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在一个不算太好的——阴晴不定的天气出发。额头上有细细的汗珠。
蝎躲在傀儡里,庆幸有它,遮住了他复杂的面容。走在通往故乡的道路上,换作是其他人,也不会平静。
迪达拉一路上很少说话,也不像往常做任务那样,抱怨着一系列客观因素,蝎不习惯。
很不习惯。
停下来,迪达拉解下护额,摸摸发烫的额头。[呃……真热,嗯。]
感到身体的水分被一点一点地抽干,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上。
蝎迅速后退了几步。迪达拉?!
呜……迪达拉抽出腰间的水壶,往嘴里灌。
不舒服要说,我们改走别的路线。我早跟你说过,这条路是沙漠中最热的。蝎的语气带着点点的埋怨。
可是,这条路最近啊。嗯。迪达拉努力抬起头,挤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给蝎。
心猛地一震,很长时间不能平静。[这个傻瓜!]
迪达拉艰难地站起来,甩甩头,金发很顺从地搭在左肩上。他眯了眯眼,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
戴上斗笠,笨蛋!蝎在一旁吼道。
迪达拉很乖地拿出斗笠,往头上一盖。视线被遮住了一大半,看得见的地方仿佛蒙了一层水雾,朦胧的。
一阵晕厥袭来,天旋地转,滚烫的额头触到了滚烫的地面。难受。
大叔……
蝎子庞大的傀儡在视野里流沙一般逝去。
——[大叔……]
凉水泼了一脸,像水猛然浇灭了火一般,迪达拉从昏热中清醒过来。
蝎少年般的脸逐渐变得清晰。
唔……大叔吗?迪达拉含糊不清地说。
蝎伸手拍拍他的脸。清醒了没?
迪达拉望向蝎子的眼睛,有说不出的担心与疲惫。
他努力使自己坐起来,揉着还在痛的头,很小声地说,对不起,嗯。
蝎别过脸,不让迪达拉看到他的内心很不平静。我们飞着去。
嗯?迪达拉不相信地看着蝎。在空中飞对傀儡的关节不好,大叔不是不喜欢飞行吗?
蝎转过头,对着迪达拉半吼道,难道你想在地面上慢慢消耗体力然后被太阳融化吗?!
不容置疑的口气,微微被吓了一下,啊……是是,我们飞着去,嗯。
蝎的目光柔和下来,摸出水壶,伸到迪达拉嘴旁边。快点恢复体力,尽早出发。
嗯!迪达拉接过水壶,咕噜咕噜喝着,喉咙的干燥在一瞬间缓解,他长舒一口气,扭一扭脖子。躺下的时间一定很长了,脖子有些僵硬。〔我真是个累赘的角色,大叔一定很烦,嗯。〕
[累赘的角色,烦人的角色。]
蝎起身,走到一棵树后面,取出傀儡的工具刀在上面雕雕刻刻。
[和大叔组队后总是拖他的后腿……]
蝎子挥舞着小刀,不知不觉间刻下的,是一个离字。
离。
[这个任务结束后,我会努力修行的,不能让大叔总是照顾我,嗯。]
手指轻轻拂过那个字,感觉心也像被刺痛一般。[为什么会刻这个字?]
——这就是叛忍的宿命。
离开村子。离开亲人。离开所有的情感。离开对于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
总会这样。总是这样。
离,总会离开,总是离别。
蝎缓缓回头,对上了正在凝视自己的银色眼眸。他垂下眼皮,低声问,精神好一点了?
迪达拉点点头,干哑的喉咙里发出一个“嗯”字,他的发绳散了,头发凌乱又顺从地搭在肩上。他移开了停留在蝎身上的目光。
蝎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刚想问怎么了迪达拉却开口了。
大叔,我们如果不是叛忍,是不是就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嗯?
蝎的心被震了一下。很傻的一个问题。的确傻。
迪达拉的眼睛,有一丝掩盖不住的复杂情感,蝎理解不了。
[自己真是越来越不了解他了啊。]
迪达拉其实看到了蝎写的那个字。看一眼,心就抽一下。他看着刻它的人,无神的双眼和没有血色的脸。
是什么让这个正常的人不正常,让他那颗跳动着的心没有丝毫情感。
如果不是天才,他是不是也会和正常人一样。
天才是异类。叛忍是异类中的异类。而“晓”,却是这些异类的归宿。
就像一根刺。知道有毒,却不得不去触碰,现在痛在身体的最深处。
别人看不见,自己看得见。
虽然痛,但却没有勇气拔掉这根刺。因为拔掉它,会失去自己的生命。
离,是需要勇气的啊。
可是,离又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却能让人痛不欲生很久。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迪达拉走神的眼睛黯淡,它掩饰着某一部分的情感。
——我们如果不是叛忍,是不是就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嗯?
[可能吧……]
[其实,我也想过……迪达拉,我们都一样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