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飞羽伏在草丛中,只望见一个老者佝偻着背,正缓缓地往前走去,想必就是焰雪的爷爷。蓝飞羽白天听父亲和农民刘大伯谈起焰雪的来历,知道这老爷子孤身一人,抚养焰雪长大,不由对这位老人多了几分敬意。
焰雪正抬眼望向爷爷,忽然眼前有耀眼的光芒一闪而过,但只这一闪,便耀得她睁不开眼睛来,焰雪闭眼时,耳边却有爷爷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焰雪,有对头来啦。你先睡一会儿,不要害怕。”
焰雪惊喜交加,惊的是有爷爷的对头过来,喜的却是爷爷有如此本领,竟能隔着如此远的距离,同自己隔空对话。要是自己能学了这本事该多好!那蓝飞羽一定拜倒在自己脚下!焰雪正想着,忽然头一歪,竟是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蓝飞羽此时正全神贯注地望着那老者的背影,忽然有什么东西靠倒在了他的身上,他吃了一惊,却发现焰雪昏倒在草丛中,他吃了一惊,正要呼叫焰雪时,忽然听见有脚步声响起,另一个人竟不声不响地跟随焰雪爷爷而至。
蓝飞羽转过头去,屏住呼吸,将身子紧紧蜷缩,焰雪的忽然昏迷难道和这个神秘人有关吗?
却见月光下,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缓步走来,远远地只能望见这人高大威猛,步伐稳健,看起来文质彬彬,不像是什么恶人。
“你终究不肯放过我吗?”老人站住了脚步,缓缓地回过头来,用浑浊的嗓音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道。
那中年人亦停住脚步,站在老者身前不远处,与老者遥遥相望。任谁此刻都能感觉到双方剑拔弩张的紧张。
老者转过头去,叹息道:“如果你想把孩子带走,你还是回去吧。焰雪还小,我不想让她那么小便接触那么多血雨腥风。”
“哼,”中年人哼了一声,冷笑道:“赵国光,雪雪和我的孩子,我必须带走。”
老者平静地道:“这孩子现在和我亲。”
中年人淡淡地道:“当年要不是你,这孩子也不会无父无母!你不配和这孩子在一起!”
老者默然,低下头去,沉默了许久,才说:“你说得是,我对不起雪雪。”他说着,竟是忽然抬起头,挺直了腰杆,原本佝偻的身躯一下子高了一截,精神也是一振,只听他大声道:“冥焰,我同你并无私仇,与你为敌均是赵某职责所在。若是再让赵某选择一次,赵某依然要把你彻底赶出平州!”
蓝飞羽心头一动。平州?难道这两个人都是平州人?
中年人很是讽刺地道:“好,好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赵国光,你听着,今日雪雪的骨头,我是要定了!”
老者压着嗓子低喝:“你不要逼我动手。”
中年人哈哈笑道:“赵国光,你以为我怕了你吗?”说罢更不多话,身形一闪,一道电光在天边闪动,咔嚓一声,电闪雷鸣,向着老者劈了下来。
老者沉声道:“冥焰,我再说一遍,你不要逼我动手。”
中年人大笑:“我倒要看看当年凭一己之力,除妖斩魔,打黑无数的赵国光现在还剩下几成功力!”
老者亢声道:“便是只剩下一成,也足以扫灭妖魔外道!”话音未落,白光漫天,隐隐现出三道横杠在空中闪现,正是阴阳八卦中的乾卦图像。
平州历史悠久,葬身于此的帝王将相不计其数,怨气之重,天下无出其右者。是故在平州的民间一直流传着神秘幻术,以自身灵力为媒,辅以阴阳八卦之术,召唤出神秘的巨大力量。蓝飞羽从前只是听说,想不到今天竟真有幻术高手深夜在此斗法,让他大开眼界。
乾为天,刚健中正,元亨利贞,乃上上之卦,老者修炼的正是乾卦“天”字号的幻术,此时虽然年老体衰,但纯阳的灵力反倒更加精纯,沛然而至,如大江东去,朗月升空,借自然之力,看似不紧不慢,实则不可阻挡。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中年人缓缓吟道,“好月华!”他语音虽然平静,手上却是一点不慢,十指连点,指尖上有点点电光闪动,夜空中火花四溅,一道道电光从指尖射出,似离弦之箭,直冲向白茫茫一片的月华。
天空中三道黑影一闪再闪,想要在天空定格,但始终无法定住。蓝飞羽隐约看见这三道黑影是三道横杠,上方的两道是虚线,下方的那一道却是实线,正是阴阳八卦中震卦的图像。
易经有云:“忽然一声钟悬起,响亮一声天下知。”便是对震卦的解释,震代表雷,难怪这中年人能引下天上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