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引子——我有一行泪,不落十余年,今日为君尽,并洒秋风前。
他没看到泪水,却知道面前站着的人哭了。那明显哽咽的语调,熟悉这人一举一动的他怎么会听不出。
以笑声掩饰泪水,面具也不曾摘下,他还是知道那个人哭的伤神。
这不是眼前之人原本的身体……那真身此时会如何?也许不会流泪?也许只将悲伤咽在肚子里挺直腰杆独自前行?也许会暗自伤感但只是默默伫立仰天长叹?
只是这么想的时候他眼前就闪出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他默默耸立。炽热的岩浆,壁上闪烁的纹章,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陌生,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啊——九黎祠,他最得力臣子的属地也是他最爱来的地方之一。
他看着他对着神农鼎呢喃自语,语调和当初一样……哽咽。他愣了一下,手臂环过那人的身体,在他耳边轻声细语“舅舅,孤还从未见你落泪呢…………” 想用手指拭去面颊上的泪水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指尖是透明的,单单从那张脸上穿过去了,什么都没碰到。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急切地在那悲伤的人耳边呼唤。“舅舅!”
满面泪痕的脸对上的他的目光,那伤神悲痛的眼睛里面没有他的倒影。他忽然惊慌失措,想再吼些什么,却被风呛住了喉咙一样什么都说不出,终归只听得幽幽一声叹息。那人似泣非泣,似怅非怅,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握也什么都没抓到。
回首不见人,终归一声叹。
……………………
“舅舅!”龙溟一身冷汗惊坐而起,方知刚才是一场梦。 回忆,亦作是梦,真实又残酷。
好在不会再发生了,再也不会了。他俯身亲吻旁边安睡之人的脸,暗自发誓。
一、魔翳哭泣是很少见的事情。那次数屈指可数,简直比当初龙幽肯听话好好写作业的次数都要少——可以说几乎是没有。然而现在魔翳坐在电脑前对着打得激烈的机器人画面泪流满面,不禁让路过书房的龙幽把手里端得稳稳的水洒了一身。
哪里的谁有什么功力会让他这个铁石心肠的舅舅哭成这德行的?!
龙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他那镇定自若陪着魔翳看动画的老哥身上时,前任夜叉王不紧不慢叼着一只梨站了起来,走向他弟弟顺带把门关上了。
“阿幽有事找我么?”叼着梨胡儿的的前任夜叉王毫无形象地问。
“呃……我……那什么我就是想问问舅舅为什么哭了?”
“因为他看到了0079里面的吉翁号虽然也一样没有腿,但人家的驾驶舱在头部,他的驾驶舱在胸部,所以……”龙溟摊手解释道。
龙幽秒懂,然后又问“之前我看到他跟你哭来着,那次是发生什么了?”
“他在跟我哭诉自己的几个身体都是被捅死的,魔生很艰辛什么的。”龙溟说着,拿眼睛瞥了龙幽一下。
现任夜叉王心虚地伸手扫扫胸前被打湿的衣服,没敢抬头。但是接着又问“我怎么觉得舅舅上次你哄完之后哭的更厉害了?”
因为他忽然想起想不仅是这种捅,平时还要被夏侯彰和我捅真的很苦逼……不过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你的,龙溟在心里想。“没有的事。只是舅舅惯常一直憋着,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放得开就哭大了。”
“哦……原来是这样。”龙幽点点头,听到室内哭泣声变小伸手把龙溟不想处理的梨子接过来准备丢进垃圾箱。“那这次舅舅还是老哥你来安慰吧。”打算远离是非之地的龙幽冠冕堂皇地说道。
“还用你说”龙溟笑了笑,对龙幽挥挥手“去吧去吧。”
二、缓缓走向他舅舅的龙溟心里也不是如面上一样的平静。
他和龙幽一样,以前没见过魔翳哭。魔翳,无论是作为臣子还是舅舅,留给龙溟的和龙溟留给他恰恰相反,总是最坚定坚强的一面。即便是在夜叉王后的葬礼上,魔翳也是一直保持着大长老应有的姿态,有条不紊地主持丧仪让龙溟和龙幽可以喘过气来舔舐伤痛。
坚忍如冰,温袭如水,正是这种魔翳与龙溟性格的互补才成就了他们一段君臣间互相信任默契配合的佳话。
所以在神降密境,龙溟才会对魔翳说那些带着歉意的话语。
并不是担心魔翳无法自己走完前路,而是明白他会独自前行但前路可预见的艰辛让龙溟心生不忍罢了。自家舅舅总是坚强的,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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