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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转】与我十年长跑的女朋友就要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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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一尧知道以后在电话里哭,叫我赶快回南京,但我没有听她的,固执地留了下来。我叫她再等我一段时间,只要工程结束,我拿了工资分红和伤残补贴金,就完全有能力娶她回家了。凌一尧向来是一个非常隐忍的女孩,如果不是沉重得让她无法承受的坏情绪,她都不会轻易向我宣泄,顶多闹一闹小脾气就过去了。她终于找到一份算得上满意的工作,每天一个人上班下班,一个人吃饭睡觉。 我从镇上搞来一个无线上网卡,夜晚闲下来时会开车开到一个搜得到信号的堤坝上,和她视频一会儿。她每次都会像约会似的认真对待,梳洗化妆,连小房间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由于摄像头和屏幕是两回事,我们轮流看着着镜头,好让对方可以感受被“深情凝望”的滋味。 有时我会说:“尧尧,我想要你了。” 她说:“来吧。” 然后我们互相抖窗口,这就是相隔数百公里的性爱。 有一天,她加班到十点多,往回走时遭到一个变态男人的尾随,无论走得多快,对方都紧随不舍。情急之下,柔弱的她向路边一辆车子求助,司机帮她用远光灯照那个变态,并且大声叱问,那个变态才落荒而逃。 尽管安全脱险,但凌一尧受到很大的惊吓,一整夜都没敢睡觉,她打电话与我吵架,问我到底回不回去。我给出的答案与以往一样,做完这个工程至少能带十七八万回去,只要干完就立即回去。但她不依不饶,两人开始争吵起来。 最后她说了一句狠话:“我今天要是被人强奸了,你带一百万回来又能怎么样?你口口声声说赚钱是为了娶我,我看你是为了你自己,这样的恋爱谈了还有什么用,有你没你都一样,不如分掉算了。” 那天我陷进淤泥潭里差点丢了小命,被人救援上来腰部以下几乎麻木,从小到大从未受过那样的罪,本来就满腹的委屈,被她这样一说,我也忍不住光火 了:“分就分!嫌我没出息的是你,现在埋怨我不在身边的又是你,你以为我想背井离乡在这个鬼地方卖命?既然这样,你去找一个富二代好了,不愁没钱花还天天陪着你,只要拔一根毛就能把你娶走!” 她听我这样一吼,顿时被呛住了,电话那头沉默许久以后她才低声地说:“吕钦扬,你以前不是说过么?我是你辛辛苦苦追来的,几千双眼睛见证的…” 她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带着哭腔挂了电话。 而我一下子醒悟过来---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我曾经说过,“你是我辛辛苦苦追来的,几千双眼睛见证的,以后只有你甩我,没有我甩你。即使你哪天说了分手,我也不会答应。”


39楼2013-02-07 2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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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她一直都记在心里。当我年底离开海边,那场异地恋已经持续长达九个多月。这九个月里,我们一个在风急浪高的海边,一个在节奏匆忙的城市,过着完全迥异的生活。我提着行李包从车站里走出来,城市的喧嚣让我觉得无所适从,就像一个流放雪山多年的野人。 一看见我,凌一尧的眼圈就红了,她扑上来一把抱住我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在好奇地看着,仿佛我们是偶像的男女主角。当我走过一面镜子,无意中往里 瞥了一眼,这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我穿着一件我自以为还算干净的军大衣,面部被海风和紫外线弄得又黑又粗糙,头发不自然地翘着,仅仅在路上耽误两天就长出青色的胡渣,完全是一个年轻农民工的形象。 而我身边的凌一尧,衣着细致,身材窈窕,化着几乎看不出来的裸妆,完全是一个漂亮得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的都市女孩。 不知道怎么的,她挽我胳膊时,我不自觉地往旁边避让,总是不习惯这样的亲昵。她很快感受到我的疏远,也不再勉强,打车时我们坐在后排,每人坐一 边,互相不说话。她带我去买衣服,然后一起去宾馆开房,我洗澡时她帮我搓背,两人赤裸相对时我才告诉她,刚才我突然涌起一阵自卑感。 凌一尧努力地搓我身上的尘垢,摸到我后背那条不慎被钢钎剌出来的狰狞伤疤,她用手指轻轻触碰着,许久都没有说话。 “早知道是这样,死也不会让你去那里。”她说。 我却非常希望她看到我的成就,我洋洋得意地告诉她,我已经和那个公司的领导处得很好,年后可能要被派去乌鲁木齐负责一个项目,年薪十五万。然后我自顾自地描述一个美好的未来,要考一级***,要赚更多的钱,要积累更多的经验和人脉,以后还要自己拉工程队单干。 但凌一尧对此并不感兴趣,而她是我唯一在乎的听众。 那天我们**了,我不记得久别重逢时的具体细节,只记得她突然狠狠地咬住我的肩膀,像被夺食的猫一样死死地咬住。我疼得连头皮都麻了,却没有反 抗,我知道她心里堵着许多情绪不知如何表达。那两排细细的齿痕至今未消,一直烙在我的左肩,有时我怀疑它是一个诅咒,如影随行,一直延续到我彻底忘记她的那天。不知道为什么,以往二十五六年,我一向是文艺小青年,但在海边呆了大半年以后,我突然怎么也变不回来。即便我穿着体面的衣裳,做了好的发型,但几天以后衣裳皱巴巴了,发型也乱糟糟了。


