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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

我的心随著那些遥远的词语和荒诞的音乐跳动,而它们在阳光下无所遁形,有影子,我仿佛在寻找一个画面,一个反光,一颗火星。也许在我的心底,总有那麼一块落寞的地方。我不晓得我究竟、究竟在找什麽,我又不是阿|拉|帕霍人,又不是游牧民族,更不是德|克萨斯时代的公民,那时候才叫一无所有。

没有邮票,没有照片,没有指纹,也没有什麽死亡证明。



我就这样忽然做梦,然后忽然惊醒了。黑漆漆的房间里,只有手机闪烁著蓝光,我有点意外这麼一大早的手机里就收到了留言讯息,翻开一看的时候竟然是阿尔弗雷德。我连忙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立刻拨了回电过去,响了两下就接了。

“喂……咳,阿尔?”

“噢亚瑟,怎麼了?你的嗓子听起来不太好。”他周围换成了嘈杂,我咽咽口水,大概是因为录歌的缘故,嗓子有点乾涩,於是我侧身倒了一大杯水,灌下后接著说道,“没事……你周围好吵,你在什麽地方?”

“酒吧。”

我听见背景音乐了,GAGA的poker face,“好兴致……现在很晚了吧。”

“你们那儿刚刚日出吗?”他似乎笑了起来,“你起的好早。”

“因为今天还有事要做……”我嘟哝了一句,但这句话估计他没听见,因为他马上又接著说道,“对啦,我可能最近会来英|国。”

【Can't read my, can't read my】

“啊……”我哑然了,“所以你给我留言了?”

“因为你一定会回的。”

【No he can't read my poker face】

这个理由我无法反抗,“你一个人?”



61楼2012-10-20 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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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格也会来。”

    我的心忽的朝下沉,然后我又哑然了,於是我又喝了一大口水,“噢……正好,我就不用特地去美|国看她了。”

    “也许她会帮你忙,新专辑需要混音师的话……我是说,她会很乐意帮你的。”阿尔弗雷德的口吻仍旧一成不变,“是个好主意对不对?”

    嗯,好主意。我斟酌了一下该如何回答,不料电话那头的声音忽然静了,像是阿尔走出了吵闹的酒吧,把门关上了。

    “似乎裏面太吵了些,这样好多了。”他轻快地说道,“伊莎在几个小时前又给我打过电话,不过老样子……你知道的。”

    “……嗯。”

    “亚瑟,我很清楚。”

    “嗯。”

    “你也很清楚。”

    “嗯。”

    “我不怀疑。”

    “嗯。”

    “可你会怀疑的。”

    “嗯。”

    “我不想看到那样的情况。”

    “嗯。”

    我咬著嘴唇,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啊。拜托,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於是我只是听著电话那方的沉默,好半天之后才说道,“……你知道的,只要你愿意的话——”

    “OK,你需要吃早饭吗?蜜糖面包什麽的。”他几乎是立刻地切开话题,“好了,我也该回去了,朋友们等著我,晚安……噢,早安,亚瑟。”

    “……晚安,阿尔。”

    我搁下手机,大脑又空白了,这是一种窒息的感觉,我难以言喻,总之——没错,我愣住了,然后我怔怔地看著窗外。他看起来像是在逃,但并不是。可我究竟能回答什麽,我的语言、我的文法全部跑乾净了,伸手也逮不回来。

    我像一个静静等待著的白痴。
    《TBC》
    


    62楼2012-10-20 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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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13 23:2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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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上【54则】番外。文内提到过的。
      一星期五则···这样:)英中心,无CP倾向。
      【0】
      钟表从未逆向,除非你用手指去拨动它,去谋逆时间。
      【1】拯救


      第一个。


      小时候我住在德|文郡的Teignmouth ,那会儿我六岁。

      我家有个花园。并不大,窄窄的,里头种著一些很普通的花,比如金盏草、矢车菊之类的,母亲负责打理,她说花园是另一件衣服,是属於房屋的外套。我常常在花园的篱笆外围看到松鼠,它们上蹿下跳,有些甚至在下雨的时候就躲到房檐下,看到的时候也不躲不避。

