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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组】《我所听到的》--《你所看见的》续(幼驯染组/友达)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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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梗:幼驯染组环游世界八十天(够。推荐食用过前篇《你所看见的》后继续,捏他注意。
※友达向,BUG多,毁三观,也许人格崩毁。
※老规矩,没有看到FIN前请不要插楼,多谢。
※弃权声明:战勇的他们都不属于我,而是春原老师。^q^
※镇楼的西碳也不是我的so sad(´ω‘。),是JS酱送给那篇千年文的,但是太喜欢拉出来炫耀!(●´∀‘)ノ+゜*。゜,烟酱送的图也超喜欢,求授权用来当下篇文的1L(喂


IP属地:加拿大1楼2013-03-17 10:42回复
    前面的废话:
    送给阿酸,44,还有渡印酱,谢谢乃们回应召唤帮窝逃过一劫_(:з)∠)_
    小五要打起精神来哟!虽然文很烂但是希望能够至少帮到一点忙呢。
    谢谢群里的GN们兴致盎然的开脑洞~特别还要谢谢雨酱,一直都陪着窝鞭(du)策(she)窝。
    还要谢谢烟酱,没有乃这篇文不可能这么快真的……(躺《==每次有压力就会写得超快的家伙
    +我所听到的+
    『真不幸……』
    克莱尔躺在一片泥泞的昏暗里,头顶传来飓风导致树枝相互撞击的幡然巨响,密集的雨水仍像子弹般坠落在他全身,让已然湿透的织物紧缩着,催促寒意自骨髓内部析出皮肤表面。他跌落的坑穴像是自然的鬼斧神工,并不高,不至重伤,但也无法轻易脱困。事实上克莱尔不能更感激这并非猎户所布的陷阱,因为那意味着他很可能像只死刺猬一样在翌日被人直接吊出陷阱吊进墓穴。
    九岁的克莱尔竭尽全力试图维持意识,他并没有任何部位感到特别疼痛,但也没有一块皮肤完好无损,尤其是后背。还有后脑。
    克莱尔是在码头收班后发觉天色异常,而半夜则降下骤雨。担心自己种在后山树海里刚刚发芽的苹果苗遭到急雨摧残,被雨水砸上窗户吵醒的他才急急忙忙翻墙出来想支起简易的防护棚。至此计划都堪称完美,百密一疏的部分却是克莱尔错估了自己对树海的熟稔程度。
    直到脚下踩空的前一刻,克莱尔仍旧拥有膨胀的自我。而他现在躺在这里仰望黑黝黝的夜空,自我缩水得像颗盐炒青豆。
    『被西碳知道的话,绝对会一边嘲笑一边填土吧……』他百无聊赖的思考着,『但那也建立在西碳找到的是活着的我这个前提上呢。』
    ——好冷。
    ——连外套都丢在哪里了吗?
    克莱尔的意识开始偏离,视野尽头也逐渐攀爬起密布的黑质,他开始昏昏欲睡,甚至有几次阖起双眼不想再次费力睁开。
    那种感觉就像漫步在月球,重力感失。身边全是穿着军装的死去灵魂,骨骼里泌出的磷火是宇宙中唯一的光,宇航服笨拙厚重,无法触摸,也无法交谈。世界上全部钟表都停止运转,回响在耳际的只有永无休止的落雨以及叶脉被折断的噼啪声。
    直到另一个声音刺透耳膜。
    「克莱尔——!!!」
    ——西……碳?
    克莱尔挣扎着撕开沉重的眼睑,视野所及的景象却让少年天青色的瞳孔狠狠皱缩。西昂正趴在高耸的坑穴开口俯视下来,平日里桀骜不驯的黑发由于雨水和重力紧贴在脸侧,露出光洁的额头,朔风将他外套的雨衣吹得猎猎翻飞,而西昂必须紧紧俯下身子贴紧地面才能保证自己不被一起刮开。光线极糟糕,克莱尔却能清晰辨识另一个少年较平日里更加苍白的脸色以及泛紫的嘴唇,脸颊一侧还被划出一道带着血痕的伤口。
    ——西碳!
