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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urglass_搬文】Superego Power超我权限(伏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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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阿穆
小号什么的……等等我最初在HG的申请用的就是这个号,只是不知道还有人记得没
文搬一份放这边,最后修一遍错字的版本←别指望,错别字肯定还是有
以及英文不好还一直热爱装13啊哈哈哈【一脸血
管子我这次没打错单词吧【跪


来自贴吧神器1楼2013-02-19 14:24回复

    Superego Power
    文/Moon·穆
    章一
    ……不知名的某处海,怒涛卷崖拍起重叠水花,层层退递开来的回声在海谷间激荡。时而席卷轰鸣——几要断绝一切思想的铮鸣声响,唯余涛声;时而哀哀欲绝的褪去,穿水轻响若低哨。
    时是黄昏。残阳滟滟俯卧在海面上,凄烈却黯淡着仿佛死去。暮色中光影游移,剑上三尺秋水,偏未见凛冽。已经沾染了不知是谁血迹的那柄剑,握在手中却是指着主人的心口,血色融进剑上清光,折上对峙二人的眉目,都是一副残艳如绘、染了戾气的妖娆。
    就是那样子的定格光影,反手将剑递过去。近乎可以被称为逼视地、笔直地、半分不移开地望去,开口是轻得混不着力的、摇摇欲坠濒临失控边沿的奇异嗓音。
    “……又或者,杀了我,你就可以走。”
    对望的红发少年蓦地睁大了眼睛,随之瞳孔剧烈地收缩。抬手似乎要接过那柄剑又似乎是要打开它,可是手臂和手指也在猛烈地颤抖着,显示出主人极度矛盾且无以选择的心情。
    “你……”嘴角也在抽搐着,从牙缝里只磨出一个人称,再无别的话语。
    然后——
    光盲。
    光影错乱。
    黑暗。
    视觉渐渐适应清晰,夜色里闪烁远处的微光。
    ——又是那个梦。
    伏见猿比古撑着自己上半身从床上坐起来,单手捂住脸,食指一下一下疲惫揉着眉心。又是那个梦,以死相逼要个了结和终局的梦。
    以死相逼。服从或者,杀了我。
    只是每一次都是到那里就结束了,没能有一回梦境再长一点、让他知道对方的选择。
    没有一次。
    仿佛是一个死局,日日思索苦思冥想,可是在梦里也得不到一个答案。
    又或者最为可笑的是,“否则杀了我”他自己连否则之前的要求都不知道内容。
    偏头望向窗外。时间大概是凌晨三到四点的样子,冬天的黑暗格外的长,以至于远天没有半点表露曦光的意思。彼方某处却是有着一片瑰红的明亮,散碎的光斑隐约汇聚成了某个模糊不清的形状——没有戴上眼镜,他只能看清模糊的轮廓而已。那些赤色的星之碎片的本来形貌,则是在此数个小时之前的亲眼目睹。
    室内用电器闪烁的幽光,终究还是比外面亮上一点。玻璃倒映出他自己的面孔,没戴眼镜看上去有点奇怪的、模糊不清的,纤细苍白的一张少年人的脸,看上去有种奇异的阴郁,微微蹙着眉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在压抑痛苦——如同宿醉甚至吸毒过后,大梦初醒般头痛欲裂的表情。
    吸毒过后?
    这样的想法从脑中飘过去之后,觉得有些微妙的讽刺感。顺手拿起床头的一盒新开了封的药,锡纸板上空缺的位置是明显超了额的服用剂量,将里面的说明书拎出来,开始仔细读着副作用一栏。
    真奇怪。明明是应该令人精力下降注意力减退之类的效果,更加疲敝昏昏欲睡才对——怎么也不该造成失眠。然而没有。大脑之中针刺一样的疼痛,脑浆似乎在来回翻涌,偏偏意识清醒得很,没有一丁点精神上疲敝的意味。胸腔倒是压抑着,烦闷欲呕,虽然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这个副作用倒是对上了。
    无聊。把药盒放回去,默默的又注视着远方篝火似的红光。或许那些人还在那里,用沉痛却坚毅的声音喊着口号,一声声溅起相同的波动,共振乃至共鸣。
    那里面,也包括……他。
    转开视线后拎起眼镜进了洗手间,冬日从室外导入的自来水,近乎是持平在零度结冰的前后,沁入骨子的冷。扑在脸上浑身都本能的战栗。
    不能更清醒。
    头痛和胸闷的感觉还在肆虐,试图对着水池干呕几下,什么都没有吐出来。撑着水池的动作僵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动作利落却粗暴的将眼镜扣到鼻梁上。镜托撞了一下眼角,略微的痛感带出一点生理本能的泪意,但是眼角相关的腺体却并没有液体分泌流出。
    咬了下嘴唇,意识到这个动作有些软弱之后又迅速的停止。冷静之后察觉自己的举动有多么神经质,然后伏见终于叹了一口,妥协似的迅速抄起终端草草打下一条信息发了出去,接着将那可怜的机器顺着半开的洗手间门丢到客厅的沙发上——好像不承认这东西是自己的,就能否认一切行为似的。
    他直起身又仔细的打量着镜子里的那个人。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张阴郁的令人生厌或者敬而远之的脸,少年的痕迹还有所保留,可这并不会让人正视自己的年龄,反而那种痕迹,更像是情绪没有发泄透彻之后残留的歇斯底里。
    看了很久。然后他自厌地牵起嘴角,送给镜子中那个人一个讥诮至极的笑,却无法否认内心深处那种如释重负的心情。
    回到床上躺着。枕芯里的棉花像是无底洞,吸引着人一直向其中沉落下去。难言的焦躁感如同剧烈撞击之后蜂鸣的余韵,从不知名的地方暴起之后就顺着锁骨下淋巴的分泌脉络,蛛网般爬了满身。
    如果毁了什么会不会痛快一点?这样的想法并不是第一次冒出来,大多数时候可以凭借意志力压下去,或者少数时候也可以采取其他的方法,在不能过度损耗自己精神和注意力的时候……
    隔着护腕猛地扣住自己另一只手的脉搏!仿佛两个人格相互冲撞各自要采取不同的行动,又在千钧一发的关头被阻止。
    “呼……”那是发生在看不见的精神领域的交锋,时间只有短如电光石火的一瞬。猝然结束还是给人脑带来了巨大的负荷。
    不对……
    放任下去,只能越来越坏的。
    丢在床头的那盒药片的剩下部分,被一口气丢进咽喉,连水都没有。做完这个动作之后仿佛终于松了一口气似的感到平静下来——他知道这只是心理作用,但很快就不是了,药效向来是值得信赖的。
    终端机上显示的时间是十一点四十七分,过得奇慢无比的时间。放假的通知安静的呆在内存的某个角落,带着无可奈何的口气。另一条自己都有些不愿面对的短信倒是回复迅速,还占了偌大的篇幅。
    [刚巧手边的会议都结束了,最近随时都有空,所以还是看你这边的安排。这次我想我们不能再漫无目的的兜圈子,至少要做一个正规的计划表出来,我也好布置——如果你能接受,想清楚给我回复。]
    后面是默认的系统署名,D.源初。
    默不作声的抬起手压在额头上,轻轻吐出一口气,手指像是毫无意识的打出回复。
    接着就是期待碾死时间。