      同时,还有野猫会偷偷溜进来。不过我家没有老鼠,它们便在花园里钻来钻去,在夜间可以听见叫声。

      它们的眼珠很漂亮,晚上看便是闪烁的光点。

      母亲说我们可以试著养宠物,但是父亲拒绝了,他很意外地讨厌这些动物,尽管不至於驱赶,但他每回看到这些猫或者松鼠、甚至邻居家的狗的时候,他总会露出一种诡异的、不满的神色,如果那条健硕的黑背是有主人的,那他就会恭维几句,夸夸它的毛色有多美,身材多棒等等,他还会亲昵地喊它的名字,比如‘嘿,乖汉斯,你是不是又壮了点?’。但他确实讨厌这些乐意与人亲近的动物,生理性的排斥,这和我遇到的大部份英|格兰人是不同的。我一直挺喜欢猫,母亲也建议我们可以养几只,因为她没打算再给家庭添加成员了(她的身体并不算太好),算是弥补空落落的生活,不过父亲仍旧断然拒绝。

      “不需要。”他严厉地说道,“别动这个念头。”

      我承认我那会儿很失望,不过别无他法。我只得看著每夜外头窜过去的猫,它们有时会在窗口停留,身姿轻盈地像是驻足在花蕊之上。我惋惜一般地对母亲说,我喜欢那些动物,而母亲偷偷地说,你父亲小时候被邻居家的狗咬伤过,所以他讨厌一切与人亲近的动物,因为他觉得危险。

      “因为以前被伤害过,所以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种痛。”她拍拍我的背,“不过它们时常来花园不是吗?这也是它们的家啊。”

      “你救了它们。”她微笑著说道,“不然它们无家可归。”

      我默不作声地拉上了窗帘。我忽然不想看到它们。

      【2】幻想生活


      第二个。
      


      64楼2012-10-20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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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记本。


        硬壳的那种,深绿色,看起来好似缎面,但实际上并不是。它有锁,不过已经被我撬开了,所以已经不算保密的日记了。

        我五岁的时候写下第一篇日记,支离破碎的语言,非常愚蠢,全是抱怨。那是一个暴雨的午后,然而我仍旧和邻居家的萨姆约定了一块去踢球。母亲说下这麼大的雨,萨姆一定也呆在家里。我不信。

        餐桌旁,面包、蘑菇浓汤和烤牛肉。这是个原本令人感到愉快的周日。父亲板著脸说,“你未免也太蠢了。”

        “嗨,没有关系的。”母亲低语著,但她仍旧用眼神阻止我前去赴约,“外面可是大雨,亚瑟。”

        我沉默不语。我拿起调羹喝汤的时候外头的雨更大了,哗啦哗啦地击打著窗户,仿佛整栋房子都开始颤抖了。我开始吃面包,我发觉面包里混进了香水味。

        之后我上楼,然后打开那本日记本,写到,今天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我讨厌雨。原本我想补上父亲的,结果想了想,作罢。日记已经没有锁了,它坏了,所以不安全了。

        【3】除不尽


        第三个。

        有个名字,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我第一次印象深刻的谎言便和这个名字有关。C,称呼他或者她为C好了,我的同学。男女都记不清了,只知道个子不高,讲话却很大声,仿佛卯足了力气在讲话似的。

        喜欢穿红色的衣服,正红色,蹦蹦跳跳的。他,姑且称为他,喜欢邀请我出去玩,并不是踢球或者别的什麽,而是单纯地出去逛,漫无目的地兜圈。那会儿我马上要搬到牛|津郡,并不太乐意继续在德|文郡留下什麽回忆,况且我不怎麼喜欢这里,对於一个小家伙而言,他们会更期待新鲜的地方,毕竟这里的一切都腻了。那时候的年纪还不足以意识「回忆」的重要性。