    「克莱尔!!!」西昂又尝试了一次,声音在风压里显得异常脆弱,「你还醒着吗?给我一点反应!」
    「西……西碳……」克莱尔第一次如此诅咒自己的声带,它总在最需要的时候盟主恩宠,放弃回话的少年只好虚弱地颔首,指望这个微小的动作能引起西昂的注意。
    而他成功了。
    「克莱尔!」西昂的声音里立即带上毫不掩饰的喜悦,他鲜少表露如此显著的情感起伏,而如果不是处于这种状态,克莱尔真心希望自己有充足时间调侃。「你能抬起手臂吗?」西昂问道,似乎已经开始思索对策。
    克莱尔抬起完好的双臂。
    「手可以用力吗?」西昂继续道。
    克莱尔点了点头,做出握拳的动作。
    西昂看起来很满意。他在飓风中环顾了一下,抬起沾满泥浆的手臂挡住斜飞的雨帘,又用那条胳膊抹掉眼前的水痕,这样简单的动作却让克莱尔莫名其妙灼烧了眼圈。西昂再次俯瞰下来时带着安慰的笑容,他凝视着克莱尔的双眼一字一句说道:「等我。我一定会救你上来的。」
    西昂这样说,像陈述一个事实。而一片漆黑的天幕下,少年赤色的瞳孔宛如即将消逝在世界尽头的阳炎般映射着血与铁的色泽。


    IP属地:加拿大2楼2013-03-17 1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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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08 20: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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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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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莱尔相信他。
      西昂的影子突然自坑穴移开,而那一瞬克莱尔几乎感到了丧失。就像幼年时仍一无所知的孩童在某个清晨接触到恐惧。那种情感能轻易将人压垮,也能轻易使人坚强。
      等待对于克莱尔似乎并不漫长,他很怀疑自己是否确实维持了意识,但断断续续间,克莱尔已经能在风雨中依稀辨识西昂踏过一片泥泞靠近的脚步,鞋底与砂石相互摩擦,却因为水和泥的作用倍加艰难。
      他听到西昂在呼吸下小声惊叫后物体坠地的声音,然后是一边抱怨一边用膝盖撑起身体继续跋涉的声音。那需要心力交瘁的聚精会神,但克莱尔一点也不想停。
      「克莱尔!」西昂再次出现时比先前还要狼狈,却包裹着一层不容击倒的气势。他扔下来一根粗绳,显然是从附近的猎户小屋里找到的,年久失用让它散发着蕨类植物混合阴生苔藓的刺鼻气味。克莱尔紧紧攥住它,期间视线始终聚焦在另一个少年脸上。
      「用它绑住自己,多绕几圈,我拉你上来。」
      简单直接的指令,西昂显得极冷静,完全不符合他的年龄,但克莱尔本身也镇定得过分,毫不犹豫地依言而行,当然挪动身体时尽量减少了幅度。之后他拽拽绳子示意西昂可以了。
      西昂颔首回应,简单解释道,「我会绕过另一侧的树干施力,所以你看不到我,如果有问题就快速拽两次绳子,明白吗?我也会一直对你喊话,听懂了就拽一次。」
      考虑到西昂接下来的工作量,克莱尔艰难的吞咽了,小心拽了一次固定自己的绳圈。西昂笑了笑,又向他点了点头,再度钻进夜色的黑暗里。
      很快克莱尔就能感到自己的身体陷入前所未有的超重状态,下落只是一瞬的事,而现在他必须用很长一段时间双脚离地悬浮在半空。那本该令克莱尔无端惶恐,考虑到他无药可救的惧高症,但脑部骤然充血的眩晕也没能战胜此刻满溢在全部神经末梢的奇妙感觉。克莱尔感到安全。因为牵着绳子另一端的人是西昂。而那跟是不是高空有没有病症毫不相关。