    40楼2013-02-07 2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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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自己像一张被烫皱的透明糖纸,再也熨不平了。 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回到正常的人类文明社会,我才发现自己的肤色与周围的同龄人明显区分开来。为了恢复原先的肤色,我买了各种牌子的美白护肤品,每天早晨中午和晚上都要用一遍,甚至在堂妹的指导下学习使用面膜。 可是,海边滩涂的紫外线辐射比城市高出数倍,咸海风侵袭下的肌肤就像风腊肉一样,那些措施几乎不起一点作用。我之所以那么焦躁,是因为她的父母又在给她介绍对象,我年底必须去拜会一趟,让他们认可我这个女婿。当我把内心的忧虑告诉凌一尧,她毫不在乎地安慰道:“没事的呀,我就说你是为了养我才去闯的,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她这样一说,我才稍微安心下来,但事实证明,我此生做的最失败的事情,就是将那么重要的拜会搞砸。大年二十七夜,我拎着几瓶天之蓝登门拜访,虽然她父母很热情,但我总觉得那更多是一种客套。吃饭时她爸爸问到我的学历,职业,以及家庭,我敢肯定这些问题 他已经在凌一尧面前问一遍,只是想要我亲口重新给一次答案。这种技巧性的拷问让我非常不自在,但还是毕恭毕敬地回答:我大专毕业,现在做工程,家离市区还有十几公里,父母都是种植花木的农民。她爸爸说做工程赚钱,现在农村人日子过得挺好,她妈妈一直没有表态,只是叫我喝酒吃菜。酒一喝多,我就觉得自己的口风有点把不严了,于是忍住少开口,而她妈妈这个时候提及我这有碍观瞻的肤色。我的心里堵得慌,满是委屈,又不敢反驳,生怕酒劲之下言多必失。凌一尧跑回房间,拿来我以前的照片,解释说我以前不是这个样子,她爸爸则打圆场说年轻人不怕吃苦很难得,又不是天生黝黑。那原本只是一次不太完美的拜会,但下楼的时候,遇到的一件事情让这次拜会变得非常糟糕。我离开时他们送我到楼下,刚好小区里有邻居远远地打招呼,她父母都一起过去握手闲聊,凌一尧和我在原地聊天。但她妈妈很快也把凌一尧招呼过去,向对方介绍这是自家闺女,研究生毕业,在哪里哪里工作。这个时候我才发现,邻居那边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皮肤白皙,一身的书生气。凌一尧在父母的指引下叫伯伯,叫婶婶,接受夸奖时礼貌地笑,不时地回头望我一眼。我看着一辆电动车后视镜里的自己,皮肤黝黑,加上酒后的模样,完全不是我自己能接受的模样。我在那里傻傻地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最后我还是带着一身酒气,沿着墙角自个儿晃了出去。