        所以他邀请我的时候,我内心百般地不情愿,但是直接拒绝并不是什麽好事,我便扯谎说我身体不适。而关上门的瞬间,我仿佛真的强烈地感受到了一种窒息的痛苦顺著胸膛蔓延开,就像是心脏停止了跳动,头晕目眩的感觉可以催著我直接摔倒,我吃力地走回房间,不让任何人看到。可我的确没有心脏病,我也弄不明白缘由。

        两天之后,我看到了C,他恶狠狠地说我是个骗子,明明身体好好的,就是借机抛下他罢了。藉口。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我不知道他怎麼就忽然爆发了,在这种情况下我都没法问为什麽,但我听了还是气愤至极,我同他大吵了一架。
        


        65楼2012-10-20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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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现在我觉得,当初他说得真是太正确了。

          无疑那时候我是因为演戏的心理作用而感到强烈不适的。


          藉口。


          【4】回答

          第四个。


          我第一本读的书,比较像样的书是鲁滨逊漂流记。其他的童话我已经忘记得差不多了。

          然后现在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星期五。


          当然,要是我流落荒岛的话,我也一定会顽强地活下来,不过大部份情况下我根本没有流落的机会,如今这样的日子,周围的那些岛也有主人了,大都属於那些闲得没事做的富豪。

          我挺想去那种小岛看看的,骨子里似乎有种无意识的拉力,催促著我去寻求那些漂亮的景物。岛屿也好,海洋也罢,似乎都让人如临天堂。


          但我第一个抵达的陌生环境是牛|津郡,这里的口音和德|文郡截然不同,人也不同,英|格兰的味道更浓厚,没有海水的味道,没有乡村的味道。父亲是牛|津人,他仿佛一下子就融进这环境里了,就像融到人群里一样,看不到了。

          大家都一样。很奇怪的感觉,因为原本父亲的形象是很鲜明的,一个柯克兰家的人,我的父亲,母亲的丈夫,律师。其他。而他现在只能用‘牛|津人’来替代了。这感觉真令人不舒服,轮廓被模糊掉了,刻意的,然后手背上一大块一大块铅笔擦过的黑色。

          真不舒服。很想拿笔把它描摹的更清晰。我不要这样。
          【5】孤独的星辰

          第五个。


          一个何等浪漫的故事。

          一颗星,静静的,就在天边,同一个方向。永远。


          它就在那里,恒星才会发光,所以看起来是永恒的。跨过一个又一个人的生命,无聊地等著数亿年之后的死亡。

          看著行星随著自己的消逝而一同毁灭。


          我想每个孩子都幼稚地问过父母,看,那星星——或者月亮,一直追著我跑耶!看到没!一直追著!它干嘛追著我?

          “啊,因为距离太远了嘛。”母亲当时是这样说道,“看起来很近,其实超远超远的。”

          “不会掉下来吗?”

          “那就是流星了。”她回答,“不过那就和这种星星完全不同了。”

          我撇撇嘴,我可没见过流星。但天上这些星星倒是每天都可以看到,只要天气够好。

          只是牛|津郡的天空没有德|文郡乾净,所以银河也并不是十分明晰,那种漫山遍野的感觉仿佛离得很远。

          不过星星是不变的。


          它们——看著遥远的星系——也许根本看不到,猜测著那里的生命。

          寻求著自己诞生的意义。


          寻求著自己死亡的意义。


          「永远」是一个尚未结束的梦。可以用来做导航,因为在生命的跨度之中,它一直是存在的。轻盈的,气泡一般的,旋转起来的。

          一个何等孤独的故事啊。星星。
          《FIN》
          


          66楼2012-10-20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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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镜子前弄头发,不过我就算沾了再多的水也没法把淩乱的头发压平,於是我便放弃了。卫生间的窗玻璃正对著草坪,我看到外面挤了不少人,那些白色的桌子已经被人群淹没了。我不乐意换别的衣服,只是把外套脱了下来,简单的白衬衫和西服裤,欧文把自己略长的头发扎的更紧了一些,然后四下看了看。

            “我好想喝点什麽。”欧文呼了口气,“说真的,我现在紧张得要命。”

            “我也是。”我回头看著他,嘴角牵起笑容来,“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麼了,天,我以为我会超冷静的。”

            “谁信啊。”他给了我一拳,当然很轻的那种,“你的歌词记熟了没?”

