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扫过雨乾堂的湖面,带起丝丝寒意,一直都燃着的火盆里的火焰也似在寒冷的空气中畏缩着,尽管如此,这里仍是天成怕冷的人最向往的地方。
一直以来就窝在屋子里的浮竹对于瀞灵冬天的环境实在不敢恭维。虽然刚刚入冬那会儿,京乐让人用棉花把所有能进风的缝隙堵了个严严实实,那会儿他还曾笑他是不是想要把他闷死,现在浮竹真的是笑不出来了。旧疾刚刚有一点起色,没几天却又染了风寒,本就计量不小的苦药又多了几味,不仅如此,洗澡水也变成了卯之花夫人规定的药浴。尽管他从小就与各种各样的汤药为伍,几天下来还是感觉整个人都是苦的。对于地面十多天的渴望终于化成了泡影。从醒来到现在,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昏昏沉沉的躺着,别说走路了,就是看东西都头晕眼花的。不过,天气正式转冷以后,连绵的阴雨似乎也渐渐隐退,这让他感觉精神多了。这些天,阳光把窗外的竹叶画在厚实的缎子遮住的窗扉上,挠得浮竹心里痒痒。他准备等京乐回来说服他打破禁令,让自己出去晒晒太阳。
说起来,浮竹醒来的半个月中,倒是真遵从京乐的“医嘱”,未曾出过雨乾堂的主卧半步,除刚刚醒来的那次,一次也没有提到过瀞灵和真央的关系,还有派去真央的蓝染太守。他唯一一次呼吸室外的空气便是那次温泉药浴,那是京乐少有的没有黏在他身边的时候。洗澡好像是京乐唯一不会陪他一起的事。尽管从他醒来以后京乐就搬到隔壁卧室去了,说是杂七杂八来找他的人太多,会吵了浮竹休息。但是每天除了上朝并且顺道去军务处逛逛外,京乐的时间几乎都是在他这里度过的。每天和他一起吃饭,给他讲这十年军旅的故事,逼着他喝每天好几碗的苦药然后拿给他最爱的点心,晚上点起安神香看着他睡着才会离开。这样的生活和在真央学堂的雨乾堂时没多少差别。
“浮竹大人!”一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你太狡猾了小椿,明明是我先到的!”接下来的女声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那么大声音干吗?不知道浮竹大人身体不好吗?”
“什么?!明明你的声音比我还大!”
……
听到这两个声音,浮竹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看来其他人都对瀞灵的冬天很适应啊。不管是在真央还是在瀞灵,这二人从来都是吵吵闹闹的。刚醒过来的时候,他还真想一个个问京乐,他身边的这些人都怎么样了。虽然第一天很不争气的睡着了,然而第二天叫醒他的就是这两个家伙的争吵声,让他一时间还以为处身于真央的书苑里。如果说不管是出于多年的默契还是出于别的什么,浮竹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都没对京乐说过谢字的话,得知他身边的人一切安好时那句脱口而出的谢谢,着实让京乐别扭了好久。京乐是他最好的朋友,这两个声音,还有新加入进来的这个声音,也都是他亲人一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