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晟敏”
陡然,弦轻颤,在那人叫出这个名字的同时,琴声变得迂回婉转,似要把这二字吞灭似的。
停在一根弦上拨弄的五指,同时向后撩拨,不同力道,发出悦耳的声响,“嗯。”帐后的人轻笑,却因声音柔和变得有些嗔怪的味道,“怎么不叫师父?”
“师父,一般年龄大得多。”曺圭贤看不清帐子里的人的神情,凭着传来的声音断定里面人的一颦一笑,揣测他的心情如实着回答。
琴声戛然止,仍是不冷不热的声音道,“所以你是嫌弃师父资历不够,觉得从师父身上学不到什么么?”本该发怒的语气,因为没发怒而显得寒意透骨。
曺圭贤面色转了转心下有些惭愧,但确实,晟敏是能看穿他的心思的,这一点确实匪夷所思,“晟敏,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说出口才发现确实没有十足的底气,漏洞百出。便更加不安烦躁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很怕被晟敏看穿,有种耻辱的感觉。
“罢了。”帐中的人不知何时走到青纱钱,修长的手指将纱织挑开,俊美的脸显了出来,“东海也劝过我要放你出去见见世面了,这次你且就出去,转两三年在回来吧。”
有些的惊讶却又禁不住的自喜,束于此地两年了,起头还好,后来变时时都在盼着可以走出这个村落,起码不要天天看得只是村落中的这几个人,即使晟敏生的实在俊美,永看不腻,曺圭贤的野心不容许他这辈子昏昏碌碌只在这个村落荒废。
“师兄。”走出给人带来压迫的门槛,迎面见李东海匆匆儿来。这两年中除了了李晟敏,这是曺圭贤接触最多的人,是个不错的兄长。“谢谢东海兄,我要出去了,短时不会再见兄长,各自珍重。”说着,学武林人士抱了抱拳,一片大好前程的光景。
东海瞪了瞪眼睛,本就大的眼睛显得更加生动,眉微蹙,似乎对说话者的内容不怎么了解,却也应和着到,“要努力。”熟知,这句话却给了曺圭贤极大地信心。
没再说话,东海竖耳听曺圭贤的脚步声远了,和着风微微叹气,顿时觉得冷清了不少,抬脚愣了愣,却还是走入房中。
低低的抽泣声,和他预料的一样,晟敏果然还是不舍的放曺圭贤那小子走的,“晟敏,既然不舍得,又何必借我放走他呢。”虽说不能完全体会晟敏心中所想,却也能猜的七七八八,只是,明明想要守着一辈子的,这样不实在太过可惜。
“东海,你我兄弟情义有十年之久了,你会觉得腻么?”
“不会。”
抽泣过后稍有些不能自已,晟敏扶着颈想让气息顺畅些许,“是啊,你不会,赫宰也不会。”脸色忽变得难看,手也颓然的顺势垂下,“可是我怎么就对他没信心呢。”
“ 曺圭贤现在确实就是一张白纸,或许放他出去多见见世面,他会喜欢现在纯粹的生活也说不定,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不用担心了。”东海露出并不在意的神情,实则内心对此再忧患不过,但现在他又能说什么呢。他只想晟敏要快乐,哪怕只是现下也好。
“东海,你说是不是我做的不够,若非我当年执意不肯让他习武,又怎么会到如今的境地。”抬起头来看着东海,东海这才注意到他脸上掩饰不住的泪迹,未想他竟哭的如此彻底,那带着些绝望的眼神避过他,散焦,“他又怎么会忘了我。”
掩饰住心中一阵的心疼,李东海屏着气,做微怒的样子,“李晟敏,你可知道,我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这种消极的姿态,因为,那令人瞧不起。”说的忐忑,声音最后也没有很好柄住,微微颤动。
空空不见回音,许久,李晟敏才缓缓站起身来,“知道了。”越过东海想门外走去,凝眸深深呼吸一口,缓缓吐出的几个字向空中飘去,“我们回京城吧。”
天空有些发暗,人心怎样就不知晓了。
相比,曺圭贤的行程虽然不顺利,但内心的憧憬却足以将所有的困难化成乌有。兜兜转转,即使平日认路的能力很强,出了这个村落,却发现到京城还有一长段的距离,其中也要横穿过好几个曾经只是听说过的地方。
曺圭贤的记忆中有着明显的断层,没有人比曺圭贤更加能够理解那是一种何等不安空寂的感受,潜意识中只告诉自己这是一段对自己异常重要的记忆,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捡起。
为此,不惜离开自己唯一熟悉的地方,闯荡一番。
这边是曺圭贤此时此刻最大的志向。从李晟敏那里出来后,便直接踏上旅程,更是失策的是带上了少有的盘缠,好在衣服穿得多层,短期内也不用担心五一可换之尴尬。
马场主见来的小子衣着不错,虽不多银两,也好意将自己的一匹好马予了他。曺圭贤自然是高兴的不能自已,以前不是不曾听晟敏讲过外面的事,只是在晟敏口中外面的世界仿佛也是那么污浊不堪,现下,曺圭贤曾经的理解瞬间的颠覆了,李晟敏在他心中,也变得有些愤世嫉俗的色彩,令人忧虑甚至泛起了些些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