            我半开玩笑地侧过头,“啊,如果我一会儿忘词了怎麼办?”

            “薇儿可能会把鼓槌扔过来。”他严肃地说道,几秒钟后,我们哈哈大笑起来。

            “OK,其实根本不算什麽大事,对不对?”欧文轻笑著反问,“再说每首歌都那麼棒。”

            “如果哪一天我们和radiohead一样的话,这一天的录像大概会被人疯狂地挖出来吧。”我有些自嘲地说道,“啊,我的头发真是一塌糊涂,他们会当我没睡醒吧。”

            薇儿只是换了一件T恤,艳蓝色,上面有好几颗星星,就像美|利坚的国旗。不过她外面仍旧罩著短袖衬衫,手臂上的纹身裸露了出来。她说我们俩肯定不会在著装上下功夫的。嘿,我们也很想定制西服啊,但是现在谁有这个钱去Amarni或者dior呢?况且我平素穿衣大都是黑白灰,简洁得像是从平面图形里走出来的一样。

            “你会念德语吧?”我回头看著薇儿,皱著眉问道,“verloren——会念吧?”

            “你嫌我笨吗!”她大喊起来,“亚瑟你太坏了!”

            我们从阿尔弗雷德暂时占据的教室拿了我们的乐器,阿尔弗雷德很好心地搭把手来帮忙,因为架子鼓的分量不轻。薇儿和他聊天的时候我不住地侧脸去看他们,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他是从加|利福尼亚来的耶,西海岸的好地方,正统美|利坚人民。”薇儿偷偷对我耳语,言下之意她是指自己的老家波|士顿,你知道的,曾经的英|格兰属地,“听起来不错,是不是?”
            


            67楼2012-10-27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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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现在还没和男友分手吧?”我看著她,“他可不像是喜欢verve的人喔。”

              薇儿翻了我一个白眼,“别讽刺我!你快闭嘴啦。”

              我当做什麽事都没发生一般地回过头,欧文在那里头也没抬地调试自己的贝斯。事实上歌曲里的钢琴成份也占据许多,诚然我们可以用事先的录制来应付,但我还是拜托别人把钢琴也搬到台上去了。

              “有人会以为我们是keane……”欧文看著钢琴说道,“啊,不过当然与众不同了,我知道的。”

              人。全是人。我望著那架钢琴,靠在临时搭建的帐篷下喝茶润喉。视线所及之处,影子都是白色的,模糊并且摇晃,一大片覆盖过去的颜料,但是就像抹在玻璃上一样,尾部没有弄乾净,丝丝连连的。我回身叹了口气,不料又撞到阿尔弗雷德,该死的,他的脑袋好硬,差点害我把水泼了出来。

              “噢抱歉,”他回过头替我抓住了杯子,“没想到人来的那麼多,结果都手忙脚乱了。”

              “啊……我也没想到。”我回答,“好像……他们都很好奇的样子。”

              “当然会很好奇啦,啊,我忘记说了,上回我偷偷录了你们的ATR放到网路上,放心,只是片段而已,做了一下宣传。”他愉快地眨眨眼,“大概都是抱著期待的心态过来的人吧,不会介意吧亚瑟?”
              “……”他以后该去攻读商业的,我诚挚地在心里想著,然后我从口袋里翻出歌单给他,“喏……只有五首而已。一会儿你要负责屏幕不是吗,先拿著吧。”

              “哦好,”他打量了一下名字,“哇哦,ATR是第一首喔?最后一首是叫……automatic?你对A这个字母有什麽执著吗?哈哈。”

              “大概是因为和名字一样吧。”我随便回答道,阿尔弗雷德露出了笑容,“真够巧的,我也是A打头,不是吗?”

