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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啸东平时倒没有吃零食的习惯，不过眼下这气味实在是太香了，让他忽然间就垂涎三尺起来。可是碍于团长的身份和面子，他又不大好意思派白喜臣出马，去给自己弄那脏兮兮的破玩意儿回来吃。

葛啸东那心中交战许久，末了还是压抑下食欲，做闲适状望向远方，同时在爆花的香气中缓缓呼吸着。

那小贩在做完这批孩子的生意后，又等了片刻，见再无人光顾，就准备收拾家伙换地方。这时葛啸东见四周肃静了，才忍无可忍的回身面向白喜臣，一手指着那小贩道：“你——”

他刚说出了这一个字，那白喜臣就像心有灵犀一般答应一声，随即扭身跑回院内，不一会儿就端着一笸箩玉米粒奔出来了，同时扯着嗓子向前对小贩喊道：“嗨！别走，这儿还有生意呢！”

葛啸东看白喜臣为了食物奋不顾身，心中就很感鄙夷，不过那两只脚却是不能遵从心意，下意识的就缓缓追随白喜臣而去了。
这时葛啸东也跟了过来——没靠近，在三米开外站住了，因自觉着很馋嘴，所以也不由得偷偷发笑，顺势就若无其事的环顾了四周。

然后他就看见了那个小叫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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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白喜臣“心有灵犀”的反应来看，他应该追随葛啸东有一段时间了，对团座的态度也是恭敬中带着些随意，而葛啸东，仿佛是把百喜臣当作家奴一样的物件，没有任何感觉，看到他行为不得体的时候，还会觉得鄙夷。
百喜臣那一箩筐的玉米粒，引出了这段二十几年的缘分，把葛团座带入了万劫不复。

顾云章慢慢的填饱肚皮，然后就将碗筷盘碟一样一样的收进大食盒中，费力的拎出去送回厨房。本来这些活都是白喜臣的份内事，而且白喜臣素来崇拜葛啸东，乃是个死心塌地的小奴才；哪晓得从天而降一位顾云章，生生抢走了他的美差，这可真让他眼红心痒，不由得就要在厨房中说出几句怪话：“哟！小兔子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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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已经是入秋，小叫花子顾云章已经成为了葛团的勤务兵，将本来属于百喜臣的一些贴身的工作抢走了，整日起居在团座的小屋自，伺候吃饭洗脚等有亲密接触的事情。
百喜臣似乎很喜欢在团座的身边伺候，对于自己的差事被抢，怀有恨意。他看出团座对小顾抱有那方面的企图，仿佛心里有自己也不能体会的失意。
不过这时的他，还没能预测团座对顾云章将会发展出的感情，对这个和团座亲密接触的外人，抱有一种排斥。

及至吃过了早饭，葛啸东穿好军官服装，带着白喜臣等勤务兵去营里巡视。顾云章虽然也算是勤务兵中的一员，但葛啸东对他是个金屋藏娇的态度，等闲不肯让他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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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可以看出，当时百喜臣的身份是勤务兵，而且算的上是比较亲近的，受宠的勤务兵，到处贴身带着，就像他的手杖一样，是一个好用的工具。
而葛团对他的另外一个小勤务兵，金屋藏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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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喜臣从副驾驶座上跳下，趾高气扬的转身打开了后排车门；顾云章仰着脸，只见一条套着哔叽军裤和锃亮马靴的长腿从车内伸出来，稳稳当当的踩在了青石板路上。

黑子是个通人性的畜生，这时觉出了顾云章在瑟瑟发抖，便对着葛啸东龇牙低吼，作势要咬。而葛啸东毫不在意，只对白喜臣做了个手势。

白喜臣是站在侧面的，接到命令后当即从腰间抽出手枪，对准黑子扣动了扳机。就听一声清脆枪响，那黑子已然哀嚎着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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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有几个词用的有意思。
葛团的新宠偷跑了出来，搂着一只肮脏的大黑狗坐在大街上，被归来的葛啸东逮着整着。
百喜臣坐在副驾上，这一般都是秘书的干活。
“趾高气扬”的下来转身开门，这个趾高气扬，除了他对自己这个跟班身份的得意，还能隐隐体会出一些，他对小顾云章即将要倒霉的一些得意心理。
葛啸东的一个手势，百喜臣马上领悟，而且是“当即”“对准”“扣动扳机”，这些描写，除了能继续体会到他对葛团心意的那种领悟外，动作中有种分外的刚脆，仿佛是对给这个小叫花子一点小教训，非常的乐意。