    来自贴吧神器2楼2013-02-19 14:26
    回复

      “好像你突然道歉就能挽回似的?”
      “要么,作为补偿这次咨询的费用取消好了?”
      “不必。”伏见推了一下眼镜,靠向椅背。“反正是S4的公款报销。”
      源初大笑。
      “好了。”停了一会她看向伏见,“感觉好些了?有些问题值得慢慢思考,但是我们不必心急。还有别忘记你才十九,未成年。”
      像是被这个词无声的触动了什么,伏见不易令人察觉的微微坐直了身体。
      “现在能告诉我么?发生了什么——让你决定重新咨询的根本原因。”
      “我……”迟疑。
      “慢慢想,想清楚再回答,别着急。”
      于是一时之间就又沉默,伏见觉得自己并没有思考对方提出的问题,反而觉得有些恍惚,投射到视网膜上面的东西,似以一种比裸眼视物更加奇特微妙的方式模糊掉。比如坐在自己侧对面的咨询师,肢体语言是标准的倾听姿态——太过熟悉,理所应当的柔和看不出半点刻意的痕迹。然后微妙的扭曲拉长,回忆。
      渐渐无意识的回答:“……断了。”
      这无疑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关键字。源初跟着追问:“这是指……维系断了?”
      “算是。”伏见摆出一个讥诮的表情,“不过也只是我单方面建立的而已。”
      “那么究竟……”源初忽然换了个话题,“前几天那场爆炸,还有后来夜里的火烧云,和你们那边也有关系吧?”
      有些奇怪于话题在关键节点的突然转变,伏见看向源初的眼睛,那里面的神色洞彻又包容。
      “是。”他简短的答,完全没有置疑对方是怎么知道这些业已封锁的消息。“两边有交战,吠舞罗的老大死了。”
      “嗯,然后?”
      “还有什么然后?”伏见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烦躁的低声,有点想把话题捡回去的意思,又不想面对。
      源初沉默了一下。
      “好吧,既然你有了答案又不愿意告诉自己,那我就帮你说吧。你们两个当初的冲突在于你的跳槽,在他看来是背叛。但是那个人的角度被背叛的人已经不存在了,所以他即使心怀不满也没有立场对你进行声讨……总结起来是这样?”
      “是。”低声,“早知道了,用你说么?”
      “但是你不愿意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你不愿意承认你和他之间的关系竟然还要取决——或者换个词,依附于别人。这点让你没法接受。”
      “能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如何反驳你么?”伏见抬起手揉着眉心,“休息不好,稍微有点乱。”
      “不不,不需要反驳。”源初笑着摇头,“因为本来就是错的。这是我乱说的——看到了么,只有在强权之下的绝对化概念你才有自信去否定,不是么?”
      伏见沉默。
      良久:“可我觉得我没做错。”
      这话说的很跳跃,可是在话题之中,源初懂他是指离开吠舞罗这件事。
      “从来都没有人说过你做错了——连他本人都没有,他只是愤怒而已,你忘了吗?”源初温柔的看着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我记得我就对你说过,转去S4对于你而言是一个非常聪明的选择。”


      来自贴吧神器4楼2013-02-19 14:30
      回复

        章三
        “好像除了你没有人这么认为。”
        “不。”源初语调低柔而郑重的反驳。“他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别人的认同只是没有我表达的这么明确而已。但至少‘合适’二字,就已经表达社会背景下的认同了。更不必说你上司对你的重用。”
        “你们关注的并不是同一个地方吧?”伏见微微蹙眉。
        “啊当然,你的上司可能会更加关注你的能力,但在我的角度,关注的自然是你整个人格如何朝着更积极健康的方向发展。”
        “切。”发出一个轻蔑的单音节之后,对于这样的话语伏见不知道如何回应。
        “这是我的职业操守。”玩笑的口气。
        停了停。源初:“还记得之前提过的那个案例么?那个穷困潦倒的钢琴家,故意在他朋友为他辛苦找到的工作面试上迟到出丑,并且认为如果他的朋友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不责怪他、愿意为他努力,那么就是真的在意他。”
        “当时我们一致认为这个案例和你有相似之处,但我也想说,这之上也有本质的差别——我并不认为你离开之前工作的地方和这个案例可以一概而论,就像我也希望你不要在看书的时候随随便便就自我代入,觉得自己就是分裂型人格障碍,虽然表面上看上去你和你看的那几本书中的描述真的很相像——描述太宽泛了,找相似点简直再容易不过。”
        “可这又能意味着什么呢?”
        “好问题!”源初击掌。“首先让我们取消对号入座的必要性。”
        “……”
        “显然你已经代入了。”源初轻声:“描述一下好么?”
        “你无非就是想让我说,我当初离开吠舞罗的时候刻意去激怒他,就是为了试探在他心目中我的重要性。”伏见冷笑,“承认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反正这也是原因之一。”
        “原因之一。好说法!”
        伏见简直有点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然而在咨询过程当中,永远都抓不到咨询师的对话模式和话题走向的发展,或许这正是对方专业素质的表现。毕竟如果对话都是千篇一律的言论或者索然苍白的安慰,那么也完全没有交流下去的必要。
        “在我看来你的选择始终是对于未来生活更好发展的潜在倾向,也取消了自己在某些方面因为距离过近而走上极端的可能——这是个正确的选择,第三次,我们无须怀疑它的价值。而我们要切入的是它引发的一种模式的原型,或许衍生的附加效应也说不定……”源初看着伏见忽然做出了一个打断的手势。“怎么?”
        “忽然想到一件有趣的事。”他说,语调沉郁却有点暗藏的刻薄。
        “请说。”
        “我在想,你在和我对话时候使用的这些词汇,如果换了一个人在你的面前,他能听懂么?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比如——他。”
        源初愣了一下就笑起来,笑容释然又了然;看到是这个反应,伏见轻轻又是“切”了一声,神色颇有点像恶作剧失败时略微失望和恼火的小孩子。
        “我主修的咨询对象就是青少年。”源初这样说的时候似乎加重了对方脸上的那种不满,“虽然说针对人群有一定限制,但是在咨询过程当中还是要选择对方最易接受的语言模式,这种模式根据每一个体的差异都有所不同。”
        “……所以说,伏见君,如果是你的那个他,我当然会使用能理解和接受的方式说话。”
        “哦。”淡漠的应声,然而在听到“你的他”这个短语的时候,伏见脸上的表情还是有着一种很微妙的变化。
        “好吧继续。”伏见殊无笑意的弯了一下唇,“所谓模式的原型—,之前你似乎提过,把人推开不是真的抗拒而是渴望着接近——是这个没错吧?”
        “是没错。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那就是了,没错;我承认——在对他这方面的事情上,我所做出的任何阴暗龌龊的事情我都承认。”
        “没必要这样否认自己。”源初叹了口气,“听你这样的描述,我觉得很难过。”
        对方摆出的是一幅毫不领情的表情。
        “好吧,如果你非要这样讲,能给我说说具体例子么?”
        “我忽然对自己不会说脏话这件事感到遗憾——又不是证明自己的清白,需要证据?”
        “如果你想要爆粗的话,我很支持。”源初平静的看着他,“通过激烈的语言文字把情绪发泄出去对于身心都有好处。”
        “……”
        “至少你就不必采取别的方式来克制自己的焦虑,又或单一针对那个人,彻底情绪失控爆发。”
        “你知道的还真多。”他说。
        那话语里似乎暗藏了点危险的味道,但是源初丝毫不以为意。“推测而已。而且,我并不认为压抑自己合理的情绪、或是超出一定程度焦虑是个聪明的做法。而你的压抑方式则更加不值得提倡……”
        伏见觉得对面坐着的那个女人正在用一种近乎窥视的目光看着他。伴随一字一句清晰的话语:“……自残,或是药物滥用。”
        伏见猛地握紧了手里的杯子!
        “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话题……”源初轻轻舒出一口气,“药是我给你开的,所以你的购买清单也会直接打到我这边。一个月之前就已经超过了正常剂量,近期更是。处方药的缘故,如果我想给你停只要信息打到那边就可以,但我没这么做。精神类药物的成瘾性不亚于毒品,我很早就警告过你,想必如今你也切身体验到了——所以我不知道贸贸然给你停了是否是好事。”
        “如果你觉得有必要那就停。”原本一瞬间的紧张在对方的话语中迅速放松下去,简直有点可称为反差的状态,懒散到事不关己般的口气。
        “如果你这么认为,是不是对于自己稍微有点不负责任?……还是说,大不了回去再放几百CC的血也没关系?”
        “啧。”不耐的看过去,“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会擅自替你做决定,一切都要是你的选择才有意义,第一天到这边来的时候我就对你说过。”源初看上去似乎终于有点无奈。“所以停药与否我也不会在这方面随意施加咨询师的强权——哪怕这样做有临床意义上的不负责任。我希望的是你能够重视起来,并且考虑好结果,自己平衡——这方面你会做好的,我对你有信心。”


