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
桃花流水杳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他独自漫步于山间,看春花纷扬而落,随波而逝。
此时的他,心中非常宁静。在这里,他没有了觥筹交错的疲倦,没有了与美人调笑的轻佻,也没有了刀光剑影的阴狠。
因为在这里,他的每一点情绪都无处遁形,悉知悉见。
他恢复了自由之身,逍遥于山间,身上带着的,只是平日里贴身的腕刀。
走走停停,或驻足轻嗅山花的幽香,或仰躺于天幕之下小做歇息。踏青本是一件自我净化的事。回归自然,为是在世俗中更好的出发,更出色,更长远。
如同被雨露滋润的花朵,天晴后,总会开放的更加灿烂,更加绚目。
世人皆道者多罗哲敏贝勒流连花丛,花天酒地,却无法料得他实则爱静。
他爱冷眼看待这个动荡的时代,他期望亲眼看到一个崭新的时代的到来。
远处有袅袅炊烟升起,清澈的山溪旁,搭着几点茅屋,架着异常简陋的小酒棚,殷勤的老农老远便看到了他,热情的招呼他来坐坐。
“店家,来碗酒罢。”盛情难却,只好坐下,随口喊道。
“好嘞!客官,您要不要来点我们山里人家自个儿酿的桃花酒?今儿是开坛的日子,您可真有口福呢!”
“好,你上着吧。”
看着老农麻利地扬起酒坛,一滴不漏的将酒尽数倒进碗里,他猝然开口道:
“老人家,您这酒,几年了?”
“呵呵,总有十来年了吧。有些东西,时间越久味道便越是醇厚。”
他端起粗糙的酒碗,轻抿了一口。涩涩的,却是有一股甜味夹杂于此。入口好似是清水一般,却待舌尖微动,味蕾就可捕捉到只属于桃花的味道。
越品越浓,似桃花般,或妖娆,或淡雅。
老农见他微扬眉梢,目有诧异,便爽朗笑道:“可是好酒?”
他放下手中陶碗,只是看着对面老农,但笑不语。
良久,他道:“好酒。没有比这更好的酒了。苏大人。”
听到这久违的称呼,老农没有一丝惊慌,依旧微笑开口:“老夫没什么好本领,只会酿几坛酒。这几坛,便是最后的了。小贝勒还真的是有口福。”
从容起身,掸了掸衣裳,老农自顾自的收掉桌上空了的碗,乐呵呵的道:“收拾完了,便可以上路喽~~”
竟是说不出的潇洒。
他亲手葬了曾视为知己的苏大人,葬在了这春花烂漫的山中。
只是几块垒起来的青石罢了,他默默的鞠了一躬,而后转身离开。
带走了他最后的几坛酒。
他不寂寞,真的不寂寞。他是清醒的,入眼便可以看到似锦的繁花。
他的心中,唯有宁静。
别有天地非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