汽车终于停在了葛宅门前。葛啸东探身下车，大踏步的穿过两进院子，夹带着寒风进入房中。

一天没见顾云章了，他心里真是还怪想念的。白喜臣拿过一只大烛台，在外间将那蜡烛尽数点亮了，然后就退了下去。

葛啸东端着烛台走进里间，于昏黄的光明中看到了床尾处的顾云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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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进入深秋，即将初冬，小顾云章已经在葛团的小屋里生活了几个月。
这天葛啸东出门招待荣祥，接近凌晨才回家。
不知道百喜臣这天是随行跟着回来呢？还是在家里等到了团座回来。
葛啸东没有叫醒小顾云章，而是让百喜臣伺候他，点蜡烛，对百喜臣，葛晓东仿佛用的很顺手，但是也完全没花一分钱心思在他身上。

葛啸东惊慌失措的裹着薄绵睡袍跑出门外，在经过一进院子后他一脚踢开了勤务兵们的睡房。站在门口勉强严肃了面容，他在稀薄晨光中沉静说道：“白喜臣，把军医叫过来。”

白喜臣还在炕上睡觉，这时就答应一声，随即梦游一般穿了衣裤，昏头昏脑的往门外走。在院门走了没几步，他忽然觉着有人拍打自己，回头一看，正和尾随跟来的葛啸东打了个照面。

葛啸东皱着眉头，神情从沉静转换为急躁不安，可也没有很失态，只咬着牙怒道：“快去！”

白喜臣立刻开始跑步走。

白喜臣将一张小小的铁床运到卧室外间，靠着角落处摆放好了。而军医在为顾云章处理治疗了伤处之后，便把他拦腰抱出，小心翼翼的安放在了铁床上。

顾云章恍惚间恢复了一点知觉，虽然睁不开眼睛，但偶尔能够发出细细的呻吟。软绵绵的趴在床上，他身上不着寸缕，光身子就晾在冷屋子里。那军医看不过去了，又见葛啸东直勾勾的盯着顾云章只是瞧，关怀的举动却丝毫没有，就很委婉的提出建议，希望可以找一床干净被子来给他盖上。葛啸东一听这话，方恍然大悟，立刻去支使白喜臣找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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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惨剧发生了，小顾云章被团座“开了”。
这时候百喜臣应该回到勤务兵的睡房，和其他勤务兵一起沉入了梦乡。
在这个寒冷的凌晨，葛啸东批这薄棉睡袍经过一进院子，他以为自己只是想拿这个美丽孩子泻火，但是在不为人知的心灵角落，感情已经落地生根了。
这种涉及隐私的事情，葛团还是第一时间着了白喜臣，在很多勤务兵一起睡的通铺旁边，团座还能勉强严肃面容，沉静的叫起百喜臣。
当尾随到外面独自面对百喜臣的时候，葛团就露出了真实态度，在葛团看来，百喜臣是很亲近的下人，家仆一般的存在，可以不避讳的。
白喜臣一定看到了小顾云章不着寸缕，下身血肉模糊的惨状。
他搬来了铁床，也看到了他光身子谅在冷屋子里，可是葛啸东没回过神来，他也便没有开口提醒，小烧饼需要一床棉被，还是好心的军医想到了，葛团才指使他去找棉被。