      41楼2013-02-07 2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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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一尧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已经坐在出租车里往回走,她问我为什么不辞而别,我呵呵地冷笑。我不敢对她父母表达内心的不满,只能把气撒在她的身上,我故意用冷漠的态度让她内疚,让她知道我不是没有尊严。可我偏偏忘了,那个愿意一边抹眼泪一边默默被我肆意伤害的凌一尧,正是那个唯一在乎我情绪的人。别人都只在意我飞得有多高,飞得有多远,只有她在意我飞得累不累,也只有她希望我停下来歇一歇。可惜,我这样一个**,最擅长的就是伤害身边最亲近的人。与星座学说相比,我更讨厌别人拿生肖说事,因为网络上的星座学通常是不伤人的马后炮,而生肖说则经常成为棒打鸳鸯的帮凶。 同样是出生于虎年与龙年,成人之美者会说这叫龙盘虎踞,而掘坟毁婚者则说这叫龙虎相斗,有人向凌一尧灌输第二种说法。凌一尧当然不会相信这样的无稽之谈,但她妈妈非常固执地将它视为我与凌一尧不合适的理论依据之一。


        42楼2013-02-07 2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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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时间,刚好我与凌一尧相处得颇为不融洽,彼此明明没有一点恶意,但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说着说着就因为一点措辞之类的小事吵得不可开交。她总是 责怪我脾气太犟,而我总是埋怨她当初没有提前公开我的存在,最后不欢而散,一次又一次地验证“龙虎相斗”的说法,尽管之前的***年都相处得那么愉快。 2012年大年初四,我去市区时打电话给她,她说在寺庙里上敬年香,要傍晚才能回去。可我真的很想她,打算当面向她道歉,化解目前我们两人之间的 矛盾呢,于是守在她家楼下的凉亭里等候着。等了三个多小时,我终于看见她回来了,但坐的是别人的车,开车的就是上次那个书生气十足的男人。 车子是本田歌诗图,即便我耗尽当时的积蓄也未必能够拥有。 他们两个人一起下车,凌一尧似乎情绪很好,而那个男的也笑着,手里咣咣地掂着车钥匙。他们一起上楼,凌一尧家所在的那栋楼。我本来打算将她喊住,但直到他们的脚步从楼道里消失,我都没有开得了口。 那种失魂落魄的感觉,简直每分每秒都试图置人于死地,每一次心跳都像锤子在胸口猛敲,我难过得恨不得直接往马路躺下来,谁把我撞死谁就是我大爷。我与凌一尧恋爱的初期,我们都小心翼翼地经营着,有时也会因为一点小事儿生闷气,无端吃醋,生怕人生第一场恋爱夭折。但时间一久,慢慢磨合着,彼此之间竟然如同家人般相互依偎,从不敢想过旧人换新欢,从未想过分离的一天。


