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戚】《姑妄听之》by 狼狼

【顾戚】【玄幻架空】《姑妄听之》
By：狼狼
写在前面的话：本文乃是玄幻故事集，由一根主线串联而成。文中故事大多出自古今中外典籍，皆有出处，本楼拿来改编加工，仅图聊以慰藉。
另，非喜勿入，后果自负。
一．酒友
冯师友敲了敲门，没等里面的人回答便自己推门进去。
“我听说了，”他在顾惜朝对面坐下，脸色忧愁，“他们真狠，竟然调你去那种地方。要知道酒泉郡（注释1）那个地方，每太守到官，无几辄死，这摆明是要弄死你啊！”
顾惜朝不慌不忙给友人斟了茶，才淡淡地开口：“自从晚晴去世后，我就晓得傅宗书不会放过我，可没想到他竟过了一年才出手，还真有耐性。”
冯师友举起茶杯如同喝酒般一饮而尽，瞪了瞪眼，气恼道：“我说你这人，哎，这都火烧眉毛了好不，你竟然还有心情说笑！”
顾惜朝抿抿唇，端起茶杯嗅了一下，气定神闲地回道：“我斗不过他，留在京师未必就是个好法子，既然把我分到酒泉我就去看看，我这人命硬，克父克母又克妻，天生的煞星还会怕什么。”
“你呀，你呀！”冯师友闻言大摇其头，“你要我说什么好？”
顾惜朝提起茶壶又给他斟了一杯，头也不抬回答：“说不出来就别说，来，陪我喝茶。”
冯师友叹了口气，垂下脑袋突然又抬了起来：“惜朝，你听说过城南的卦摊吗？据说很是灵验，明日我们前去为你占卜一卦，看看此行是凶是吉。”
顾惜朝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无论是凶是吉我都得去，占那个作甚？”
“你呀，你呀！”冯师友再次大摇其头，恨恨道，“你难道就没听过逢凶化吉这句话，你就权当是安慰我这老友，抬抬尊臀去一趟不成？我都把老脸给你贴这儿了，你还能如此拂我的面子？”
顾惜朝嘟囔了句“又不是不能”，见冯师友脸色一暗，随即就笑了起来：“我去，我去还不成，来来来，沉着张脸作何，喝茶喝茶。”
冯师友在顾惜朝这儿喝了两个时辰的茶，当晚便跑了四趟茅房。
不过冯师友度量大，这等小事也就不和顾惜朝计较，第二日一早他穿戴整洁，然后就去顾府拉那死犟的酒泉太守上街。
今日有个庙会，故而一大清早城南集市便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冯师友拉着顾惜朝一路东张西望，寻那算命先生的卦摊，可穿过了大半个集市也没见其踪迹，便不禁怀疑先生今日未出门。
冯师友用袖子拭了一下脑门上的汗，刚想开口，这时顾惜朝长臂一指，轻声说道：“师友，那个可是？”
冯师友顺着方向望去，就见不远处摆着一张小桌，桌前坐着一位黑衣黑帽长须的先生，身边立着一面八卦旗。
“可是可是！”冯师友连连颔首，遂拉顾惜朝到摊前，他两手拱起一揖，和声说道：“望先生赐上一卦。”
算命先生睁开眼，瞟了冯师友一眼，然后就把目光放在顾惜朝身上：“这位官人，可是要远行？”
顾惜朝没说话，冯师友连忙道：“是的！”
算命先生依旧没看他，盯着顾惜朝再问：“此去之处凶险，可是求逢凶化吉之法？”
顾惜朝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然也。”
算命先生闻言拈须一笑，从桌上拿起签筒：“来，抽一个。”
顾惜朝杵着不动，冯师友连忙扯他的袖子，顾惜朝无奈之下漫不经心地从中拿出一只，放在桌子上。
算命先生对于他的粗鲁态度只笑不语，掐着手指算了一番，然后沉下脸。
冯师友十分紧张：“先生，是不是不好……”
算命先生叹了口气，神色黯淡地说道：“岂止不好，实乃大凶，官人所去之处妖孽横行，瘴气颇多，若想此行平安，得有贵人相助。”
顾惜朝蹙眉：“何谓贵人？”
算命先生笑道：“贵人未必为人，乃天地灵气也，只愿官人宽和留情，则无忧。”
冯师友听至于此大喜，对着算命先生又是一揖：“多谢先生！”然后他直起身子，又问道，“不知为何在下竟寻先生这么久？”
算命先生哈哈大笑，展开手边折扇轻摇：“我要解的是人之难，足下天庭饱满紫气绕身，自是寻我不到。”


二．一念之间
第二日，顾惜朝又睡在小书楼，他专门派人去买了一坛好酒，还给狐狸找了一只精致的酒杯。
天渐渐黑了下来，顾惜朝给房间四处点上蜡烛，然后拿起一本书慢慢翻看。不一会儿突然觉得腿边有个毛茸茸的东西来回蹭，一低头，就看见了小狐狸。
“小七，你来了。”他笑了笑就把那狐狸抱了起来，狐狸很乖，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然后就变成了人。
小七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袍，束了宝蓝色的腰带，上面挂着一个大红色的香囊，只是头发随肩披着，并未束起。
顾惜朝拉他坐下，看了他一番笑道：“小七，今天想起穿衣服了。”
小七随他笑，也不语，唇红齿白，是个很俊美的少年。
顾惜朝把酒杯放到他面前，又给他倒了一杯酒，然后突然问道：“你多大了？”
小七端着酒杯刚碰了碰唇，听他问话就放了下来，诚实地说道：“我一百一十三岁。”
顾惜朝惊了一下，拿了一块松子糖放到他手中，蹙眉说道：“瞧你的模样，我以为只有十三四岁。”
小七把糖放到嘴里，脸颊上就鼓起了一块，他含着糖，嘟嘟囔囔地说：“狐狸的年龄和人的不一样，我功德不到就长不大。”
“功德？”顾惜朝起了兴致，追问道，“这是怎么算的？”
小七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低头喝了一口杯中的酒，就嘎巴了一下大眼睛：“这酒，不是昨天晚上的？”
顾惜朝嗯了一声：“昨天晚上那坛是我的友人送的，可遇而不可求，都让你这狐狸喝了。这酒是酒泉特酿的桃花酒，我以为你年纪小，所以特意让人去买的，没想到你都快一白多岁了。”
小七讪讪一笑，说了句谢谢，捏了一块盘子里的糯米糕放到顾惜朝手里，抬头说：“你人真好！”
顾惜朝挑眉，嗤笑一声：“你还是第一个说我好的呢，我这人碍眼的很。”
小七以为他说的是外貌，连忙摇头，坐直了身子很认真地说：“顾先生你一表人材，器宇不凡，绝不会碍人眼的！”
顾惜朝被他逗得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这小狐狸，岁数不小可却有些傻傻的，不过倒是豪爽直率，等长大了，估计是一身的英雄气概。”
小七听了这话眼眉弯弯，喜形于色道：“你也这么说啊，我同族的伙伴都这样说我，只是除了卷哥……”
“卷哥，是你大哥吗？”
“不是，他是下任族长，是一只红色的雷狐。”
顾惜朝摸摸他的头发，问：“那你是什么品种？”
小七从衣服下面把尾巴拉出来，在顾惜朝面前晃了晃：“喏，我是银狐。”
顾惜朝抓住他的尾巴摸了摸，心想这小狐狸真是不知事，竟然把自己的狐尾给人看，他思及于此便就开口道：“我听闻狐狸的尾巴是弱点，决不能被人抓住，你怎么就敢把尾巴露出来，就不怕我抓了你做成狐裘？”