厂花看的好仔细……白喜臣虫子对他的印象，就截止在最后的那段，他拿着团座的短剑，喃喃说，将军你等等我……

白喜臣进来收拾了床上那血污的被褥床单，卷成一卷抱出去洗涤。葛啸东把屏风稍稍合拢一些，自己就站在床前俯视了顾云章。

顾云章的冷淡让葛啸东有点失望。这时白喜臣进来了，端着一碗半浊的汤水，说是冲开的藕粉。

军医走前叮嘱过，说顾云章如今是万万不能正经吃饭了，每天勤喂几遍米汤糖水即可。

白喜臣端着那碗藕粉，不知是该由自己去喂给顾云章，还是让顾云章自己捧着碗喝。葛啸东没多说，起身接过碗后就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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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喜臣可以说把这段故事首尾都看在眼里，幸好顾云章不是女的，不然他这“第一次”的血，还是白喜臣给洗的！
百喜臣不知道是否该喂顾云章，也是个很微妙的心理。
因为顾云章和他一样都是勤务兵，都是下人，按理说，他是大可以不理他的，让小顾自己喝的。但是百喜臣似乎开始琢磨出一点团座对小顾云章的别样心思，似乎有了点心上人的意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就要帮忙喂东西吃，属于伺候了。
而葛团更进一步，在他心里，似乎根本不觉得这个半大的小孩子是下人，仿佛是他追求的一个对象了，想为对方做点什么，争取点什么，当然，这一切在那时，他是一点意识也没有。

话说，确实白家兄弟俩都是苦逼的命
白苏臣被喜欢自己的人一枪崩了
白喜臣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一枪崩了自己

新年将至，葛啸东启程离开林安，回北平家中过年去了。

临走时他只随身带了几名副官，要照惯例，也还该领上白喜臣的；不过今年与众不同，他把白喜臣留下来当狱卒，看守顾云章。

其实他满可以把顾云章也塞进汽车里随行，不过出于某种模糊不明的顾虑，他总感觉顾云章不宜见人，尤其不宜见自己的家人，倒还是锁在院子里悄悄养着比较合适。

白喜臣，作为一名青年小伙子，很爱出去瞧瞧都市的繁华热闹，可惜如今受了顾云章的拖累，失去了一次出远门的好机会。他心里很生气，除了一天两次进院巡视一番之外，平时从不主动和顾云章说话。而顾云章倒是满不在乎，乐得留在房内休养歇息。

傍晚时分，白喜臣又过来巡逻，顾云章逮住了他，伸手想要一挂鞭炮。

白喜臣不给他，理由是“万一崩着了你，我可没法子向团座交代”。
他又欢喜又怅然的回到葛宅后方，贼一般的翻墙回了院中——回来的时间正是巧，刚进门不久就有白喜臣撅着嘴走过来，不情不愿的又给他送了几盘肉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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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年的1、2月份，春节。
葛啸东回北平家中过年去了，临走带了副官，按惯例，还应该带上白喜臣——可见白喜臣是跟了葛啸东几年了，而且是年年随他回家过年的。
这个待遇还是相当高的，因为百喜臣只是个勤务兵，而其他的随行人员都是副官。
顾云章是葛团的心头肉，把白喜臣留下担此重任，也可以看出葛团对白喜臣还是相当信任和亲近的，可以把看管顾云章的这个任务交给他。
这里提到了白喜臣是“青年小伙子”，可见他的岁数不会和团座差太多，两个人虽然是主仆关系，但是年岁也可以算的上是相仿。
所以白喜臣看顾云章，真的就是看一个小孩儿的感觉，而他居然和一个小孩儿较劲上了“从不主动和顾云章说话”
“万一崩着了你，我可没法子向团座交代”——这句话似乎带有梅子风味，这时候，白喜臣已经有点清楚顾云章在团座心中的分量了。
“刚进门不久就有白喜臣撅着嘴走过来，不情不愿的又给他送了几盘肉菜”——这个“不情不愿”还有这个“又”字，感觉他似乎是听了某种嘱咐，所以给顾云章加了餐。

在这春末的一日，葛啸东从外面弄回来了一台手摇留声机。

他仿佛是兴致很好，自己在房内的箱子深处翻出几张唱片，一张一张的放到机器上试，结果都能发声。把白喜臣叫进屋内充当下人，他把顾云章拉扯到身边笑道：“云章，今天我教你跳华尔兹。”

顾云章完全不知道什么是华尔兹，只在听到白喜臣摇出声音之后，才十分好奇的望向了那台老旧的留声机。葛啸东认为他是无知而迟钝的，故而也就不再多做解释，直接就同他握手搂腰的对面站了，指挥他随着自己的步伐前进后退、转圜腾挪。顾云章被他摆弄的手足无措，连连踩中他的皮鞋，心里就防备着要挨打；可葛啸东此刻着实是心情好，并没有揍他的打算。