          43楼2013-02-07 2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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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尽管凌一尧说那是长辈们的安排,她个人从未认同,一口咬定我是在无理取闹,但我问她那天为什么和别人一起去敬年香,为什么不直接去拜堂算了,她一下子愣住了,然后说:“你不相信我?” 我想说我当然相信她,但我只是无法忍受她与别人像情侣一样在人前出入,更不能忍受当整个世界都对我发动围剿暗算,而我认为绝不相负的那个人却站在 战场的另一边。我的所有姿态,尊严和自信,都一下子垮了,就像《悟空传》里那只猴子一样,被刀劈斧砍雷劈火烧之后只剩一副躯壳屹立不死,但紫霞仙子的一句话,便让那双眼睛再也失去神色。 元宵节之前,她父亲忽然打电话给我,约我单独见一次面。她的父亲约我在一家茶座见面,我并不知道他要聊什么,但还是努力做了准备,争取让他明白我对凌一尧的感情。但我坐到他面前,才发现我根本没有为自己辩护和自荐的机会,她父亲几句话就将我堵得死死的。他说:“这段时间我虽然没有过问你们的事情,但我也看得出来,你和尧尧处得不好,她经常躲在房间里哭,不吃饭,两个人连相处都不好,还怎么一起生活?”他又说:“我选这个位置,就是想让你看看这个路口,今天还算天气不错,但雨雪天呢?严寒酷暑天呢?别的女孩坐在车子里打着空调,我们家尧尧坐在你摩托车上淋雨顶风晒太阳吃尾气?我们不是势利也不是物质,只是希望她过得好。”我终于抢话说:“我不会让她受穷,我会去赚钱,我已经有二十多万了,以后我也可以让她过上好日子!”她爸爸呵呵笑了一声,说:“以后?你没有权力要求别人等你一个空头支票啊。”而后,她爸爸还说了其他一些东西,譬如我和她站在一起就没有夫妻相,她母亲也不希望凌一尧嫁给一个包工头。但我已经无力听下去了,脑子里只是想着大二那年我们一起去周庄玩,吃饭时旁边一个话唠老太和我们搭话,啧啧地赞叹我们是金童玉女,以后生出来的小宝宝一定也很漂亮。当时凌一尧红着脸一直笑,而我闲得无聊与老太太扯,老太最后一拍大腿去择菜去了。当时我心口压抑得难受,担心自己一个黝黑的爷们儿当众哭出来,站起来不服气地对他拱了拱手,转身去前台结账走人。我当时心口堵得慌,胸口压着一块巨石,像一条狼狈的狗一样微微张着嘴巴,呼吸困难且短促。那段时间,凌一尧的日子也不好过。她明确拒绝他人的安排与介绍,每天不洗漱打扮,更不出门,用这样的方式向我证明自己的立场。为此,她与母亲发生激烈的争吵,闹得左邻右舍都议论纷纷,她母亲患有支气管炎,春节还没结束就住院了。但我又能怎么办?虽然她父亲还没说完,我就起身离开了,但我明白他此行的目的绝不是对我羞辱或是嘲讽,而是要我与凌一尧停止交往。我过得黑白颠倒,不知道自己为谁而活,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脾气变得极其暴躁。早在2008年,我妈妈就已经见过凌一尧,她知道我遭遇怎样的事情,几次自责自己没本事,没有为我积累财富。我没有安慰她,也没有责怪她,只是一个人独自发呆。


            44楼2013-02-07 2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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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所有罪责都归结到自己是一个穷小子的原因上,也是从那段日子开始,我对金钱产生无比执着的痛恨,以及无比狂热的向往。刚好朋友打电话过来,约我一起 去乌鲁木齐参与一个太阳能发电站的工程,但需要提前垫资。我几乎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下来,决定把我和我父母所有的积蓄一起带上,孤注一掷。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什么好畏缩的,我连凌一尧都输了,还有什么输不起的?大不了哪天形影相吊,身无分文,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了结这条可笑可悲可怜可耻的贱命。临行之前,凌一尧打电话过来,她说:“吕钦扬,我们分手吧。”只是简单一句话,不由我分说,她便直接挂了电话。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竟然一点痛楚的感觉都没有,麻木得就像一块死肉,直到许久之后手机再次震动,我才醒悟过来。凌一尧在短信说:“刚才免提说给我妈听的,你不要当真。你今天去***,我们一起回南京。”我一下子精神起来,回复说:“要什么时候的票?”“明天中午,好吗?”她像在哀求我。我当即开摩托车赶去车站,一路狂飙七八十码,订了第二天中午11点20分去南京的长途车票。当时我的内心掺杂着各种情绪,疑虑,自责,兴奋,欣慰,以及被全世界围剿时与她一同突围的悲壮。第二天上午十点我就在车站外面等候着,手里捏着两张车票,既期待又忐忑,就像守在高墙外即将与主公家千金私奔的狗奴才。凌一尧一开始还低声和我打了电话,说等会儿就出来,但两个短信之后,便再也没有动静。我有些焦急,但又怕在不恰当的时刻打不恰当的电话,于是耐心地继续等。11点20分过去了,车子发动了,她还是没有出现,我捏着两张过期车票傻傻地站在那个空空的检票口。大约十一点半,她终于发来短信,说:“你直接来南京,我已经在路上了。”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猜想今天的她一定处境混乱,于是顾不上多问,赶紧重新买了最近一班的票。