小七呵呵一笑，把尾巴收了起来，扒拉着酒杯喝了一口：“你是好人，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
顾惜朝轻叹了口气，说：“我从不是什么好人，你看错了，小七。”
小七一愣，眨了一下眼睛：“可你都愿意和我这只狐狸交朋友，怎么不是好人？”
“就因为你是狐狸我才同你说话，你若是人，我可能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小七还想问，就被顾惜朝搂到怀里。顾惜朝摸了摸他的头发，突然就闻见少年身上一股子奇异的香气。
“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小七靠着他的肩膀，小手里捏着自己腰上的香囊：“这是我的功德的香味。”然后他抬起头，十分疑惑，“你怎么能闻到？”
顾惜朝笑了一下，逗他：“我修过道。”
小七瞪大了眼睛。
顾惜朝抚掌大笑，拿了一块点心喂到他嘴里，然后转移话题：“好了，不说这个，我想问问你，可知上届太守夫人是怎么去世的吗？”
小七嚼着点心点点头，鼓鼓囊囊地说：“是被妖精迷了心魄。”
顾惜朝好奇：“难道不是你这妖精？”
小七咽下口中的吃食，蹙起眉：“不是我，太守夫人死后这园子就荒了，我看这里幽静才在这里修炼，我并不比你多来几天，这妖精的事儿我还是听族里同伴说的。”


三．霸王生意
顾惜朝与小七交好，故而每日都到小书楼去睡。
下人们虽然盛传别院有鬼，但见主人精神身体甚好，也就不再担心，唯有书童天清惴惴不安。
这日傍晚，顾惜朝照例让下人拿美酒点心去小书楼。天清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末了顾惜朝感到烦躁让他走，他才跪下来说道：“公子，还是不要在小书楼居住了，天清看到有东西从屋里跑出来。”
顾惜朝知道天清所见便是小七，可也不解释，让他起来继续说。
天清握了一下衣襟，惶恐不安道：“公子，我觉得那东西是妖怪，这园子不干净，您还是早些搬离了吧！”
顾惜朝勾唇一笑，问道：“你可愿见见那妖怪？”
天清惊出一身冷汗，摆手道：“公子既然已经和那妖怪照过面，怎么还如此沉着，是不是被妖怪迷了心神，天清这就去找法师来驱鬼。”
天清说完就往外跑，顾惜朝沉下脸呵斥一声，让他回来。
“那只是一只小狐狸，”顾惜朝解释道，“人畜无害，很是直率乖巧，你若不信，今日在窗后看看就知。”
天清违抗不得主人的命令，入夜之后便在北边窗下躲了起来。
等到月上梢头，小七便来了。
顾惜朝看见门口白影一晃，便放下书本唤道：“小七，过来吧！”
小七嗅了嗅，左右摇摆了尾巴，然后就三步并成两步窜到顾惜朝怀里。
顾惜朝摸了摸它柔软的毛皮，它便温顺地闭上了眼。顾惜朝抱着它放到自己肩头，笑道：“小狐狸，怎么不变成人形呢？”
话音未落，眼前白光一闪，怀里的白狐就变成了俊俏少年。
小七依旧是白衣打扮，头发上结着顾惜朝送的彩色发绳，他在顾惜朝怀里蹭了蹭，小声地说：“外面有人，是你吩咐的吗？”
顾惜朝点点头，摸了摸他的脊背，说道：“我的书童，那次见到了你，为我担忧，所以我想让他看看你。你不介意吧？”
小七又蹭了蹭，说：“他不怕我便好。”
顾惜朝听了这话安了心，便喊天清进来为两人倒酒。
天清本有些怕，但见小七容貌端丽性格豪爽，也就稍稍安心，他将床褥整理好，便离去了。
小七又喝了几杯，望了一下外面的月亮，站起身道：“顾大哥，我今夜有事，这便要走了。”
顾惜朝不舍他，也起身说道：“我将你引给外人，是否在生我的气？”
小七摇摇头：“没有的事，你想太多了。只是今夜月圆，林中妖精要相聚一番，彼此交流一下这半月的所见所闻，好做功德。”
“原来如此，”顾惜朝点点头，又说，“我很好奇，可否与你同行？”
小七蹙眉微笑，难为道：“我是很愿意带你前去，不过我辈中也有凶残暴戾之类，若是被它们闻到你身上的生人气味，恐它们会伤了你。”
顾惜朝展眉而笑，摆手道：“这个无妨，我自有办法。”
语罢他便打开书架后的一个匣子，从中取了一串木珠手链，置在掌中捏了个诀，然后将其戴上。
“你来嗅嗅，看我可还有生人之气？”
小七凑过来嗅了一番，随即眉开眼笑：“呀，果真没了！顾大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顾惜朝从衣架上拿了外衣穿上，语气轻飘：“我跟你说过，我修过道，好了，我们走吧！”
他既不多说，小七也不多问。两人从别院侧门出去，一路西行，进了山。
今晚满月，林子里倒也不暗。小七摘了一片叶子变幻成灯笼，吹了一口气，便亮了起来。
两人慢慢往前走，顾惜朝因为个子太高，所以时而碰到藤条树枝，磕磕绊绊，走的很不顺利。
小七在前面，突然回头抿唇一笑，月色迷离，狐火迷离，人更是迷离。顾惜朝禁不住想伸手摸摸他，可手还没触及，就被小七握了去。
小七勾住顾惜朝的手指，眉梢眼角带了笑，轻轻说道：“你稍微欠欠身，我牵着你走。”
顾惜朝微笑回应，觉得掌中少年的手小而暖和，攥在手中像是握着某种可爱的小生物，既小巧又可爱。
林子越走越深，树木越发繁茂，月光被掩盖住了，四周只剩小七手里的一盏灯笼，发散出淡蓝色的冷光。
“你不怕吗？”小七突然开口道。


五. 小孟村
第二日，小七果然留了下来。
顾惜朝洗漱穿戴整洁，拿了布条沾了清水，给小狐狸擦了擦四肢和嘴巴。小狐狸很听话，擦过鼻子时打了个小小的喷嚏，然后就用前爪挠了挠耳朵。
顾惜朝觉得它很好玩，伸手就抱到怀里，然后前往大厅吃早饭。
伺候的下人见主子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动物，一开始以为是只大猫，近了才发现是只狐狸。
下人们吓了一跳，唯有天清很镇定，他给顾惜朝摆好碗筷，又找了一只铺着锦被的篮子，把狐狸放了进去。
“这是咱们大人的宠物，”天清对下人说道，“叫小七，大家不要怕。”
天清遣散下人，蹲下来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然后抬头问顾惜朝：“公子，要喂小七吃些什么吗？”
顾惜朝嚼着饭粒想了一下，把手指在肉汤里沾了沾，然后放到小狐狸嘴巴。小狐狸嗅了嗅，伸出红红尖尖的舌头舔了一下，然后很快乐地摆了摆尾巴。
“给它盛点肉汤，它喜欢这个。”顾惜朝吩咐了一声，天清就拿了个小碗放到地上，给狐狸倒了小半碗肉汤。
小狐狸吃的很高兴，末了还舔了舔嘴巴鼻子。天清用布巾给它擦了擦嘴巴前爪，然后就抱起来递给用完餐的顾惜朝。
“天清，去备车，我要出门一趟。”顾惜朝把小狐狸放到肩上，边说着边走出门。
外面晴空万里，是个很好的天气。
天清备好车，对院子里吹风的一人一狐问道：“公子可是要去昨日衙役打探的小孟村，要不要天清跟着？”
顾惜朝摇摇头：“这个不必，我带上两三个衙役就够了，还有，你去一趟小书楼，把我的匣子拿到车上，再备些点心果酒，路上好用。”
天清得了吩咐立马去办，一刻之后顾惜朝抱着小狐狸，登上了车架。
小孟村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太守大人的马车一路摇摇晃晃，花了两个时辰才到。