              我怔了怔,“噢……对,真够巧的。”




              告诉我,除了我的影子
              哪里还能找到阴影线呢

              


              68楼2012-10-27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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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invitation,《automatic》。



                我打了个哈欠,这让玻璃那一头的薇儿忍不住抬头看著我,不过我马上背过身去倒了杯水,因此躲避了她杀人的视线。伊莎靠在转椅上看著我们,我还戴著耳麦,耳朵里满是弦乐团拉奏的调子,埃德尔斯坦还是我们请来的义务钢琴师,他负责了好几首曲子的钢琴,这一点真是超令人感动,不过伊莎和他是老朋友了,现在他们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著,好像录音棚里的气氛非常放松。伊莎偶尔会在我身上投下视线,但我权当没看见,我真的不想被女人啰嗦,太烦了。

                OK,我听完了录制,满意地将耳机放了下来。欧文仍旧在试他的贝斯,他说他向L公司定制了手工贝司,现在还在磨合中。我知道以前有一款4-94 55-94,欧文曾经心心念念地想要弄一把。

                “至少搞定了三首了,三首。”他掏出记号笔在白板上划去数字,“看,还有七首,很快的。”

                “嗯。”我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上头,心想著录制结束就可以去旅行,当然,我仍旧逼迫自己要有点道德心,否则太对不起乐迷了。不过阿尔弗雷德他说他最近会来英|国……我忽然又觉得旅行可以朝后推迟那麼几天。

                “亚瑟?你有在听吗?”薇儿的手冷不丁地横在眼前,“你又在走神!”

                “没有走神,”我断然地搪塞道,“我只是在想之后几天的安排。”

                “谁信啊。”她哼了一声,“我说,你该去试唱啦?让我也找个感觉,”她靠在桌边说道,“你别忘了你是主唱啊,V团必须得靠你。”

                我抬头看著她,而薇儿的眼神逼迫性地投射过来。
                


                69楼2012-10-27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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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13 23: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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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洗手的时候正好遇到埃德尔斯坦。奥|地利人按下乳液,好像是因为要弹钢琴,所以他便跑过来特地将手洗乾净。据伊莎所言,罗德里赫多少有些洁癖,这个毛病意外的和他挺相称,欧文说第一眼就觉得埃德尔斯坦大指挥有点格格不入,当然这并不是坏事,因为除此之外,他是个十分有才干的人。不知为何,我意外觉得他属於那种观察敏锐的家伙,尽管他始终缄默不言。

                  “最近会挺辛苦的。”我对他说道,望著镜子,“拜托你了。”

                  他用尚湿的双手抚了一下头发,脸上隐隐的露出了笑容,“和您合作是件愉快的事,要知道,很少有这样令我满意的曲子。”

                  我有点惊讶地看著他,指挥家的表情更加柔和了一些,“您早期的作品不是也用钢琴演奏吗?说真的,是令人耳目一新的佳作呢。”

                  “啊,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靠在墙边回答道,“那会儿大家都还年轻,不是吗?”

                  “是啊,年轻,我们也算是一同选了音乐的道路。”奥|地利人讲话的时候带著一股优雅的、学院派的气质,言下之意又仿佛暗藏玄机,“伊莎一开始就非常欣赏你了。”

                  “喔,我知道。”尽管我和伊莎相识得较晚,但我们的关系却非常不错,也许是因为她的聪明,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的敏锐,和她解释一些问题根本不用费什麽心思。说到底我是一个懒惰的人,有些事根本不屑于强调,薇儿说我孤傲,得了吧,我只是不乐意重复而已。

                  “这回的新曲子里……喔,就是我负责钢琴的那首。”罗德里赫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说道,“那首,ones and zeros×,我觉得是目前最动人的一首。”

                  我有些吃惊地怔了怔,这首曲子非常短,而且并不是主打,但罗德里赫的表情告诉我,他读懂了什麽,完完全全的。

                  “……谢谢。”我说道,接著摆摆手离开了。




                  “嘿亚瑟!你再把歌单报给我一遍,我觉得我都快忘记了。”薇儿双手合十地对我说道,“拜托,抱歉啦。”

                  “……你真的没问题吗?”我不得不停止和阿尔弗雷德的对话,“一会儿别背错了谱子。”
                  “不会的啦。”她这样说著,一边勾过我的肩膀,“喏,亚瑟,我拜托了一个关系不错的学弟带摄像机,他会特地拍下来喔,你说我是不是有必要画个妆?”

