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Fight
两个人最初对于彼此的印象是很重要的。但是实际上,随着之后接触的潜移默化的影响,记忆中最初的那种感觉就会慢慢的变质,就像暴露在空气中的氢氧化钠,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潮解掉化为截然不同的成分。
好比向日岳人之于日吉若。日吉若在很长一段时候后的某天里才忽然发现,其实那个名叫向日岳人的前辈也没那么讨厌。契机是多样的。天台上的那次会面,偶尔下场街道对方别扭的递来的水,甚至是看到前辈被部长教训的种种,都成为了使记忆变质的重要契机。
日吉若后来也经常有意无意的在向日岳人的身边讲些怪谈奇闻,然后看着前辈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惊慌逃掉的背影露出恶质的笑容。
修剪的很整齐的酒红色头发,瞳孔的颜色是很深邃的蓝,个子很矮小。穿上冬装的话如果不仔细看就会模糊了性别。虽然比自己大一岁,但性格实在称不上成熟。吃东西的样子很孩子气,整个人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嚣张味道。
就是这样的一个向日岳人。慢慢的,就在心中变了质。化为了截然不同的成分。
日吉若国二那年升上正选并且出席全国大赛。比赛的时候被意外的安排和向日岳人组双打,这让他惊愕了许久。因为从入部的第一天起,日吉若就一直是以单打一的目标来要求自己的,但是在决胜的战场上忽然这样的安排就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得到通知的那天下午日吉坐在场边看着场内的向日岳人和练习。他不太清楚前辈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里很乱。简直已经一团糟了。
场内的向日岳人有条不紊的热身,跳起来的时候红色的头发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热身完了他忽然走到场边,走到日吉的身边,看住少年的眼睛。
“一定要赢。”非常非常的坚定。那一瞬间日吉若忽然就觉得无所谓了,单打也好双打也好,其实他们坚持的始终都是那一个梦想。不是么?
这个梦想,就是站在这片不大的球场上挥洒着汗水,但是他们每个人都乐此不疲,引以为豪。
比赛的前一天晚上,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聚集在球场上。迹部华丽的大手笔掩盖不住三年级的前辈们的微微伤感。日吉若看着向日岳人侧着身和忍足侑士说话的时候,他就真的发现,时间实在是太快。害他还来不及思考就已经匆匆划过。
后来向日岳人抬头望着星星的时候,轻轻的说他在这里度过了三年,真舍不得离开。所有的人就这样都沉默了。
只有日吉打破了僵局。他走过去,很认真的对向日岳人说,别这么丧气啊,前辈。不是一定要赢么?
是的啊,一定要赢啊。
那么,这就这约定好了啊。
比赛那天开始的时候是一帆风顺的,向日岳人和日吉若两个人紧密配合一口气拿下五局,把青学的双打组合打了个措手不及。形势一片大好,可以说胜利已经如囊中取物了。但是上天果然就是喜欢开玩笑,在第六局开始的时候不知怎么搞得,形势一下来了个大逆转被追了上来。
那个时侯用速战战术的两个人体力都已经开始明显的不支,日吉在接球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腿部肌肉明显的抽搐了一下,然后球擦着拍子就划了过去。
5—5。
从自己的赛末点被直追而上,每一分的丢失都像重锤狠狠的砸在心上,把整个人都拖进了无尽的溺海中去,不断的下坠。日吉用手撑住膝盖大口的喘气,对走过来的向日岳人说抱歉。而后者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故作轻松的骂了句“可恶”。
明明,只要再拿下一局就可以赢了。明明只要一局。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这一步就是无论怎样努力也跨不过去呢?
比赛结束的时候两个人都躺倒在球场上,向日岳人用手遮住眼睛挡住明晃晃的阳光。天很蓝,空中没有云,也没有风。能够感觉在汗水顺着额角滑进头发里,在密密的发丝中缓慢滑行然后最终落于地面,尘埃落定。
那一刹那,天地间忽然变得安静无比。向日岳人有种预感,这样的夏天,再也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