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递来一张纸巾,我顺势握住她手。“就叫你多穿件衣服,冷了吧。”我取下椅背上的外套披在她肩上,朴有天在对面不咸不淡的说“我们俊秀也学会关怀人了啊。”妻子抿着嘴笑的低下头,嘴角下显出一对小梨涡,鼻子像小猫儿似的皱出一道道媚人的痕。有天带来的那个女孩靠着他肩膀,眼珠滴溜溜的打转,一笑就露出满口白牙。眼睛圆圆的鼻尖圆圆的嘴唇也圆圆的,永远长不大的样子。
服务员走来斟酒,有天伸手盖住他女伴的杯子。那女孩白他一眼,抓过他的酒杯痛饮了一啖。有天有点无奈的揉揉她头发。妻子把她杯子推给我,凑到我耳边,“待会我开车,玩开心点。”
“厕所怎么走?”
“挺难找的,我带你去。”朴有天绕到我面前。
他走我到前头,手一直搁在自己脸上。
“你干嘛啊?”
“酒太辣,流汗了。”
“你才喝几口啊就辣……”我扯开袖子捧住他的脸,“……眼睛也会流汗吗?”
“谁说不会。”
“爱哭鬼。”
有天背靠在洗手天上。
“最近好吗?”
我怎么一时间无从回答。“还好……你呢?”
“17号的机票。已经怀两个月了,看得出吗?落地就能拿出生纸。”
“哪看得出,她都能演十六岁纯情少女,初恋的那种。移民了也别忘了我们这班贫贱不能移的啊。”
原来时光已翩然轻擦。
“俊秀啊当初大学四年都没看你谈恋爱,结果怎么一毕业就瞬间结婚了。”
“你懂什么,这才叫快准狠。”
像普通朋友一样融洽;疏淡如水的谈话,表情却有一点复杂。
“俊秀啊,我可以抱你吗?”
…………
“金俊秀你都大四了你不交女朋友就算了怎么连男朋友都不交,你这样容易心理变态的。看来我只好舍身取义解救你凄惨的单身生活”
“变你个头态你个头你才心理变态”两爷们儿来放映室看电影就够奇怪了,朴有天还总挑这种文艺片。看得我两眼一黑就歪在躺椅上睡着了。
醒来时电影已经播到片尾曲,我继续闭着眼睛假寐。忽然温热的鼻息拂我脸颊,他的声音在耳边轻轻说“俊秀啊,我可以抱你吗?”吓的我差点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大喊变态,只好不断的催眠自己,绝对是个梦。
在后来的时光里我偶尔还会梦见耳边轻轻说话的声音,可惜每次都因为太高兴而从梦中笑醒。醒来又感觉那呼吸的频率轻轻拂到脸上,于是不敢睁开眼怕你会立刻消失。变态。爱你那么久,算算其实不容易。
“俊秀啊,我可以抱你吗?”醉中真谈。
“出去吧,要不然她们该等急了。”我拍拍他肩膀。
他低头苦笑了一下“是,这些年你们伉俪情深。我还凭何再纠缠。”
我努力克制住想要抱紧他的冲动。既然位置变了各有牵挂,礼貌的就请别再惊动爱情吧。
餐桌旁两个女孩有说有笑絮絮个不停。
“说什么呢那么开心”我坐回位子
“说俊秀哥当年和有天参加歌唱比赛的事情呢,有天总是跟我提起这个。说你们表演的时候整个放映厅都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你都没怎么跟我讲过……”妻子有点委屈的撇撇嘴。
跟你讲当时传的沸沸扬扬的美少年之恋吗?谁当初想摆脱被围绕左右,所以才工作睡觉祷告娱乐那么刻意努力过好每天。紧紧牵着你的手,却渐行渐远。掌心的温度依然,记忆犹新。原来我们什么都打败不了,之前是命运,之后是回忆。
朴有天轻轻哼起那首歌
“君はどこにいて 谁とどこにいて 你会在哪里 和谁在一起
どんな服を着て何して笑ってるんだろう 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在笑着做什么呢”
那时候大家唱的歌好像都是一样的,哼出一段音乐听见的就能立刻接上下一句。
“仆はここにいて 今もここにいて 我一直在这里 还是在这里
君と二人でまた会えると信じているよ 相信着两人还会重遇”
接着是和声
“我们的约定,‘想成为彼此的一切’还没有实现就变成了回忆。”
“唱的真好啊,听的人想哭”妻子颇动容,我揽过她的肩。我们是夫妻,没什么不自然的。对面的那对更夸张,像无尾熊般挂在彼此身上。你将会把谁抱紧,唱什么歌哄她开心。我举起酒杯,
“说点什么呀”
朴有天含着一口意面抬起头来“友谊……咳咳……咳……”
“那就友谊地久天长吧。”
我仰起脖子红酒翻进喉咙里。朴有天又悄悄说“俊秀啊,我可以抱你吗?”话音还未落我就一把推开他扶着墙一点没耽搁的吐了。全为你背影逼我步步向前。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坐在副驾上了。
“我们俊秀啊,有时像小孩子一样。不,就是小孩子。”妻子捏了一下我的脸。
“朴太太鼻子嘴巴都圆圆的好可爱,感觉像小朋友小动物一样。”
“哪有,你也可爱。一笑起来一对梨涡酒窝还有笑眼,你最可爱了。”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当初紧紧交握过如今有却了别人的指纹,刻得太深。
一直不觉捆绑我的未可扣紧承诺。
原来你我牵过的手,没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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