        来自贴吧神器5楼2013-02-19 1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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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七
          凌乱的话语渐渐低微,终于消散停住。伏见猛地抬起头看向别的方向,那柱绿意逼人的植物依然孜孜不倦的吸引着人的眼球。他低低吐出一口气“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源初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但是你在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伏见连一怔都没有就迅速的反应过来了,自嘲一般的笑。“啊,是,没错。”他说:“我承认,我做不到,就算报复让他不再是唯一、不在只注视一个人,世界里不再只有这么一个……我做不到。”
          “我说的是那时候。”然而源初却摇头,“其实你现在做到了。”
          “我……”伏见脱口就想要反驳,但是源初还是比他快一步,“这个问题我们暂时可以不要讨论。就算你不愿意认同也没有关系。接着说那时候的事情。”
          “那时?”仿佛彻底倦了,伏见语气没有波动的反问,拿起杯子喝干了那里面彻底冷掉的饮料。“很痛快啊,我不是说了么?”
          “痛快?不是会心痛多一些么?”
          握住杯子的手指隐秘的紧了一下。“是。”伏见说,“做好决裂的准备之后所有的相处不都是回光返照,作为回忆就只剩下痛苦的成分在里面?尤其面对他那样灿烂的笑容的时候……那样灿烂的对着每一个人笑,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可是我想啊……”语气忽然变得轻忽,轻的仿若耳语,飘忽而又鬼魅,“我对着他装作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有多么痛苦,有一天跟他说破的时候,也会一样的反应在他的身上吧……在他想起那些时候我怀着那样隐秘的心情面对他的时候,他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单是这种期待,就让我忽然想要继续下去啊……”
          “可事实上,当你终于跟他说破的时候,他只顾着愤怒你跳槽这个事实,根本考虑不到你之前看书备考是为了离开做准备。”
          “你说对了。”伏见认同,还是那种轻飘的语调:“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明明、明明我期待了那么久的……”
          “我期待了那么久的,结果他也就是那样个样子而已。要知道我怀着那样的心情呆在他身边那么久……最开始只是看到就会开心,只顾着隐瞒自己的一切不要泄露出来,忍耐的纠结又痛苦,都快要绝望了……只是为了不要从他身边离开,想他只有我一个。多少次了,被这样折磨的生不如死……可是到最后他还是认识了那么多人,在那个世界里,把我远远扔开,毫不在乎的样子,所有的努力都毫无意义。我忍啊忍啊,在角落里像只可悲的虫子一样样望着他,可是他完全不在乎啊……”
          “最初我还期望着对等的……可是后来完全不报这样的幻想了!可是即使这样也……”喃喃自语一般,似是已经入了魔,又回到当初那种辗转反侧痛苦挣扎着的状态了。“我说什么他都听不懂,他只知道用现实、用行动给我彻彻底底的打击,告诉我他的毫不介意。他说,遇到尊哥之前我们过的是什么样子的生活,你怎么能不知道感恩?——什么样的生活,难道我们共同度过的那些时间,那些尚且只有彼此的时间,对他而言竟然是那么痛苦难当的回忆么?!”
          源初沉默着看着他,表情和肢体语言都是一种无言的宽慰和支持。
          “既然已经保持不了了,注定渐行渐远了,那就不如彻彻底底毁灭这一切好了……也让他知道、让他知道被背叛的滋味。一直用心竭力隐瞒竭力维护的,如果放弃了亲手毁灭这一切,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分崩离析,想必也是……非常痛快的吧?”伏见双手不自觉的交握,像是在克制着什么,“那时候忽然就期待了,觉得想想浑身都会兴奋到战栗呢……虽然是那么可怕的事情。可是已经做好了承担的准备了……那么也就,无所谓了,其实没有什么会比眼睁睁看他走出自己的世界更加痛苦吧?就算是作为对手,让他满怀仇恨和愤怒看着我也没有关系啊……能够那样伤害到他的、在他生命当中留下那么深刻的永远不会磨灭的痕迹的人,只有我一个啊……”
          “所以。”伏见忽然抬头看着源初,竟然还记得最初那个提问,“虽然他察觉不了那么多,可是那时候的表情,想想我的期待也没有落空啊……”
          源初沉默了一会,才深深吸了口气轻声:“……在你生命里扮演者这样角色的一个人,作为维系着你和世界至关重要的绳索的这个人,渐渐远去或者还会有麻木的机会,但是像你这样……”她脸上的表情莫可言状,却让伏见隐约觉得有些地方蓦地被击中了,“像是,亲手斩断与母亲相连脐带的孩子,不痛么?”
          “……”
          过了良久,伏见摇了摇头,掩藏表情于是惊动不见,顺势而下也换了个话题。“其实疼痛会让人上瘾的,尤其是来自他的。”他试图挽起和刚才一样扭曲的笑容,然而却是苍白而惨淡,“知道么?就像后来你说的,自残——药物滥用我们再说——自残自伤,有意识的自己那么做,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具体?”
          似乎提到这个话题就没法抑制什么。伏见抬起手挠了挠锁骨上残余的烧伤痕迹,像是无意识的动作又像是在向源初示意。“这个,是我当时自己烧的。当着他的面。”
          “疼么?”源初的表情温和又怜悯,如同真正的母亲一样。
          “应该吧?”伏见不确定,再度沉浸在回忆之中的时候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的加重,好像要见了血才甘心。“那时候看着他的表情,就什么都察觉不到了……当着他的面撕毁这一切。就算是在意,也不是不怨恨的……怎么可能不怨恨呢?我也想要让他尝尝滋味啊……”


