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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冬天总是冷得厉害,天气灰沉沉的,老天爷像得了便秘一样死撑着不下雪,这种无声无息的压迫感总是使人闷得发慌。
就如同某些人此刻的心中感受。
比如……可颜辛。
三个字形容——
憋得慌。
真晓不得,原来想念一个人,内心是如此的煎熬,以至于平时都是有着乐观向上积极态度的自己都感到有点儿心律不齐。
如果你不回关外,该多好呢?
是吧,阿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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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末将近,**党与清政府的对抗已接近尾声。孙文成立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此时的清政府没有了丝毫的反抗能力,最后只能落了个坐以待毙的结局。
此时的京城喧闹不停,一是岁末要准备好好地迎接新年的到来,二是人们对改朝换代充满了期待。对于无能的清政府,人们早已对它痛恨到了极点,巴不得那群朽木们早点从那盖满了五光十色琉璃瓦的庙堂里全部滚蛋才好。
往年到了岁末都极度欢乐闹腾的神机营,此时却陷入了一片荒凉无边的寂寥。空旷的院落枯叶铺了一地没人扫,阴云笼罩庭院的每一个角落,一株迎风独开的腊梅为这荒凉的景象更添了几分肃杀。如今的神机营,死气沉沉犹如一座丢了灵魂的空壳,空有一副森严气派的表象。
没有了清政府这座强而有力的靠山,整日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一下全没了辙,只好打点好包裹拍拍屁股早早地离开。现在剩下来的,基本上都是骨干了。
可颜辛看着这满院的寂寥,抚摸着怀中的黑猫,柔软的触感,像一张柔软的微型毛毯。他眼底的冰冷与手中的温热成正比,嘴角微微上挑,颇有些嘲讽地开口道:“这些小崽子!平时慵懒的紧,叫他们干干活比乌龟还慢。国难当头却跑得一个比一个快。”说罢看向斜倚在栏杆上闭目养神的崇利明:“小贝勒你觉得呢?”
“无论他们打算怎样都不关我事。”崇利明将一本春【度受是傲娇】宫图翻得哗啦啦响,一副“天塌下来也砸不死爷”的表情:“既然他们想走,我也没什么好挽留的。也就遂了他们的愿,是去是留大家心中都数。”
是啊,是去是留,大家心中都有数。
说出这句话的崇利明心里一定不好受吧,营里能跑想跑的人几乎全都跑了。何况作为神机营的头目,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此。但此时的他充其量就是个光棍司令,端着个虚名没实权。
军人的义务便是对主子尽忠,直到最后一刻,不管他是对是错。
愚忠啊愚忠。
如今做什么都是白搭,历史的尘埃湮灭了一世的繁华。现在崇利明唯一能做的只有死死守住这气派的水晶衙门,直到大清王朝真正交出权力的那一刻,以军人之名。
嘿……现在还说大清帝国,它其实也算是名存实亡了吧。
越想越觉得凄凉,干脆就别想了。崇利明随口问道:“辛,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以后吗……
恢复成平时惯有的表情,可颜辛笑着说道:“这个当真还没好好想过,大概会去德国或者回老家吧……种种田耕耕地什么的。”
种田耕地?
崇利明自行脑补出一个打着赤膊挥舞锄头的斯文青年形象,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没想到你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没什么,倒也……”
可颜辛突然停了下来,向走廊望去,阿易就站在离他们十步远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在的。
崇利明站直了身子,脸上表情淡淡:“阿易,你也是来辞别的吗?”
留着一头黑色短发的青年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回关外。”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