都盯着他看,那人也不见外,随口丢了声“大家好”,就把身后的行李放在了吴邪对面的一张空床位上。
应该是这个车厢的最后一位乘客。
他们都没大在意,只是胖子很心虚地一直盯着闷油瓶——
因为黑眼镜毁了胖子的调料包,他把闷油瓶的那一份方便面霸占了……
闷油瓶接过那一碗几乎没有味道的方便面,也没什么反应,将要下口的时候,被吴邪生生地打断——
“喂,小哥,这一碗没有调料,你还是吃我的吧,我刚好不太饿。”
吴邪已经坐在了床上,半躺着,手里拿着书,视线一直没有移开,声音有些懒散。
他微微一怔。然后默不作声地接过原本属于吴邪的那一碗。
忽略了吴邪对面床铺上,那个陌生人饶有兴味的眼神。
后来他们玩了一会儿纸牌,火车一熄灯,也就都睡了下去。
火车的走廊上空无一人。
张起灵面对着那个陌生的男子,面无表情。
“你想要做什么。”
男子轻轻一笑。
“张起灵,你还在奢望吗?两年前,你亲手将他毁成那个样子,你以为是假装失忆就能够了结的吗?
“——你现在,只不过是把那个小老板,推向两年前重复的轨道上去罢了……”
张起灵仍然没有说话,可是心里却在微微地颤抖。
将吴邪一点一点推向死路的过程……是他此生都不愿意再回想的经历。
因为他,往日那个笑得一脸灿烂的天真吴邪已经彻底改变。
仿佛回到了在医院的时候,他和颜悦色地告诉他:
——你,是我最恨的人。
甚至还有今天安检时那句不冷不热的“谢谢”。
那种礼貌却疏离得让人恐惧的话语……
寒意彻骨。
很冷啊,吴邪。
他转过身轻轻推开车厢门,将男子的背影留在脑后。
黑暗中看不清吴邪沉睡的面庞。
他身体一松,靠在墙上。
——只不过是……两年前……重复……
——奢望……亲手……
声音不断地在脑海里回旋。
是吗,我在奢求……
他静静地闭上眼睛。
奢求也罢。
只是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在那个夕阳如火的下午,他唇边凄然的笑声,和眼中满含恨意的凛然。
却是极少晃过他以前的笑容……那样一笑,让他觉得无比温暖的粲然。
黑暗中他紧紧地抿唇。
是,彻骨的寒意。
即使奢求,也终究无望。
只有在心里轻轻地默念——
“吴邪。”
仿佛眼前就会有一个人睡眼惺忪地转过身来,脸上带着笑,回一声“嗯?小哥?”,然后向他微笑这走来。
只有这样……
睁开眼看了看黑暗中睡着的人。
那么知道你在身边,我也无谓寒冷了吧。
不能触碰的颓然,也就罢了。
他在黑暗中轻轻浮现一丝笑意。
“吴邪。”
轻轻地念出声来。
没有人察觉。
他也不会察觉。


21楼2012-01-06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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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章·起
    【如同许多丝线织成的一张又一张的网,将所有人都包裹在里面,只是到了最后一刻,已经不知道种下这一切的,究竟是别人,还是自己。】
    稍作休整之后,其他三个人都打了招呼回房睡觉了。只有吴邪和闷油瓶仍然留在一楼。一旁的云彩正在帮他们收拾东西,一边按捺不住地询问着吴邪这几年来的事情。
    他很耐心地一一回答着,所有轰轰烈烈的事情都被一笔带过,突然发现,自己终于能够坦然。
    但是他始终没有提起两年前那场几乎覆灭了整个老九门的过程。所用的描述也就仅仅是“发生了一些小事情,我在一场意外中受了伤”。
    闷油瓶始终坐在一旁沉默着望着天花板,什么都不说。偶尔,吴邪会微微抬头望向他,眼里阴晴不定。
    但是自己心里这种强烈的直觉,是什么呢。
    云彩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咦,吴邪,这些东西是你的吗?”
    吴邪收敛心神,闻声望过去,看见了云彩手里拿着一个紫檀盒,没有过多的修饰,右下角用笔刻了小小的一个“邪”字。
    是霍秀秀一定要他带上的药箱。
    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最近身体有些小毛病……被逼着带了这些玩意儿。”
    说完之后仿佛有些微微的惆怅,轻叹了一声,也不再说话。
    云彩有些惊讶,大概想不到这就是两年前那个精力充沛的年轻人。过了一会儿,她再次叫了起来:“吴邪,你看!”
    手指轻轻捻起云彩递来的纸张——之前,它静静地躺卧在药箱的最下层,封面写着几个娟秀的字:
    “吴邪哥哥 启”
    是秀秀的笔迹。
    他莞尔。
    云彩的丈夫站在一旁,看见他的表情变化,温和地笑了笑,拿过茶壶给他和闷油瓶各倒了一杯茶,问道:“心上人的信?”