          来自贴吧神器9楼2013-02-19 1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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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八
            “他做错了什么?”源初忽然这么问。她很快就从情绪中走出来,犀利冷定的询问症结所在:“我是说,你觉得。”
            “我曾经和S4早期的一对组员战斗过。”伏见说,“大概我所期待的就是那种相处方式。”
            “具体?”
            “那是一对双生子。不知道是那时候的规定还是那两个人的意志,那样亲如一体的战斗方式,如果一个死了另外一个也不能独活,可以放心大胆的在一起,因为世界里只有彼此。”
            “说到底,你所期待的就是要我的世界里你是唯一,反过来也同样,是不是?”源初总结。
            “没错。”
            “可是他们是双生子,只是常见的朋友关系——你和他,或者称之为恋人也是一样。没有办法,也做不到那样的亲密无间,那样是不现实的。”出人意料的,源初这次竟然做出了直白的否认,“而且就算是双生子,你看到的也是他们在战场上两人一体的状态,这很正常,因为如果配合的不够默契他们很可能会丢掉性命,而真实生活中怎样,你并不会知晓的。”
            “是不知道。”被这样直接的否认当然会不爽,伏见完全敷衍的重复一遍像是讽刺。“可是我只是表达我要的是这样的关系,是你的分析重点不对。”
            “恩恩,是,我的重点不对。”源初顺从的点头认错。“那么你想要知道真正这样的关系存在于什么情况下么?”
            “什么?”伏见脱口,语气是自己也未料到的急切。
            “胚胎、或者还有婴儿时态。”源初说——与此同时伏见略微露出了一个被耍了的气恼表情,失望的转开视线,但是那边话语没有停止,专注与否也进入了他的耳朵。
            “当你处于母亲子宫里面的时候,那样和平、宁静、稳定,温柔并且充满了爱的世界……那里只有你一个人,并且安全,不会被抛弃。相应的,在那个世界里,你就是你母亲的唯一,反过来也一样。如果婴儿时代得到良好的照顾的话,也应当早期持续这样的状态,才方便婴孩向着广阔无垠充满未知的世界过渡。”
            看着伏见散漫的似听非听的表情,源初依然维持着方才宁静而悠长的语调,那些美好的、暖色调的形容词被他描绘的令人发自内心的去期待。
            “我对你童年时期的经历知之甚少。方才你描述的那些意象也让我很怀疑你母亲在怀你的时候有多次流产——主动或者险些流产的经历,当然这些我不能妄加猜测。其实在未成年人进行咨询的时候,有必要令其父母也到场,作为一些咨询信息的补充,当然这边做不到,所以有些事情我就只能告诉你了。”
            “我母亲?”伏见像是不认识这三个字一样反问,然后语速极快的、好像完全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一样回答:“记不清了,我也完全不想知道她的事,没必要。”
            “没必要。”他又强调了一遍,“就像我现在只是知道我对他的在意,对一些事情的看法,我只要知道自己就够了,对于那些成因毫无兴趣——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又不能从根本上去扭转。”
            “但是至少会知道一些行为的根本原因,取消一些利他、强迫、补偿、或者其他无意义却令主人痛苦行为的必要性。”源初平淡的指出,“比如,你的反复自残的行为。”
            “那只是一种舒缓手段,在我看来和用药没有差别。”伏见同样语气淡淡,“而且,时间到了。”
            源初抬头看了一眼挂钟,那里正精确的指出刚刚满了一小时。然后她微笑,完全不介意的笑容,“好,那么再见。”
            从房间出来的时候,伏见其实自己也并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决定要走,其实那句话并不是不能接受的类型。反正,如果非要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交由旁人评价,与其是能够影响他的人,倒不如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却又能保证安全的人。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冬天的空气温度很低,吸进来的时候令肺部不自觉的战栗了一下。双手插进衣兜里,突然发现里面有一个不知道谁放进去的烟盒。
            奇怪。他想,自己又不抽烟,谁放进去的呢?
            即便有一些瘾头,他莫名也不想尝试这样东西。将烟盒揉成一团之后信手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突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又完全回忆不起来了。
            很微妙的感觉。
            公休日很闲,回去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做的。加班之类的事情本身,在个人的角度来看不讨厌,但是一旦加上是主动为别人做事就略微令人不爽了。索性在街上绕了两圈远路,兜兜转转街道,时间飞快,城市的翻新也是飞快,有些建筑物还残留着故去的痕迹,有些则已经是彻底的陌生。
            这条街道他应该不认识。
            然而不知不觉的,在一座已经成为废墟的建筑物附近的一个摊位前就停住了脚步。那是一个杂货摊子,零零碎碎的什么都有,伏见一眼就看到角落里散着的几盒香烟,上面还微微带了点尘土——那是与他口袋里莫名出现烟盒一模一样的。
            “这个……多少钱?”
            走在意识之前的就脱口问了出来。
            “烟哪?早过期了,这个不卖的。”摊主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大爷,低着头摆摆手。忽的又指向身后,“这里原先是所学校来着,现在要迁校址,我这也打算跟着搬了,暂时东西都不卖了。”
            学校。伏见一震,猛地抬起头,翻新了几遭面目全非的街道,早已找不到先前那怕一丝的痕迹了。隐隐约约眼熟的,大概也只有道路的走向,身前已经拆迁了的校舍,也只有斑驳的墙漆还有一点曾经的印记。
            多少年没回来了……是刻意的回避或者其他原因。原来这里,在无从察觉的时候,已经变了这么多。
            这个他和他共同度过只有彼此时间的地方。


            来自贴吧神器10楼2013-02-19 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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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十
              “非常正确的理论。但是如果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这么想,大概离世界和平也不远了。”源初笑着调侃了一句:“好了,我懂……”
              然而伏见那边却针对“世界和平”这个词汇脱口一句抢白:“这是宗像礼司那种人才有的奇怪理想吧?”
              “那么你的理想是?”被打断并且话题被带走,但是源初好像并没有介意或者意图扭转的意思,而是顺势问了下去。
              “……”忽然哑然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冷笑的表情:“初中的时候,想过毁灭世界之类的东西。”
              “理由?”
              “大概就是因为对于一切都格格不入,于是觉得这世上的所有都是丑恶的值得厌恶的,当然还有那些不尽义务、不履行职责、不负责任的人。如果统统毁灭了,这个世界也会变得美好了吧?当然理由的一部分也是因为……他。”
              “他也是一样,想要毁灭世界?”那个只有偏激幼稚的孩子才会挂在嘴边的字眼,从源初口中吐出的时候,郑重的就好像真的是值得认真考量和理解的梦想一样。为此也有必要耐心的询问。
              “他……”迟疑了一下。“不记得了,也好像,从来也没有对我说过……”停一下,有些讽刺又有点自负的表情:“他那个人,我太了解了,做什么事情只是想而已,很少考虑过理由之类的东西。”
              “从不考虑理由?”源初问,忽然转开了话题。“你能向我转述一下你和他摊牌乃至决裂那天的情形么?”
              “你是在问那时候他的反应?”伏见想了一下,了悟一般:“你想问那时候他有没有向我索要理由?”
              “是的。”源初点头:“这点很重要。他是一味的谴责你,还是也问过原因。”
              “啊,有啊……”伏见点点头,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讽刺似的,虽然透过表层看下去,有点近乎悲伤又不甘的怀念。“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背叛……这样的话他当然有说,但是是质问吧?也根本不要回答的,我就算回答了什么,他也是,听不进去的。”
              “怎么说?”源初调整了一下坐姿。“还是具体描述一下。”
              伏见沉默了一下,端起杯子咽下一口茶,事实上温度降了下来接近体温的茶水,咽下去的感觉并不舒服,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呼之欲出的一种刺痒。
              “是啊那时候他问我为什么背叛,问我明明将吠舞罗视作荣耀纹在胸口上了,为什么还会做出这种事。”他自嘲似的笑了笑,“说起来那时候我关注的重点好像对又好像不对呢……直接动手把纹身烧了——就是我上次跟你提到过的。当着他的面做出这种事情,我那时候几乎真的以为离开吠舞罗就是单纯的为了报复他了……”
              “如果我没记错。”源初做了一个手势,“你上次跟我描述的这段时间的事情,好像表达的出的信息,确实只是为了报复他。”
              “不。”伏见迅速的摇摇头,“没有这个必然性,否则为什么是S4,随便哪里不是都……”说到这里自己也有些怔住,错愕一般。缓了两秒再次摇摇头却不知道在否定什么,“其实,我也没有仔细考虑过。”
              “你上次跟我提过,S4那边的一对双生子。你说你很向往那种相处模式。”源初尝试提示。
              “当然不是。”再度摇头,这次否认得很果断。伏见微微冷笑:“那不是本末倒置了,如果只是为了那个才去青组。就算是真的有那种关系,对方不是那个人,岂不成了一个笑话?为了更密切的在一起而离开,这不是悖论么?”
              “确实。”源初认可的点点头,“那么你那时候给出他的理由呢?”
              “我?”伏见尝试回忆了一下,“原话记不清了……大概就是说因为,无聊?嗯,有着特殊能力的赤组却像是个混混组织一样——大意是这个,然后因为厌倦所以就……”
              “咦?说起来我应该是在烧了纹身之后立刻就回答了他吧?”手下意识的再次抬起,那个残余下的焦黑伤疤,依然在不知疲倦的骚扰着主人。痛得期待,刺痒彷徨。
              “那么他对此的反映——或者说对你的理由给出的评价?”
              “我说了他根本听不进去,只顾着自己的愤怒了。”完全是在抱怨的口气,可是不知为何有些自得在里面。听上去异常奇异,可是主人的语调却那么理所应当。伏见像是压抑着什么似的把手指从衣领边移开,空荡荡的无所依凭,抬起推了推眼镜,终于颓然放下。“他一直都是那样一个人,什么事情都要掰开了说到彻底才能明白。平时讲话也是抓不到重点,只顾着听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我这么一说,他当然就火了,非常生气——不不,生气这个词的程度太轻……让我想想,大概是‘震怒’。当然这个词汇用在他身上显得比较奇怪,不过确实是给我的感觉呢。他说明明我们都是被周防尊捡回来的,怎么可以把吠舞罗当做笑话?”
              “真奇怪。”伏见轻轻嗤笑了一声,作为对之前那句话的评价。“那个句子有什么必然的因果联系吗?就算如他所说,我就不可以把那个混混组织当做笑话。当然我觉得更加可笑的是,我都要离开了、都到了离开的时候了,他竟然还不知道我当初加入就是为了他!——我想要陪伴的是他,仅此而已,对于那个组织本身我不认同,有错么?”
              “——可他觉得有错。”
              “那么相较于吠舞罗,你更加认同S4,是么?”源初一针见血,直接发问。
              “……”本来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那些动荡关节中、那个人态度上的伏见,听到这样的问句,不由自主的一怔。
              “你当时对他说,明明有着能力却在做混混的事情,所以你才离开。这句话,是为了激怒他,还是真的这么想的?”
              这个问题太过犀利直白,直接戳中了伏见企图回避的某些要点。停了停他低下头,语声低微到甚至有点迷茫:“我……不知道。没想过。”