衙役敲敲车门说了句“大人，到了”，顾惜朝便拉了拉身边熟睡的小狐狸的耳朵，瞧着它咕哝了一下，然后睁开黑溜溜的眼睛，张开血盆大口，嗷唔了一声。
顾惜朝对它宠爱有加，屈起手指在它脑门上弹了一下，笑模笑样地道：“小东西！”
顾惜朝抱着小狐狸下了车，小孟村的村正还有当地的县令早已恭候多时。
三人寒暄几句，顾惜朝以及随同衙役便被请到村长家吃饭。小村子里虽没什么山珍海味，可好在食材新鲜厨子手艺也好，品尝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酒足饭饱，顾惜朝便开门见山说出来意。县令对此毫不知情，而村正则是愁眉不展。
“大人，这事不瞒您说，老朽也不是很清楚。不是这个风俗怪异，而是我们不得已而为。最开始出现尸体失踪时，老朽也找了壮丁调查，可连个蛛丝马迹都没有。村里的人说怕是妖怪所为，所以去龙华山也就是后山请了大和尚下来，和尚做了法，可并没抓到任何异类，后来村里一户的小孩掉到井里淹死了，尸体当天晚上就不见了。问了守灵的人，那人只是吓得神志不清，说是见到了鬼，疯癫了好一阵，然后也死了。老朽无奈只能又请龙华寺的和尚下山，好一顿折腾后那和尚说邪气太重，人死那日还是避一避的好，所以村里才有了这个风俗。”
顾惜朝听完思忖了一下，摸了摸怀里的小七。村正和县令大着胆子偷瞄了一眼，待认清是狐狸时不禁吃了一惊。县令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您怀里抱着的……可是狐狸？”
顾惜朝毫不避讳，答道：“家养的宠物，两位不必惧怕。”他说完把小狐狸放到肩上，站了起来，“村正所说的那座龙华寺，在下想去看看。”
龙华寺是佛门之地，顾惜朝怕小七被佛光照到，便在寺庙门口把它放了下来：“小七，你在附近转转，等会儿我出来了喊你。”
小狐狸摆了摆尾巴算是答应，然后蹿了几下便消失在草丛中。
县令和村正为顾惜朝捏了把汗，可当面又不好提，只得随他进了庙。
龙华寺规模不大，香火也不好，院里除了一个大和尚就只有两个小沙弥和一个杂役，看着十分清冷。
顾惜朝跟大和尚攀谈了几句，然后便望着院中萧瑟的花草说道：“这尸体频繁消失，寺中应该也受到了影响吧。”


大和尚愣了一下，却是不隐瞒，实话实说道：“施主说的极是，我庙中除了香火就靠给死者超度做法为生，这丢尸案一出，寺里是越来越衰落了。”
顾惜朝不言语，从怀里摸出两锭银子放到功德箱中，然后就走出了寺院。
县令和村正亦步亦趋地跟着，因为知道这位太守大人不好言谈所以并不主动搭话，只等顾惜朝吩咐。
顾惜朝站在庙门前望了望四周，然后沉声唤道：“小七，出来吧！”
话音未落只见白影一闪，一只雪白的小狐狸就跑到了顾惜朝的脚边。
县令和村正吓了一身冷汗，顾惜朝把小狐狸抱起来，头也不回地道：“汤县令，你从县里的义庄弄具尸体来，要无名尸，没人认领的那种。”
汤县令思索了一下，说：“这倒是不难……可大人，这等事情还是我们来做的好，您还是先回酒泉吧。”
顾惜朝一手抱着小狐狸，一手抬起，冷淡地说道：“我自有分寸，不劳费心。汤县令去操办尸体，村正去弄灵堂，日落之前准备好。”
顾惜朝说完便抱着小狐狸走了，县令和村正得了活儿也就不再跟着他，火烧屁股地跑了。
小狐狸用前爪扒拉了两下顾惜朝的衣襟，后者便用手指搔了搔它的下巴：“小七，你得了什么消息？”
小狐狸不能说话，睁着水灵灵的眼睛往他脖颈处蹭，顾惜朝捏了捏它的耳朵，微笑道：“怎么，你是担心我？”
小狐狸闻言摆了摆尾巴，伸出舌头在他脸颊上舔了一下，顾惜朝没来由地感到很开心，拖着小狐狸举了起来，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它的鼻尖。
天蒙蒙发黑时，县令和村正就把一切准备好了。
灵堂里的尸体是一位流浪汉的，昨日因为偷东西不小心被马车轧死，故而十分惨不忍睹。顾惜朝揪着裹尸布看了一眼就蹙起了眉，扭头看了看县令。
县令有些胆颤，擦了擦头上的汗说：“大人，这是义庄最好的了……”
顾惜朝垂下眼，浓密的睫毛投下了小扇子一般的阴影，衬托着他的脸犹如雕像一般的俊美：“还好，”他不咸不淡地说，“够新鲜。”
说话间外面突然起了喧哗，顾惜朝蹙眉前往，就见衙役拦着一位白衣少年。
“小七！”他惊呼，呵开衙役，上前拉住小七的手。
“你怎么……”顾惜朝看了一眼天色，悄声道，“这天才刚黑，你怎么就幻成了人形？”
小七嘎巴了下眼睛，笑眯眯地说：“卷哥给过我几颗增长功力的丹药，可以用来延长人形的时间，我刚才吃了一颗。”
顾惜朝有些担心：“不伤身吧？”
小七摇摇头说了句没事，然后就低声说道：“我在寺院周围的墓地转了一圈，发现一些新坟都被人掘过，我看了墓碑上的时间，都是去年年底附近下葬的。”他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个三寸长的白色物什，递给顾惜朝，“这是我在坟墓附近找到的骨头茬，像是被啃过的。”
顾惜朝接过骨头冷了脸，沉默了一下说：“估计真是有妖怪，你且随我进来，今夜一切都能明了。”
二人说完话便相携进屋，村正将其领到隔壁的一个小房间，里面已经准备好了寝具和食物。小七蹦跳了一天也饿了，胃口极佳，又有些疲倦，吃饱后就依着顾惜朝朦朦胧胧地睡着了。
因为村里有了死人，村正便派人通知村民离开。县令留下几个衙役，在窗外告了辞，便打道回府。
一个时辰之后小孟村成了一座空村，除了五六个身强力壮的衙役，就剩下顾惜朝和小七。
顾惜朝算了一下时辰，将小七放到被褥上，然后就站起身。
小七一挨到枕头就睁开了眼，扑棱一下跳到地上，很清醒地说：“顾大哥，我陪你。”
顾惜朝不做推辞，从匣子里拿出一些东西，然后就牵着小七走了出去。
未到午夜，可村落里已是静的让人发毛，衙役尽忠职守地在灵堂外守着，见到顾惜朝便俯身一揖。
“大人。”
顾惜朝掏出几张符咒递给衙役，说道：“一人一张，放到心口处，记住，无论听见什么动静都不得入内，只能守在房屋的四角。”
衙役领了命，顾惜朝又带着小七进去。灵堂阴森森，从棺材里飘出一股子血腥味。
小七不适地打了个喷嚏，顾惜朝便捏了捏他的脸，接着拿了两个蒲团放到供桌边，拉着小七坐下。然后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布袋，用里面的白灰围着两人画了一个圈，捏了个口诀，末了才抬头问道：“怕吗？”
小七笑了笑，伸手抱住顾惜朝的胳膊：“不怕！”
顾惜朝摸了摸他的头发，也微笑了一下，然后说道：“不怕就好。待会儿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能出声，也不能踏出这个圈，一切都听我的安排，知道吗？”
小七乖巧地点点头：“知道了。”
顾惜朝赞赏地在他头顶亲了一下，便搂着他静静等待。
夜越来越深，四周也越来越静，鸡不鸣狗不叫，子时一到，便有个模模糊糊看不清形状的“阴影”不声不响地飘进屋来。
（TBC）


六．食人鬼
