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从未离开
他如往常一样从熹微的晨光中苏醒,翠绿色的眼还未完全睁开,习惯性的用左手挡住光,留下一片阴影。
一点点的光从他的手指上透出,是两枚做工精美的戒指。
他有些发怔,微笑着喃喃地说:“早上好,芷寒。”
他一直是个传奇性的人物,名号响彻了法律界,年纪轻轻就君临法律界顶部,拥有自己庞大的的律师事务所,那标志性的金色从未败落。
“呐雪宁先生真的很厉害诶!官司从未吃过败仗,人长的也帅气,听说早就结婚了哦!”
“是的是的,听说太太还是个美人呢!”
“啊咧都是从哪里听来的啊?我都没见过雪宁先生的太太啊……”
……
他从远处走来,烫金的西装,冷峻的面容,人群自动为他让开道路,他不是没听到这些话,而是不再想回答。
苏展是卫雪宁的同事,也是旧识,在无数次历练之下也逐渐锻炼成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律师了。他和卫雪宁截然不同,阳光开朗的性格和口齿伶俐让他周围有着不少的朋友。
他知道,不仅是因为他的外向讨人喜欢,更多的是打探卫雪宁的太太。
不出例外,又来了。
“那个,前辈,我想打听一下……”
“照你这么唯唯诺诺的,不被老卫拒绝才怪。”他瞥了眼前来询问的人一脸的惊讶。没见过的面孔,貌似是新人,他松懈了一会,拿起开了的咖啡喝了几口。
“是老卫的老婆吧。”
那个人呆了会,点点头:“听说是个漂亮的人。”
“你们所认知的也只能到这程度了。”他听惯了这些话,不齿地笑笑。
就凭你们,懂什么。
他忘不了。忘不了那一幕。
是的,他认识卫雪宁的妻子。骆芷寒。
也罢。
“告诉你好了。”不出所料那位新人满脸的欣喜。
“老卫的太太,是我的初恋。我一辈子最爱的人。”他一直没再看那人的表情,但他猜到了绝对是满脸的惊讶和疑惑。他咬了咬牙。
两年前的病房里。他一直见证着她从入院到病危再到离开。
那天是如今天一样的晴天。她被查出患有血癌。
“你什么都不用做,尽你所能的保护我相信我就好了。”
她的身上插满了各式的管子,旁边的仪器滴滴作响。
她身边的卫雪宁一脸的倦容,用他的手包裹住她的手,两枚戒指闪着美丽的光芒。
他在一边为她削苹果,他看着她转过来的脸,依旧是一脸的灿烂和安慰。
他默默咬了咬牙,示意卫雪宁好好陪她。
他握紧手中的咖啡罐继续说:“那是老卫心中,无论如何都不会褪色的,最明亮的存在。”
谁说有钱就有一切,有权就有一切。
当一切的权利,金钱,名誉都没用的时候,人类还剩下什么。
他看着她被推进抢救室,最终再没能下来;他看着卫雪宁握着她的手,可她的手仍旧无力的滑落;他看着葬礼上安顿在纯金棺材中她美丽依旧的面容,和生不如死的卫雪宁,整个脑袋快要爆开,他发现他差点呼吸不上来。
“芷寒,不要离开我……”
卫雪宁极轻极轻的声音只有他听得见,是我们共同的心声么。
老卫,这是你第一次那么坦诚。
他拉着卫雪宁走出外面,在大雨中站了四个小时。
记忆的最后,是卫雪宁坚定的,坚定的将她手上的戒指取下,郑重而缓慢的戴在自己的小手指,随后印上一个深沉的吻。
“苏展,我不会一蹶不振的,她不希望我这样。”
他有种错觉,好似是骆芷寒的生命在他身上延续着一般。
“我爱她,我知道你也爱她。我会因为她而坚强,所以,擦掉你快要流出来的眼泪吧。这是你回家的份……”
他看着他转过头来温和的表情,呆呆的抬起手擦掉刚滑下来的眼泪。
“老卫……”他呜咽出声。
他看着落地窗前的自己,拼了命把自己又快蔓延出的心酸和哀伤憋住。拼命挤出一个一如往日的笑看着面前低头思索的新人。
“所以你无须质疑,他的妻子是真实存在的人。”
低头思索的人好似明白了什么,有些哀伤而带有停顿的抬起头,用不确定的眼神看着面前神情一如既往可是快要捏爆咖啡罐的前辈。
“前辈……难道……”
“是啊,他是个痴情的笨蛋。但是我却感谢他。感谢他让我遇见值得我爱一辈子的她,感谢他扛起重担,将她未走完的生命延续下去。”
他将最后一口咖啡一饮而尽,擦了擦嘴。
“他手上的戒指,一枚是他的结婚戒指,另一枚……是他去世的却从未离开的妻子的结婚戒指。”
无论是他,还是他,都坚信着,她从未离开。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