                  “不了。”我仔仔细细地将她打量了一番,“看起来不是不错吗?”

                  “那我就信你了!”她愉快地说道,转身离开的时候和阿尔弗雷德击掌,“嘿!也感谢你了。”

                  薇儿也是在紧张的,我在心底想,随之忍不住微笑起来。似乎是注意到我的表情,阿尔弗雷德有些诧异,但他很快也露出了笑容,推推眼镜,“你会成功的,HERO我说的,哈哈。”

                  “那是什麽魔法吗?HERO什麽的。”我反问道,他怔了怔,摆摆手说道,“是魔法啦,只有我能用的噢。”

                  “听起来……蛮酷的。”我意义不明地回答,阿尔弗雷德马上笑出了声,很单纯的那种,“你也这样觉得?真是太棒了!”

                  


                  70楼2012-10-27 1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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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我根本不知道为何我会选择这个回答,总之我看到他的笑容便会非常安心,这种感觉前所未有,或者说我从不知道一个人的笑容会有这样的能量,也许是因为我很少笑的缘故。欧文曾经小声抱怨过我时常板著一张脸,不苟言笑,又不是通常的那种面无表情——简而言之就是很少露出笑容。这令我无法回答,谁知道呢,我不擅长笑是真的,因为没有让我高兴的事啊,我又该怎麼笑呢?

                    讽刺。欧文叹著气说道,尽是讽刺啊,亚瑟。

                    ——管他呢。


                    还有那麼多的东西需要我去考虑,这算得了什麽呢?生命需要填充,所以我还得去寻找呢。


                    我站上台的时候还是有点心慌,阿尔弗雷德在前头报幕,他真有一种把所有目光都吸引过去的本事,好像天生就是聚光灯一样。他在背后的幕布上又放了一遍那首偷录的ATR,这令我一下子就羞赧起来。

                    “说不定他们会是第二个radiohead,或者KEANE哦!”他语调高扬地说道,“有没有人喜欢KEANE?OH JESUS,很多不是吗?Radiohead就不用提了吧?牛|津郡的实验天团!”
                    一片欢呼,很意外的是,他这般浓厚的美式口音居然没有被根深蒂固的英|格兰人们嘲讽(尽管我猜测有不少人偷偷在背地里抱怨),薇儿又抱起双臂,酸兮兮地说道,“哎……我们的学弟可真是有魄力呀。”

                    “等这场结束,我猜你的男友马上就有危机了。”欧文吹了个口哨,“说不定你的前任也会十分抱歉地回过头找你,然后拉著你飞去苏|格兰听snow patrol的LIVE。”

                    “如果他真的这麼做了,那可真是一点希望都没了。”我回过头,冷冷一笑,“AMY会好很多,是不是?”

                    薇儿转转眼珠,刚想接下话茬,我们听见外头一阵掌声和欢呼,我知道这回愚人节派对的主题全然是V团,这也拜阿尔弗雷德所赐,导致我们的压力忽然变得很大,也许我们是一个先例——这所学校还从未出现过一支校园乐队呢。我的手心里沁出汗水,瞥眼看到欧文和薇儿,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忽然很想用笑来安慰自己,但是我做不到。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麼上的台,总之,当我总算坐在钢琴边,并且打开琴盖的时候,整片空气都仿佛凝滞了。怎麼用三言两语描述呢?就好像时间在大脑里快进,在视线中放缓,混乱交织的夹缝之中,我好像捕捉到了什麽东西的尾巴。

                    我敲下了第一个音符。

                    _______________
                    注释:

                    〔1〕十分推荐这首歌噢,也是文章里很重要的一首:)
                    