    他仍然只是笑,什么都不说,拆开了信封。
    吴邪哥哥:
    你走之前,我在王盟那里找到了这两年来的账本,和霍家的那本核对了一下,发现了几处小问题,但是都和这两年来的事情不太相关,线索已经中断,至少杭州和长沙这边没有任何消息,但是你也不要给你过多的压力,尽力就好。还有我没有告诉你的是,你原来三叔的那个伙计潘子最近找上了我,想要和我们一起找到真相,他是一个很能干的人,稳住了长沙那边的骚乱,杭州这边的事情由我全权负责,应该不会有问题。
    看至此,他的手终于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
    潘子……同样是分别了两年的人。他还记得那次变故之后,三叔,也就是解连环再也没有出现过。潘子在医院看护了吴邪两个月,直到他醒过来。
    那时候的潘子第一次露出在这一行上走了这么多年的人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憔悴和疲惫,他面对着病床上的吴邪,声音沙哑:
    ——小三爷,我是真的撑不下去了……该是时候……退出这个圈子……
    潘子那个时候闭着眼睛没有看他。
    ——怕看见床榻上的人失望的眼神。
    他注视着陪伴着自己一路走过来的潘子,与其说是手下,不如说更是一个同生共死过的朋友。
    年岁的磨砺让潘子早已不再年轻气盛,取而代之的是点点颓败。
    ——谢谢你,潘子。
    刚刚醒转的他几乎是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说出了这几个字。继而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所以他也不知道,潘子究竟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离开了长沙,从此杳无音信。
    而现在潘子的回归,仍然是为了他。
    他的笑容慢慢凝结。
    究竟是欠了多少人的债。你,吴邪。
    信的最后一段,让他的眉头微微舒展。
    还有:如果你真的按照医生给你的单子完成你的服药顺序的话,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是你出发之后的第四天,记得在看见这封信的当天给我回信,不然的话按照你没有认真吃药来处理。
    霍秀秀 于 杭州
    看完后,他静静地将信纸叠好。轻轻地低语了一声:
    “未婚妻啊。”
    惘惑或是欣然的语气。而他的眼里,却是盛了笑意。
    云彩吃了一惊:“吴邪,你订婚了?”随即想到问这样的话对于已经出嫁的自己未免过于突兀,有些不好意思地往丈夫身后躲了躲,转了话题:“呐,你的心上人是什么样子的?”
    什么样子……一脸伶俐,调皮开朗,爱哭却又很坚强的那个女孩?
    他拿起茶杯,怔了一会儿。
    脑海里却是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影子。
    那个人有一双淡然如水的眼睛,落寂孤独的背影,仿佛恒常穿在身上的,蓝色连帽衫。
    就在眼前。
    他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很烫,猝不及防的温度让他手指微颤,茶水倾洒下来落在了衣衫上,皮肤泛起阵阵灼痛。
    闷油瓶静静地坐在他身旁,视线投在天花板上面,面无表情。
    不是。
    他静了几秒,不以为意地伸出手拿了纸巾,一点一点地擦干水渍,良久,抬起头冲云彩一笑:“是能够在我的衣服上沾了污渍的时候,耐心地帮我擦干的人。”
    就这么简单,这是他吴邪想要的爱情。
    没有利益冲突……没有彼此背叛,仅仅是帮自己擦干衣服,这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只是这样。
    他眼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凄然。
    而不是,抵在喉间的刀刃所带给自己刻骨的寒冷。
    云彩的丈夫“哦”了一声,继而冲他点头微笑:“你的未婚妻一定很爱你。她如果听到你这样的评价,应该会很高兴吧。”与此同时帮着云彩挑了一件衣服,递给吴邪,示意把衣服换下。
    云彩却不依不饶地问吴邪:“漂亮吗?”
    他接过干净的衬衣,起身朝楼上走去,回了一声“很漂亮”。却没有听见云彩的抱怨:“吴邪你都要结婚了,这次过来玩也不把未婚妻带上……”
    身旁的丈夫笑着呵斥:“管人家那么多干什么”,继而和云彩彼此笑闹了一会儿。
    真是一对快乐的夫妇。
    所谓的偕老白头,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一个在衣服沾上污渍时耐心帮自己擦干的妻子,曾经是吴邪憧憬过的寡淡而美好的爱情。
    就像……秀秀这样的女孩。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那才是自己最好的归宿。和秀秀成婚,然后彼此相伴,走过下半生。
    所以他没有回头——
    在他的身后,有一个穿着蓝色连帽衫的人,看着他离去。


    24楼2012-01-06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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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01 04:0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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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章·风
      【他想像以前那样叫他的名字。像以前那样,看着他的笑颜。】
      吴邪换好衣服下楼之后,突然对着云彩的丈夫提了一个要求:“能帮我带一下路吗?我想出去走走。”
      云彩的丈夫点点头,没说其他的什么,云彩在一旁关照了几声:“要小心”,亦没怎么在意。
      吴邪转过身来看着闷油瓶,正准备开口,可是闷油瓶突然站了起来,朝他们看过来,淡淡地说了一声:“我也去。”
      吴邪愣了几秒钟,继而轻轻摇头:“小哥,这次我想自己出去走走。”
      闷油瓶站在他面前,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想了一会儿,吴邪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轻笑道:“小哥,你就在这里安心休息吧,没事的。”
      ——对于失忆的闷油瓶,大概只有自己这些人,值得信任了吧。
      闷油瓶依然没有说话,也不肯重新坐下。吴邪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开口:
      “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不会变。”
      自己仿佛回到了过去。原来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自己和他站在篝火旁,自己步步相逼,而他泰然自若,最末,也是这般对他说——
      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仿佛角色调换。
      他心里暗暗嘲讽,可是,后面的那三个字,是他故意加上去的吗?