              45楼2013-02-07 2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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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一尧听说我将全家所有积蓄都搬出来拼,建议我不要去冒险,希望我在南京找一份工作。我问道:“如果我不去赌一把,守着一份少得可怜的工资,你父母永远不会瞧得起我。” 她说:“万一输了怎么办?” 我一下子被问住了,因为我当时对金钱财富充满狂热,就像一只饿极的猴子,敢于去抓万丈悬崖边的一只野果。我没有回答她,只是把她拥在怀里,把脸埋在她柔顺的长发里呼吸,一阵恐惧涌入心底。 我赌输了怎么办? 兴许我会一死了之,把这具臭皮囊丢在新疆的戈壁滩上喂野狗吧。正是在这个时候,她母亲打电话过来,凌一尧打开台灯,忐忑不安地接听,那头的声音也被我听得分明。她母亲询问她有没有安顿好,晚饭在哪里吃的,什么时候上班,最后才兴冲冲地说:“罗XX这孩子真不错,今天特意把你送到南京,回来时还给我带了南京的盐水鸭,真是很勤快。”凌一尧很尴尬地看我一眼,敷衍道:“哦。” 然后她妈妈又说:“你和那个吕钦扬分了就分了,不要再有来往,纠缠不清的惹闲话。这个罗XX条件不错,又是知根知底的,你们俩再处处,平时多打打电话,或者上网聊聊,总会处出感情的。” 凌一尧只是嗯嗯地应着,不敢抬头看我了。 电话挂断之后,凌一尧翻身过来抱住我,在我胸口蹭来蹭去,叫我不要介意,她只是敷衍一下而已。我的心情就是非常沮丧,甚至觉得躺在这张床上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我说:“你现在怎么有那么多事瞒着我?” 凌一尧说:“你以为我愿意藏那么多事?我妈问我有没车票,我说没有,她就叫罗XX送我了,我不告诉你是怕你多想,不肯来南京找我。” 可我那可悲的自尊心又开始作祟,脑子里老是想着她和那个人坐在那辆歌诗图里,而我像一个***似的坐在长途客车上。我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我只是恨自己为什么总是处于下风,为什么那些人非要这样巧取豪夺。 凌一尧又是安慰,又是发誓,甚至不停地挑逗我。以往她惹我生气了,只要这样一挑逗,挠我的痒痒,我便翻身将她扑倒,一场小矛盾便化为乌有。可惜,这次不奏效。她思索片刻,翻身趴到我的胸口,说:“吕钦扬,如果下个月有个人不来找我,我希望你能尽快赶回来,好吗?” 我一下子风声鹤唳地紧张起来,问道:“谁?罗XX?” 她平静地说:“我大姨妈。”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又补充道:“或者我找你去。”


                47楼2013-02-07 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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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恨不得把她勒得窒息。凌一尧呀凌一尧,我喜欢你喜欢得恨不得为你去死,我想把我赚来的每一分钱都交给你 花,我想让你这辈子都不受半点委屈。我不想远走他乡,我不想颠沛流离,我不想每天早晨一睁开眼睛就很失落,不知道你在哪里,心情如何。