小七噌的一声坐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那东西。顾惜朝攥着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出声，这时就瞅见那团“阴影”绕着房间漂浮了一圈，然后停留在棺材上面。
朦朦胧胧，那影子似乎浮现了两只眼睛，接着是一张长满尖牙的嘴，最后伸出两只骨瘦如柴的手臂。
顾惜朝感到四肢像被人压住般的不能动弹，喉咙也发不出声音，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小七，却见他完全不受影响似地，滴流着大眼睛正仔仔细细地观察。
顾惜朝心里打了个激灵，暗道这家伙难道只对人类有害，此时就听见那怪物突然发出一声嚎叫，然后就猛地抱起尸首，大口大口地啃食起来！
从尸首的头部开始，头发、骨头、手脚被吃得“嘎嘣嘎嘣”响，转眼间，整具尸体就被吃了个精光，连淌下来的鲜血，也被怪物用舌头舔舐的干干净净。
这妖怪吃完人后，又转向摆在前面的供品，扫了一眼确认没有可吃之物后，便一声不响地向外飘离。
顾惜朝暗暗从袖中拿出符咒，只待那妖怪到了门口便出击。可此时小七突然一跃而起，跳出灰圈就往那妖怪身上扑！顾惜朝吓了一身冷汗，连忙拉他的衣摆，可小七动作很快，一眨眼就截到了妖怪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的袋子，劈头盖脸地洒到妖怪脸上。
顾惜朝惊慌之中站起身，就见小七扔下袋子转身就冲着他跑来，脸上带着笑，好不惧怕地大喊：“顾大哥，这圈子还有用吗？”
顾惜朝心里呸了一口，面色阴冷地骂道：“阵法破了，你这不听话的小狐狸精！”
小七闻言愣了一下，傻呆呆地叫了一声“啊”。顾惜朝看他那样就十分想掐他，但现在不是时候，那妖怪正张着血盆大口往小七身上扑！
顾惜朝眯起鹰眼，一手捏诀，一手揽住小七，符咒弹出在半空中化为火焰，烧的妖怪发出凄厉的尖叫。
小七偎在顾惜朝怀里，抓着他的衣襟小声说：“顾大哥，你生气了？”
顾惜朝没空理他，把他按到自己怀里，一边用意念控制火力，一边沉声道：“别说话！”
妖怪抵不住火力，惨叫着飞走了。顾惜朝闭眼念了声“收”，那火焰便瞬间消失。
屋外起了喧哗，想是衙役们闻声而来，顾惜朝微微蹙了眉，这时就感到一双小手捧住了自己的脸颊。
“顾大哥，别生气了……”小七用手抹了抹他额上的汗，讨好地用脑袋在他胸前磨蹭。
顾惜朝叹了口气，不悦道：“你怎么不听话，说了不让动的，这下可好，妖怪跑了吧！”
小七继续蹭，忽闪着大眼睛稍嫌委屈道：“我见你连气都喘不过来，所以就有些担心，不愿你与那妖怪面对面。妖怪跑不了的，我给他洒了兰花粉，等到天亮了，他的力量减弱，咱们寻到他的老巢再将其灭掉。”
顾惜朝望了小七一眼，蹙起眉头：“你怕我收拾不了它？”
小七赶忙赔笑：“没有没有！”
顾惜朝把他从怀里推出去，一甩袖子，用鼻子回道：“哼！”
及至天亮，顾惜朝的气也消的差不多，小七幻成兽性围着他不停地转，最后才试探着依到他的膝头。顾惜朝摸了摸它的下巴把它抱到肩头，然后很不客气地捏了捏它毛茸茸的耳朵。
小狐狸嗷唔了一声，用爪子搔搔耳朵，睁着一双湿漉漉圆溜溜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顾惜朝。顾惜朝两指一并在它脑袋上轻轻弹了一下，语气变回了往日的温和：“好了，我不气了，咱们吃些东西就上路。”
小狐狸闻言摇了摇尾巴，十分开心地舔了舔他的脸颊。
两人用完早餐，汤县令和村正也正好赶到，二人见到太守大人安然无恙便松了口气，带上衙役也随从前往。
出了村子顾惜朝便将小七放下，小七仰着头嗅了一阵，然后就朝着西南方向奔跑。
顾惜朝等人骑马跟上，及至山脚便弃马徒步，步履匆匆地往山上走。
小七跑一阵便停下来等待众人，见到顾惜朝的身影就继续前进。如此跑跑停停走了大半个时辰，小狐狸就蹲坐到了龙华寺的庙门口。
“小七，”顾惜朝把小狐狸抱起来，“是这里吗？”
小狐狸咕噜了一声算是肯定，然后顾惜朝便吩咐村正去把庙里所有人请出来。


大和尚小沙弥还有杂役规规矩矩站到了门外，顾惜朝刚准备往里走，这时小狐狸突然呲牙低吼。
汤县令吓了一跳，立马大喊道：“大人，您这狐狸可是发狂了！？”
顾惜朝微微蹙了眉，还没来得及安抚，就见小狐狸一下挣开他的怀抱，吭哧一口就咬住了那个杂役！
人群一阵混乱，大和尚捏着佛珠口念金刚经，却被顾惜朝一把拉住。
“闭嘴！”他剑眉倒竖狠狠呵斥了大和尚一声，然后就一掌劈向那杂役的后颈，把人打昏了过去。
小狐狸松开了口，用前腿扒着顾惜朝的膝盖嗷呜嗷呜的叫，顾惜朝摸了摸它的脑袋从袖子中拿出一张符，捏了个口诀贴到了杂役的眉心处。
杂役身上冒出了黑烟，众人随之闻到了一股子恶臭，顾惜朝把小狐狸抱到怀里冲衙役使了个眼色，便上来三四名健壮的汉子，将那杂役捆绑到了一边的树上。
黑烟散去，那杂役的面孔也完全改变，眼如铜铃指如利爪，嘶吼间能看到一口尖牙。
“食人鬼。”顾惜朝沉声说道，然后一手抱着小七一手持符，垂眼低声念了一句咒法，口喝一声“去”，那符咒就直直贴在了杂役额头上。
杂役惨叫一声周身燃起蓝色火焰，待火焰消失后，他便恢复了人类的面目。
众人吓得目瞪口呆，大和尚捏着佛珠频繁摇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顾惜朝面无表情宛如罗刹，微眯着眼睛大声问道：“说出事情始末便给你痛快！”
那杂役已是痛苦不堪，此时便声嘶力竭的道出原委。
去年冬天，一位施主把死者带到寺里请求超度。杂役便像往常一样把尸体洗净，开始剃发。那剃刀是刚磨过的，异常锋利，杂役一不小心削下头顶的一寸厚的一片肉。此时正好有人进来，他便慌忙把肉塞到自己嘴里，本来是要掩盖，谁知从此觉得死人肉无比美味，便开始整日挖死尸来吃。
寺庙后面新葬的坟墓都被他挖过，可这并不能满足他的欲望，渐渐的灵魂被恶念所控制便化为了食人的生灵。只要村子里有死人，他就非吃不可，村民们被这莫名的妖魔吓住，所以人死那夜便不敢在村里停留。
杂役说完，便向一边的大和尚求饶，他泪流满面言辞恳切很是可怜。大和尚被他说动，便想要慈悲的免他一死，可顾惜朝挥挥袖子冷哼一声，冷冰冰地说道：“他既已犯下如此罪行，便不能再为人，他的灵魂早已化为食人之鬼，若是放任不管，早晚会吃活人，绝不能姑息。”
他说完便从袖中拿出一柄法器，可低头间望见怀中狐狸，便又将其放了回去。
“小七，这孽障交由你处理，便算你的功德。”顾惜朝说着便将那狐狸放开，便见狐狸一跃腾空低吟一声，然后白光乍现，那衙役便渐渐地消失不见。
小狐狸落地，抖抖耳朵摇摇尾巴，围着树木转了一圈，然后就跑回了顾惜朝身边。
顾惜朝把它举起来闻了闻，就嗅到一股子异香，他展眉一笑，摸着小狐狸的皮毛道：“可是拿到了？”
小狐狸嗷唔了一声，然后就乐滋滋地舔了舔前爪。
顾惜朝又笑了一下，然后便将后事处理交给汤县令还有村正，自己则是抱着小七赶在天黑之前返回酒泉。
这夜小七幻成人形，却是比前夜更加俊美飘逸，他端着半碗梅子酒笑靥深深，打开自己腰上的香囊给顾惜朝看。
