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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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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最为靠近心脏的肋骨折断,抽出切片,然后装片,最后放在显微镜下面观察。我惊恐地发现,除了悲“字”,其内一无所有。
                                                ——题记
 
我已经站累了,不断的调换着重心在两腿之间的位置。我感到有点窒息,是的,是有那么一点窒息。我的思想开始停留在半空白的状态,模糊与清醒各占一半。我想如果我能,我会把脑子从颅腔里拿出来,放进搅拌机里搅拌,让那清醒的一半也变得模糊。


说真的,我很喜欢这样一个人静静地享受满脑的空白。那种感觉,虽然很压抑,却很安详。




我继续站在被告席上沉默着,呆呆的看着写有“被告席”三个字的那块木牌的反面。那木板上的木质纹理依稀可辨,透过刷在上面的那层油漆,我确信我依然可以嗅到一股淡淡的松香味。我深吸了一下鼻子,让这松香味充满我的鼻腔,进而麻木我的思想。




我让目光游移时,我看到了一只米粒大小的蜘蛛在快速地爬过我胸前的桌面,又爬上了那块木板,再就翻了过去,爬向桌子我看不见的那一面。我很奇怪,这小东西是怎样存活的?它在有那么多条腿正在移动的前面那块小小的空着的地板上会有多危险!



怀着对它命运的担忧,我向前探着身子察看它的行踪。怎么,我怎么会听到一阵哗然?我猛地抬头,看见满场子的人对我怒目而视。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我不太清楚。我努力地想从在场人的表情中得出答案,但我真的没有做到。相反地,他们厌恶的眼神使我更加茫然。我仅仅是在找一只小蜘蛛啊,难道这也有错?我感到一阵的委屈,眼圈也有些发热。有几个人的眼神那样犀利,使我感到深深地恐惧。我更紧张了,这种紧张,开始让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我再次抬头看了看满场的人,前排的几个人仍在哭天抢地的大声指责,只不过他们的动作和口形的变换是那样缓慢,就像电影中的慢镜头,而紧张的我也听不到一点的声音。大部分的人都开始转为窃窃私语,所有的一切都那样苍白无力。我更觉窒息,而且开始失去力气。




这使我不得不伸手把自己的上半身支在桌子上。
我依旧感到茫然,鼓足勇气再次向场中的人扫视,希望能得出答案。这次我发现了一个男人。他不像别人那样满脸的厌恶与鄙视。他的脸上写满了焦急,好像站在被告席上的是他,而不是我。他的眼神里写满了关切,让我感到一阵的温暖。对了,这人我好像见过。而且,而且和我的关系好像还十分的密切。但他是谁呢?我低头沉思着,看到了胸前桌子上的两只手。顺着两手向上看,看到了两只胳膊,在往上,我看到了自己。他是谁?我又是谁呢?前面的几个被叫做律师的家伙又是谁?!



我真的糊涂了。容我平静一会儿吧,让我好好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我们的村子是十分古老的,它就像山西的平遥。村子里密密的高大的石屋向外来人展示着它昔日的繁华。而如今,它却以自己的古老抗争着外面世界的繁华与喧嚣,人们都在那里平静地生活着。清晨时,会有几个老人穿过狭长而阴湿的胡同,去干各自的事情。夏天胡同内由青砖铺成的路面上会长满苔藓,现出一片阴绿,阴绿一直延续到石墙基。




往上,会有细长的一片天空,有时阴暗,有时湛蓝,但多半是阴暗而且潮湿的。有几个高高的屋檐探进那细长的天空,努力为着胡同增添这仅有的一点生气。到了中午,整个镇子才会现出生气,人们忙忙碌碌地干各自的事情,努力的使自己存活在这个世间。晚上时,它又会显出它那独有的静谧。放眼望去,条条炊烟弯弯曲曲地向空中飘去,向你展示它的安静与


我就是在这个村子长大的。在外面飘荡了几十年后,再回到久别的家乡,看到的还是它的老样子。我看了看西面即将下落的太阳,感到有那么一点凄凉。一个妇人将一盆脏水泼在我面前的土坡上。被水冲起的尘土夹杂着泔水的酸唯一通向我扑来,我没有躲。




我在自家的屋前停住,大门上的那把锈锁把我挡在自家门外。多少年了,有多少年了呢?从父亲死后我把它锁在门上,十几年来一直没人动过吗?我伫立在门前,身后青石路上几个陌生人好奇地停住了。我转过头,与他们对视着。他们的眼中只有好奇。我有些厌烦,转瞬,这种厌烦蜕变成为愤怒。我就这样瞧着他们,无意识中,这种愤怒开始转化为行动。当那几个人意识到这一点时,慌忙走掉了。我撇去那几滴因激动而流出的泪水,抚着还在剧烈跳动的心脏,依然难以平静。



