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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站在许愿池前面仰头看向高大的上帝圣像，黑色铺天盖地仿佛将天空渲染成墨，几颗星星点缀在夜幕上，月亮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男子双手揣在裤袋里微扬下颚，栗色柔软的头发被月光铺染成一片浅薄的银色，面具下的异瞳显得越发诡异。
泉水高高喷起水花偶尔溅落在男子的身上，他看起来丝毫不在意抿了抿唇依旧发呆一样望向圣像。

跨着缓慢而略带沉重的步子走向上帝圣像。锦缎布料所缝制的衣物宽松而秀美，带上宝石的点缀熠熠生辉，却束缚得自己难以呼吸。许久未曾见到罗伊娜，也不知她过得如何。心中涌现星星点点的想念，如同泉水喷溅的细碎水花。
夜本是静谧，人也早已稀疏离去回到温暖的家中了。在清晨诉说着对上帝的仰慕，却留下孤寂的黑夜不知算不算忠诚。有些迷茫地注视着巨大的圣像，看到身旁的一位男士。几乎是下意识地轻轻唤出对方的名字
[弗兰德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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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柔软的女声喊出自己以前的名字，愣了愣侧头往声音的来源望去，看着对方，那双墨绿色的眼睛感觉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下，锦缎和宝石的衣服应该是个贵族吧。
一头墨绿色的长发和那双同样墨绿的眸子，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鬓戴白色碎花的女子。
——弗雷德瑞卡？和初次见面时的不同，总感觉她成熟了许多，亨弗莱和艾尔维斯的商业斗争已经几乎传遍了整个伦敦，身为家中五女不可能不知道，看来你已经经历了啊。
那么你的纯真也该不在了么。
银白色的面具下那一双诡异的异瞳一如既往的深沉，唇角扬起一个浅淡的弧度，薄唇轻启，低沉温润的声音响起。
：（ 小姐，你认错人了。 ）
：（ 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

对方侧过头来，异色眼瞳毫无顾虑地映入自己眼中。略带着诧异地发愣，只觉得对方右眼红得异常鲜艳而诡异。在看到对方栗色的短发时终于确认是自己认错人了
[抱歉。您和一个人很相像。]
并没有称克里斯为自己的朋友，毕竟只是一面之缘。印象最深的还是他的眼睛：极其美丽而富有生机的翡翠色。为对方的措辞而微微感到怀疑，揣测着对方如何得知自己要找的人是谁。自然而然地提起微笑
[不过这也是缘分。不知能否得知您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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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学会伪装了，男子转过身双手依旧揣在裤兜里，上身只穿着一件黑色的宫廷男士衬衫，带着一顶英伦绅士帽，栗色的刘海垂在额前，红色的眸子异常妖娆鲜艳，而另一只眸子却如同翡翠般轻盈透亮。
啊，谁都变了，我也没资格去评头论足，也只能如此了吧。
唇角扬起的弧度未变，偏了偏头笑言。
：（ 我？我名弗兰德尔。 ）
：（ 很荣幸见到你，小姐。 ）

[弗雷德瑞卡。我也是。]
看着对方偏了偏头，笑容顽固而坚韧地挂在面容之上。男士温和而略带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启唇说出自己的名字随即应答着对方的话语，笑意更甚。
草草地敷衍问候过后，仿佛再也找不到共同的话题了。有些无聊地望向对方，念想却早已不在对方身上。记忆中的人和对方的影像渐渐重合，包括面具与毫不相称的眼睛。一时出神不觉喃喃自语
[真是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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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垂下头盯着水池里满满的硬币，在水池里折射出淡淡的光芒，明明知道这样的东西毫无意义，却还是有更多的人把心里的愿望寄托在上面。
弗兰德尔和克里斯，只是外表如出一辙而已，他的过去，不能决定我的未来。
转身坐在许愿池的池台上面，也不顾喷泉细碎的水花，冰凉的落在脖颈上，同样的冰冷。
：（ 很像么。 ）
：（ 如果我真的和他很像，那么，我和他又有哪里不一样？ ）