顾惜朝凑近细看，就见那里面盛着各色的彩珠，并且芳香四溢，很是美妙。顾惜朝知这便是小七多年来积攒的功德，于是把香囊口系紧，认真叮嘱道：“这东西要放好了，千万别掉了。”
小七点头微笑，然后俯身在他脖颈处亲了一下，轻声道谢：“顾大哥这次多亏你帮忙，我的功德增加了不少，而且……”他说着拉着顾惜朝的手抚上自己的后背，乐呵呵地说，“我长大了一些。”
“哦？”顾惜朝挑眉，立刻揽着他起身，比了一下个头惊喜道，“真的长高了！”然后他捏着小七的下巴认真看了看，低头啄了一下他的鼻尖，“如今看起来有十四岁了。”
小七眼睛亮闪闪的，推着顾惜朝跨坐到他腿上，脸上微微有些泛红：“顾大哥……你还想同我交媾吗？我现在长大了，是可以的了……”
顾惜朝愣了一下便将手伸到他袍子里摸了一把，只觉那羞人之处有些胀热，已是发情的状态。他有些惊诧，望了一眼窗外的圆月，疑惑道：“今日月圆……你可是发情了？”
小七红着脸点点头，身子难耐地在顾惜朝身上蹭了蹭，后者拖着他的臀微微叹了口气，把人抱起来放到了床榻之上。
（TBC）

七．妖孽
小七眼神迷离呼吸急促，搂住顾惜朝的脖子不停的在他胸前磨蹭舔舐。顾惜朝被他弄得痒痒，呵呵笑了一声就猛地握住他的下 身。小七粗喘了一声，大眼睛水涔涔的，是个十分妩 媚的模样：“顾大哥……我……我……”
顾惜朝把他压到身下，用手指挑开他身上的衣物仔细逡巡，只见白皙修长的身体中央竖着一根鲜红的男 根，摇摇摆摆，好似某种有生命的小生物。顾惜朝觉得很有趣，便用指甲在顶端搔刮了一下。小七哼了一声难耐地蜷起身子，一手拉住顾惜朝的胳膊一手握住自己的下身，急切地恳求道：“顾大哥，再摸摸再摸摸！”
顾惜朝偏不动手，扣住小七的胳膊举到头顶固定住，俯身在他绯红的脸颊上啄了一口，调笑道：“小狐狸，你这可是一股子狐 媚味啊！”
小七蹭着两条腿觉得理所应当，嘎巴了一下大眼睛回道：“我本来就是狐狸精。”
“说的也是。”顾惜朝勾唇一笑，又用力亲了亲他的嘴唇，然后却是支起了身子。
小七十分狐疑，跟着坐起来搂住他的腰，用臀 部轻轻磨蹭他的裆部，可怜巴巴地说：“顾大哥，你跟小七交尾吧，小七很想和你交 尾……”
“妖孽啊……”顾惜朝捏着他的下巴叹了口气，掐着他的腰把人重新放到床上，语重心长地说，“小七，你年纪尚小，若真是用私处接受了人类的至 阳，我怕你会受不了的。”
小七愣了一下，想了想说道：“可我跟卷哥交尾的时候一点事都没有，我……”
“你什么时候跟你大哥交 媾的？”小七话没说完就被顾惜朝怒气冲冲地打断，后者蛮横地捏住他的脖子迫他抬头，剑眉倒竖，面色阴沉。
小七不知所措，傻呆呆地望着他，眼睛清澈表情单纯，是个很无辜的样子：“我一直都是和卷哥交 尾的，可顾大哥你不要生气，自从允诺你后，我就没有和别的狐狸做过的了。”
顾惜朝生性多疑，哪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轻易相信，于是便起身从书架后的匣子里摸出一个锦囊，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小七小心翼翼地凑近，把脑袋依到他肩上问道：“你生气了？”
顾惜朝不答，扭头吻住他的嘴巴，用力咬了一口。
小七嗷唔了一声，就觉知出了血腥味，刚想挣脱就感觉到顾惜朝握住了自己的臀部，将一个凉凉的东西放入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小七大惊，猛的把顾惜朝推开，连忙伸手去摸身后，可那东西已经融化成液体浸入了他的体内。
小七有些怕，盯着顾惜朝蹙起了眉，后者却是一脸的坦然，垂着眸子用力咬了一下嘴唇，然后迅速又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小七彻底懵了，但疑惑了片刻之后体内就感到了一阵炽热，尤其是身前的性| 器和后面的入口，都像是火烧一样的疼痛。小七禁不住惨叫起来，背靠床帏张开双腿，低头查看自己的下身，只见随着灼烧感的增加私 密处出现了一道道的红线，不久之后红线收拢变淡，而疼痛也随之消失。
小七累的不抵，喘了口粗气再次问道：“你在我身体里放了什么东西？”
顾惜朝用手指点了一下他的私处，面无表情地说：“我用自己的血给你下了道符，放到你的体内，之后只有我能碰你，你和他人是无法交 媾的。”
小七吃了一惊，却是很快冷静了下来，半眯着眼睛追问道：“为什么这样做，你不信我？”
顾惜朝不置可否，沉默了一会答道：“我只相信我自己，对于你这小畜生，只有加了桎梏才能使我安心。”
小七心有怒意，面上却是嗤笑一声，朗声说道：“我这小畜生用不着你挂心，更用不着你下血咒，你给我解开，我不再来便是！”
顾惜朝摇摇头，捏着他的脚踝笑了笑，剑眉星眸，却是格外好看：“我给你下咒只是因为我喜欢你，不想让别人碰你，并无要赶你之意。你不要气恼，跟着我会助你收获更多功德，只有好处并无弊处。”
小七侧过头：“我和你是朋友，并不是为了功德。”
顾惜朝轻蔑地抬起下巴，语气冷漠：“随你怎么讲，我只是陈述事实。”然后他看着少年额上的细汗叹了口气，伸手把人搂到怀中安抚，“我知道这血咒很折磨人，我向你道歉，小七你不要气了，我只是不想你和别人交 媾而已。我们人类很专情的，绝对不能允许喜欢的人有别人，你体谅我一下，我不是不信你的。”
小七心肠本就软，加之对顾惜朝很是信任，所以气了一会儿便不再纠结。顾惜朝也知他的性子好，很容易哄，故而便放宽心，揽着人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小七精神疲倦身体却依旧亢 奋，在他怀里扭动了几下，又有些动 情。
顾惜朝抱着他微微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我刚才说了你承受不住人类的至 阳的，怎么又……算了，这般看来今日不做是不行了，我们且……啊！”
顾惜朝话没说完，小七已经俯身抓住他的**，跟着一句话未说，直接用嘴巴将其含 住！
顾惜朝额头都冒出了汗，连忙拒绝说不必这样，可小七并未觉得这般有何不妥，舌头在**顶 端用力的舔 舐，弄的顾惜朝又爽又 羞。
“小七，乖，别这样，快起来！”顾惜朝强笑着循循善诱，但后者却是根本不听他的，人类阳 精的气味让他十分兴奋，不自觉地开始上下吮 吸。
顾惜朝被他弄的有些疯，抓着小七的头发大声喘气，并且不一会儿就泄 了身。乳 白色的* 液 身寸 到小七的脸上，然后便被他甘之如饴地全数舔 了干净。
顾惜朝看着小七**的模样既羞又怒，抓着他的胳膊把人拖了起来。
“小七，不要这个样子！”
小七把脸上的液 体抿到口中，反问道：“我又怎么了？”
顾惜朝张张嘴，却是不知该怎么讲。小七本就是妖孽，人类的精 元对他而言可谓是最美味之物，不让他吃，比杀了他还过分。可顾惜朝明知如此却还是接受不行，他潜意识里把小七当做了人类看待，觉得这种下等之事会折 辱了他。
顾惜朝又叹了口气，起身从床边的水盆里拿了根布巾，回来给小七擦了擦手脸：“小七，下次不要这样了，我们再等等，你再大一些的话就可以用下面交 媾，以后千万不要这样了。”
