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救了我。”赵永牧的唇轻轻的动了动,往日里如深潭一般不可捉摸的眸子,如今仿佛变成了阳光下浅浅的池塘清水。他看着芷嫀,露出倦倦的笑。
芷嫀身体紧张了许久,脚趾头就紧张的缩了起来,才能张口说话,“你……你好了么?”
赵永牧不能点头,他动了动,长长卷卷睫毛一眨,虚弱的开口,“官兵没有发现我?”
芷嫀点头,双手老实的交叠在身前,尽量的远离赵永牧。她表情微微惶然,感到一阵口干舌燥,十分不安两人在床内这般交谈,但是对于赵永牧的问题,她还是马上回答,“没有,我把你藏起来了,家人打发走了官爷们。”
说完,她小心翼翼的探问,“官爷说追缉刺客……你是刺客么?”
赵永牧苦笑,看着面前发丝凌乱,身穿好几层衣服的秀美少女,否认道:“不,他们说的刺客,行刺于我后逃匿的人。”
这位姑娘,既然怀疑他是刺客,为何又要瞒着官府将他藏起来,赵永牧心中微微泛起疑惑。
闻言,芷嫀大惊,惶恐道:“那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应该将您交给官爷,这样也不会耽误了大夫为你看伤。”
恰恰相反,受伤如此之重的他到了这些不知哪一方派遣出来的官兵手中,只怕活不过昨夜。毕竟那时候,谁都知道他受到行刺,那伤口做不得加,救了他的人只说他不愈身亡,凶手便是那些刺客。
但是其中情形如此复杂,他却没办法跟一个懵懂的姑娘解释,他只是表情温和的安抚芷嫀,道:“不。你做的很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在这里。”
在他还不能起身活动前,甚至不能让自己府上的人知道……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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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景川侯府。
郑秀兰的生辰,府内外张灯结彩,宾客如云。
一个没留头的小丫鬟捧着装裱精致的画作穿过热闹的廊道。准备到郑秀兰的居所。才至山脚下,大丫鬟璇珠手里捧着一个攒盒看见她的行踪。笑着阻挡道:“手里什么东西,是给大姑娘的?”
小丫鬟露齿一笑,道:“大姑娘上回吩咐过,门上若有叶三姑娘的东西直接送进来,姐姐你看,要不要这会儿拿进去。”
璇珠听了,将攒盒放到一旁的山石上。“让我看看。”
她让小丫鬟扶着一头,自己慢慢展开画卷。
芷嫀花费了近一个月的画,长达三尺,所画风景清润秀雅,亭台楼阁刻画精致,浩渺烟湖为虚,湖中飞鸟为实,再远望过去,是摇曳多姿的树木花草,奇异各立的假山湖石。
璇珠跟着郑秀兰见识过不少名家画卷。但是对这副西春园图,她忍不住称赞,“好画,真看不出来叶三姑娘有这样一手妙笔。”
小丫鬟探头看。她倒是品不出好与不好来,只觉这些画通通都是好的,“她一定画了很久。”
璇珠笑,小心收起画卷,顺口问:“叶三姑娘是不是已经到了,怎么不直接请过来,姑娘今早还问起她来了。”
小丫鬟疑惑的皱眉想了想,道:“门上只说送了副画来,其他都没说。”
璇珠道:“画我拿进去,你把攒盒带到湖边去,给族里来的五姑娘她们送去。完了去门上问问,见到叶三姑娘就领进来。”
小丫鬟应了,双手使力提起对她来说微沉的攒盒,绕过山往湖边去。璇珠则是捧着画卷去见郑秀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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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府。
康氏处理完家事,空歇时喝了口茶,突然问刘妈妈,“三姑娘去了庄子多久了?”
刘妈妈想了想,道:“也有好些天了,前天忽然差人回来,吩咐叶葵今日将贺礼送到景川侯府,她自己就不亲自去了。”
康氏神色不明,口气有些淡淡然,道:“去的也久了,是时候回家了,你让人套车出城一趟,把三姑娘接回来。”
刘妈妈应是,回头吩咐了下人。
高氏在旁看册子,闻言笑道:“娘是不是想让三妹妹跟着我们一起去参加外祖母茶会,听说外祖母上了年纪,最喜欢的就是为人穿针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