如此教导了片刻，顾云章很快便能跟上了他的步伐，两人在屋内流畅的兜着圈子，居然配合的十分默契。葛啸东见他在这上面倒还聪明，就高兴非常；一挥手把白喜臣撵出去，他随即就将顾云章拖进里间卧室，强行按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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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年春末，这时候葛团22岁，顾云章13岁多，白喜臣岁数不详，假设在20左右，因为不久他当了副官，可见是要有点岁数了，不能是个毛头小孩了。
葛团在他的小屋里教顾云章跳舞，这种私人而暧昧的事情，葛啸东让白喜臣在旁边摇留声机，自己抱着顾云章跳舞，仿佛当白喜臣是机器一般。
白喜臣一个大小伙，看着自己跟随了多年的主子，崇拜的对象，对这一个小孩儿发骚用情，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虽然我是葛团的粉丝，但是对于葛团对小烧饼的所作所为，真的也无话可说。。

时光飞逝，转眼间又过了一年，在一九三一年的春季，顾云章依旧被关在那间小院儿里。


葛啸东伸手揉着他的肚子：“我看你还不如前两年讨人喜欢了。”

顾云章这回停了筷子，头也不回的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葛啸东愣了一下，随即换了一副酸溜溜的声气问道：“怎么，看白喜臣当了副官，你眼热了？”

顾云章听出了这话中的讥讽，就把目光又放回了饭碗中：“反正你总不能留我一辈子。”

“怎么不能？”

“我长大了。”

葛啸东满怀恶意的笑起来：“你就算是老了，我也还是喜欢！”

那话放在旁人身上，的确是没有错——白喜臣作为一名小勤务兵，伺候几年后不就生了副官？况且他不过是干些杂活罢了，平时可未见得受到什么特殊的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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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1931年的春天，顾云章已经被关在那个小院里两年了，葛团23岁，顾云章14岁多，这时候的白喜臣，估计20出头吧，在1930-1931期间，在当了几年的小勤务兵后，升了副官。
顾云章认为白喜臣不过是干些杂货，未见受到什么特殊宠爱。我想顾云章在大部分时间中，大概除了葛啸东，就只能看到白喜臣在默默的做一些杂事了。
葛啸东确实没有对白喜臣多留意，但是用他用的很顺手，所以还是着力提拔他的。
上面这段，让我对团座非常感慨，他一个青年大人，对着一个14岁的小孩儿说“你就算是老了，我也还是喜欢”
说的霸道又幼稚，只能说这是前生流传的因果了，不然他一个大人，对着一个根本就不讨人喜欢的小孩儿，居然一见钟情，情根深种，连他自己也不会相信。
这句话，一语成谶，团座果然喜欢烧饼到死，而烧饼开始见老。

葛啸东把那几包糖放到外间桌子上，然后脱下军服，换上了单薄舒适的便装。扭扭脖子跺跺脚，他仿佛是觉着挺适意，便推门出院，把白喜臣叫过来低低吩咐了两句。待白喜臣走后，他回到院内，见顾云章惊弓之鸟一般站在太阳下，神情紧张到了神经质的地步，好像随时都要撒癔症一般。
白喜臣气喘吁吁的抬着个半大筐进来了。

葛啸东挥手撵走了他，而后就走到筐前低头望去，只见里面一片雪亮精光，乃是一堆新打造的钢制镣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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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1年夏天，顾云章第一次出逃被抓回来，白喜臣听从团座的吩咐，弄来了20多斤重的手铐脚铐，把顾云章锁在小院里。
这时候的白喜臣已经是副官，团座却还是习惯把这些私人的事情，交给他来做，白喜臣在团座身边的地位和作用，还是和勤务兵时期的差不多
但是团座在把烧饼拷起来之前，还是把白喜臣撵走了，我想白喜臣应该没有机会看到团座之后的所作所为。
当然，以团座这时候对烧饼的独占欲，他也不会让白喜臣看到烧饼一丝不挂，只穿着镣铐的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