小七躺到被窝里伸了个懒腰，又拉着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真神奇啊，一下子就不骚 动了！人类的精 气还真是神奇！”然后他歪过脑袋冲着顾惜朝眨眨眼，甜甜地一笑，“为什么不能这样？”
顾惜朝头皮发硬，脱去衣服也躺了下来，黑着脸说：“因为这样不好。”
小七也不深究，抱着他的胳膊偎到他身边，爽快地答道：“听你的。”
两人睡了一夜，第二日早上小七竟然没有变回兽 形，他欣喜若狂在屋子里跳来跳去，然后就被顾惜朝呵斥了。
“别蹦了小七！随我去前厅吃饭！”
小七吐了吐舌头，穿戴整洁便随着顾惜朝出去。
仆人们见顾惜朝带着个俊俏少年，明着不敢说，可私下里却是议论纷纷，说太守大人养了娈 童。不过这种事在达官贵人间十分普遍，仆人们也觉得稀疏平常，故而便没人疑惑小七的来历。于是小七便堂而皇之的在太守府上住了下来。
又过了几日便迎来了夏至，因为天气越来越炎热，顾惜朝便放衙役们中午轮流休息。小七也害热，变成白狐狸趴在竹席子上伸着舌头喘气，还时不时舔一舔炕桌上的酸梅汤。
顾惜朝觉得山里估计会凉快点，可又舍不得让小七走，所以每日都给它洗个温水澡，放到阴凉处时不时的顺毛。
这样过了几天，一日早晨天气凉爽，顾惜朝便想着带小七上街吃早点，可刚出了中庭就看见衙役们聚在一起争论，正七嘴八舌吵得不可开交。
顾惜朝一向是无视的，所以直着往前走，可小七却是十分好奇，甩着长辫子就凑了过去。
顾惜朝自然不能放他一个人，不得已过去询问。衙役们见了大人行了个礼，然后才慢慢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一个叫王泽的衙役昨日当班，因为中了暑，感到不舒服，所以就早早回家休息。他回到家，吩咐妻子铺床，却惊悚的发现妻子变成了牛头怪物，而旁边的帮佣变成了大青蛙，丫鬟变成了马头，而怀里抱着的孩子竟变成了青虫！
王泽惊恐不已，把手放在刀柄上，深吸了口气，最终还是放了手。因为虽然家人都变成了异型，可声音举止却与平时无异。于是他赶紧跑到房间里，铺好被子躺下来闭上眼，一句话也不说。妻子担心他，多次来问他都不敢睁眼，直接把妻子骂走了。
王泽睡得混混沉沉，等到蝉声渐歇蟋蟀开始鸣叫，他一睁开眼，家人都恢复了正常，都在准备晚饭。
他觉得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于是第二天便和衙役们提起此事，所以才议论起来。
顾惜朝听后没有说话，小七则是跟众衙役们一起拍案称奇，这时一位叫做李继的衙役从外面回来，见大家聚在一起便出言询问，王泽便把此事又说了一遍。
李继听后沉默良久，末了才说道：“不瞒你说，昨天在门口见到你时，你似乎背着个小孩儿。我正奇怪呢，你不可能把孩子背到衙门里来，莫非那是只鬼吧！”
众人皆惊，唯有顾惜朝镇定：“衙门本就是邪魅冤魂聚集之处，惹上也不足为怪。还好王泽理智沉着，没让那冤鬼左右意念，这才得以保住全家的性命。今日子时大家来撒盐焚香祛秽，顺便去请几个和尚来念经超度。”
顾惜朝把事情安排下去，便拉着小七离开。小七扯了扯他的袖子抬起头，说道：“那我今晚得回山里了。”
顾惜朝勾唇一笑，回道：“那倒不必，我带你去玩，等到和尚念完经再回来。”
（TBC）

八．女人脸
夏日的夜晚一向是很热闹的，待月上柳梢，集市上已经熙熙攘攘车马如龙。
顾惜朝在小贩手中买了一张狐狸面具给小七带上，自己则是拿了一张鬼面，然后便手拉手地去逛夜市。
火树银花下，热闹喧嚣，人潮流过，衣袂翩迁。
顾惜朝买了一只茉莉香囊系到小七手腕上，小七低头嗅了嗅，打了个小小的喷嚏，然后把狐狸面具拉下来一些，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小声地说：“顾大哥，人群里面有妖精哦！”
顾惜朝哦了一声，伸手把他抱到臂弯里，笑道：“在哪里，指给我看。”
小七把面具完全推上去，一手揽住顾惜朝的脖子，一手抓着他的胳膊，努了努嘴：“喏，那个小吃摊上吃馄饨的大姐是只貉子精，那边拿着彩灯说笑的两个少年是猫妖，呀，还有狐狸精呢！”
顾惜朝托了托他的屁股，调笑道：“小狐狸，修为很高嘛，这些妖精都被你给认出来了！”
小七从他怀里跳了下来，摆了摆手：“哪里哪里，不是我修为高，而是他们的尾巴都露出来了。”
顾惜朝仔细一瞧，还真是如此，于是便拉着小七和那对猫妖少年擦肩而过，顺便恶作剧地踩了一下少年的尾巴。
猫妖吱呀一声就跳了起来，红着脸瞪着眼，恶狠狠地盯着顾惜朝。顾惜朝抿唇一笑，微微俯身说道：“小哥，下次可要收好了啊！”然后便扬长而去。
走远一些小七才哈哈大笑，扯着顾惜朝的衣襟在他胸前磨蹭了一下，说：“顾大哥，你真是坏心眼啊！”
顾惜朝摇摇手：“一般一般。”然后就带着小七去吃小吃。
酒泉的百花粥十分出名，五谷杂粮配上各色的应季鲜花，香甜软糯十分可口。顾惜朝不喜欢甜食，所以只给小七买了一碗。小七伸出细细长长的狐狸舌头舔了一下，马上捂住嘴巴喊烫。
顾惜朝立马紧张起来，把人拉到身边捏住下巴，然后就用手指捏住舌尖细细地看。狐狸舌头鲜红细小，其上有一块烫伤的红痕。
“心急的小狐狸啊！”顾惜朝感叹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一盒紫草膏，然后挖了一些给小七抹上。
紫草的味道实在不妙，苦的小狐狸蹙眉抿唇，顾惜朝捏着他的舌头让他不要动，并惩罚性的在酒窝上掐了一把。
二人正闹得欢愉，这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哎呀，这位不是太守大人吗！？真是巧遇，巧遇！”
顾惜朝闻声回头，只见一锦衣男子合扇作揖，正是本郡的文书苏如是。
“苏文书，”顾惜朝起身回礼，寒暄道，“你也来逛夜市？”
苏如是眉目清俊，是个很耐看的青年男子，他微微一笑露出嘴角边的两个梨涡，瞅了一眼顾惜朝身后的少年说道：“原来七公子也在啊，真是太好了！今日家中置办酒宴，请了一些清雅之士，大人和七公子且随我一同前往，玩乐一番！”
苏如是虽是文人出身，可言吐举止却带着一股子豪爽侠气，甚是得顾惜朝喜爱。他如此热情邀约，顾惜朝自是不忍拒绝，于是便带上小七前去。
苏如是家中本就是城里有名的书香大家，家宅院落自是风雅大气。顾惜朝赶到时厅中六七个文人墨客已经喝了一轮，见到太守大人连忙行礼。顾惜朝示意不必，然后就拉着小七坐了下来。
苏如是抬眼看了看天色，却是蹙起眉来：“我本来是请了歌姬的，怎么还未到？大人和兄台们请先坐会儿，我且去催上一催！”说完便起身离去。
客人们知道苏如是直爽的脾性，故而并不介意，各自斟了美酒先敬了顾惜朝一杯，然后便一同行酒令。
顾惜朝看着秀才们玩闹，听着他们口中的酸诗，觉得很是惬意。时而呵呵笑两声，时而便俯身在小七盘子里夹些糕点。
秀才们闹了一会儿还没见苏如是回来，便有些疑惑，便停下酒令派了两个书童去寻。这个空档一位姓柳的举子瞄了一下太守大人身边的少年，立刻是笑了起来：“大人，这个孩子是……”
