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宅空荡荡的,白哉坐在自己的屋子里感觉到有风卷和着樱花的花瓣飞扬进来。已经是魂
界的秋季了,这种无限悲凉肃杀的模样在过去150年里早已被习惯了。第一次见到樱花这样凄
惨地落下来那是什么时候呢?
-白哉大人,请一定找到露琪亚。
妻子绯真临死前握着他的手,那个时候的樱花就像树的泪滴一样落在病榻周围。
第二次是什么时候呢?
-白哉,朽木家下一任家主就是你了。
作为一个孩子,刚刚得到父亲的死讯他甚至来不及要哭。
第三次第四次,什么人一直在他身边在这个天气好像很冲动地紧拥着他说出了什么誓言。
但是那个人的影子已经模糊得异常厉害。深紫色的身影浮上了浓重的水雾颜色无法清晰地
想起了。就连那仅仅是想起便觉得深刻入骨的言语也记不起来。那个人,是谁呢。
“白哉大人,请多加衣服。”家仆推门进来恭敬地提醒。白哉点头,起身去拿外衣时看见衣
柜深处凌乱地卷着什么东西。拿出来的时候看得出那是一件羽织,背后菱形方框中六字清晰
可见。
衣服好像有段时间没使用了,上面沾染的除了衣柜中樟木的味道隐约还带着樱花极致的清
香。但是这个时候他清楚地知道,朽木家的樱花树只剩下那一棵了。
随便披了件衣服白哉来到院子里,那棵茂盛的樱花树四面伸展着,周围种下了不知有着什
么意味的梧桐树。秋天的梧桐树叶子落了一地,混合着标志一般的樱花树红绿交杂。手抚上
樱花树那粗糙的树干,沉稳的感觉顺着指尖的触觉抵达脑海中,那抹渐渐在模糊消失的紫色
影子再次浮现出来。
“我好像,曾经有着那么一把刀。”他喃喃地对自己说,随即觉得荒谬之极。回转身去他进
入屋子,义妹朽木露琪亚端坐在她自己的书房里一笔一划书写着什么东西,见了他恭恭敬敬
地叫了大哥。
现在的朽木白哉自己不知道自己正处于什么境地。他已经忘记了。意识在自动的逃避着,一
旦想要去探索便莫名的撕心裂肺。
最终想要去进入那被所有人都遗忘了的房间,开门的瞬间都能看见灰尘扬起。简单地摆设还
有那么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个檀木架子和好像曾经非常熟悉的白色刀鞘。当向里面走去
时意识里有个声音在竭力阻止。
【不要过去啊。不要过去啊。那是很危险的……很危险的……】
在桌边站定白哉甚至感觉到一种颤栗从内心的深处剧烈地翻腾出来,凝视那刀鞘良久最后握
住了它。带着熟悉纹路的刀鞘有着就连身体都已经习惯的质感,过于沉重他手一个歪斜一些
亮晶晶的碎片便倾倒了出来。在布满灰尘的桌面上撒开一片形状各异的碎片,反射着犀利的
光芒。
愣愣地站在原地白哉看着碎片,看起来像是刀片,仿佛是多么熟悉的存在,支离破碎的样子
让心里止不住刺痛。伸手去一把抓起碎片想要放回去制止那莫名其妙的痛苦,结果在握到手
里的时候又一下子松了手。那些锐利的碎片毫不留情地刺穿他手掌的皮肤,殷红的血液一滴
滴掉落在锐气不减的刀刃碎片上反射出幽幽的绯红色光芒。
突然间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像盆冷水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那把刀实在是太熟悉了。心底里
因为过去的遗忘而勉强痊愈的伤痕硬生生撕裂开来。朽木白哉用手死死捂住了嘴,就连血擦
得满脸都是也毫不在意。
视线一瞬间模糊,他失控地瘫坐下去,身体忍不住颤抖,最后听见自己断断续续的吸气声才
真正意识到自己失态地露出了软弱的样子。但是这样又有什么不妥呢,他想起来,自己已经
由于斩魄刀的失去而不再是需要战斗的死神。那个名字和水雾模糊的影子清晰地回到记忆
里。那是他灵魂相交的最忠诚存在。
千本樱。
周遭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的下午,紫色铠甲的武士把他绑在阁楼里什么话也没有说就离开
了。那个头也不回的背影就像赴死的武士弁庆。“千本樱!!给我回来!!这是……这是命
令!!!”动弹不得他朝千本樱喊着,对方身影微微顿住,继而开口:“樱花不恋枝头就像
武士不恋生命。”
等到队士们把他解开走出阁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地残樱。殷红殷红就像血一样铺开在地
上,大量进犯而来的大虚和破面灰逝的痕迹到处都是。折断的刀分成两截掉在地上,已经被
身为副官的阿散井恋次捡拾起来了。
“十二番队说,碎成这个样子已经没救了。”阿散井这样说。那个时候白哉显得很淡定,一
手撕掉了身上的队长羽织拿过盛着破碎刀刃的刀鞘扬长而去。
就在大宅里,那天下午,家主命令家仆把所有樱花树砍掉栽上了色彩阴郁的梧桐树。
就在大宅里,那天晚上,家仆们发现家主倒在书房里满手都是刀刃的碎片血流了一地。
现在白哉调整自己紊乱的呼吸努力平静下来。
“千本樱啊,失去你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呢。”他伸手极其缓慢地抱住了自己的身体:“可不
止是意味着失去死神资格啊。”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