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问题是,按他的说法,大流士把他的领土分成了20个太守领地,即希罗多德认为他列举的名单是大流士时代的名单。但我们从大流士时代留下来的若干文献中看到,没有一个文献中列举的名单是与希罗多德的名单一致的。大流士的几个名单都比希罗多德的要多。
例如,大流士在《贝希斯吞铭文》中说:“下列诸省:波斯、埃兰、巴比伦、亚述、阿拉伯、埃及、沿海〔诸省〕、吕底业、爱奥尼亚、米底、阿尔明尼亚、卡帕多细亚、帕提亚、德兰吉安那、阿列亚、花剌子模、巴克特里亚、索格底亚那、干达拉、斯基泰、萨塔吉地亚、阿拉霍西亚、马卡,共二十三省归属于我,按阿胡拉·马兹达的旨意,我成为他们的国王。”(林志纯主编:《世界通史资料选辑》(上古部分),第187~188页)在这个名单中的波斯,按希罗多德不能算在行省之列;而巴比伦和亚述却又变成了两个行省;印度尚未征服也不算在行省之列,还有巴尔干的地区也未征服也未算在行省之列。因此,大流士的这个名单显然比希罗多德的名单要多。
再如,大流士的纳克希·鲁斯坦铭文(N):“大流士王说:靠阿胡拉马兹达之佑,我占领了从波斯到遥远的地区:米底、依兰、帕提亚、阿里亚、巴克特里亚、索格底亚那、花剌子模、德兰吉安那、阿拉霍西亚、撒塔吉地亚、犍陀罗、印度、饮豪麻汁的西徐亚人、戴尖顶盔的西徐亚人、巴比伦、亚述、阿拉比亚、埃及、亚美尼亚、卡帕多西亚、萨狄斯、爱奥尼亚、大海边的西徐亚人、斯库德拉、持盾牌的爱奥尼亚人、利比亚人、埃塞俄比亚人、马卡人、卡里亚人。我统治他们,他们向我交纳贡赋。凡我对他们所下的命令,他们都执行;凡我制定的法律,他们都遵守。”(李铁匠编:《古代伊朗史料选辑》,第50~51页)这里列举了29个名字,比起贝希斯吞铭文来多了6个,还未包括波斯在内。
第三个大流士的铭文:苏萨铭文(se):“大流士王说:靠阿胡拉马兹达之佑,我占领了从波斯到下述遥远的地区:米底、依兰、帕提亚、阿里亚、巴克特里亚、索格底亚那、花剌子模、德兰吉安那、阿拉霍西亚、撒塔吉地亚、马卡人、犍陀罗、印度、饮豪麻汁的西徐亚人、戴尖顶盔的西徐亚人、巴比伦尼亚、亚述、阿拉比亚、埃及、亚美尼亚、卡帕多西亚、萨狄斯、住在海和海那边的爱奥尼亚人、斯库德拉(马其顿境内的某个地方)、利比亚、埃塞俄比亚、卡里亚人。”(同上,第53页)这里面列举的又只有27个,此铭文中的“住在海和海那边的爱奥尼亚人”在上一个铭文中是“爱奥尼亚人”、“大海那边的西徐亚人”和持盾牌的爱奥尼亚人。
最后,还有大流士的一个有锯齿的椭圆形一要塞花饰的铭文,其中列举了24个名字。在椭圆形的左边:(1)波斯,(2)米底,(3)埃兰,(4)阿里亚,(5)帕提亚,(6)巴克特里亚,(7)索格地亚那,(8)阿拉霍西亚,(9)德兰吉安那,(10)萨塔吉地亚,(11)花剌子模,(12)沼泽萨克和陆地萨克。右边是:(13)巴比伦尼亚,(14)亚美尼亚,(15)萨尔狄斯,(16)卡帕多西亚,(17)斯库德拉,(18)亚述,(19)哈戈尔,(20)克米(埃及),(21)切姆胡(利比亚)国家,(22)涅赫西(努比亚、库什)国家,(23)马卡(马卡兰),(24)信度。(《古代东方史文选》,1980年俄文版,第2卷,第36页)
这个铭文显然是在远征巴尔干的斯基泰人之前的,因而那些地方没有列入此名单中。
希罗多德的行省名单不仅与大流士的几个名单不同,也与薛西斯的一个铭文中列举的名单不同。薛西斯一世在帕赛波里斯的一个铭文中的名单是:“薛西斯王说:靠阿胡拉马兹达之佑,我成了从波斯到下述遥远地区的国王:米底、依兰、阿拉霍西亚、亚美尼亚、德兰吉安那、帕提亚、阿里亚、巴克特里亚、索格地亚那、花剌子模、巴比伦尼亚、亚述、撒塔吉地亚、萨狄斯、埃及、住在海边和海那边的爱奥尼亚人、马卡人、阿拉比亚人、犍陀罗人、印度人、卡帕多细亚人、大益人(住在里海以东的居民)、饮豪麻汁的西徐亚人、戴尖顶盔的西徐亚人、斯库德拉人、阿卡乌瓦卡人、卡里亚人、埃塞俄比亚人。我统治他们,他们向我交纳贡赋。凡我向他们所下的命令,他们都执行。凡我所制定的法律,他们都遵守。”(李铁匠编:《古代伊朗史选辑》,第55~56页)等等。
G·G·卡麦隆在《波斯的行省及其相关的问题》一文中认为,大流士和薛西斯的这几个名单均非行省名单,因为,它们并不是列举的地方,而是一些民族的名字。最初,我也有这种想法,因为这几个名单中都既列举有地名,也有民族的名称,与我们现代所说的行省均与地方名称不同。但经过进一步考虑,现在,我认为在大流士的几个名单中,《贝希斯吞铭文》是在他改革之前公布的。如果肯定大流士的改革才确定了波斯帝国的行省制度的话,那么,《贝希斯吞铭文》的名单似乎可以被排除是行省名单表,虽然该铭文说到“下列诸省”,我们也只能把这话当做他统治下的一些地区来对待。另一个名单,即有锯齿形的椭圆形一要塞花饰上的铭文,未包括巴尔干部分地区,名单也较少,因此,似乎也可被排除在行省名单之外。
大流士的另两个名单和薛西斯的名单似乎可以算是行省名单,因为它与希罗多德的波斯不在行省之列的说法一致。
而希罗多德的名单却与这几个名单都不同。因此,如果同意希罗多德的名单确实是行省名单的话,那么,它绝对不是大流士时代的。
因此,有的学者认为,希罗多德的行省名单的时间应定在公元前5世纪中叶的阿塔薛西斯国王统治的时期,即希罗多德自己生活的时代。也就是说,希罗多德是根据他自己时代波斯帝国行省的状况列出的名单。但他为什么要说是大流士时代的呢?尚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