顾惜朝广袖一挥遮住小七的肩膀，头也不抬地答道：“我侄子。”
柳举子立刻抱拳：“啊，原来是顾公子。”
顾惜朝抿了一口酒：“不，他姓七。”
柳举子有些不解，但没有问出口，依然笑容可掬地说道：“戚公子好啊！”

慧远见他年纪虽小却有一股凛然正气，做派气质皆有大义之风，便微微颔首，开口说道：“你与老衲并非初次见面，前些日子在太守府超度亡灵之时我便认出了你的真身，那时不收你现在自然不会收，不过你这狐仙之资若流落凡间沾染了浊气，只怕功德不成反而恶化为妖，为害人世，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慧远说完不等小七答话，便携了顾惜朝离去。顾惜朝略带深意地看了小七一眼，然后就进了庙宇。
小七微微眯眼，便坐到车辕神游天外，这时王泽牵马而来，便冲他露齿一笑，从衣袋里摸出几颗桂花糖，递与他。
小七道了声谢，便一口将那桂花糖含到口中，他嘴巴甚小，脸颊上就鼓出了一个小包。
小七与王泽的大儿子年岁相仿，故而王泽一见他便慈爱非常。此时在一旁摸了摸小七的头发，又取下马上的水袋给他喝水。
小七吃了糖喝了水，心中抑郁之气也散的差不多，他与王泽闲话了几句，突然就想到了雷卷。
他出来已久，又见到如同慈父般温柔的王泽，自然是甚是思念长兄，故而微微叹了口气，胸中也有了些念想之情。
王泽并未发现他的异处，继续与他慢条斯理地说话，内容不外乎是逸事怪谈，但也有趣的紧。
“我内人生第一次怀孩子的时候十分害怕，街坊阿婆问她原因，她便说是害怕鬼婴。”
“何为鬼婴？”
“据说一个渔夫的内人要生孩子。那日渔夫正在海边拉网，一听说内人刚才生了，就高兴地慌忙往家赶。一到家里就见吓破胆的产婆畏畏缩缩地里屋爬了出来，他的内人筋疲力尽已经昏过去了，可到处都找不到孩子。
渔夫又急又恼，询问了很久那产婆才说了实话，原来那婴儿脐带一断，就站了起来，竟是大笑着自己走了出去！
渔夫四处打听，依然杳无音讯。婴儿的母亲从此也疯了，过了一年就死了。”
王泽说到这儿时呵呵一笑，又从怀里摸出手帕给小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内人听完这故事很害怕，阿婆就安慰道：‘坏了妖怪的女子脸上一定会有凶相，你一脸福相，肚子里肯定是个大胖宝贝。’后来我大儿子就生了下来，足足有七斤重，现在长的龙精虎猛，是个你比要健壮的大小伙子！”
小七听罢微笑：“真好！”然后望见从庙里走出来的顾惜朝，又是一笑，“真好！”
顾惜朝确实是好，他不仅巧舌如簧地拿到了返魂香，还给小七取了一瓶佛像前钵盂中的净水。
小七扒拉着他的手臂要去拿，顾惜朝却是举高不给：“这水会给你用的，不过不是现在，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说罢便带着小七上了车，回太守府去了。
这夜子时，顾惜朝置好器物，便从衙役手中接过活鸡一只，割断其喉咙，将那鲜血淋到了白骨之上。随后在白骨四周分别贴上写好的符咒，最后默念了一声，将一个小瓷瓶放到了小七手中。
“你且拿好，到时候我一说收，你就把瓶口对向魂魄。”
小七点头记下。
顾惜朝见万事俱备便将配置好的返魂香丢到黄铜香炉中，片刻之后一阵异香飘出，沁人心脾，确是世间少有的气味。
在场众人陶醉于这香味中，亲眼见到那烟雾涌向那森森白骨，烟雾所到之处骨头上的鲜血便缓慢地渗入其中，半盏茶之后就见那白烟渐渐幻成了红烟，而在这凄迷的雾气中，逐渐勾画出了一个女子的轮廓！
（TBC）


小七赶忙摇头：“没有！”
雷卷眼中萃了光，捉住小七的下巴认真问道：“真没有？”
小七斩钉截铁：“真没有！”
雷卷虽是不大信他，却也不舍得逼他，拍了拍他的脑袋叹了口气，然后吩咐外面的侍女上茶。
小七自以为蒙混过关，捧着茶杯就滋溜溜地喝，喝到第二杯的时候对面的雷卷发了话，声音不大却是惊心动魄：“你想不想长大？”
小七瞬间瞪大了眼睛，喜悦之情一闪而过，紧接着就皱了眉：“卷哥我慢慢积功德就行，还是不要想其他的法子了，你也说过这都是定数，急不得的……”
雷卷似是有些不耐烦，拨了一下杯中的茶叶，头也不抬地道：“我只问你想不想，想，还是不想。”
小七垂眼：“想是想，可是……”
雷卷把杯子一撂，噌的一声就站起身：“想就行，没什么可是的，你跟我来。”说着便握了小七的手，不由分说就带人进了内室。
内室是雷卷修炼之处，什物极少，只有一张床榻。雷卷拉着小七坐下，然后从墙上的暗门里取出一个木匣，打开推到小七面前。小七只看了一眼就呆住了，把匣子推到一边，惊说：“这……这是朱果，卷哥你从哪里得来的？”
雷卷有些爱答不理：“哪里得来的你不须知道，你且将它服下，我再将真气渡给你，一旬便可长大。”
小七摇头：“这朱果生于绝壁之上，百年才结一次果，每次只得数十颗，而且日出方熟日落便坠，若是遇上雨天便要再等百年，确实是难得之物，与我用实在可惜，卷哥你还是留着吧。”
雷卷面色不悦，将那匣子又推了过去：“说是给你的就是给你的，你若是不要那便扔了，我可不操这份闲心！”说着便起身去丢那匣子，小七赶忙去拦，握着雷卷的手拉他坐下：“卷哥你这又是何必呢？我知你是为我好，可我……”他说着叹了口气，把那匣子接了过来，“既然如此我便收下。”
雷卷面上愠色稍减，坐在一旁看小七吃朱果，等食完第四颗便将匣子收了，说道：“食多不益，以你所吃的恰好能长到十八岁，之后你再积些功德，等约莫二十岁时我再给你吃一次，你便可长久维持人形。”
小七听罢颔首，少顷便觉体内火热，伸手就去除身上衣物。雷卷坐在一旁看他手忙脚乱地脱衣，等只剩一条亵裤时却止住了动作。小七从小在雷卷身边长大，这幅身体雷卷自然熟悉的很，再加上他小孩心性，时常贪图凉爽一丝不挂，四处奔跑也没什么奇怪，这时突然避讳不免让雷卷生疑，故而问道：“怎么不脱了？”
小七怕雷卷看到他私处的血咒，只得撒谎道：“我大了，有些不好意思。”他说这话时心中惭愧，所以不由得红了脸，雷卷见了便以为他是且羞且涩，心中不禁怜爱，走过去便拦腰抱了人。
这室内有一汪寒潭，乃是山水灵气凝聚之处。雷卷将小七放到潭中，然后便从口中吐出了元丹。
“你含着这颗元丹，能助你。”
小七不免担心：“这是卷哥的元丹，放到我这儿你怎么办？”
雷卷不以为意，答道：“这一旬我都不会出这府邸，自然无妨，你莫要多言了，快快修行！”
小七放了心，张嘴将那元丹含到口中，然后便闭目修炼。雷卷席地而坐，望着他浸在幽蓝水中白皙的身体微不可见地一笑，然后便起身离去。
（TBC）

二人纠缠了许久，顾惜朝才射出了精元，小七觉知腹中一热，呜咽了一声便缩起手脚圈成一团。顾惜朝稳了稳心神，伸手理好他汗湿的鬓发，然后连人带衣服一起抱到怀中，用力亲吻了几下。
小七身上浮出了红晕，皮肤变成了桃花红，捂着肚子抖了抖，然后轻轻张开杏仁大眼。
“顾大哥……”
顾惜朝玩笑他道：“可是怀上孩子了？”
小七微愠，在他肩上搡了一把：“我是公的！”
顾惜朝又笑：“戏言，莫怒。”然后拉开他的双腿看了看，问道，“你怎么样？”