              来自贴吧神器12楼2013-02-19 1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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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十一
                “你之前对我讲过,你讨厌不负责任的人。是不是你也同样觉得身为氏族的成员,有着特殊能力理所应当的就该履行相应的责任?”源初提示。
                “这是废话。”回答有些疲倦的感觉。
                “显然。”源初摊了摊手,“这点是非常明确地S4的理念。”她专注的看着伏见,语调很郑重:“语言反映内心,这是你的选择。”
                “……没错。”短暂的沉默之后,伏见豁然认同了一样,点头。“我说了,在其位谋其事,既然手中掌握着权柄和力量,那样浑浑噩噩惶惶终日,我不能认同。但是……”
                “但是如果只是因为这个,你为了那个人,可以忍耐,对吧?”源初补充。
                “没错。”伏见罕见爽快的点头。“先有他,才有世界。按照你那套理论来,不就是这样么?”
                “我们曾经用大量的时间来讨论爱情本身,和同性恋这个问题。性魅力,以及性吸引这方有着大量权威而明确的证据给我们结论。虽然得出的某些论点,归结解构似乎那些意象和映射,只是那个人的性格特质本身,但是事实上,一旦感情产生针对性,就一定是这些整合组成的那个特定的人才有意义。感情并不是一个可以量化的东西,所以……”源初的吐字忽然有点艰难。“按照成因而论,是你刚才说的没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将它们,倒过来?”
                “倒过来?”伏见反问。可是表情不是不能理解含义,而是不能认同以致在等对方的理由。
                “先完善自己,实现更好的自己,包括理想和等等方面,创立了一个世界。然后,再去追寻两个人之间密切的关系,达成一些想要的……”
                伏见蓦地冷笑:“如果我能做到还用得着来找你?”
                源初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该将这个视作你对我能力的认可,还是对我建议的反驳?”
                “况且根本没有所谓的理想,我也不需要。”伏见迅速的抛出了自己的不认可。“我说过了,我做的事情,只是在尽我的义务而已。所谓义务,就是必须要做的。”
                “你在这上面异常的执着。”源初说,“不履行义务的后果又是什么?”
                “彻底的?——那么大概不需要做任何事情这个世界就毁灭了吧?”伏见向后靠向椅背,“更何况,如果一个人不负责任,他活着本身也没有任何意义的。就算是美咲,就算是那些人,尽管没有担起能力相应的责任,但起码他们之中的每个人,对于自己个人应该做的都尽到责任了。”
                “我们回到你之前对于他的评价上。”源初忽然说了这样一句,“你说他是说话抓不住重点,只关注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这是人的本能。因为经历产生不同的个体,乃至认知出现各色差异,对于事物的看法自然会不相同。只关注自己理解和能够接受的方面,这是人类的本能,谁都一样。”
                “我承认。”伏见利落的点头,“我当然也是。但是到他那种程度的显然少之又少,或者说也不是关注和认知的问题?”他思索了一下,“有些事情如果不是用最直截了当话说出来,他就永远都理解不了。其他任何方式,怎样明确的传达信息和暗示,都毫无用处。他总有办法视而不见,或者理解到别的表层面的、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方上去。”
                “……换言之就是对于事物反应迟钝?”源初试探着说。
                “也可以这样描述吧?”伏见有些不耐的咋了一下舌。“这样的人同样令人难以容忍的,我觉得大概我的全部耐心只用在他一个人身上了。可是不幸的是生活中依然被这种人充斥着。”
                “哦?”
                “不是说S4的招募考试素以苛刻称著么?——虽然我不这么觉得,但起码也是差不多的水平吧?”伏见调整了一下坐姿,毫无干劲的怠倦的抱怨的语气:“手下的那群人,简直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明白吩咐下去才能看到他们做事。就不能学得稍微聪明一点么,这样与我亲自把事情做了有什么两样?”
                “人和人不同,有些人真的能力有限,我们不能过分苛求。”源初带着笑致意,并且又提出一点,“而且我觉得这两者并不相同。”
                “怎么说?”
                “工作和生活是有差异的。我问一下,在你和他相处的那段时间里,他对你日常传达的暗示感觉迟钝,那么,在作战——你们主要工作会是这个吧?——的时候,有时候可能完全没有空隙用语言来交流沟通,只能用眼神致意或者纯粹依靠默契。如你所说,如果他是一个迟钝的人,那么这方面应该会很艰难。”
                “迟钝这个词是你说的。”伏见有些不满,但还是依言回答:“没有,配合的很好,我的意思他完全能够领会。”
                “感知能力是共同的。”源初说,“既然他在战斗时能够迅速解读你的暗示信息,没理由对于日常时间里传达的讯息视而不见。”
                “你的意思,他什么都知道,只是在装傻?”伏见脱口。
                “也不尽然。”源初摇摇头。“他一无所知这点,来自于你的认知;而在他的角度,如果只是伪装,也未必能够从你的密切关注下隐瞒住。我更加倾向的可能,是他有所知觉,但下意识的回避,进而已经成为自我防御机制的一部分,导致连接近直白的暗示也会过滤掉。”
                “而只有把话说的足够直截了当,才让人找不到借口回避,只能被迫接受。”
                “别告诉我你的意见就是让我直接跟他开口表白?”抑制不住的冷笑出声。
                “当然不是,问题并不在感情本身,我们不是说过了么?”
                伏见沉默了一下。
                源初也安然的看着他没有继续说话。寂静忽然笼罩了这间屋子,沉默带了点思索的味道,却莫名显得更加压抑。
                良久他低声,阴郁而喑哑的低声。
                “我知道有问题的是我,但是又能怎么办,我什么都没有,想要的一点都得不到——明明我在努力了!”手指有些烦躁的扣了下桌面:“现在,我,明明在尽力了。”


