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她是妖。
“我是妖。我叫荨七七。”
四哥总对她说,他们是仙,不是妖。她总是半信半疑。因为像他们这样额头上长两个角的,在百姓的眼中,便是妖。
她是出生在泾河龙宫的龙女,排行老七。所以,她那肤浅的龙爹很肤浅地赐了她一个很肤浅的名字,七七。而他们这一族最讲究辈分,他们这一辈恰为“荨”字辈。顾名思义,“荨七七”从此而来。
荨七七遇到的第二个凡人,便是楼影尘。为什么是第二个而不是第一个呢,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是在逃命且丧失妖力的情况下遇见楼影尘的。
她记得,那天。
荨七七和自己的同胞六哥浔涛一起去林中施云布雨。这本是龙爹试图锻炼他们的一个好方法,于是,龙爹,龙妈,还有他们的五个哥哥,无人同行。同行的只有妖力倒数第一的她,以及妖力倒数第二的六哥。并且,非常不幸地,老天让他们碰上了荨七七所见的第一个凡人,而且这个凡人兼老头还是世间仅存的屠龙者。天呀,她和自己的六哥刚施云布雨结束,剩下的那点妖力只足够他们过三川五岳回到泾河,可谁知碰上了那个屠龙者,过上一两招后,她便率先失去了妖力,而且还负了伤。
“七七,你先走。”六哥在这个紧要关头居然能先顾虑到她,她自然是甚为开心。不过,荨七七也知道,若是他不顾虑自己,不然,就是他带着自己毫无知觉的龙身回到泾河。于是,不让他如此为难,她自然是转身撒腿就跑。当然,在妖力完全消失之前,荨七七还记得变成一个姑娘的模样。第一,她顶着的龙角说不定会吓到他人,这是她不想的;第二,虽然身上足以让那个屠龙者感觉不到她身处何方,若是因为她的样子背叛了自己的行踪,那她岂不是太愚昧了吗。而就在逃跑的途中,由于体力不支才倒在了楼影尘的马车旁。
这便是一百八十岁的荨七七与十七岁的楼影尘首次邂逅。
当荨七七醒来的时候,身子正随着马车的颠簸而颠簸,面前出现的是楼影尘的特写。说实在的,他长的倒不耐。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对上她睁开眼时透出的冰蓝。他惊呼:“你眼睛是蓝色的。”荨七七皱眉,他直起了身子,又平淡地说:“你身上有河水的味道。”
荨七七白了他一眼,废话,我是泾河龙王的小女儿,生在泾河,长在泾河,身上有河水的味道有什么好惊讶的……啊,他会不会因此知道我是龙女,然后找人来将我大卸八块,他们便开始吃龙肉,喝龙汤……想到这里,她便开始畏畏缩缩地退后,惊恐的目光看着他。
他大笑:“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刚偷吃过河鱼的,看你那紧张的模样。”
荨七七木然地望着他,可他笑得更欢了。接着,她便别过眼不去看他。唉~不知道六哥怎么样了?我应该可以回去看看他了吧?
“对了,”她望向他那琥珀色的瞳孔,道:“我昏了多久?”
“三天。”
切,才三天。看来我的妖力还没有低到要我昏睡几个月嘛……不过,估摸那时候,他们应该会把我当成死人给埋了,哈……等等,昏了三天,不就证明这辆马车颠簸了三天,会不会离六哥越来越远了呀。荨七七急急起身,掀开了车帘,哇塞,人山人海,这是到了哪儿啊?
在她的询问下,楼影尘似乎把她当成了什么都不懂的白痴,但是他还是很有耐心地为她解答。从他口中荨七七得知,他是云漓国中的皇子,统领云澈小国的澈王。他此次回云漓国便是要恭祝自己的父王,云漓国如今的君主,楼祈的六十大寿。楼影尘乃是楼祈的第七个儿子,哈,和她排行一样。但是,他拥有无数姐妹。
楼影尘说:“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就和你说了这么多,你会不会是领国派来的奸细啊?”
“奸细?”荨七七偏头,皱眉,继续道:“那是什么?可以吃吗?楼影尘,我饿了。”
他望着她的眼神顿了顿,低语:“如今,百姓都称我为澈王,就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居然敢直接唤我的名讳?”
荨七七不满地睁大眼睛瞪着他,大声道:“名字取来不就是让人叫得吗?就像我荨七七的大名一样。”
楼影尘若有所思地望着她,蹙眉,道:“七七?”
荨七七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了,于是说:“楼影尘,你还没有说‘奸细’能不能吃呢,我不骗你,我真的饿了。你想想,一个正常人昏睡三天都定然饿了,更何况一个受伤的姑娘呢。”
“受伤?”楼影尘皱眉,“伤在哪儿?给我看看。”
荨七七毫不避嫌地指了指胸前:“这里。”
楼影尘的脸瞬间通红,愣在那里不作声。她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不看了?”楼影尘咳了一声,望了望窗外,突然喊道:“停车。”接着,转身红着脸对她说:“你不是饿了吗?我带你去吃东西。”
“啊,好啊。”荨七七瞬间觉得这个世界是多么的美好。跟在楼影尘的身后,一蹦一跳地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