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那些让人能记得住的文字,要么就是情真意切、感同身受,要么就是朗朗上口、文采斐然。但是无论是什么样的文字,我们写过,用心去写,随不曾引起共鸣,也不曾空白。
我不靠文字吃饭,但是我不得不靠文字活着。
人,也许总要有点精神上的追求,才能咬牙挺过很多劫难,哪怕不是劫难,至少也能排解心理的孤苦和寂寞。
写《相见》的时候,是因为无聊,是因为好玩,是因为总想留下点什么。写《尘梦》的时候,是因为心理孤苦,鼻子下边的空口每天的任务就是进,出的却很少,自己一间的房间,没人会和我聊天,自己也不会抽风似的“左右互博”。人生是一段寂寞的旅程,寂寞的时候总要找到排解的方式,就像是杯子里的水不倒空,是无法在装入新的饮品一样。
所以那些短篇,那些被称之为小说的东西,倒不如说成是一种变相的感慨。
其实感慨些什么呢?廿五年的人生,称不上一帆风顺,也没出现过大起大落,无非就是“为添新词强说愁”吧。
所以,为了逃离这渐浓的愁绪,才拼命的工作,早出晚归,星夜归来,沉沉睡去,梦也深沉的锁上闸门,不放任何的情绪进来,一夜清净,不曾再有愁绪的烦扰。
只不过,这能坚持多久呢?
偶有一夜疲惫,长睡了两个小时。只是在这两个小时中,记忆的闸门被打开,一些模糊、清晰、压抑、悲怆的情绪侵占了我的识田,占 领了我的脑海,我不想去看,却不知不觉被牵引,走着,走着,走进那个我一沉睡就会到达的地方,我甚至都叫不出名字的地方。
从表面上,这也许是一个古战场,白骨森森,半露在苍穹下,半掩在黄泉深。没有戾气的缠绕,没有思绪的纠结,只是空空的眼眶遥望着蓝天,遥望着曾经生与他的地方。渐行渐近,却发现早已石化。清风不曾猎猎作响,只是在缝隙中纠结缠绕。
说来奇怪,到了这个地方,我不曾感觉到一丝的恐惧,甚至有些熟悉,似乎这里就是自己的归途,有些莫名的安心在作祟。
于是,白骨变成了广场中央的雕塑,转瞬之间屋脊林立,人们从容的穿行的白骨间,或卧或立。我不忍再看,那早已石化的眼眶中被日光凝结出的晶莹。也许子孙们都已忘记,也只有那不知日月的眼眶,静静的在诉说那“愿我身死而眼不灭,看日暮峰风将何日亡”誓言。
我挂了一丝微笑在唇角,那种经历过的惨烈被从灵魂深处被唤醒,从骨髓深处翻涌起来。鼻端陡然萦绕着丝丝腥风,让我再也压抑不住作呕的倾向。
那时的天,也是腥红的。
满目疮痍的战场,残肢断臂纠结在一起,谁还能分清谁是谁的子弟,谁是谁闺中苦苦期盼的那个良人?
子规啼血,声问归期!
你的战袍随风摇摆,只一笑,眼睛若星河般绚烂。
只可惜我沉醉在这场绚烂中,忘记了你透胸的剑尖也曾刺进了我的身体,在皮肤上留下了一个淡淡浅浅的樱红印记。
繁杂冗复的咒语,同归于尽的决绝。
我只带着那一点樱红,在黄泉沉浮千年,千年一愿。
是否也愿给我一个机会,来为你遮挡这透骨的剑?
《寻·三生痣》
《子非鱼》开篇
————————————————————————————是为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