                来自贴吧神器13楼2013-02-19 1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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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十二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都看得到。”源初安抚般的点头认同。忽然抬起头看了眼挂钟,“不必焦虑,一时之间看不到明确的成果并不代表它不存在,要相信自己。还有五分钟,不妨说先轻松的东西吧?”
                  “比如?”隔着镜片下,伏见扬起一边眉梢。
                  “比如你们著名副长厨艺的新成果?”源初戏谑的笑着:“没带过去荼毒你们吧?”
                  “没有。”伏见短促的回答,想了想又补充:“但是室长那边不知道,他的那个和式茶室成了自作孽也说不定。”
                  “我猜对于茶点她一定非常感兴趣。”源初大笑。
                  “……啧。”伏见没有抬头看表:“到时间了吧?”
                  “其实我该问问你有没有值得高兴的事情的。”源初收敛了笑意,摇摇头,“但是未必见得你会给我个好回答。”
                  “没错。”
                  “说得太多更容易失眠,何况你本身睡眠质量就不好。”源初叹了口气:“如果你再大一岁,我会建议你回去和喝些红酒。”
                  “但事实是,我未成年,并且近几天睡得很好。”像是在这上面能反驳她让他很高兴似的。伏见站起身,“我猜时间到了,告辞。”
                  “再见。”源初同样站起来送客。
                  一年的冬日里总会有那么几天气温回升,让人觉得那些愁云阴雪从来未曾出现过似的。从咨询中心的建筑走出来的时候,伏见下意识的眯了眯眼,外面的阳光从层重云端探出一线天光,撕裂云翳的明亮让人有点睁不开眼睛。
                  但是这个季节的阳光毕竟是温暖而柔和的,晒在人身上就用种熏熏然的感觉涌上来,那种暖洋洋的倦意。适应了光线之后,伏见又眯了眯眼,踩着有些闲散的步子走在阳光下——尽管偶尔自诩喜欢阴天,可是这样朗晴而明丽的天惠,调动起的是生理本能的欣喜,并非那么轻易排斥和拒绝的。
                  双手插兜,逆着光拖出长长的背影,随步前行,也是标记的宛若人生。
                  然而伏见的脚步猛地一僵。
                  他记得他的口袋里应该没有任何东西,但此时指间触碰到的手感却依稀有点熟悉。紧了紧手指之后终于将口袋里的那样东西掏出来——
                  依然是那个烟盒。
                  伏见垂眸沉思。
                  接着抬起脚步,快速的向着上一次随意闲逛经过的、原初中学校的废墟前行。
                  他想,这件事他需要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以及那个人隐约仍在耳畔的回响。“那时候两个人感情多好,连试烟抽的都是一支。”
                  然后,却没有了然后。
                  但是去找那个摊主的计划未能如愿。走到半路,终端接进来一通电话,顶头上司干练而冷漠的女声明确的下了指令,临时任务要他支援某个处刑小分队。
                  “这远不是我分内的活吧?”几乎是条件反射般顶回去一句。
                  “没错。”通讯那边,女声清晰而不掺任何感情色彩,“本来只是处决一个能力滥用的异能者,但即时报备中显示那个人的实力远超出预计,现在已经陷入危险,请求强有力的武力支援……”
                  “好的,明白了。”对这等解释毫无兴趣似的,伏见有些不耐的打断了对方。“地点,我尽快赶到。”
                  对于非工作时间的加班这类事宜,伏见的怨念不算小。但是不甘不愿只是感情反面的因素,在个人理性和原则的角度来说,他没有任何异议。
                  身为干部同样要履行职责的,这点无需置疑。
                  赶到事发现场是二十分钟之后。隐约有点眼熟的那几个穿着制服的同事,已经拔刀围出结界,对面则是目标人物。
                  地点是一处很幽暗的民居,已经接近拆迁边沿的老房子,格局不好室内采光也阴暗。整栋住宅楼根本就没有多少住户,又是高楼层,洞开着大门也根本不会有人经过。
                  这是件好事,起码能够将事件的影响降到最小——无声无息的抹煞一切、维持表世界的正常运作本身就是S4的职责。显然那几个人也是顾忌着不能放手去做,束手束脚反倒受了对手的牵制。
                  就着异能散发出的幽暗紫光,伏见隐约能看清那是个长头发的人,身上披着破被单一样的衣物,长而乱的头发被凝固的血液糊了一脸,看不清长相更看不到表情。
                  “目标是她?”伏见问全力支撑着结界的下属,“就地处决?”
                  确认了信息之后手指握上刀柄,宣令解封。脚尖点地借力,直接从结界后面凌空翻出去。
                  “小心!”身后同伴竭力从空隙之中喊出这么一声。
                  在重力的作用下下落的时候就明白那一声小心的缘由了。伏见整个人都暴露在对手能力释放出的紫光之下,很快就感觉到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泛起些微冰冷而僵硬的钝痛,如同要冻结一样。然而当指尖微微点燃一星火焰之后,那些疼痛就如同融化一般很快消散了。
                  原来如此。难怪他对于对手攻击的抗性要远高于其他人。只是不知道派自己来此会不会还有什么特殊目的。
                  被算计的感觉非常不好。伏见不易令人察觉的轻轻冷嗤出声,决定速战速决。
                  剑尖卷起两团漩涡,转开紫色凝结加重的光波气团。近了身之后那个本来就受了轻伤的在腿上的人就无法进行什么成型的反抗了,从被单似的衣襟里掏出的形状诡异的匕首,挥舞着进行了两下攻击,很快锵的一声被打开钉在了墙面上,转即伏见的刀就横在了那个人脖颈上。
                  指令是就地处决,虽然参与者都应该知晓判处的缘由再行动手,但是作为后援的伏见无疑没有办法获悉这一层的讯息。也没想桎梏住对手再行盘问什么,伏见原本的打算是直接一刀割喉的,然而——
                  兵器使到一定程度就会和主人产生契合感,如同延展出的肢体一样敏锐。所以当那尚自温热的液体从目标人的下颌滴下落在刀刃上时,伏见有点惊讶的停了手。


                  来自贴吧神器14楼2013-02-19 1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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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十四
                    “你在教唆未成年人违法。”后来到了咨询中心,伏见是这样评价的。
                    但或许真的是个好意见。失眠这种事情,经历了才知道生不如死,肉体极度疲惫精神也极度疲惫的时候依然没有办法获得休息的人,下一个瞬间等待的就是崩溃。
                    而如果能凭借酒精获得一夜安眠——是软弱,可那不过是一次尝试。
                    ——还有更加清晰的梦境。
                    “我觉得这个梦里面铺陈了非常多的东西,并且意义相当深刻。”源初关注的却是这个,“能具体说说么?”
                    “那次离开之后,几乎一周都在做这个梦。”伏见语气淡淡的陈述,“不过没什么特别的,还是那回事。见面、我刻意制造的见面,然后我去主动挑衅,说些幼稚的讽刺的话,然后他生气,再然后我们打起来……每次都是这样。”
                    “你蓄意的?”源初问。
                    “不是自然么?”伏见的声音轻得像是吹息,刻意将这些东西轻描淡写化一样。“否则我们见了面还能说什么,我还能对他说什么?”
                    “你说的是现实,而我在问那个梦。”
                    “梦?”伏见反问。“有差别么?如果非要说差别那大概是按照你们那套理论,我的梦是我自己捏造的,会有我的渴盼在里面——可是我也能明确的说,除了那种,我真的想不出和他还能有的相处模式。”
                    “也就是说,自从你离开之后,你们之间就只剩下了挑衅与被挑衅、刺痛与被刺痛?”
                    “可以这么说。”伏见想了想,眉尖蹙起一点。“你要非问我就具体说一些。那个梦应该是我约他出来的,在海边等,等到人之后……嗯,开场白就那些。然后我问他,赤组现在那么多叛徒,你还盯着我一个,美咲,莫非你爱上我了?——对,原话是这么说的。”
                    “我猜你说这话的时候心情非常复杂。”源初笑着看着他。
                    “复杂?啊当然,我是经常说那些暗示的东西啊……但是他听不懂,或者像你说的,有刻意无视的可能。”抬手做出一个否定的手势,“无所谓,没差别对我。”
                    “但是很可笑的……那个像是小学生一样低等的挑衅,居然还是让他气的涨红了脸。反驳,啊反驳只要说一句,明明是我约他出来的就够了。”
                    “或许会有其他离开的人也约了他。”源初提示了另一种可能。
                    伏见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又继续调整到一半的坐姿。那个停顿的关节之中有隐约的杀气溢出来又被主人克制和否定。“……也是。我没料到这条。”这句话说得低沉而迟缓。
                    “请放心。”源初赶紧安抚,“可能只是出于歉疚,或者来自其他组织的邀请——就如你说,吠舞罗的原型也不过是一个不良少年的集团。”
                    “……抱歉。”过了好一阵,伏见低低的道歉。“我承认这种情绪毫无来由,但是只要一想如果还有人同样的对他……就……”
                    “如果他恋爱了我大概真的会杀人。”过了一会的总结。平淡的陈述句从齿间低沉的滑落,只是一个假设,依然有主人抑制不住的杀气流露。
                    “不必为此自责。”源初调整了一下坐姿看着他。咨询师标准的身体略微侧前倾的倾听姿态,那张脸上的表情理解又包容。“其实和你之前的所陈述的,关于他率先从只有彼此的世界里走出来这点,是一个模式产生的情绪。”
                    “程度却不同。”伏见快速的否认。
                    “不不。”源初摆摆手,“你是不是下意识的觉得,如果他和某个人建立了恋爱关系,就一定还是那种只有彼此的关系?”
                    “……”这点让伏见无法反驳。
                    “所以你的愤怒也源自于此,无法接受。而在你的设想当中,即使和他建立了恋爱关系也是一样,没法让对方觉得你是唯一,所以才如此绝望吧?”
                    “至少恋爱关系在广义道德定义上,彼此应该是唯一,这个概念多少会让人觉得有点安慰。”伏见小声的、用一种接近抱怨和叹息之间的语调说着这话。而源初所指出的“绝望”这种情绪在谈及关于八田美咲的话题的时候,在伏见身上一直都没有消退过。
                    “能看出你对唯一这个概念执着非常。”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之后的一切事情也就都不会发生了。”伏见不耐的说。“而且像你说的,你还说过我对责任非常执着呢。”
                    “是的,没错。而且这是事实。”源初说,看了他一眼之后试探性的再度:“这些只是结论,而从中我们没有办法得知太多信息,根源更加重要。”
                    “你是指?”
                    “其实这两点可以说是非常鲜明的指向标识,必然成型于你过往的某些经验之中……如果找到根源所在,有些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你是说,你有解决措施?”看似很急切的追问语气,加上了轻率就只有反差出的讽刺味道。伏见嗤了一声:“反正错的都是我,让我改、让我放弃就好了,然后可不是就解决了?”
                    “没必要这样否认自己的。任何一份感情都值得认可。”
                    “还值得理解和同情呢。”伏见冷笑。其实他明白源初的意思,寻根溯源,早在童年时期的某些经历导致人格的形成,这方面的基础常识他当然有。只是完全没有由来的在极端的排斥。
                    显然也是察觉到了这点,源初改换了个话题,尝试其他的切入点。“我接手的时候看过你的资料,没有在世的亲人在身边是么?”
                    “啊,是。”迅速的反应过来重新开启的话题的目的,但是似乎这点没有理由回避。伏见直接回答,但是那种不知名的排斥感和违和感依然存在,愈演愈烈。
                    奇怪了。他想,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幼稚孩子的时间里,有什么不能说的东西么?
                    “那么他们都是什么时候相继去世的?”
                    “那时我太小了,不记得了。”
                    是的,完全记不起来了,就算是最亲密的家人,好像也没有什么印象了。或者说,亲密,和家人这两个词,本身就不该放在一起吧?
                    “包括父母?”
                    “……包括父母。”
                    等等。不对!
                    “一般来说清晰的记忆能力是在七岁前后,当然这个因人而异。如果说那么早所有的亲人都去世了,你应该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吧?”源初指出。“但是你的档案上并没有记载这些。记录上关于你的出身和幼年经历,非常模糊。”
                    “……是的。”
                    当然模糊因为我也完全,不记得了。
                    “正常不应该这么彻底的遗忘。显然这其中是有什么。”


