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迷DS兄逸事
——六十年目睹之梨园内外趣事
上世纪50年代中期,我们弄堂里有一位DS兄,年纪二十多岁,中等身材,长得风流倜傥,善于言谈,尤其一口English讲得十分流畅,曾跟一位刚从海外归来的老华侨在弄堂东面“开”(上海口头语:交谈,含有比拼的意思)English,事后老华侨对他表示佩服。
DS兄的父母去世早,他跟祖母和叔父生活在一起。他没有工作,整天东游西荡,没钱花了就向祖母要,祖母有求必应。按现在的说法,他是“啃老族”,当时叫“小开”,因为他的叔父经营一家颇具规模的印刷厂。
我们弄堂当时流行“京戏热”,DS兄也染上了,也一天到晚跟着大家看京戏,谈京戏。有一天晚上,我们一群孩子在弄堂中央“演”京戏,DS兄来了,手提一把崭新的钢叉,边走边摇,“仓仓仓仓”,神气活现。我们都以为这把钢叉是来送给我们的,开心极了,都抢着要去拿。DS兄赶忙用手一挡,说,这把钢叉是送给周云亮的,明天上午送去,你们一起去吗?我们听了心中一肚子气,都说不去,明天要上学。
第二天上午,DS兄带了一帮人果然去了先施公司,把钢叉连同一面锦旗送给了周云亮。事后,据同去的人说,周云亮对他并不热情。这样的结果我早料到,周云亮刀枪剑戟无一不精,就是不会舞钢叉,他演金钱豹,舞钢叉都是由周云升代舞的。DS兄偏偏送他钢叉,岂非自讨没趣?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DS兄,据说去了外地。有一天,他终于回来了,带回来一位很漂亮的姑娘。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几天后,姑娘就到***告他诈骗。DS兄被送去劳教,从此断了音讯。
文革开始后的第二年,消息传来:DS兄死了。据说,就是最近的那个冬天,在乡下,他被一群人批斗,被吊在一棵大树上。批斗完,人群散去,DS兄仍被吊在树上。几天后,DS兄死了,死尸依旧被吊在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