1楼2007-06-29 17:41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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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次站在公路上时,是正午阳光最为充足的时刻。

        我找到一处向阳的墙壁,顺着墙壁蹲坐在麦秸上。我眯上眼睛,一个人享受着阳光。




    姥姥家的两只母猫又生下了两只小猫。一窝生在暖暖的正屋,一窝生在院内阴暗的墙角。屋内的母猫心疼屋外的小猫,把院内的小猫全部叼到了屋内。院内的母猫或许是存有某种疑虑,把自己的孩子重新叼向院内。两只母猫起了争执,它们同时叼住院内母猫的最后一个孩子。它们开始向相反的地方用力,我站在一边,有些着急。事情发生得有些突然,因为两只猫同时大叫一声。叫声从两只叼着小猫的嘴里急速漏出,显然,它们都用了力。我看到小猫的身子已被拉长,毛嫩的皮正开始与腹部的肌肉脱离。不久,腹部的肌肉在已被撕裂的毛皮的牵引下也开始从肋骨上脱离。我看到了那带有粉红色的肌肉纤维,看到了那被结缔组织包裹的两排肋骨。我有些奇怪:这模糊的场景为何不是血淋淋的。我稍微仔细地察看一下,血管还没有被撕破。两只母猫仍在继续,小猫睁大眼睛看着我。我哭了,大喊着,你们怎么能这样呢?我扑倒在地,两只手狠命地捶着冰冷的地板,却无法挽回一切。我瞥了一眼屋外墙角的那群小猫,它们在瑟瑟发抖。




    小猫已经被两个母亲放下,仍旧看着我。我托起了它的头,却无法再拖起它的身子。我怕我的手碰到它那显露在外的肌肉,让它更加痛苦。它仍在看着我,我已泪如雨下。透过泪眼,我看到它的眼圈已经湿透,那时它的眼泪。我更心疼了,难受的咽喉开始火烈的干涩与疼痛。它继续看着我。既然救不了它,那就结束它的痛苦吧。我踉跄地走出正屋,找了一把锤头。我回到正屋门口时,我看到它的两眼望着门口,目光晃了几晃,最后停在我的身上。我扑到它跟前,跪在地上。我继续哭着,口中的粘液透过嘴唇形成一个个破裂的气泡。我举起了锤头,它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对生的渴求。我握紧了锤头,狠了心,重重地砸了下去……

     

    我感觉心脏猛得抽搐,身子随即一沉,好像还含混地喊了一声。阳光便是那样刺眼。我明白过来,刚刚做了恶梦。我趁着这半睡半醒的状态,花几秒钟回忆了梦的内容。心脏还在狂跳,我习惯性的抚住胸口,我睁了睁眼睛,努力摆脱梦魇中地压抑。我大口喘着气,用手撇去脸上的冷汗与泪水。风吹过来,我哆嗦几下:内层衣服已经湿透了。我要抬头看看太阳,却发现一个姑娘不知何时站在我的身旁。看到她,我有些惶恐,但我随即平静下来。她好奇但却关切地看着我,忽然问了一句:“你怎么了?”我抬头茫然地看了她一眼,脑中重复着她的问题。




    我怎么了?我同样问着自己。但我不忘对她的关切表示感谢,我抬头对她笑了笑。她却依旧站在那里,又问了一次: “你怎么了?”我吃了一惊,抬头看着她。我怎么了?我把再次低下的头抬起来,再次看她,太阳在她身后给了她周身一圈光华,这让我感到温暖。

    我终于站了起来,礼貌地对她点点头,又冲她笑笑,虽然笑中充满了凄苦。

    她又在身后问了同样一句话,这让我忽地厌烦。我回头看看她,但又转过身去。一阵风吹来,我哆嗦几下,委屈得想哭。






    我依旧站在被告席上,此时场中那个男人脸上写满了欣慰。他对我笑着,那笑充满了希望。我转过头,看到前面的那个我不认识但是经常找我谈话的律师正在滔滔不绝,而另外的几个具有和他同样装束的家伙却是面红耳赤。我再次把眼瞥向场中人,他们好像更加愤怒,眼中都要喷出火来。我看到了一个姑娘。



    她的美貌以及眼里流露出的纯洁让我吃惊。她的表情告诉我,她与场中绝大多的人一样对我充满厌恶。我迷惑了,我不知为何会招惹这样的一个姑娘。我记得我曾经死缠过一个与她差不多的姑娘,但那时我的感情绝对真诚。虽然后来我的私生活龌龊不堪,但我一直坚持着自己的原则:我不会骗取任何女孩儿的感情。与我有过关系的女孩儿很多,但她们都是自愿的,我们都是各取所需罢了。我看着那个姑娘,依旧迷惑。看着她眼里的愤怒,我忽然轻蔑的笑了,那声音急促而充满厌恶。
    