                    来自贴吧神器16楼2013-02-19 1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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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十五
                      ……不对。伏见努力的定了定神,让自己脑海中的那个不受控制的思维波动。一如常态的冷笑着:“你是说我在说谎?”
                      “不。”她迅速否认,“我没有这么说。而是其他的可能,比如童年时期过于严重的创伤经历,孩子的自我防御机制没有成熟,可能会导致直接干脆的遗忘。然而对于个体的影响还在。”
                      ——我说了不对!
                      隐秘的攥紧了手指,伏见压抑着自己的想法努力平静如昔:“所以?”
                      “如果你不想说,我们可以尝试一下催眠回溯。这个过程可能很漫长还有点痛苦,但我个人觉得有尝试的必要。”
                      快、快要不行了。绝对,不能……不可以。
                      指甲几乎要嵌到肉里。“这和问题本身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这是根本。”源初说,同时点点头,加重说服力一般。“当然主动权在你,如果坚持反对的话我也不会强求。”
                      就是这里……接着就是……不行!
                      “我……”
                      不能答应!你知道的!
                      “我想……”
                      会有非常不好的事情发生,你知道的!绝对不行!
                      “反正也没有其他的……”
                      你不是咨询师么?!这里有问题,快点注意到啊!阻止啊!
                      “够了!”伏见猛地喝出声,从椅子上腾地站起身来,剧烈的自我意识挣扎中,不知不觉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那里面究竟有什么!这样拼命阻止生怕知晓?然而怎样挣扎,还是没能成功的突破那些不知名的排斥情绪和厌恶感的阻止。
                      “我……”迎着源初担忧的眼神,伏见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这个女人的神态有点熟悉——熟悉到和意识之中相同的那种反感。
                      不过,确实奇怪了,唯一能够认同的那句话。她不是咨询师吗?为什么刚刚的异状察觉不到。
                      “抱歉我觉得非常不舒服,今天就到这里吧。”潦草的扔下这样一句,伏见逃似的转身就走,连本人都觉得异常的狼狈。一直走出很远甚至都没有去回头看那个建筑物一眼。
                      他从没有想过童年的经历之类的事情,完全没有概念,似乎整个世界都是遇到八田之后开启的,在此之前的经历被彻底的格式化洗掉,没有一点痕迹留下。
                      这当然不对劲,可是每每想要触及总是有偌大的阻力在进行着干扰,不能深入半分。
                      冬日冰冷的空气总是掺了灰尘似的粘稠,吸进去也没有办法带来清明的感知。而是想着水底更加深重的沉下去。气压又是低而沉重的,隐约带了点欲雪的意味。
                      这样不行。好像是第一次意识到什么似的,陡然间发现身边的什么都不对劲,连同时间的流动都是。
                      会不会是太过神经质了……从那里出来之后?
                      这样想着,一群小孩子忽然欢笑着从他身边跑过,童稚的声音尖锐又刺耳,天真烂漫可是也有无形的伤害。
                      比如角落里必然存在的某个孩子,攀着墙角用或是羡慕或是怨毒的眼神不错目的看着他们。
                      ——为什么他知道?
                      转过头去,阴霾的阳光仿佛某种不祥的暗示无形笼罩着一切,那样奇异而违和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他回到家中,一直到入睡,萧天又吹霜雪。
                      没有吃晚餐,否则胃里翻涌的不适的感觉会让人更加难以入眠。而在梦里,罕见的竟然没有梦到美咲,是另外一些奇异而错乱的光影片段。
                      叩击和刮挠玻璃的尖锐声响,视若无物的空洞眼神,四角的边框里浮动的蓝天白云以及,谁哭泣的脸。消散之后是扭曲挤压的剧烈疼痛,看不清,视觉被剥夺,很快意识到是梦。
                      然后呢?
                      ……源初那个女人的遗书。留给他的遗书。
                      多么荒谬。然而这样想着渐渐在梦里一张纸鲜明呈现的字迹——
                      死亡要有种突然中断的荒谬感,这样才算是凭空截断,而非到此结束,因而自杀者也应该效仿这点才是。正常是死亡是结束,意外死亡是中断……而自杀应该归属于自行的截断。要的就是毫无准备突如其来,甚至主人自己也会觉得有些意外。当然,只要认可观点肯去实施就好了。
                      只是留下遗书并不算是截断了,就算后续追加的收稍也算是有了一个结局,远远达不到预期的感觉。只是有些事情——如你所言,伏见君,需要负责任的。
                      既然尚在咨询期间,我也该给你一个交代。只是不知道,一个自杀者作为咨询师留下的一些看法,还会不会被认可和接受……
                      ——不行。
                      ——这不可能!
                      ——简直荒唐透顶。
                      自我的否认强行中断了这个梦。终端机幽兰的屏幕上写着时间,瞟了一眼,应该是午夜,奇异的是移开视线就不知道具体是几时几分了——不过无所谓,现在是午夜。
                      居然会梦到源初的自杀,真不可思议不是么?还是意味着,他自己本身对于那个咨询师的不信任?
                      这么想着,伏见并不太愿意承认自己的不安。本能下意识的去调动记忆回忆和她的交流片段,怎么看,对方也是一个资深的心理学从业者,那样一个人,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吧?
                      更何况她……
                      奇怪了。伏见忽然发现自己完全想不起来她的长相,是的,她的长相确实平淡无奇,没有任何引人瞩目的地方,但是相处那么久,不可能记不得的!
                      只是长得太过普通以至于想不起来明显的节点而已,她的外形还是能够回忆起来的。
                      努力地在脑海里搜罗片段,一分一分的拼凑,最后组成的竟然是一张奇异而陌生的脸。不对,源初不是这个样子。可是他分明又是在努力回想她的长相的,没有走神去思考别的东西。越是努力,那张陌生的脸就越是清晰,影影绰绰的甚至有些鲜活的言谈举止的动作……不对,明明源初她……这是谁?
                      那张脸在记忆里定格,意识毫无阻滞的给了他对应的答案。母亲。
                      是的那是和那张脸距离最近的一个关键字。尽管伏见本人清楚地知道,他对这个词汇毫无概念。