      上升的经历绝不一帆风顺,西昂偶尔会因为脚下打滑让他回落些许,最严重的一次几乎下跌了一英尺,而不出意料立即听到西昂不满的咕哝和诅咒。克莱尔几乎笑出了声。他也试着帮忙,手脚并用地增大摩擦,却立刻被西昂吼过来。
      「你就老老实实呆着别动!再摔一次脑病不就没救了吗?!」
      『没有脑病啊!』克莱尔很想吼回去,可咽喉不配合就只好委屈地哼唧几声,最后还是拽了一下绳子表示得令。
      五、六英尺的坑洞两人耗了近一个小时才把克莱尔跌跌撞撞地拉回地面,茶发少年摊开四肢躺在地上转头去看体力输出的西昂,确实难以辨明究竟哪边更凄惨一些,西昂仍撑着膝盖调整呼吸,粗重的绳圈也在身上围得很紧打着死结,挡雨的外套因为碍事不知丢去哪里,泥浆和污渍让衣服原本的颜色都难以辨识,看起来滑稽得像是码头上皮肤黝黑的挑夫。
      西昂终于抬起头看向克莱尔,眼中写满胜利的得意。他试了几次想把绳圈解开,却因为手指抖得太严重不得不懊恼地放弃,转而挪到另一侧草丛里取出卷成小团的雨衣,期间克莱尔正慌手慌脚对付他自己腰间的死扣。他的全身都在痛,但并不严重。
      干燥的织物突然裹住克莱尔不停发颤的身体,他眨了眨眼才发觉西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身边,一副对自己的绳结毫无办法彻底放弃的样子。
      「先穿上吧,我从猎户小屋那边找到的,一直包在防雨外套里所以没问题。」西昂听起来是筋疲力尽的倦怠。
      ——所以才没有替自己挡雨吗?不是因为外套碍事……
      在克莱尔努力消化着这些信息时,西昂继续说道:「你这个笨蛋把外套丢在附近了,我确认以后没时间管它,之后再回来找吧。」
      ——那个不是重点!为什么西碳会在这里啊?
      「半夜听到有人从墙头掉下来,还以为是哪个丧心病狂的小偷。结果就从窗口看见你一边龇牙咧嘴一边瘸着腿往树海跑。真是绝景。」西昂微笑着回忆,似乎无比享受克莱尔摔下墙头的遭遇。


      IP属地:加拿大3楼2013-03-17 1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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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都看到了还不叫我!
        但他迅速敛起笑意,凝眉确认了克莱尔的伤势后轻声问道,「能走吗?」
        克莱尔咬牙点了点头,虽然雨势已经减缓很多,朦胧的月色也提供了相对良好的视野,温度却没有太大改观,多裹两层织物也没能让他更暖和几分。他用眼神示意对方腰上仍旧牵肠挂肚的绳圈,西昂撅着嘴回了句不用你管。最终黑发少年还是不得不翻着眼睛架过克莱尔的手臂,他试了两次都没能站稳,期间西昂也因为体重分担而腿软晃了几次。
        克莱尔哑着嗓子笑出来。立即被粗暴地封了口。
        「吵死啦!」西昂红着耳根,肩上挂着比自己略高的克莱尔,一步三晃着往树海入口处挪。
        相互紧贴的身体反而让克莱尔觉察到另一个少年不正常的高温和脸颊两侧逐渐明显的潮红。
        「……烧……」他挣扎着说道。
        「好烦啊你,再说话就揍晕滚着回去哦。」西昂喘息着,甚至没有分给他一个正眼。
        克莱尔撅了撅嘴。『为什么没有找成年人来帮忙啊?』这是他无需解答的牢骚。西昂就是这样的家伙。在克莱尔并不深重的印象里,西昂是那种习惯于、也乐于凡事都亲力亲为的类型。明明对任何事都很认真,却总表现得满不在乎。似乎很努力地证明自己,却又不愿表露这种意图。如果丢去魔法世界,绝对是不使用清洁咒而宁可自己动手的怪人吧。真别扭呢。只是这样想着,克莱尔就忍俊不禁。
        西昂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被挚友脑补过前世今生。他在呼吸下咋舌,烦恼于自己老年人般蹒跚的步履和视物模糊的翳障,不得不分出一只手揉了揉眼睛,但注意到对方小动作的克莱尔却再笑不出来了。