“还好……”小七喘了口气，把手脚往顾惜朝怀里缩了缩，“我幻成兽型睡一下，顾大哥，你帮我揉揉肚子好吗？”
顾惜朝点点头，小七便发出了一团银光，片刻之后青年便成了小白狐狸。
顾惜朝喜欢人形的小七，也喜欢兽形的小七，搔搔下巴捏捏爪子，然后就抵着软绵绵的肚子轻轻搓揉。小狐狸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张开嘴巴打了个呵欠，然后就闭上眼睛睡了。
顾惜朝觉得它可爱至极，放在腿上摸了摸毛儿，然后翻着书页又读了起来。
少顷之后传来了敲门声，然后就听见天清在屋外说道：“大人，李捕快有事禀报，是让他在大厅等着，还是让他来小书楼。”
顾惜朝看了小七一眼有些迟疑，这时小狐狸翻了个身舔了舔他的手指，然后就幻化成了人形。
“是不是有案子了？”小七蹙眉，脸上红晕未褪，气色却是好的很。
顾惜朝勾了唇，冲着门外朗声说：“让李继在前厅等着，我马上就来。”
李继确实有事，但并不是一件大事。他在惊诧完小七的变化后又向顾惜朝行了礼，然后才道：“大人，刚才集市之上有一男子突然暴毙，路人已经将其送到义庄，仵作正在检查尸身，您是否前往？”
顾惜朝喝了口茶：“这男子只是暴毙，我去又如何，这事交由你办了。”
往日顾惜朝最喜欢验尸，这次拒绝不禁让李继奇怪，但他并未多言，领了命，抱拳一拜就准备退下。这时一旁小七突然说了一声“慢着”，然后向前一步，对顾惜朝说：“你不去，我却是想去看看。”
顾惜朝推辞了李继就是为了和小七相处，他这一说便也就起了身，随他一同前往。
义庄阴凉，倒也舒爽，只是整日燃着熏香，有些呛鼻。
仵作行了礼，便将遮盖尸体的粗布掀开，那尸身苍白及其瘦弱，除此之外倒与平常尸体无异。
顾惜朝问道：“可知死因？”
仵作摇了摇头，如实答道：“并不知情。”说罢便取了手套戴上，从头开始检查。
顾惜朝只喜欢开膛破肚那一步，对平常的检验并无兴趣，以袖遮脸偷偷打了个呵欠，眼睛就盯住了小七的后脖。出来的急头发绾的有些高，便露出后脑处深陷的发窝，也显得脖颈更加纤细修长，像是玉做的一样。
顾惜朝眉梢舒展轻微一笑，心道还是长大了的好。
小七不知顾惜朝在望他，认认真真看仵作检查。仵作看完头部便去检验胸口，手指向下压按到腹部时，动作突然一僵！
小七看出异常，忙问：“怎么了？”
仵作没有回答，面色发白又压按了一下，只见尸体腹中忽然鼓动，紧接着肚皮就迅速涨大了起来，然后“砰”地一声裂了开了！
仵作大惊失色，顾惜朝也连忙拉住小七往后退，李继拔出钢刀挡在众人面前，目不转睛盯着那爆开的尸体。
尸体轻微颤动，从腹部传出了鸟鸣声，然后三只血淋淋的雀鸟猛然展翅飞出，尖声鸣叫着在屋内打旋儿！
“不好！”小七神色一冷，伸手夺过李继的钢刀飞身而起，朝着那雀鸟便斩杀。雀鸟身上粘着血肉飞的不快，几声惨叫之后便被小七砍死，纷纷落了下来。
小七甩掉刀身上的鲜血，双手奉刀还与李继，然后面色凝重对顾惜朝说：“大事不好！”
（TBC）

十四 血雀
顾惜朝微敛双眸，问道：“此鸟为何物，又如何不妙？”
小七未语，而是拿了一根木棍，蹲下身子拨弄雀鸟的尸体。李继立在一旁细看，片刻之后不禁惊呼：“这鸟儿竟然没有眼睛！”
小七点了点头，对那仵作说：“这位师傅，可麻烦你查看一下死尸的腹部？”
仵作打了个揖，忙找出工具挑开肚皮，只见腹内空荡，五脏俱失，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大叫起来：“这……这可是妖精作怪了！”
“确实是妖精，而且还不是一般常见的妖精。”小七说着抬起头，望着顾惜朝言道，“顾大哥，此鸟名曰血雀，居于深山洞穴之中。传说这种鸟天生无目，下的蛋奇小。人类若是碰触了血雀，它便会把蛋下在人身上。鸟蛋顺着毛孔进入人的身体，孵化后就会吞噬内脏，吃空之后才会破腹而出。而且血雀是群居，从不独处，若是在此人身上发现了，那酒泉郡绝对还有，若是通通跑出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李继闻言大惊，追问道：“这人是怎么碰到此种怪鸟的？可有法子找出被寄生之人？”
“雏鸟破体而出之前寄主与常人无异，要找出是难上之难，至于此人是如何接触到血雀的，我也是一无所知！”
“莫要急躁。”顾惜朝出言安抚众人，然后吩咐李继道，“去查清此人的来历，将家中亲属带到太守府。切勿走漏风声，以免百姓惶恐，速速办去！”
李继喝了一声“是”便领命离开，顾惜朝拉了小七的衣袖，扯到一边耳语。
“小狐狸，你怎么知道这种鸟儿的？”
小七答道：“卷哥跟我说过，他以前在深山修炼，亲眼见过血雀害人。”
“哦！”顾惜朝眼睛一亮，忙道，“你那大哥可知除掉妖怪的方法吗？”
小七摇摇头：“这我不知，我现在便去问他！”说罢转身就往外走。顾惜朝忙阻止，掖了他的手快步去往小书楼，从书架后的匣子里翻出一张泛黄的草纸，放到矮桌之上。
“如今事情紧急，你一来一回要浪费许多时间，我且将这信儿蝶借你，一盏茶的功夫便能带回你大哥的话。”
顾惜朝说着就将草纸折成了蝴蝶摸样，放在指间捏了个诀，口吐清气一吹，瞬间就幻化成了一只黑黄相间的凤尾蝶。
小七觉得奇妙无比，伸手就去扑那蝴蝶，顾惜朝握了他的手摇摇头，说道：“小七，你身上可有你大哥的物什？”
小七颔首，连忙从腰上解下一块玉佩，那蝶儿围着玉佩飞舞了几圈，然后就落到了顾惜朝肩上。
“信儿蝶已经记住你大哥的气味了，将你要问的话说与蝶儿，它会一字不差的带到。”
小七依言而行，话音一落信儿蝶就展翅飞出窗子，很快就看不见了。
“真是好厉害的法术！”小七感叹，然后扭头对着顾惜朝一笑，“顾大哥好深的道行，竟是有幻化死物的本领！”
顾惜朝嗤笑一声，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啜了一口：“我也就只能幻化出一只信儿蝶，若是当初跟着师父多学两年，估计还能变出个人呢！”
“变人？”小七惊道，“你师父真是法力高强，那你为何不学了呢？”
顾惜朝持杯的手一顿，没言语。小七看他神情不悦便知自己是问了不该问的，也就闭了口，坐下来随顾惜朝一起等着回信儿。
少顷之后天清来报，说李继已经将那家人带到了后堂，请他前往。
顾惜朝携了小七同去，就见后堂中跪了一个男子和一位妇人。男子年纪尚轻，妇人却是已至中年，二人给顾惜朝行了礼，便起身立在一旁。
此时李继上前，抱拳说道：“回禀大人，已带这两位亲属前去义庄认尸，现已查明死者身份。死者名叫叶伯，是本郡人氏，这位是他弟弟叶仲，那位是叶伯的妻子秦氏。”
顾惜朝微微点头，撩了衣袍坐于堂上，沉声问道：“失亲之痛望二位节哀，可将叶伯生前事迹说与本官。”
秦氏用手帕蘸了蘸眼角，抬头看了顾惜朝，却欲言又止地垂下了眼。而叶仲一瞧秦氏的模样便狠狠抿了唇，上前俯身一揖：“回大人的话，我那哥哥……哎……说句不中听的，却是死了的好！”
顾惜朝不免挑眉：“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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