                  48楼2013-02-07 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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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凌一尧送我去车站,但她连候车大厅都没有进得去,两个人在安检口就仓促地分开了。我本来想再回头与她告别,但门口拥堵着太多旅客和工作人员,我们只能隔着长长的通道望着,最后打着手势,两人在玻璃幕墙内外杵着。 我们互相听不见对方的声音,只能面对面地打电话,就像囚犯与探监者一般。她说:“我昨天把重要的东西都收拾在包里了,打算今天一直送你到站台,兴许到时候一咬牙就直接跟你一起上车,一起去乌鲁木齐。” 听着她这有些孩子气的话,我不禁苦笑一声,问道:“你这是想私奔么?” 她却将脸凑近玻璃,认真地说:“我没有开玩笑,我真想过了,我也做得出来。” 我伸出手指在玻璃上刮了一下,就像以往刮她鼻尖一样,检票口通知检票时,我在玻璃上哈气,写了两个反体字:“等我。” 我不喜欢南京车站,我讨厌一切为了管理方便而设定的有悖人情的垃圾规定。从南京到乌鲁木齐,一共41小时,我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做着各种各样的梦。其中一个梦最为蹊跷,当时一个列车员推着小车来售卖零食饮料,我刚好迷迷糊糊 地睡着,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又回到高三,我和凌一尧迎面走来,她的嘴角洋溢着微微的笑容,我走过去大声地说:“凌一尧,我们以后会在一起,十年,我们以后还要结婚!” 然后凌一尧骂我是流氓,周围的同学都笑,连大乔和子石都笑,我非常生气地告诉他们俩这是真的。不一会儿,姚千岁大老远地跑过来,手里拎着一个棍 子,我就没命地跑。按理来说,梦里的人不会跑得快,可我跑得非常快,甚至能感受到头发被风扯得嘶嘶作响。我就那样一直跑着,感觉这辈子都要用来奔跑,我很快乐,我要大声地笑。 旁边人的声音陡然提高,我一下子从梦里惊醒,发现那列车员竟然仍然推着车子往这里走,前进距离不超过五米。 当时我突然想起一个悲观的故事:黄粱美梦。 我真希望自己这辈子一直活在那个梦里,被姚千岁追赶着,拼命地逃命着,全校学生都在笑着,教学楼阳台和路边都黑压压地站着一大片,就在围观运动会 上的三千米长跑。那时候的我还是一个勇敢的少年,而凌一尧也是一个羞涩文静的少女,我们所有的爱情都藏在那一次次擦肩而过,沉默不语的微笑里。


                    49楼2013-02-07 2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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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度娘跪了,一直和谐。


                      54楼2013-02-07 2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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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性命寄生的最后一块阵地。也是在这个时候,我依稀听见上风口传来发动机的声音,还有人高声呼喊,以及雪地里沙沙的脚步声,随后有人从身后的土丘上冲下来,蹲在我旁边一边喊我名字一 边拍我的脸。我感觉自己像被人摁在水里,所有的声音都含糊不清,灯光尤为刺眼,看不清他们到底谁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是获救了,还是正在垂死。他们把我抬起来往上一提,我整个人就像飘进太空的一块废料,所有的意识都跟着失重地飘着。他们把我抬进开着空调的车子里,盖上厚被子,让人揉捏我的四肢,不停地呼喊我,叫我保持清醒:“吕工,吕工,吕工……”我恍恍惚惚地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吕钦扬,吕钦扬……”我一下子坐了起来,拼命地推开那些工人,瞪大眼睛努力地四处观望,发现根本没有凌一尧的身影,又颓然地倒了下去。后来,那些工人和我喝酒时经常拿这事开 玩笑,说他们当时被吓了一跳,以为我是回光返照,以为我是听到勾魂小鬼的点名。我一边喝酒一边嘲笑他们的迷信愚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呵呵。


                        55楼2013-02-08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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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离这里太远,我被带回营地以后烤了一会儿的火也就缓过气来,他们便让我躺在床上休息,专门让烧饭的老头子来伺候我。我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掀开窗帘看见一轮咸鸭蛋黄般黯淡的红日,凌厉的冷风吹得活动板房的单层玻璃呜呜作响。我喝了热汤,让老头子给我手机充电,然后给凌一尧打电话。电话一通,她便问我昨天在干嘛的,为什么只打了一声就挂了。 我说我昨天差点丢了命,连遗书都写好了。 凌一尧似乎不太相信我的话,她说:“你到底是去工作还是去打仗的,为什么会有生命危险,如果真的那么危险那就回来啊!”面对这样的责问,我不知道如何应答才好,我已经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投入这场豪赌,怎么可能因一场意外而举手投降。我在这里扛住雨雪风霜,就是为了让她此生都活得安逸,我只希望她此生都不必感受生活的艰辛,哪怕一辈子都无法理解我此时的狂热。 随后她告诉我,她父母托人在我们那个城市给她找了一份新工作,待遇相当不错,催她回去工作。她知道,这样的安排无非是让她离罗XX更近一些,更好地掌握两人之间的动向,于是她努力地抗争着,一天一天地拖着。 她说:“今天我妈妈说了一句话,我哭了好一会儿。” 我问:“她骂你了?” 她说:“不是。她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叫我不要等她哪天不在了,才后悔现在没有尽孝。” 我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意识到“疏不间亲”,无论我多爱她,我的地步都很难逾越她的父母。这就是我拼死拼活地卖命,恨不得拿把刀坐在市场中央割肉兜售的结局吗?我强忍左胸口的酸痛,问道“你想回去了?” 凌一尧沉默片刻,而后低声说:“我会尽力扛。” 尽力扛,只是尽力扛。呵呵。