    4楼2007-06-29 1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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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像她这样的姑娘,是不容亵渎的。

      从申哥的店里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了。肚子里装满了申哥儿子做的热面汤,心情好了许多。我知道许阳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收拾了一下行李和工具,趁着夜色出发了……           

      我穿过了枣树行子,穿过了金黄的玉米地,穿过了东边的大河。

           很多年来,我一直干着这一行。虽然是跟死人打交道,而且他们大都巨人观(人死后因内外微生物的作用,尸体轻微腐败,导致发胀)半腐化或者全腐化,但与活人比起来,我更喜欢死人:因为他们更真诚,更安静。他们会把自己生前的丑恶与死后的肮脏毫无保留的展示于一个盗墓者的眼前。或许他们会对盗墓者的索取有所不甘甚至愤怒,但是他们会保持沉默,而且会纵容你所做的一切。



      你可以为了需要卸下他们的股骨,脊柱甚至头颅,可以用刀子划开他们的腮,胸或者腹部,还可以用夹子夹下他们身上任何一块肮脏的腐肉。说道这里,你应该猜到了。不错,我是一个盗墓者。即便下面的话听起来有些好笑,但我还是要说,我有自己的职业道德。我不会恣意破坏他们家里的摆设以及他们的身体,我只会把里面值钱的东西洗劫一空后再尽力将它们恢复原样。就我们这一行来说,我在其中是一个绅士。许阳也是一样。




      许阳是我的朋友,很铁的那一种。他瘦小但却干练。最重要的一点,他十分的聪明。他不会去盗掘国家重点保护的陵墓,即便他有这个能力。他感兴趣的是偏远山区莫名起因的大型土丘以及曾经繁荣一时的大型村镇。据他自己说,他曾经盗过春秋时期楚国一个丞相的陵墓,那是湖北南部的一个不知名小镇西面的一个土丘。



      他说得悬而又悬,让我这个老手都有些目瞪口呆。不过,不管他怎样说,我含笑而不应。我们经常这样相互吹嘘,并不断从中得到乐趣,而且乐此不疲。我曾经无意间向他提起过我的家乡,无意间提起了我们家乡那一个早已衰败的古老家族。谁知许阳竟听近了心里。当他派我来这里时,我大为惊讶。他告诉了我我们家乡的一个秘密。

      我们家乡的那个家族隋代时得过文帝的赏赐。为了荣耀,这些赏赐用于了传代。孝顺的下代虔诚地接受祖上的传家宝物,待到临死时再交给自己的下一代。到了建国时期,宝物传到了34岁的新主人手中。随着新中国岁月的消逝,这个封建的家族在新主人的手中更加破败,但这些宝物一直没有动用。文革时一群革命小将拿着铁锹去找过,院内,屋顶,墙壁甚至厕所都被翻开,但却一无所获。到了80年代这批宝物就不再有人提起。宝物的新主人没有儿子,所以在宝物传代上就出现了问题。就在前几天,新主人死了,这个本来分外尖锐




      的问题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平息了。最令人奇怪的,就是这个死死人的葬礼。虽说家道败落,死人生前在家族中的地位在他死后仍让他的族人敬畏。按理说,这样一个人的葬礼是应该很隆重的,但族人仅仅是按他临死时的嘱托象征性的举行了仪式,在夜里将它安葬。在棺木由家院运向墓穴的途中,不是按照我们当地的风俗抬,而是将其放在加固了的平板车上,由十几个壮汉在傍晚时分推向墓地。就这样,我村子的东面悄悄得起了一座新坟。一切都那样悄无声息,但一切都没有逃过许阳的眼睛,特别是在运送棺木的过程中留在干燥的土质路面上的那两道深深的车辙。许阳计算过,把土质路面和胶皮的摩擦系数及十几个人的推力考虑进去,棺木重约十二吨。什么样的棺木会重约十二吨呢?把整个事件融合在一块,答案已经很清楚了:宝物的主人没有儿子,他要把不能传下去的宝物带入地下,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许阳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所以他把任务交给了我,毕竟我从小自那里长大。交待完事情后,他笑着对我说,好好干吧,顺便看看自己的家乡。当时我愣了愣,家。是的,家,我已经好久没回了。

      我喜欢自己的工作,它能让我专注精神,让我忘记一切。我喜欢夜,因为此时的整个寂静的世界都是我自己的,而罪恶与伪善会在夜的掩护下变得赤裸。我喜欢这种赤裸,更欣赏这种赤裸的罪恶。虽然它们令人发指令人厌恶,但是它们此时不再存有一点的虚伪与雕琢。
      


      5楼2007-06-29 1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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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1楼2008-02-01 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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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笔风我很喜欢~有内涵~!赞!


          禁言 |12楼2008-03-30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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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言 |13楼2016-05-25 0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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