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是说这个……”蒂法非常失望地看着克劳德,“我们有一个承诺,记得吗?在很久以前……”
“承诺?”
“你果然不记得了。”蒂法低下头,从克劳德的角度甚至可以看见她开始氤氲水汽的眼睫毛。
克劳德皱了皱眉,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片璀璨的星光。
“你是说……那口天井?”他慢慢地说。
“是的!”蒂法激动地抬起头,“你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克劳德静静地看着蒂法。怎么可能会忘记?
回忆如水般漫过脑海。
那时克劳德才十四岁,蒂法十三岁。
他们的家在尼布尔海姆的同一个村庄里,他们从小就知道彼此。
那是克劳德离开村庄去参军的前一天的夜晚,繁星满天,蝉鸣浅浅的夏日夜晚。
克劳德把蒂法约了出来,在如水月色中相聚在村外的天井边。
“我要去米德加了。”小克劳德安静地说。那时他的金发还不像如今这样短而凌乱,而是长及肩,在脑后束成一个短短的柔顺的马尾,湖蓝色的眼睛沉静而清澈,像落满了星光。
“我知道,”小蒂法微笑着回答。那时她的长发已经及腰,也早成为了这一带最美丽的女孩子。他们肩并肩坐在天井旁。“男孩子们都要离开了。”
“不,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不是去找工作。我要去参军。”
“参军?”
“嗯。我要成为一个英雄,一个像萨菲罗斯那样的英雄。这是我的梦想。”
“啊……英雄萨菲罗斯。这么说,你也是他的崇拜者之一了?克劳德?”
“……是的。”
“那——你想不想听听我们女孩子的愿望?”蒂法笑着冲克劳德眨眨眼,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精致的轮廓上,如梦似幻。
“是什么?”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总是幻想,有一天,当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会有一个英雄挺身而出,保护我,救我于危难之中。”蒂法轻轻地说。然后她看着克劳德又绽放出一个笑容。“不如我们做一个约定怎么样?”
“约、约定?”克劳德结结巴巴地红了脸。
“嗯。”蒂法点点头,“如果,克劳德,如果你将来成为了一个英雄,变得很有名——就像萨菲罗斯那样,而我遇到了危险,你就来救我,怎么样?”
“什么?”克劳德愣住了。
“不论何时我遇到了危险,我的英雄都会来救我。这样的经历哪怕是只有一次也好啊。”
“什么?”他装傻。
“好嘛——答应我嘛——”蒂法不依不饶地说。
“哦,呃,好的。……我答应你。”克劳德的脸更红了。
繁星满天的夜晚,美丽的约定与承诺。如今二十一岁的克劳德甚至还能记清那个晚上有几颗流星划过那无际的黑色苍穹,有几只蝴蝶飞舞在那个女孩的裙角。他还记得那双酒红色的眼睛多么明亮与清澈,而那时的自己又有多大的勇气,拥有多么美好的梦想。
然而他立刻从记忆中回到现实,从天井旁回到这个昏暗破旧的酒吧中。二十岁的蒂法正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她问:“你想起来了?我们的约定?”
现实让人如此无力。克劳德觉得此刻仿佛有人将一大桶冰块倒入他的内脏,冷得十分彻底。他低下头:“我不是英雄,我也没有名气。我没办法……履行诺言。”
“可是你加入了军队不是吗?”蒂法急切地说,“你甚至成为了一个一级士兵!”
“……”克劳德避开蒂法的视线。
“所以,你一定可以实现你的梦想的,克劳德!留下来,就算是为了我,好吗?”
看着蒂法真诚的眼睛,克劳德一时间有些呼吸困难: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尽管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腼腆内向的青涩男孩子,却依然无法拒绝眼前这个女人的请求。
一时间。昏暗破旧的酒吧里,谁也没有说话。
一阵难堪的沉默。
突然,巴雷特从密室里跑了上来,他拿着一袋金币,气冲冲地掷给克劳德:“嘿!拿着!这下你满意了吧?一千五百基鲁(货币单位)。”
克劳德迅速恢复常态。他接过那袋金币,扬眉晃了晃它们,寒声道:“就这么点儿?别开玩笑了!”
巴雷特的眉毛立刻竖了起来:“什么?你这个——”
“哦,巴雷特,我们需要帮助不是吗?我们应该继续和克劳德合作!”蒂法连忙打断巴雷特。
“下次任务三千基鲁我就干。”克劳德说。
“三千?”巴雷特几乎要跳起来。
“答应他吧,巴雷特!”蒂法恳求。
“可是——可是那些钱是玛琳的学费!”巴雷特转头气愤地对蒂法小声说。
“我们没有办法,不是吗?”
“哦,可恶!”巴雷特愤怒地低声咆哮,“好吧!两千!”
克劳德刚想拒绝,反正愿意聘用他的雇佣军和冒险队多得是。蒂法抢先说:“克劳德,谢谢你。”
克劳德耸耸肩,终于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