                          56楼2013-02-08 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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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戈壁滩的那段日子,我忙得不可开交,要么在施工现场东奔西跑着,要么趴在电灯泡底下看图纸,要么与工人们混在一起喝酒。偶尔闲暇下来,我傻傻地坐在房间里看着床头那个日历,一遍又一遍地推算工程完工验收的日期。 另一个工程队的项目部有一台电视机,外接信号锅的,偶尔我会去那里看一会儿电视,特别喜欢看江苏卫视。不是看非诚勿扰,也不是看电视剧,只是想看一下镜头里的街景。有一天,一个专题节目介绍我家乡的特产,我硬是死死地抓住遥控器,将那帮想看抗日连续剧的家伙晾了十几分钟。 最让我万分痛苦的是,凌一尧似乎对我越来越冷淡,以往她接电话时都是兴高采烈的,现在却是问:“什么事?” “你至于这样故意伤我么?”我终于不满地问。 “我有吗?” “你态度这样冷淡,是不是不愿意接我电话?” 她说:“我们总不可能一辈子都像初恋时那样火热吧,总有一天,你接到我的电话时会不耐烦,握我的手时也毫无感觉。” 我呵呵地笑:“可能你说得对吧,但那是第几个十年呢?” 凌一尧沉默许久才说:“我妈闹我闹得很凶,一闹就犯气管炎,她都要拿断绝母女关系说事儿了,我能怎么办?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过得很好,家庭和睦,爱情美满,学业也很顺利。可是现在呢,家庭,爱情和工作都乱糟糟的,每天夜里都失眠,早上一睁眼又想着怎样把今天熬过去。我真的很累,太累了。”我从未见过凌一尧这样暴露自己的脆弱,可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因为我自己的心空得像一个深不见底,连回音都没有的峡谷。我很想将她牢牢抓住,可我又觉得自己像在与她的家人打一场拉锯战,每个人都打着爱她的旗号不肯撒手,却从未有人在乎她夹在其中被撕扯得多痛苦。我说:“既然你这么为难,那就不要勉强了,回去吧。” 凌一尧愣了一下,问道:“这是你说的?” 我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将泪水咽了回去,说:“我说的。” 电话那头一片沉寂,而后挂断了。此后的很长时间,我们谁都倔强地不肯联系对方,直到有一天南京的房东打电话给我,问我另一把钥匙在哪里,我才知道她已经退掉房子,回家去了。


                            58楼2013-02-08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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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的一个礼拜,我过着这辈子最潦倒的日子。我暂时不想回新疆,也不想去找那些熟知凌一尧的好友,但我已经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砸在项目上了,所以不敢回家见父母。我一直在宾馆里睡着,拉着窗帘,没日没夜地睡,实在饿得受不了,就干啃房间里本来就有的桶装方便面。
                              我以为自己呆在这个城市可以做些什么,但事实上我根本无从改变眼前的现实,凌一尧没有再给我发一条短信,打一个电话,我也没有再去联系她。于是,我决定出去走走。
                              这几年来,我一直在走,从江苏走到新疆,从荒凉的沿海滩涂走到更荒凉的戈壁滩。但我从未迷失方向,即便走在只知前后左右不知道东南西北的风雪里,我心里也依然竖着一座高高的灯塔,依然有人期待我的归去。可是现在,灯塔的光亮彻底消失,我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60楼2013-02-08 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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