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安
侧侧看面前相别多载的文绣纺,忽的感慨万千,她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文绣纺是她的责任,是青鸾交给她的重担,也是她最后的唯一的依靠。
侧侧摇了摇头,不再胡思乱想,提起裙摆走上门前,仰天望了文绣纺的朱红招牌,沉沉地叩了叩门。
“吱-”拖得长长的尾音一如既往,门开出一条细缝来,透着里头的姹紫嫣红。侧侧站在门前,嘴角勾起一弯笑来,偷懒的青鸾故意换上这扇又重又破的大门,她说:“这样那些轻浮的人就被关在门外进不来了。”当年她想不明白,现在听懂了,谁能知晓这扇破落的大门后竟是绵延的锦绣天地,是璀璨的姹紫嫣红呢?
“哟喂-门内的人儿笑喂,门外的姑娘娇,门内的人儿等的好心焦,门外的姑娘你为何恼?诶呦,这叫小生如何是好?”里头穿着湖蓝色罩衫月白裙的姑娘欢喜而歌,看着笑得灿烂通透的侧侧,她们才能放心。
侧侧的脸晕染了绯红,低低的呢喃道:“弄晴你个死丫头,看我不罚你…”
“罚我什么?”弄晴眯起眼睛,语调高高的吊上去,故意放亮了的声音传遍了文绣纺:“哟,我们的当家回来了,要罚我呢!”
“弄晴别闹了,”温柔的声音仿佛偎贴在侧侧的心上,轻暖的如同细腻的雪纺纱,“快进来,初春风寒,仔细冻着了受皮肉之苦。”
侧侧被琦玉引进了正厅,穿梭来去的都是文绣纺的姊妹,一片片翻飞的裙裾如同盛开的繁花、蝴蝶、彩云、群鸟。外头受的苦一点点融化在这春景中,不复沉重与苦涩。侧侧的眼泪难以抑制的滑落,她不能对紫颜说出的心痛,她不能对紫颜言明的失落,她不能对紫颜相告的绝望,在这里化成一汪活水,潺潺流出,连月来的“辗转反侧不能眠”终告结束,侧侧倚着琦玉的手憔悴睡去。
翌日,园里阳光叠出浓油般的色彩,穿着素衣的侧侧扑向园中,圈了块土膏脂润的地方,她种下了相思,一粒粒红豆埋下一缕缕柔情,暂时放下的是儿女私情。她要接管文绣纺,这是对青鸾的承诺,也是对紫颜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