      张起灵,这三个字,你原来也曾说过啊。
      闷油瓶的眼神暗了暗,终于重新转过头,不再坚持。
      吴邪和云彩的丈夫走在路上,互相交谈着。吴邪也第一次知道了云彩丈夫的名字:文席。很符合他整个人的气质,文文弱弱,温文尔雅。一路上吴邪问了他很多事情,像是这两年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牵涉到很多从前的事情,比如盘马。
      没想到的是文席也知道盘马,这么一提起,有些惋惜:“老一辈的人几乎都在提这个人,虽然我从来没有拜见过他老人家,但是他一定是一个真汉子。”
      吴邪微微沉默。
      接着吴邪又向他打听了很多事情,像什么老一辈传下来的传说一样,一路上文席都耐心而礼貌地回答了他,仿佛也不对此感到惊讶。
      只不过最后夕阳快下的时候,文席突然减缓速度,语气有些微微的严肃:“吴邪,你能告诉我,你们是来做什么的吗?”
      吴邪一愣,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实在对不起,这个,不便奉告。”
      文席“哦”了一声,继而朝他一笑:“失礼了。”
      吴邪仍然只是轻轻地摇头。
      过了一会儿,文席淡淡开口:“吴邪,我看得出来,你和你的朋友们都是好人,我只是想劝告你们,有些不得不走下去的路,回头是岸也好。”
      聪明如他,一定看出了吴邪他们的行当。
      何况盗墓这种事情,从来都是伤天害理。
      吴邪朝他笑笑,说道:“谢谢文兄一番好意,我们这次前来,并不是为了别的,只不过是帮我的朋友找回记忆而已……这些事情,我们都有分寸。”
      说罢两人都不再提此事,转而聊起内地的事情,比如杭州,比如长沙,风土人情,恋爱婚嫁。
      记不清已经有多少人劝告他,离开这个圈子。
      只是在一次一次周而复始的过程中,他已经学会了不去动摇。
      张起灵静静地站在路旁的灌木丛中,看着吴邪和文席从眼前走过,谈话的内容隐隐约约从风中泄下来,被夕阳撕扯成碎片。
      直到那两个人的影子将要消失在视野中的时候,他才突然惊觉似的动了动,继续上前,跟紧两人。
      吴邪。
      活下去。


      25楼2012-01-06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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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章·瑖
        【他走了多远,只有我清楚。】
        回到云彩家的时候,已近残暮。云彩见了他们,笑嘻嘻地招呼两人搬了椅子看夕阳。
        吴邪摇摇头,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便要上楼。云彩大呼小叫地想让他留下来:“吴邪!这里的夕阳错过了很可惜的!”
        他侧身,眯起眼看向天边。那里,成片的火烧云在绽放,红得仿佛要燃烧起来,就像,血的颜色。
        是啊……这么美的风景。
        他吴邪在两年前已看得刻骨铭心。
        所以错过一次何尝不好。
        他眼里闪过一丝冷嘲,最后化成浅笑。
        屋内,失忆的人依然有些落寞地坐在一旁发呆。吴邪朝着楼上走去,没有看见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只轻轻地丢下一句话:
        “小哥,一个人很寂寞的话,那么,出去看看风景吧。”
        他身后的人恍若未闻,停了半晌,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仰起脸看向天边那一片火红。
        残阳如血。
        吴邪走进房间,脱掉外衣就一脸疲惫地倒在了床上。
        他很累。但是却睡不着,想着最近的事情,秀秀,小花,云彩,文席,闷油瓶,胖子,巴乃……
        想到最后他只剩头疼欲裂。
        还有那封信……
        在火车上撕掉它的那一瞬间,他告诉自己,那不过是又一个试图动摇他的人。
        但是看见雪白的纸屑纷纷扬扬地落下,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终究是在自欺欺人。
        心里涌起一阵寒意。
        全部……都在骗他!
        两年来的烙印,终于让他明白当初小花对他的劝谏。
        ——既然你不在这个圈子里面,那么以后都不要再进来,这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但你要相信,那真的是非常非常不好的感受。
        都在……骗他!
        他只觉得四肢百骸都仿佛被抽空,连疲惫都已来不及。
        房门发出轻轻的响声。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走近他的床边。
        吴邪闭着眼,睡得很沉,只是眉眼间多了往日不曾的疲惫和交瘁,却仍是一样的让人安心。
        张起灵静静地站了半晌,终于伸出手,将一块小小的棉絮放在吴邪的鼻前。看着他仍然没有防备地呼吸着,他手里几乎有些不稳。
        却舍不得离开。
        仿佛自己离开了,就是真正地,把他弄丢了……
        他其实是知道自己心里的答案,两年前的那个吴邪,不是一直没有回来过吗?
