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好臭!你三年没洗澡腋下 搓下来的泥吗?”柳非银左手捏着那粒沉甸 甸的小泥丸,右手掩着口鼻。 “是忘川河最深处的淤泥。”白清明挑 眉,“你不是还去那里游过泳吗?这个味道 你最熟悉了呀!” 柳非银扔了泥丸去铜盆洗手,那污黑的 忘川河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气,无数冤魂的 手从河底淤泥里伸出来抓住他的脚。这些回 忆说不上多美好,他也不愿意记起。绿意明 显有点怕这泥丸,皱着眉簇拥着炉火,火光 映红了她的脸带着清晰的明朗。 “天亮后我就去将这泥丸埋在你的树身 之下,灵力被逼出的感觉不会很好受,运气 好你还能保存一缕精魄,运气不好,这世上 再也不会有你。” “多谢白老板。”绿意微微笑了。 “我会将离果带到沈家,你不必担心。” “我相信白老板。” “这种人哪里值得相信了?”柳非银又凑 过来,“若不是因为你的百年老树身,他才 不接你的生意。” 绿意摇摇头:“白老板不是这种人,他 是为我好。” 柳非银说不出什么了,白天也没回镇 上,跟着白清明去了街上那棵长得枝繁叶茂 的离树前。离树被人用篱笆圈了起来,周围 供奉起香火,百姓将其奉为神树。白清明与 柳非银站在人群里,一粒小泥丸从指间飞出 去,落在树根下。 刹那间,树身像是被注入了无穷的生命 力,树冠疯长,好似遮住了半边天空。温暖 湿润的雨气扑面而来,喧闹的大街上顿时鸦 雀无声。眼看着无花树一瞬间绽放出指甲盖 那么大的浅绿色小花,被风吹落又结出黄豆 大的小果子。再一个眨眼,离果长到枣子那 么大,如同被血液染成的一样,红艳欲滴。 熟透的果子纷纷落下,树叶枯黄成一 片,在寒风中瞬间便化成灰,眼前又是一棵 死气沉沉的老树。 趁众人愣怔,柳非银走过去捡起几颗果 子包在丝帕里,等众人反应过来,都叫嚷着 扑上去将果子一抢而空。 白清明怔怔地看着树身,半晌才摇头 说:“走吧,我们去沈家。” 两位神仙般的人物走在街上,连最羞涩 的女子也忍不住扭头多望几眼。在沈家门口 遇见一顶软轿,在外面陪侍的丫鬟便惊喜地 朝里面喊:“小姐,是柳公子。”应该是沈家 的小姐,柳非银根本不记得,却还是用桃花 眼深情款款地望过去说:“许久不见了,你 还过得好吗,我想你。” 白清明“刷——”地一下抖开绘着寒梅傲 雪图的纸扇,挑着凤眼不屑地冷哼。 “柳公子找我有何事?”小姐完全不顾外 人地与他眉来眼去。 “哦,我与白老板来找沈秋凡公子。” “我三哥去了望乡楼喝酒。” “他那身子还能喝酒?”柳非银有点吃 惊。 “我三哥身子不好,父亲和大哥也总劝 他少吃点酒……哎,不说他了,柳公子,不 如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