        逐渐明朗的视野里,西昂微微蜷起的掌心满布细密的切口,也许是因为摩擦、也许是因为寒冷泛着病态的鲜红,很多还不时泌出血来,似乎轻微用力都会激起波澜壮阔的痛觉。克莱尔立即联想到自己有惊无险的空中旅行,那几次惊心动魄的下坠和上升,以及之后西昂僵硬颤抖到无法解开绳扣的双手。原来并不是因为寒冷。
        可在他能为心中倏然动荡的情绪找到出路前,西昂用自语般轻微却坚定的声音说道:「看啊,天亮了。」
        克莱尔眨了眨眼,随着西昂发散出去的视线一直越过树海尽头迁延至小镇末端平坦的地平线,雏日正堪堪悬挂在那里。然后他转过头,脸上仍蹭着泥浆的西昂正目不转睛凝视同样的方向。少年眼底的世界一望无垠,只有天光暗示着拂晓与迟暮的距离。
        然后西昂带着他走进黎明稀薄却温暖的光辉中。
        而那条用来牵住两人的绳子则像岁月的尾巴般自身后恒久绵长地延展出去。一端通往过去;另一端维系着未来。
        * * *
        「……尔……克莱尔……」
        ——别吵啊西碳,再五分钟……
        「………………」
        倏然被危机意识唤醒的克莱尔睁开眼睛。肾上腺素立刻火箭升空般冲上云霄,他手忙脚乱地滚向一边,堪堪躲过西昂落在枕头上的致命一刀。
        「你是要杀死我吗?!!!」
        「唉——?反射神经还在嘛……」西昂一脸意兴阑珊。
        「不要一副暗杀失败的失望表情啊!」克莱尔抱怨着,挠着脑袋从自己的卧具蒲团里翻出来,「西碳的叫醒方式还是一如既往致命呢。」
        西昂冲他鸟窝一样的脑袋翻了翻眼睛,「没有你可怕的发型那么致命。」
        「性格也很糟糕啊,西碳。」克莱尔一脸疲惫地把牙刷桶进嘴里。
        「我可不想被这个任务中放冷枪的你说。」西昂已经开始收拾克莱尔摊了满地的行李。
        「我是在帮忙啊!」克莱尔一脸正义,「那个人一副筋疲力尽马上就要被击倒的样子我才出手相助的!」
        「没错,就在他还有最后一击就能把那头煌黑龙砍倒时。」西昂讪笑着补充,「不过拖他的福我们领到了足够丰盛的酬金。」
        「那是自然,我可是孤高的战士呀!」克莱尔拍着胸脯得意道。
        「先去把嘴角的牙膏洗干净吧,孤高的战士。」
        克莱尔冲他吐了吐舌头钻进盥洗室。
        于为期不到一周的旅行中完全发掘西昂的各种恶癖对克莱尔而言并不特别困难。就像明明住在提供床的标准间也执意要在窗边铺起蒲团,严重的失眠症,以及战斗中反射性保护左臂的习惯。但克莱尔持续放任。他并不在乎这些。因为无论怎样改变,西昂就是西昂。而那对克莱尔来说就已充分。


        IP属地:加拿大4楼2013-03-17 1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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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着化妆镜前自己略显苍白的脸部轮廓,仍旧不能完全习惯新的生活。不是说克莱尔对旅行的部分有任何怨言,不,他需要一点时间适应成长后的身体,每个构造似乎都和过去不同,又似乎并无差异。视角增高,臂展增长,体力也比十四岁的身体丰沛许多,跳跃性、动态神经、躯体反射都需要进一步协调。当然那并不妨碍他在队伍中承担狙击手的责任。如果说无论自己还是西昂与过去毫无差别的部分,大概就是永恒的贫穷。以罗斯化名作为王宫战士的月薪并不比普通的烟花工匠多出几枚银币,而那些被固定传送至次元狭缝的收入也在西昂丧失魔齤力后沦为美好的回忆。
          换句话说。无关初代魔王抑或初代勇者,他们一贫如洗。
          西昂无意加入固定的公会,认为牵绊太多很麻烦,克莱尔完全无所谓。他们一边旅行一边做起赏金猎人的兼职,偶尔扰乱正在火拼的战场,偶尔在别人刀剑下抢生意。总之除却温饱还颇有余裕。只可惜克莱尔至今仍没有一套像样的衣服,轮流以勇者阿鲁巴的otaku和青蛙怪人的姿态登场。西昂破破烂烂的衬衫一日一洗倒很是体面。除非遇到不得不露宿的日子,譬如旅行最初的两天,既没有货币又没有任务而不得不在城镇附近的树海里扎营。两个内在都是千年老妖怪的家伙没有感到任何不自在。