看着对方垂首盯着水池，自己的视线却并未随他而动。目光停滞在他的礼帽上，黑暗的颜色往往能让自己想起明亮的过往。有些诧异地看着对方转身坐在池台上，水花滴溅在他的脖颈上，他却麻木得若无其事。张了张嘴随即轻轻地笑起来，尽管笑容在这个场合有些不太应景
[他一看就是个有牵挂的人，至少不会像你一样深夜来到这里无所事事。]
话虽如此，但其实克里斯自己也是难以看透的，所言无非是自己的感觉而已。
[不过你们都很自由。]
自由得让以前的自己有些羡慕，不过至今谁清楚对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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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时候，自由太多，也会让人痛苦。 ）
：（ 贵族，都很渴望自由，那么你呢。 ）
伸手拨弄了一下池中得泉水，冰凉刺骨，白净修长得手的温度也没有高过它多少，唇角挑起一个弧度，浅淡的笑容一如往昔。
拿出手甩了甩上面的水渍，顺手撩了撩自己前额的刘海，水滴让头发顺在一起，秘密收藏家……
你该换个称呼了。
：（ 忘记介绍我的职业了，我啊……是一名秘密出售家和一名心理咨询师。 ）

[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垂睫回答着对方的话。唇角的微笑有些不复存在的迹象。抬起左手拨弄着茶褐色的刘海，似乎是在掩饰难以收放自如的情绪。指腹触碰到被发丝掩盖的光洁额头，被自己皮肤的冰凉吓了一跳。
眼角瞟到男士所甩的水渍溅到自己的裙摆，并不恼怒反而有些庆幸：至少能证明今夜是真实的。听见对方报出职业便有些不愿继续说下去，否则如何都有种心理有问题的嫌疑。但仿佛收不住似的仍是说了下去
[但是我也有自己的责任，还有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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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亨弗莱的人，不可能失去你所有的羁绊。 ）
：（ 你当初回到伦敦，不也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了么。 ）
男子笑了笑拉紧了面具的绸带，眸子里的笑意只是如同被揉碎了一般，细细碎碎的洒在眸里，松了松领口。
……责任啊，身为血族伯爵的自己……又何尝没有责任。
不远处仍有孩童在嬉戏，目光有些柔和的看着远方，却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

抬起眼看着对方拉紧了面具的绸带，似乎是想使其更具掩饰性一些。张口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长发在夜里披散着，几缕垂在胸前的蕾丝旁边，发梢在月光下略带着柠檬的浅金色。随着对方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孩童，不知为何只觉心中有些羡意。
自己与罗伊娜曾经也会嬉戏玩耍，而现在却日渐疏远。年龄增长只是一条举足轻重的理由吧，手足之情究竟能维持多久自己也不清楚
[我感觉自己被他人牵制住，可是我不知道我对她究竟有多重要。]
自己不敢想象未来，但预感总是具有准确性的。不好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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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托着下颚看着远处不知道想些什么，头上的帽子被灯光照射帽檐所投下一片阴影，面具和面具下的面容便匿藏在了黑暗之中。
唇勾起的弧度有些松懈下来，侧头看着她笑意不明。
：（ 你不觉得这样很自欺欺人吗。 ）
：（ 被‘牵制’住了，贵族之间本来就是相互约束罢了，随着时间的波动，一切感情也早已淡去，你们是为了家族，为了地位，为了一切，与其在这里自哀自叹，还不如为你的家族奉献些什么。 ）
：（ 在这里，没有你所谓的纯真、自由、普通人。 ）

阴影遮蔽了对方的面孔，只有他的双眼发出异样的光亮。听见对方的反问，有些别扭地扭过头去看向圣像。一种莫名的情感从心底油然而生，让自己感到深深的恐惧：不知是愧疚或是不敢面对。
自己向来不喜欢别人说出真相——尤其是陌生人。向后退了一步，企图躲开阴影的庇护。自己与对方的距离亦随之拉远，这才是陌生人应有的距离。左手扶着右手的手腕，深呼吸后终于稳定了情绪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