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的这位亚裔摄影师竟然建议说这个耳环和品牌风格很配,而且你看上去很习惯它,不如不要换。在场说话算话的人似乎也都尊重摄影师的意见。黄濑对这个圈子里的名人不是很上心,知道那位站在炮筒后面胡子拉碴的大叔其实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但是当下他相当感激,对镜头多了些好感。
布料褶皱恰到好处地嵌在他身上,勾出流畅腰线,长裤宽大琐碎,裤脚堆着脚腕,肩膀肌肉轮廓又使全身不流于瘦弱。鼓风机让刘海根根分明地划过脸颊,锐利发梢反射金色光芒,瞳孔显出一种疏离的浅蓝发灰的颜色,嘴唇微启。上帝,他这样迷惑人心。
工作人员在旁边不错眼珠地盯着他,有几个毫不掩饰自己是gay的张狂眼神。结束之后他们都或多或少暗示着想要一起吃午餐,黄濑微微一笑,把午餐权毫无疑问地留给了他的摄影师。
这或许是个好选择,他们是同族。地点不在山姆大叔引以为傲的牛排和“改良”得难以下咽的寿司店,并且由于那位叫Aaron的摄影师坦承了自己是第一代ABC而也没有去中华街,他们找了一家泰国菜,只有泰国菜,他们没吃过正宗的,所以不担心克制不住吐槽的冲动。
等位时Aaron拿起了娱乐小报,饶有兴致的看了两眼然后拿给黄濑和经纪人。
在相当显眼的某个版面上,黄濑看见了青峰大辉一脸不好惹的神色,还有自己一个笔直的背影。
“Aomine和男模留宿酒店。”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张报纸应该裱起来挂在墙上,这次是他第一次向不负责任的报刊读者们宣布他对青峰的所有权,以一种奇怪扭曲、充满麻烦的方式。
下午是休假。事实上工作到此已经完成了,在时装周开幕之前,青峰至少可以蹂躏他脸以外的地方,黄濑悲哀地想,并且为自己如此之傻和贱而唏嘘不已。他没有告诉青峰实际上这次来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假期,除了要打通关系,和几个不上不下的老板吃吃饭。
现在有了这份报纸,他可能会变的更忙。姑且不论青峰那边,黄濑的知名度一定只有上升没有下降。时尚圈对同性恋已经见怪不怪,无论读者怎么猜忌,黄濑的名声都不大可能会变得太坏。
记者早已将酒店围了个水泄不通,要求到黄濑的房间采访,被门卫毫不客气地拦住了。黄濑绕到后门才下车。压低帽子上了电梯,没想到电梯门刚一关上,旁边那女孩就拿出笔和速记本:“先生,请问您与Aomine Daiki是否发生关系?Aomine是同性恋吗?”
经纪人去停车了,黄濑孤身一人。他恶狠狠地冲着电梯门,感觉后面人早已拿出手机飞快地按了三次快门。好在电梯很快到了,他一言不发地走出去。
女孩不依不饶地跟在他后面。
“I don’t speak English.”他粗暴地说,伪装出浓浓的日本口音,然后把女孩关在门外面。倒在床上,床单已经被人换过,看上去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他拿起电话来举报刚才有个讨厌的记者在电梯里拦住他,说这是你们酒店的失职,换来一叠声的抱歉和晚餐代金券。
他很满意,卸了妆,时差的痛苦袭来,他打算午睡。
一睡就睡到了黄昏,黄濑发誓他睡的深沉又安稳,醒来的时候希望自己还在睡。在落地窗外柔和的光线里,他看见青峰坐在旁边灰头土脸的模样,然后一下子笑出声来。
“笑什么。”青峰幽怨地问。
“看上去小青峰有愉快的一天。”黄濑懒洋洋地坐起身来,十分满足地眯着眼睛,“早上有没有人打电话给你的经纪人要挟你们出钱压下新闻之类的?”
“据说有。”青峰轻蔑地哼了一声。
“然而你现在还在我的房间里,我是否可以猜测……”黄濑圈上他的肩膀,“一根筋的小青峰肆无忌惮地公布了真相?”
他在睡眠充足的时候就是个恶魔,青峰无奈地想,接过了他的背,“经纪人不允许我那样做,因为球迷很多人接受不了这个。所以我确实公布了部分真相,我说你是我十年之久的同窗,老同学见面叙叙旧是我们日本人的传统,美国人乐意把同住一室当成肉体关系那是他们的文化,随便他们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