                    71楼2012-10-27 1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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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钢琴的世界是黑白的啊。
                      音乐的世界也是如此,不如说,其实世界原本就只有两个颜色——深的,和浅的。深色勾出轮廓,然后浅的衬上,一深一浅,便对比出了所有的东西。这无疑是正确的,深深浅浅的东西再组成,一成十,十成百,棋盘一般地铺展开来。而这种短暂的幻想则是像会寄生的一样,植入你的大脑,随即便成了毒,一点一点地偷掉你原本的思想,蚕食著每一根神经。
                      理性会扑灭恐惧,但它又该怎麼杜绝追求呢?不,杜绝不了的。再理智的人都无法杜绝诱惑,尤其是那样东西出现在你的面前,那个答案已经近在咫尺,你伸手可及,而它的的确确是你必生追求的玩意。不过说句实话,我实在厌烦那种盲目的、不经思考的玩意,就好像一个美丽的女人,你却终究能看穿她脸上厚厚的妆容,然后直接瞄准了头盖骨。
                      我接触过死亡,曾经——它和我非常接近,就像隔著一层薄薄的玻璃,我可以感受到它身上裹著的刺骨寒冷,玻璃上结著冰霜,一颗一颗的,好像要掉下来一样。那种窒息的冷实在太难受了,一闭眼就会和这个世界告别。
                      不——和伟大的
                      死亡没有
                      关系——等等
                      ——只要我们
                      继续活下去,他
                      就会活在——我们中间×
                      我深呼吸,眼前除了钢琴之外我看不到别的东西了,ATR,好极了,我的思绪全部埋在了这首的前奏之中,也许是因为现场表扬钢琴的缘故,我听来的世界都非常安静,非常的。我已经将这个场景想像了无数遍无数遍了,真的,然而它真实发生的时候,我却觉得整个人都宛如置於真空之中。
                      什麽都没有。
                      


                      72楼2012-10-27 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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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的声音响了起来,这种感觉真是奇妙,就像我——作为灵魂的我飘了出来,听见了作为躯体的‘我’的声音。
                        它替我抓住了那个想要的东西。
                        “Incompleted rhythms of the heart killing my soul
                        (心脏那未完成的节奏杀死了我的灵魂)
                        Incompleted visionary forms taking control
                        (未完成的程序部份采取了控制)
                        Resisting all attempts to build control around here
                        (抵制一切在这里试图控制的政权)
                        Resisting all decisions making it so cold around here
                        (抵制所有使这儿变得冷漠无情的决定)
                        ……
                        薇儿的鼓点开始运作了,不过我只能在大脑里描摹她的影子,她的手,她的脚,如何踩下踏板,挥起双臂时划出的弧线,欧文低垂著头,一下一下地拨弄著弦,他的头发会折出很好看的栗色,应该会让不少姑娘沉沦吧。
                        “Returning for ever and changing everything
                        (返回曾经然后改变所有事)
                        Now that all the good islands have sunk down
                        (现在,那些完美的岛屿都沉没了)
                        Into the ocean
                        (沉向大海)
                        We're deeper than you know”
                        (我们要比你想像中的沉得更深)
                        ……
                        要比想像之中沉得更深,所以才会有这铺天盖地的窒息感。我发觉至少一个事实——我早就清楚一些骨子里的事了,它早先就暴露了出来。可这一点都不让人感到轻松,我反而觉得一种大哭的冲动正在体内酝酿,真是糟糕透顶,在这种时候哭是不是太丢人了些?况且我根本找不到哭泣的理由。双手似是不受控制的,我忽然迷恋上了这种状态,仿佛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一样,任由钢琴牵引著前行,跌跌撞撞也毫不在乎。
                        旋转著的世界,旋转著的舞步,和沉落下去的岛屿。
                        与我何干呢?
                        只有在我们死去之后
                        他才会死
                        ——而死神的
                        钟声会为他
                           而鸣×
                        那之后的几天,时间好似被拨快了一样,在录制的最后一天,我还是迟到了,因为前一天夜里我看一本小说并且失眠了,小说名为记忆之书,附录在一本合集之中,我不知为何对其中几句有著超深的印象,想著想著天便也亮了。等我洗漱完毕,把自己弄得像样了之后出门,薇儿已经暴躁地给我发了短讯,不过我根本没有去看信息内容,只是随手将其丢进口袋里。一路上飘著零碎的细雨,我打著伞下车之后,总觉得录音室透著一股怪怪的气氛。我辨认出空气中除了伊莎和薇儿之外的香水味——伊莎惯用兰蔻,而薇儿是忠实的CK齤粉丝,而现在,过道里混合著一股甜蜜的、好似精灵一般细巧的香气。我心里隐隐冒出一个不妙的预感,加快脚步推开门,我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两个人影正在桌边交谈甚欢。
                        


