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美好归美好,但不美好的事情发生的总是让人猝不及防。
李炜一口血从嘴里溢了出来,软塌塌的跌在了陈翔怀里。陈翔是吓坏了,一只手擦着李炜嘴角的血,另一只手颤抖的试着解开手机锁,我知道此刻我必须冷静,深吸一口气,拿来陈翔的手机拨了120。
陈翔没哭,只是声音哽咽着,一直叫着李炜,声音虽然轻,却叫得我撕心裂肺。紧紧地抱着他,生怕谁抢走他,我没说话,只是和周围的人一样,着急的看着他们,我突然意识到,这两个人,如今已是一体的,分不开了。李炜脸色惨白,病怏怏的样子我从未见过,不由得一阵阵心疼,心疼他,也心疼陈翔。
我们跟着救护车一起去了医院,看着红的刺眼的手术室提示灯,焦急。等到灯灭了,陈翔微颤。
胃癌。
太他°妈狗血了,什么东西。我一下子跌坐在长椅上,又不是偶像剧。我抬头看着陈翔,他还是没有哭,只是变得沉重了。想起平时李炜总是嚷嚷着胃疼,却从未意识到问题会这么严重。医生说,虽然已经是晚期,但是如果手术,配合治疗,还是有希望的。陈翔认真的听,最后说了声谢谢,便打电话给人在外地的李炜父母。
我和陈翔守了李炜一夜,陈翔一夜未睡。等我小憩睁开眼睛的时候,陈翔还是我睡着时的那个姿势。握着李炜的手,低着头瞧他,生怕李炜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他。
“陈翔。”
“嗯。”
“睡会儿吧。”
“不用。”
李炜醒了,陈翔这才终于哭了出来。
“吓死我了。”
“没事儿。”
“我以为你就这么扔下我了。”
“怎么会。”
“李炜,你不是说,再也不分开了么。”
“我好了,我好了,没事儿的。”
趴在李炜怀里不住的哭,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陈翔,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李炜手术,陈翔看起来比他妈妈还要紧张,抓得我手生疼。手术做了两个小时,他就这样紧紧绷了两个小时。我仔细看了看他,瘦了好多,本来就精致小巧的脸,如今更是棱角分明,疲惫的样子让我心疼的很。自从李炜出了事,他几乎不吃不喝,我想劝,却又不知道怎么劝,为什么劝。手术很成功,医生说,虽然癌细胞已经扩散,但基本已经稳定。不过这样的情况一切都不一定,李炜可能会活很久,也有可能只有一年。陈翔听着,脸上多了些我从未见过的坚强。
等李炜出院了,就高考了。
李炜虽然缺课,但成绩依旧很好,陈翔正常发挥没出什么失误。可惜,两座城市。李炜好像也不像当初死活要报文科那样,虽然也打算和陈翔报一个大学,但陈翔一直不肯,他也没再坚持。李炜是要去北京,当陈翔拿着从北京发来的通知书一下子就乐了,看着看着就哭了。李炜轻轻的揽过陈翔,不说话,用手抚着他的背。
怎么可能舍得呢,我都舍不得。
我和陈翔都留在本地,送李炜火车的那天,气氛轻松的过分。两个人还像往常一样,根本不像要分开的样子。只是我在一边不言不语。陈翔在车上忙前忙后,天气不错,阳光晒得温暖。李炜便坐在那,微微笑着,看着忙碌的陈翔。
“胃药。”
“在。”
“笔记本。”
“这儿。”
“别乱吃东西。”
“好。”
“别忘了我。”
“……”
时间快到了,李炜催我们下车。他抱了抱我,又抱了抱陈翔,时间长了些,我也没觉得不平衡。临走时李炜在我耳边轻轻说,“帮你照顾他,你也快快找个人家。”他坐在窗边,我们在外面仰头看他,他挥挥手说,快走吧。陈翔也不走,笑着看着他。过了一会,车子就开动了。我以为陈翔会追着车往前走,可是没有。我抬头,正对上李炜的目光,看到了些许晶莹。舍不得吧,也只有陈翔,才会让你哭。
火车走远了,远到声音都听不到了。我陪着陈翔站在火车站,很久,直到人群都散去了。许久,他才开口。
“我们分开了。”
说得很淡,淡的让我抓狂。
“因为分开两地?”
“当然不是。”
“那是因为不爱了?”
“我们很相爱。”
“那为什么?”
“不为什么。”
就像当初我问,怎么在一起时一样。理所当然就在一起了,不为什么就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