        但他是不愿意去仔细思考的,就像吴邪曾经笑着对他说,小哥,流连在那些并不重要的东西里面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呢……
        他收回手,轻轻俯身,睡梦中的人的气息渐渐将他包裹,他熟悉的,吴邪的气息。
        越来越近的他的脸,和温热的鼻息,安安静静的面容。
        他在这里,就在他的面前,没有隔阂,没有猜戒……
        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沉睡。
        他轻念。
        “吴邪。”
        他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突然闭上眼,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没有资格碰触的,只能是自己。
        房门轻叩。
        张起灵来到空无一人的后院,低喝一声:“出来。”
        “呦,真准时。”淡淡的玩味,有些调侃的味道,声音出现的同时,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他微微一震,转身躲开,却也不看那人,犹自冷着脸。
        对面的声音陡然一沉,冷笑道:“怎么,赴约前来也不看看对方的脸么?”
        说着走到他面前,一步一步逼近,逼着他抬起头来直视自己——
        张起灵眼神一僵,随即镇定下来,仍然是波澜不兴的神色。
        “是吗。”那人淡淡地笑了。“你果然还是这样自欺欺人,张起灵。”
        “你果然还是怕看到我呢……我真正的容貌,你不是应该很喜欢吗,张起灵?”
        未尽暮色中,隐隐看得见对面的那人脸上,玩味不羁的笑容。
        极熟悉的眉眼,却是格外陌生的神情。
        和吴邪,一模一样的脸孔。


        26楼2012-01-06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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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发先!


          来自手机贴吧27楼2012-01-06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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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落你终于回来了T_T这货现在在往杭州的火车上,受姬苦逼地要没电了,明天到宾馆再回来!~先走了T_T


            来自手机贴吧28楼2012-01-06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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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章·眷
              【他那个时候就隐隐地意识到,这样的时光,这样还能一起笑的时光,恐怕此生,都不会再有。】
              张起灵再次回到院中的时候,天已黑尽。所有人都已经聚拢在院子里,云彩笑盈盈地支了一个架子,有些兴奋地说:“晚是晚了些,但是有烧烤吃你们一定更高兴吧。”
              胖子、解雨臣、黑眼镜都已经下了楼,各自找个一个地方坐下,一边斗着嘴一边帮文席削着兔肉。
              见他来了,文席才像是惊觉似的抱歉一笑:“人都来齐了,就剩吴小弟了,可能白天太累了吧,这位小哥,帮忙上去叫一下吧?”
              他没有说话,径直走过众人,朝着楼上走去。
              打开房门,床上的人一如所料地沉睡不醒。
              他看着床脚被自己随意丢下的一小团棉絮,微微怅然。
              仿佛是惊觉有人走进,床上的人蹙眉,向右翻身,刚好对着他这一边,又仿佛嫌太冷,将自己往被子中裹了裹,乍一望过去,裹得毛茸茸的,像某种小动物一般寻求温暖。
              可眼下九月的天气,又是在广州这种地方,怎么会觉得冷呢?
              他静静地站着,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做什么。
              就那样看着他。
              他睫毛微颤,过了一会儿,慢慢地睁开眼睛,刚睡醒的样子,迷迷蒙蒙,睁开了一会儿又马上闭起,仿佛是贪恋着睡眠,不愿起来。但是刚刚闭上突然又睁开来,迷蒙中带了一丝清醒:“小哥?”
              他面无表情,淡淡道:“下楼吃饭。”
              随即转过身走到门外,倚着房门,也不回头看他。
              身后是吴邪没睡醒的嘀嘀咕咕:“晚饭?我这是睡了多久……什么时候都可以向胖子一样睡成死猪了……”
              张起灵没有说话,也不等他打理好,径直下了楼。
              就像是某种……逃离。
              吴邪披好外套下楼时,篝火已经燃起,不由瞪大了眼睛:“这是干什么?跳大神么?”
              话一说完就已经挨了小花一记爆栗:“小三爷,要不您先给我们跳一段儿?”
              “哪里哪里,小九爷精通花鼓戏,不如您边唱边跳,改革一下这几千年的传统?”吴邪眯起眼睛,闲闲散散地丢下这一句话,随手拿起一把精巧的匕首,学着云彩的样子削起兔肉来。
              小花装着没听见,也跟着过去帮忙刷作料。
              不一会儿,烤肉的香味就已经传了过来。烤得恰到火候,外焦里嫩,孜然的味道早已沁入最深处。众人只觉得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勒出来。
              胖子自然是最先忍不住的那个人,一把抢过考好的第一只兔腿,张口便要,接过烫得手一翻,险些让兔肉打在地上。
              吴邪在一旁只看得好笑,接过了文席递来的另一只串好的兔肉,咬了一口,香气四溢。
              唔……还真的是……很好吃。
              突然就想到了阿宁。她的死,已是三年,音容笑貌都已经有了淡淡地模糊,但是却还是记得他和胖子做东家在杭州请她吃的一顿饭。
              阿宁和秀秀的娴雅灵动不同,亦和火辣开朗的云彩有异,她身上有一种女人没有的决绝和干练,却还是偶尔,能够看出她背影中的单薄和孤寂。
              那个时候她很不客气地据案大嚼,吃到一半的时候发牢骚说“清淡了一点”,随即一笑,美目流转,也透着一点不以为意,或者说惆怅:
              ——但是比起压缩饼干和罐头,已经好了不知多少倍啦。
              就像仅仅一顿不奢华、不精致,甚至连口味在自己看来也过于清淡的杭州菜就能让她知足一样,他突然觉得,自己一直追逐的那些东西,仿佛都成了水中花。
              他心里一直明白,自己有着很多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东西,自己究竟还要什么呢?在贪婪着什么呢?
