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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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紧了紧衣领但还是觉得有些冷。呼出口的哈气在车窗上结成浅浅的白雾,他顺手就在上面画了个狗头,顿了顿还是把那个废柴师兄的名字写上去了。
和他坐在一排的大二女生斜了他一眼,明显带着鄙视的意思。他也只是笑了笑,只有一点点的苦。
也是应该的。他路明非今年大四了,在所有卡塞尔的师弟师妹乃至同级生眼里,皮相成绩功业他一个没有,如果这样也可以称作“三无”的话,他还真就是卡塞尔学院有史以来绝无仅有的一个。然而,他又会和谁说呢?没有人在乎这个。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一条初代种了,就像他也只剩下四分之一的命一样。
“我们到了!”,便宜价格雇来的导游举着个烂话筒在车前头嘶吼,一点也不受高原反应困扰,可后排还是什么也听不见,有人在后头喊了句“Cloudy”还是个大舌头,周围响起一阵哄笑。路明非静静地看了一阵,就转过头看向车窗外面。天挺蓝,就是有点儿矮,压得他好难受。
外面是一条拉萨的街道,路明非不知道它叫做什么。一个背着孩子的皱红着脸的母亲慢慢地走过来又走过去,路上被人拦下似乎是在问路,这妇人五指一伸,似乎敲诈到了个不错的价格。西藏也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西藏了。
导游像赶鸭子一样轰着这帮学生下车,然后就是具有中国特色的旅游固定项目——购物。在这里,其实就是站好了被一帮小贩哄抢。路明非堪堪侧身躲过了几根尖利的耗牛角,差点儿被它们对穿,他旁边的男生就没那么幸运被顶到肚子,脸色活像生吞了半斤苍蝇。可他微微有些气喘。
站在这里的都是卡塞尔的精英人龙混血的怪物,连高原反应也征服不了的一群狂人。可在华夏几千年特色铸就的人海战术面前,也只能献地投诚乖乖拿出钱包。
藏族兄弟推销是很有一套的,一根哈达往你脖子上一套你就走不了,他们笑着祝福你并且伸出手,当你幡然醒悟这不是想和你握手之后你就只能套着枷锁割肉。然后鼓角的梳子、牛骨的手链,统统塞到你手里由不得不掏钞票。为了伟大的民族团结,金钱只是过路费!
可惜路明非是个吝啬鬼,打打杀杀他不行,躲避推销可是行家里手,只见他左躲右闪左挪右移上上下下,虽然被高原反应弄得气喘如牛天旋地转,却愣是没有一个贩子沾得着他半点衣边儿。
终于,人群像两边让开,一个脸红扑扑的藏族姑娘像女王般出场,看样子是实在忍无可忍于是就一个合身使出个大鹏展翅向他扑来。路明非自觉这是他人生中头一次遇见女生投怀送报,又兼之也是再没气力跑跑跳跳,于是摆出一张烈士脸的稳稳站定,不再心疼他的老人头,一闭眼一张手一揽腰,虽然不是温香软玉也算是这辈子头一个女生入怀。
然后,然后,我勒个擦。他在暗中腹诽:谁来告诉老子西藏的女孩子为毛都是平胸的。是个男人就还是喜欢大波妹啊!路明非瞬间绝望目眦尽裂,一个睁眼就打算死活赖账逃之夭夭,好早早远离不符合他审美水准的姑娘。
结果,怀里金色的瞳孔正正望向他,几分幽怨游荡在心头——个头。
“哥哥。”
“你冷吗?”
黑色头发白色衬衫小西服小皮鞋的小正太冲他微笑,路明非自然而然地打了个冷战。他早就觉得学院不应该在冬天组织屠龙之旅,***冷啊骨头的冻酥了。
“我勒个擦!您能别这么阴魂不散嘛?爷我就剩这点儿命了,就算是妓女您也不能这么强买强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