                        73楼2012-10-27 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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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亚瑟!你可算来了。”薇儿一眼就看到了我,连忙高声喊起来,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我们等你很久了!”
                          而我的眼神在那多出的两人之间来回转,“……阿尔?……还有……这位是你的……未婚妻吧?”
                          “怎麼?我以为薇儿给你短讯了啊。”阿尔弗雷德爽朗地说道,咧开嘴笑了笑。我这才摸出手机,刚刚没看的信息竟然是薇儿心急火燎地通知我说阿尔到了录音室,还带上了梅格,如果我不想看到他们的话大可以别来了云云。我又将短讯删掉,扬扬眉,“我在走廊里就闻到了香水味,很不错的味道,是Van Cleef & Arpels×吗?很可爱。”
                          我打量著那个叫玛格丽特的姑娘,欧文和伊莎在后方互相望著,后者当做什麽都不知道一般地继续喝早茶。而阿尔低头,似是无意地和他漂亮的未婚妻靠近了一些,“我说的吧,亚瑟是个很奇特的家伙,连香水味都分辨得出。”
                          “简直是调香师的鼻子!你好,亚瑟,见到你真高兴。”梅格笑著说道,我发觉——没错,这个女人理应是我的敌人,但我就是无法生气,也无法对她抱有怨恨之心,这一点我以为是我的错觉,可她现在真实地站在我的面前了,我还是做不到。於是我伸出手,她愉快地握上,她的眉宇之间很像sasha×,只是没有那种斯|拉夫人的冷峻,不过的确好似洋娃娃一般精致,我之前看过她的照片,本人似乎更漂亮一些。
                          “我以为阿尔弗雷德不会喜欢这种类型的,没想到你们居然都要结婚了。”这句话虽然失礼,但是我想在场所有人都不会对我的任何发言作出什麽意见和反驳。阿尔弗雷德的脸色稍稍僵了僵,不过薇儿却忽的笑出了声,好像十分赞同我的意见似的。
                          “你很像sasha。”我便好心地补上了一句,“会不会有人请你去拍广告?哦对,这儿是伦敦,说不定走在路上会被人弄错噢。”
                          梅格羞涩地笑了笑,她的大眼睛朝下望,接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可没Sasha的身高,再说我对画画可是一窍不通。”
                          似乎是我的态度太过於自然,欧文支著脸不住地看著我,他的视线和阿尔弗雷德的叠加在一起,我意识到他们之中所有人,包括阿尔本人,都从未向这个姑娘提及我和阿尔之间的往事。也罢,我把湿漉漉地伞挂在门外,阿尔作势跟了过来,我料想到这一点,压低声音说道,“你可没告诉我那麼快就过来。”
                          “前几天我就打过招呼了,亚瑟。”他快速回答道,接著又说了句,“谢谢。”
                          “谢什麽?”我反问,他说,“你知道的。”
                          “噢,因为我挺喜欢sasha的。”我含糊地说道,“嗯,挺喜欢的。”
                          他表情怪异地看著我,接著又转身回了房间。我忽然想,我们之间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可我现在算是什麽感受?居然仍旧是空荡荡的,躯壳之中被挖空了,没有填冰激凌也没有填巧克力,一敲就会碎吧?
                          《TBC》
                          注释:
                          【1】诗句择自《记忆之书》。
                          【2】梵克雅宝,虽然是做珠宝出名的,不过这款叫精灵的香水真的很棒喔。其实是香水瓶很可爱呢。
                          【3】萨沙,全名Sasha Pivovarova,我记得在FEVER里也提到过她呢,是本人非常喜欢的一个模特:)


                          74楼2012-10-27 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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