              轻轻地叹了一声,他低下头继续对付手中的兔肉。突然就听见身旁文席温和的笑声:“年轻人,大好时光叹什么气。”
              他回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有几分叹惋:“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情,一时间有些不太明白。”
              文席“哦”了一声,随即又削了几片兔肉串在一起,放在火上慢慢地烤着,悠悠道:“既然是过去,那么也应该放下吧。不要像……我一样。”
              吴邪不由得朝他那里看了一眼。
              文席继续说道:“我以前,是有一个弟弟的,长得和我很像……很调皮,性格也很好。但是因为一些事情……我像发了狂一样,差点把他杀掉,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他那时才六岁……可是……”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抬起头看着夜空中闪亮的繁星,笑了笑:“也罢,既然都过去了,也就不提了吧。那些事,也早该忘掉,不要阻挡了现在的路。”看吴邪手上那串兔肉已经快差不多了,伸手将刚刚烤好的这一串递过去。
              吴邪默默地接了过来,良久,说了一声:“谢谢。”
              


              29楼2012-01-06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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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胖子嚷了开来:“这么好的光景没了酒怎么行?云彩,你不介意胖爷我们几个搜刮几坛好酒吧?”
                云彩笑着站起身,故意激他:“有是有,就怕你们喝一口就要醉。”
                听罢胖子果然眉毛一挑:“胖爷我就从来没醉过!给老子拿过来,我看看是什么货色?”
                吴邪笑着朝那边走过去。
                只怕今晚,又是一醉方休吧。
                云彩和文席一人抱了一坛酒过来,撤了封口,撇开上面一层浑浊的酒料,底下的液体清澈透明,仿佛水一样,馥郁的酒香马上弥散在空气中,又深又甜,格外勾人。
                胖子早已按捺不住,凑上前猛灌一气,罢了,无比酣畅地感叹:“胖爷我这次算见识到真正的好酒了!”
                文席也替吴邪斟了酒,他拿着碗,里面的酒液清香馥郁,张口便要喝的时候肩膀却被人一拍,堵得吴邪差点呛了酒。回过头一看,发现是闷油瓶,仍然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淡淡地甩了一句:“你不能喝酒。”
                吴邪看着他的身影,失笑:“小爷我只是喝个酒而已,你怕什么?”随即手肘一斜,一碗醇酒已尽数被他饮下。
                当真是好酒,酒性极烈,入口时仿佛火燎,但是不久整个人都被那种馥郁的香味包裹。
                吴邪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是到了后面他喝得神智都散了,迷迷糊糊地还记得去灌黑眼镜和小花,后面被他们又灌了回来。
                到了之后他看见张起灵站在一边一声不吭,也抓着他逼他喝酒。他一反常态地没有推辞,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吴邪看着他喝下去,很高兴的样子,于是又逼着他继续喝,他仍然没有拒绝,就这样一碗一碗地灌了下去,到了最后吴邪都醉得没有力气去灌他了,转而席地坐下,干脆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一旁的胖子黑眼镜小花也学着他的样子躺了下来,眼前只有墨色深沉的夜空。
                “他娘的……什么倒斗,粽子,都一边去……今晚一醉方休……”
                其实已经醉了。
                醉亦勿休。
                “你说……你他娘的吴邪,是不是找罪受?啊……害的那么多人替你担心?你说是不是?你看你,都二十五六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
                一旁的胖子絮絮叨叨地训斥着吴邪,吴邪也不怒,静静地听着。混沌的脑子里突然想过一个熟悉的声音。
                ——吴邪哥哥,其实还是有很多人在乎你的。所以你要多保重……就算是为了那些在乎你的人们,好不好?
                那么多年,那么多事情,那么多人……最后一路陪他走到最后的,也只有眼前这些人了吧。
                他轻扬嘴角,露出一个微笑。低低地说:
                “你们……他娘的……”
                耳边有草莎莎苏苏的声音,他偏过头,发现是一滴一滴清凉的水滴落在上面发出的声响。
                可是……哪里来的水?
