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陆、
繁星不经意间布满黑色的幕帐,夏天的夜总是降临的急促却又安静。
不知是如何操控的,总是能在一眨眼间变暗几分,过度十分自然。
爱丽丝学园角落一座废旧的钟楼拖着快要换掉的臂膀仿佛用尽全力敲响了八下,惊起在上面筑巢的乌鸦蓦地飞起叫嚣着不详,尽显苍凉。
接下来便是黑色的世界。
银色的身影一闪便纵身跃入一楼窗,那一处的灯光并不显眼,但在来者眼里似乎比其他的都亮了许多,小小的闪着希冀。
窗户是半开着的,跨入。修长的身形霎时在光下地板上投了一片阴影。
门关的很紧,反锁了一下,窗户却打开着,是料定了他会从窗户进入么?
床上的人儿已经睡着了,睡梦中平日里大而明亮的琥珀眼眸轻合,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浅浅的影,弯弯的弧度。
左侧卧,她的唯一一个酒窝长在右颊,此时正映入来人眼帘,左边的颊由于压在下面而微微堆起,从这个方向看正像嘟起了小嘴,粉粉的像是能掐出水来。
派尔索那并没有因为她的睡容而忘记来意,身后还有一双眼睛在看。他不得不加快了动作,毕竟接下来才是他们活动的时间,在那一轮明日升起照的人心烦以前,他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所幸那个指环她是戴在右手的拇指上,并没有被压在身下,而正因为宽大它已经滑落到了指尖处,并不需要太大的动作以至于惊醒梦中人。
派尔索那动作十分利索,仅似一阵微风拂过手背,凉凉的触感若有若无,还来不及将其印入脑海便消失,而肉乎乎的小手食指上确确实实多了一个银质刻着一朵铃兰的戒指。
戒指十分的不起眼,比起先前的那个黑色的沉重指环这一个厚度不过一毫米的戒指怕是更加招女孩子喜爱,况且有心人刻上的一朵花,并非死无生气,银质衬得整个手白净透明,在灯照下折射出一束束柔和的线,流光溢彩。仿佛将世间的斑斓汇入其中又提炼出这独一无二的银。
与他的银色面具同等尊贵。只是派的面具戴在他脸上闪着与她的指环所不同的流光,邪魅到让人琢磨不透。依然是那抹透着丝丝疏远的笑,面具下藏得眸深邃,一如既往的黑。
窗户正对着的树,屋内的光洒在草坪上,粗壮的树干投下同粗的暗影,而正当直顺的黑色粗线在草上延长,一个突兀的影让树的影廓变得不平整。树后的人晃了一下,明显是把身体的中心从树干上移开,直直的站立着并没有现身。
不耐烦的甩甩手,握成拳,拇指在食指上轻轻一摩擦,一簇火苗跃起,还未等被风吹斜便迅速朝屋内站着的身形窜去。
火苗仅仅与派擦肩而过,并未击中他,显然是故意的偏斜,但派却以更快的速度抓住它,握在手心里生生掐灭。
与此同时将视线从女孩脸上移开,转过身。将刚刚换回的黑色指环重新带到手上,欲离开。
树后的人明白要走,也迈出了步子走出绿化带,只是却听到身后人的脚步声朝着反方向走去。
不由惊疑回头,赫然一只黑猫面具,将他整个脸罩住,像是祭祀时用的厚重陶制面具,却比什么牛鬼神蛇的像要神秘的多。
派此时正向着屋门走去。他是要干什么?
“喂,你...”刻意压低了声音质问,声音带着稚却冷静异常,有些沙哑。
还未从声带震出后一个音,便静站那不语。眼前猛地一暗。
他竟是去帮她关灯!这无疑对他是一种震撼,脑子飞速转动调出一切有关派的记忆却从未看到他关心别人,在黑猫的印象中派的这个行动已经被画上了叉。可他怎又突破了这个某种意义上的零分?
失神的一瞬,派已经从窗户跃出,直直的扑来一阵属于他的寒风让黑猫清醒了过来。
这才是他,比冰山还要凌厉几分,即使是炽热的暑气也不敢与之抗衡。
两身影前后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