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了。”
“啊什么?”
客厅里,小鸟扬了扬手里的大沓稿纸,墨蓝色的眼睛里因参杂了惊讶而显得不那么骇人了——骇人?等等,那是什么?!
“且不说其中诸多尚待修改的问题,你竟然提前完成了。”
“什么啊,你别小瞧我,我好歹也是个很有自觉的人嘛。”看着我的小鸟眉毛上扬,我小声地不甘心地补充道:“偶尔……”
“有什么特殊安排吗?这几天。”突然他扫了一眼茶几,神色暗了暗,“礼物还没送出去吗。”
“嗯?啊,那个……送优的礼物啊……”
“送我的礼物?千秋,你要送我什么?”
“啊优,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你不打招呼就提前自己完成了最后部分,我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就过来看看。”
“啊真是的,难得我有一次不用麻烦大家的……”
“千秋的话,不管多麻烦都没关系。那么,礼物呢?”他毫不客气地询问,很高兴的样子,红色瞳仁里波光流转。
这下我真是完全没办法了,只得逼着自己暂时无视小鸟的超低气压,拿过茶几上的袋子递给优,并煞有介事地说道:“谢谢你,优,最近帮了我很多事情,真的非常感谢。那个……”我并不适应说这些,优一下子打断我:“要送的话,干脆推迟几天,大后天再送吧。”
我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悄悄用余光寻到小鸟紧皱的眉头,内心深处潜藏的口吃毛病轻易地爬了出来:“啊,反、反正今、今天优也恰巧来了嘛,就、就今天送吧,哈哈……”
优伸手接过袋子,笑容不减地看着我,我的额头被看出了冷汗。
“我可是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哦,是那天一起买的围裙吧。”我在心里不停地画着请上帝保佑我的十字,但是——“千秋,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对我说你想和我生活在一起吗。”
“不、不是!我……”我慌乱地摇头摆手,压根儿不敢再看一直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儿,看着我们,看着我,脸上一定是令我心痛的表情的小鸟。
优总是会给狼狈到极致的我一个台阶下,他没再说什么让我无言以对的话。最后,房子里又只剩我一个人。
我认为小鸟一定生气了,但他没有像从前那样在愠怒后只用传真和邮件和我联系,还是平和地打电话来,告诉我分镜稿不够出彩或者印刷厂那边很顺利,然后用他特有的沉静而撩人的嗓音叮嘱我要好好进食,蒸好的饭团放在冰箱的哪个夹层,不许偷懒不加热就直接吃。末了,他在没挂断的电话那端沉默片刻,我以为他还要再说些什么,意料之外,却又是意料之内的,他还是什么也没说。
“小鸟……”
“嗯?”
“你生气了吗?”
我听见他低沉的鼻息,伴随着不置可否的缄默。
“那,”我迫使自己的声线轻扬,摆出相当自然的语气,“明天你有空吗?”
那头沉吟片刻:“抱歉,有会议。”
“晚上呢,晚上有空吧?”
“不行,这次的议后聚餐很重要,我必须参加。”
“这样啊……”
“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啦,哈哈。”
“嗯。”他又沉默了,我可以想象得出他的嘴唇是怎样看似沉稳地抿着。
“那——” “嘟——嘟——嘟——”
这一次,这段沉默没能留给我足够的说出“聚餐结束是几点呢?无论多晚我都可以等你的。”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