                他轻轻拂过自己的眼角,感受到了温热的湿润。
                明明是在笑着的,却落了泪。他想要快些制住泪水,但是却依然克制不住地不断流着泪,他唇边笑意更甚,干脆什么都不去做。
                身旁的小花突然偏过头来,看了他一会儿,摇摇头:“吴邪,你真是一个傻子。”
                他闭上眼,仍然笑着。
                傻子就傻子,任由自己傻了,还能怎么做。
                更何况……
                他张开嘴,想要泻出自己心中的那一股激流:“傻子!吴邪我就是一个傻子!我们都是傻子!”
                说完这句话自己的额头就被胖子拍了一下,听见他迷迷糊糊地说:“天真同志……我说,你要自我反省也别把我们带上啊?嗯?觉悟是不是过了?”他没有回答,只是觉得周身有什么在不断地卸下。
                他知道了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要他们幸福。
                -——他要所有人都能够平平淡淡地娶妻、生子,在儿孙满堂中安详地离去。他要所有他在乎的人都能够快乐……不用再因为他被拖累……不能因为他而一次一次地和死神交手。
                胖子,小花,潘子,黑眼镜,霍秀秀,云彩,文席,所有他认识的人、陪他走过这一程的人……
                但是好像还有什么忘了啊……
                但是,究竟是忘了什么呢?
                他一时间有些恍惚……闭上眼,沉沉睡了去。
                ——是在哪里?
                ——“小邪,来来来,我们捉迷藏!”
                ——好黑……后山,怎么会有这种地方?
                ——这是——“啊!!!!!!!”
                ——“别杀他。你要什么,我答应你,但是,别杀他。”
                ——“小邪……我也是身不由己,你就姑且……委屈一次吧!”
                ——不要!”
                ——自己,究竟在哪里?眼前是一幕幕闪过的画面,他想要抓住,可是却只能看着那些片段中的自己悄然而逝。
                黑暗中,嗅到了一丝淡淡的味道……很熟悉。
                他仿佛抓到了唯一的希望,轻轻地呢喃着。
                “……别走……”
                张起灵的脚步微微一滞,低下头去看怀中的人。
                醉酒的他脸上仍有未褪尽的红晕,面容间充斥着一种惘然和孩子一般的不知所措。突然间眉头又是一皱,仿佛要哭出来一般,当真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在乞怜。
                “别走……我怕。”
                张起灵突然整个人都软了下来,踉跄几步,几乎抱不住他。
                他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声音颤抖。
                “好,我不走。”
                梦中的自己看着那个人的背影不断离去,仿佛是知道自己的最终命运是什么,“哇”地一声哭出来:
                ——骗人!都是骗人的!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不过是进去了一下而已!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这样对他!连最亲的人也不例外!
                年幼的他蹲在一角无声地哭着,却格外撕心裂肺。
                ——骗人……
                “你骗人。”
                睡梦中的人呢喃一声。他一惊,看着他仍在熟睡的脸,几乎说不出话。
                吴邪的睫毛微微颤抖,仿佛要醒过来,又仿佛永远都不会醒来,眉眼间充斥着浓浓的悲哀。
                “你骗人……”
                张起灵将吴邪放在床上,轻轻地为他掖好被角。站在一边凝视着他。
                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地说了一声,声音极小,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一样。
                “没有。”
                一向面无表情的他此刻却突然笑了,却有些凄伤。
                “没有骗你,是真的,我不会再走了。”
                ——好吗,吴邪。
                ——我们两个,谁都不能再次离开。


                30楼2012-01-06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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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01 03:5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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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章·路
                  【他一直以为他可以继续这样天真无邪地活下去,但是最后发现,天真的不过自己罢了。】
                  昨天晚上醉得太厉害,吴邪一睁开眼睛就感到脑中晕晕沉沉。
                  这是……怎么了。
                  却怎么也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一个翻身准备跳下床,没想到重心不稳,浑身都没有了力气,就那样摔在了地上。
                  他只觉得嗓子一甜,硬生生地把胸腔里的那丝血腥味逼了回去。
                  他坐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儿,转眼看见床头安安静静摆放的药箱,心中莫名其妙地涌起一阵烦躁。狠狠一扫,便听见沉闷的撞击声,里面的**琳琳朗朗地撒了满地。
                  只是觉得说不出的厌烦……他的眼神渐渐转为悲哀。
                  房门外,一个人影伫立许久。片刻,转过身轻轻地离开。
                  吴邪下楼的时候,胖子等人也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只有小花精神抖擞地拿着一沓打印纸,笑嘻嘻地盯着他们。
                  “有线索了?”吴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那些纸张上全部都是这几天收集到的资料。包括闷油瓶身上那两封信也打印得清清楚楚,下面留着空白等待分析。
                  吴邪懒得一一翻看,直接问:“在哪儿?”
                  小花盯着他,笑得很邪魅:“盘马家。”
                  吴邪一怔,确认了小花没有开玩笑。
                  盘马死后,他所有的家人都换了地方,留下一处老宅,任野草横生。
                  “听人说,盘马年轻的时候曾经收养一个孩子,也住在这里,后来那孩子失踪了,盘马老爹就把后面那孩子最喜欢玩耍的庭院填了,说是断了念想。但是不多久,一场雨让后山塌方,整个后面那一带都成了无人区。”
                  吴邪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按说,雨在这地方也不是不常见,为什么就是在这个时候塌方,莫非……?”