                      来自贴吧神器17楼2013-02-19 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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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十八
                        被绕了两圈险些忘记本来目的,直到坐在病床之前看着伏见失去意识的、惨白的侧脸才反应过来:他要作为陪护一直等到他醒来。
                        ……明明是他一直在排斥的事。
                        然而护士长那边给出的理由明确不容拒绝。当然他知道还有其他办法,比如用伏见的终端给青衣服那些人打电话,就可以干脆的抽身走开。
                        但他不想那么做,没来由的。
                        百无聊赖的坐在病床边,惨淡的灯光在室内洒下雪白,指针滴滴答答的像是疾奔,忽而又顿住,眼前那个人依旧没有醒来。
                        病房是单间,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不醒来也好,八田想,打又不能打,对着他还能做什么?不如自己发呆。
                        这时“笃笃”的敲门声忽然响起,他本能的戒备了一下,转而又反应过来大概是查房的护士。扬声喊了一句“进”,才发现推门进来的竟然是一个中年男人。
                        完全陌生的脸,但是八田觉得有点眼熟,和十束哥有点像,却更沉一点。当然他并不知道那个叫做气质的词汇,以及温和笑容之后,相比十束多多良更加厚重和意味深长的成分。
                        “你好。”他主动打招呼,“我是他的前任心理咨询师,被他送进医院的人之一。”
                        这个语调轻松还带点笑意,证明主人是非常好相处和交流的人,出于职业原因,这也是必然。
                        八田不会知道。并且他也不是特别擅长应付这种人,同样的那句“送进医院”让他居然觉得自己也会代表猴子产生点歉疚。
                        “啊、啊。你好。”他说,尽量让自己的语调不像挑衅。
                        “我知道你。”那边的跟着的内容却是直白的过分。“叫八田美咲对吧?是他最重要的人。”
                        “啊?是。”愣了一下不甘示弱的想要顶回去,只是单纯的平等心理,自己对于对手一无所知似的:“我知道来着,我说你,被自己的病人揍了很自豪?”
                        然后那个人就笑起来,完全不以为意的样子。“嗯,是我的失职。但是我想跟你说的是他的问题。虽然咨询被迫中断,但是我对我的来访者还是有义务要尽的,显然他现在的情况非常不乐观。”
                        “……?”八田疑惑的看着他。针对昏迷那人的伤势,好像“非常不乐观”这个短语用的有点重。
                        “简单来说吧!他之前是不是和你起了点小冲突?”没等做出肯定的表示,中年男人接着又说:“但是他很快又放弃,企图自杀,或者行为模式是自我毁灭的倾向?——听不明白?好吧,他现在受的伤,是因为谁?”
                        “他。”八田这次很迅速的回答,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被带入对话,并且接受。好像对方的语调有种魔力,让人不由自主信服、跟着他走。
                        停了下补充:“很奇怪的拿把刀让我杀了他,我没动手。抢了两下他自己捅了自己一刀,嗯,是这样没错。”
                        “果然。”男人点点头。干脆的站起身,“等他醒了告诉他,药先不要停,别心急慢慢戒,如果需要可以还去我的诊所,去之前发邮件通知我就好。”
                        “你就不怕再被揍一次?”八田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正常人不是对这类事件避犹不及么?
                        “怎会?”那个人笑起来,“已经有一次教训了就不会再犯了,经历失败才能成功,每个行业都这样。”
                        “对了。”接着他看着八田,很认真的,“有件事也要拜托你一下。正如你之前所说。”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部;“他这里有问题。具体表现就是,如果你不陪着他他可能会死,自杀。”
                        看着目瞪口呆的八田,补充:“你不想他死吧?那就稍微对他好一点,慢慢给他治好了,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哈……?”瞠目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你乱说的吧?”
                        “他喜欢你。”咨询师说的十分直白,“这不是错吧?只是他的态度有问题。我说了,脑子有毛病——你可以这么理解,所以要治。至于发病时候什么样子?”他摊摊手,“你看到了,我不必多说。”
                        ……“他喜欢你。”
                        胡乱的将人送出门,后面说了什么完全没有记住,这种事,怎么想都太过不可思议了吧?
                        不过猴子他,不是脑子有病么?说什么喜欢,也是因为这个吧。
                        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总算觉得安心点,不过这样的毛病似乎他也有责任的样子?居然会病到……喜欢自己。好吧只要他好了就没有那么不恶心反而奇怪的东西了。不过说起来,那么他究竟有问题了多久,不会从背叛开始就是吧。等等,好像不对,如果因为有病就可以原谅了,很狡猾的样子啊。
                        坐在床边苦思冥想之后,八田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脑容量不够,或者自己真的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料。
                        那么好吧,听那个人的,就对这个家伙好一点。等他病好了就完事了。
                        下定了结论之后终于回头看着那个人,苍白的有点纤秀的脸,闭上眼就没有那么些尖锐的讽刺,看上去还真像是装模做样的优等生。不过怎么打量,越看越像是……真的病入膏肓。
                        好吧其实他也挺可怜。八田想,接着扶着床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伏见醒的时候是在凌晨,远天星月微明,没有拉上窗帘就打入一室清光。冰冷而明亮,摇曳着像是流动的水。下意识抬手找眼镜的动作,惊醒了床边本来就没有睡实的那个人。
                        八田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又是那种刺得他心里不舒服的眼神。太专注,偏又褪去了执着,只剩一片惨淡空洞。他想起之前那个人嘱咐他的话,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你醒了?怎么样?好点了?
                        ……一句都说不出来。
                        或者那个人要他转述的?
                        ——还是说不出来,迎着那种眼神,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扭过了头。抛下一个恶狠狠的眼神扭过了头。
                        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个表情多么色厉内荏。
                        很久之后。声音打破一室的沉静,如同穿过那些水般月色的涛声。
                        ——“美咲。”
                        ——“干、干嘛?”
                        FIN
                        后记
                        ……前略。其实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解释点东西就能BLABLA码出好多字,写文也是各种废话。
                        目测结局没啥看不懂的,就这样了。
                        13年获得了神烦の穆的成就233333


                        来自贴吧神器20楼2013-02-19 15:19
                        收起回复
                          看完全文的第一感觉是……震撼……真的觉得词穷了,文章中的各种心理分析特别棒,对于这样的猴哥真是又爱又心疼啊。伏八让我想到一句话 我不说,你不懂,这就是距离。 最后的结局让人意犹未尽,却意外很萌啊W 猴哥的感情把握的很到位,就像文中说的他将自己陷入了死循环/\ 青少年嘛,心理问题都很大,当初的离开是一种矛盾的,一方面出于心理方面的报复,又一方面想去验证什么。。说到底真是自欺欺人啊,可是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奇怪/\让他告白不如让他找美咲干一架来的实在。。
                          如果前方的篇幅能适当缩小就更好了TVT当然这只是个人感觉,有些时候这篇文读起来感觉有点复杂,会让人心生浮躁,但也可能就是因为随着文章猴哥的感情而浮动,个人介意详略分的再得当些会更出彩。
                          这是篇相当棒的文TVT 谢谢阿穆让我看到这么震撼的伏八文


                          22楼2013-02-25 12:26
                          收起回复
                            可以转嘛?


                            23楼2013-05-29 12:40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