                  黑眼镜一直没有说话,他走进门,淡淡地朝后面黑黢黢的荒岩扫了一眼,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啊,大概是有某位仁兄在这里发现了什么吧。”
                  吴邪知晓了答案,却没有如释重负之意。
                  不错,雨天突然塌方,一定是山体结构有松动,除非有人挖了盗洞。
                  “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吧。”
                  二十多年——对于闷油瓶来说,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为什么就能确定,一定是这里呢?
                  一旁的小花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问他:“你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吗?”
                  吴邪摇摇头,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只是太过巧合。
                  为什么刚好孩子失踪,就和盗洞的事情撞在了一起?
                  太多太多的巧合,让他不敢去直视。
                  他却记得,三年前,他们实际上是根本没有进去过张家楼的。这整个巴乃,都让他有一种不安感,与未知真相链接的不安感。
                  盘马自然是其中尤其关键的一环。
                  “要进去吗?”
                  他轻声问。
                  几乎所有人眼前都闪过三年前死里逃生的那一幕。
                  所有人都被骗了……张家楼只不过是一个圈套,他们甚至连张家楼的边都没有摸到,最后拼死拼活地逃出生天,得出的消息却是他们那时进去的入口已经被不知名的人破坏。
                  有什么人,在阻止他们。
                  吴邪一把拿起早已备好的装备,冲他们笑:“怎么样,还是现在就进去一趟吧?”
                  


                  31楼2012-01-06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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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章·齐
                    【他一直在他身后看着他,什么都知道,只是没有说而已。】
                    “别急——”小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轻轻地拉了拉他。
                    吴邪被他拉到了闷油瓶的面前。
                    他看着闷油瓶漆黑的眸子,愣了几秒,突然明白了小花的意思——
                    “小哥,你现在失忆了,还能够进斗吗?”
                    胖子在一旁不耐烦地甩了甩手:“天真,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人家小哥经历过多少大风大雨了,这点小斗算什么,现在到不如担心——”
                    胖子口中“你自己”还没有说出来,就已经憋再了喉咙里。吴邪没有理他,仍旧盯着闷油瓶的眼睛,固执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懂,小花的意思。
                    如果就这样不顾他的感受,将他拉下了斗,他可能面对粽子,可能面对机关,但最有可能的是,面对自己以前的记忆,可能将他磨灭的记忆。
                    就好像被一直相信的人推下深渊一样。
                    吴邪已经懂得那种感受,所以他不要让再一个人重蹈覆辙。
                    即使那个人是亲手将他推下深渊的人。
                    闷油瓶轻轻地点头。
                    他听了这句话,却仿佛并没有如释重负一般,只是用力扯出一抹没有丝毫感情的笑意。
                    脚下的土比较松软,不断地挖下去只感觉到点点的松动。
                    仿佛成了机械的动作,挥铲,挖出。因为填山的缘故,挖了很深,却不见有间隙。
                    “这是……?”
                    黑眼睛蹲在地上,手里捻着一撮青灰色的土——原本深褐色的土质在这里居然变了颜色。嗅了嗅,眼神越发凝重。
                    来之前他们做好了各种准备,提防着粽子,提防着尸鳖,甚至胖子还曾经想到去鲁王宫再找一点能够克制那种妖树的岩石。
                    包括已经准备好了看见土中带血的征兆。
                    那些青灰色的东西,不是土,而是类似于矿物质的一些结成块的粉末。
                    淡淡的香味。
                    禁婆的味道。胖子也是对禁婆心有余悸,一闻那味道头皮都快炸了:“靠,出师不利?”
                    吴邪呆了一会儿,终于有力气扔给胖子一个白眼:“少说风凉话。有禁婆的味道……那就说明,我们没找错地方。”
                    虽然说这话的时候也是浑身一冷,强撑着挤出一个笑容,看着黑眼镜继续一铲一铲地挖到一尺多深,土突然扑簌簌地往下掉,一看,果然有一个黑漆漆的空洞。
                    在这里没有活的动物可以探测空气,吴邪拿出防风灯,三下五除二地拆了灯罩,用一根绳子系紧,然后吊下洞口。
                    几个人都沉默不语,静静地等着。
                    两分钟之后,吴邪伸手将防风灯吊了出来,灯上的火焰依旧在风中跳着,不见衰减。
                    下面的空气至少还是流通的。
                    吴邪眼神变幻了一下,长舒一口气。
                    果然还是逃不掉的。
                    小花打头,由于闷油瓶失忆的原因,吴邪坚持着没有让他殿后,于是走在最后的成了胖子。
                    这里面很潮湿,虽然氧气相对来说比较充足,却仍然让人感到无比烦闷。吴邪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地洞的样子,洞壁是带着浅青的深灰,光线太暗,他不敢保证是不是石灰岩,每拐一道弯,他不忘在弯道处画上一道浅浅的痕迹。
                    虽然知道这样可能过于草木皆兵,可是谁又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有些不太放心的回过头去看身后的闷油瓶,发现黑眼镜正在指着一个东西和他说些什么。
                    他挑眉:“有什么问题吗?”
                    黑眼镜冲他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开口说道:“我只是觉得这里有点奇怪而已。”
                    之后,吴邪就看到了黑眼镜说的东西——洞壁一侧的地面上,零散地铺开着一些碎土,像是什么东西经过时在洞壁上擦落下来的东西。
                    而且这些碎土表面是干的,轻轻一捏却发现里面带着湿润的泥,显然被刮下来不久,水分没来得及完全风干。
                    “有可能是我们碰下来的吗?”吴邪有些警惕,下意识地排除了“有人不久前来过”的可能性。
                    黑眼镜不置可否:“我也是先前走过那段路之后才发现的,也有可能是我们过于紧张。”
                    吴邪没再说什么,只是多关照了一句“大家小心一点”,然后继续往前走。
                    可是越走越不对劲。
                    按照以前的经验,如果是盗洞的话,稍稍往里走一点就应该是耳室,继而就可以看到正主的陪葬,但这次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的张家楼一般,好像永远都走不到头。
                    想到这里,吴邪眼皮一跳。
                    不是墓穴?
                    不由自主地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闷油瓶。
                    那么当初到这里来是为什么呢?
                    没想出答案,思路就已经被前面的小花打断:“这是什么?”
                    吴邪看到眼前的东西时第一反应就是“粽子”,浑身一冷,手按在事先带好的匕首上几乎要会出去,可是定了定神看,发现不远处的地上的东西,是一具骷髅。
                    深陷着眼窝,几块风干的皮肉还挂在脸上,仿佛是一个被野兽撕扯到一半的人,更为恐怖的是,那骷髅脸上的皮肉极度扭曲,十分幽怨,却好像在笑。
                    胖子是最后一个看到的,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小花摇摇头,轻声道:“这地方还真有点奇怪,先往下走,你们小心。”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地点点头。接着更为谨慎,走了十几步,视野却突然开阔起来。
                    这就是耳室?
                    然而在打开了狼眼手电之后,所有人都是一惊。
                    胖子好不容易到了开阔的地方,不用辛辛苦苦地殿后了,跳出来循着众人的视线一看,就骂了一句:
                    “操,他娘的,这么多粽子!”


                    32楼2012-01-06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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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认为 无水的看起来会好很多【= 口 =】


                      33楼2012-01-06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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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旷的耳室,却全然不像耳室的样子,猛地一看像是铺开了的土岩,坑坑洼洼地散着,仔细一
                        看却震得人头皮发麻——隐隐辨认得出,是一排一排整齐的人影,紧紧地靠在一起,七零八落地缠绕着。
                        这是什么?殉葬坑吗?这种地方怎么会有殉葬坑?难不成是粽子开会。
                        吴邪下意识地用手电筒一扫,发现那一堆尸体早已干化,尸变应该不可能,松了一口气。却微微地发抖。这个地方目前看来没有什么危险,但是透着一股阴惨的气息。
                        “继续走。”
                        吴邪轻声道。
                        一旁的小花突然笑了,打开手电,狼眼汇聚力极强的光线在成堆的干尸上扫来扫去,接着“啪”地一声关掉。
                        “走?怎么走,小三爷。”
                        吴邪一愣,继而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
                        所有的可辨光线下,殉葬坑的边缘终止在了山洞的尽头。所有的路到了这里,竟然都成了死路。
                        他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往前一步,脚下踩碎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一只干枯的紫色的手已经被他踩成了细碎的粉末。
                        他眉毛一挑,继而镇定下来,不死心地拿着手电筒瞎照:“这里这么多干尸,一定有什么问题,如果有什……”
                        “别说话!”黑瞎子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摸不透他想干什么。所有人都不出声。一时间空旷的石洞内安静得有些诡异。
                        寂静中,吴邪的手电筒成了唯一的光源。
                        “关掉。”黑瞎子低声说。同时抢先伸出手替吴邪关掉手电筒。
                        四下瞬间陷入黑暗里。
                        周围渐渐弥漫出絮絮碎碎的声音,仿佛有无数只眼睛看着自己,又像是压低了声音克制不住的笑声。
                        黑暗中,突然听见有人的脚步声,由近及远。吴邪一惊,下意识地开了手电,手电白色的光被山洞的岩石反射成了青色,光线中看的的见小小的尘埃悬浮在空中。
                        半空中,吊着一个白色的人影。人影面上戴着面具,泛着青色惨淡的光,青色的眼珠,一动不动地、冷冷地盯着他。吴邪头皮一炸。
                        那是……
                        和鲁王宫里面一模一样的青眼狐尸?
                        透过强光,恍惚间看见青眼狐尸吊在半空中,突然轻轻地动了一下,半眯的眼睛一弯,青色的眼珠中透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这是无水,请注意~想要吐槽或者游泳的请去原帖:http://tieba.baidu.com/p/1229413160?pn=36
                        请关心爪机党,谢谢合作。】


                        34楼2012-01-14 1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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