          克莱尔也会尝试魔法操纵,虽然最终总是悲剧收场。他相信自己至少脚踏实地在进步。西昂告诫过克莱尔使用魔齤力可能会对人类世界造成影响,作为初代魔齤力承载体,无论是西昂封印在次元间隙被阿鲁巴继承的魔齤力,还是克莱尔无法完全使用的魔齤力对于千年后的世界来说都太过危险。虽然没有明言禁止使用,西昂也并不赞同。
          但克莱尔在意的却是西昂仍旧没有恢复魔齤力的征兆。就像随着左手的勇者纹章一起消失掉的还有身为勇者的身份与资格一样。倒不是说西昂有多介怀,只是克莱尔有时会感到仍旧拥有魔齤力的自己很狡猾。他也曾在洗澡时试着像制作魔齤力制造君那样将一部分能力剥离出去,结果就是一丝不挂地躺在干燥的浴缸里仰望浮在半空的水等待西昂即将到来的怒火地狱。最后索性放弃。反正克莱尔和西昂一样并不依靠魔齤力,有无也就不成问题。
          「你昨晚做恶梦了吧?」
          这是克莱尔推开浴室门,靠在窗边好整以暇的西昂发出的询问。
          「唉?西碳怎么知道?」克莱尔把毛巾丢给他,然后一脸嫌恶地抓起干净的青蛙套装。
          「因为你昨晚一副被人踩住气管的样子翻来翻去。」西昂把毛巾一起的全部行李毫不客气收进克莱尔的背包里。
          「你都看到了还不叫醒我!」
          「所以,噩梦?」西昂歪了歪头问道。
          「也不尽然啦。」克莱尔挠了挠后颈回忆说,「梦到暴雨里去照顾苹果苗的经历了。」
          西昂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敲着掌心说道:「是梦到暴雨里跌进坑洞的经历了呀。」
          「所以我才专门避开丢脸的那部分啊!」
          「那次确实不是美好的回忆。」
          「啊不……其实我觉得西碳生病后没有人做饭的那段时间才是噩梦的开始。」
          「你差点肠胃感染了吧?」
          「恩……还以为要永远地固定在马桶上了。」
          「对我来说是很不错的笑柄呢。」
          「西碳真是太黑暗啦!」
          他们一边闲聊一边在城中补充必需品。克莱尔趴在武器铺的橱窗前垂涎一柄做工精良的铳枪,转身就被西昂拽着衣领拎进隔壁街的服装店。几乎没有过多筛选,考虑到两人接下来的工作,最简单舒适便于活动的服装是首选,克莱尔满脸都开着花感慨终于可以跟那套青蛙衫诀别,西昂上下扫了他一眼忍不住调侃道:「你的审美从过去开始就停留在衬衫短裤止步不前了。」
          「西碳那一身黑漆漆才是!准备跟夜色融为一体吗?」克莱尔得意地反驳,认为自己做出了非常智慧的应答。
          三十秒后他不得不抱住西昂的大腿恳求不要丢下自己在这家服装店打工抵账。
          「接下来要去哪里?」交换了用一枚银币在黑市伪造的通行件出城后,西昂一边拉伸手臂一边问道。


          IP属地:加拿大5楼2013-03-17 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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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在他后面仍旧余惊未散的克莱尔满脸憔悴和心虚,「比起那个我更想知道为什么我的身份通行件上的名字是这个呀?!」他指着照片下的打印体喊道。
            「唉?不喜欢吗?」西昂一脸诧异。
            「怎么可能会喜欢呀!」
            「因为很合适嘛,克莱尔(クレア)还有罗斯(ロス)融合起来的话……垃圾(クス*谐音)。」西昂安慰地拍了拍克莱尔的肩,「是个好名字呢。」
            「哪里好啦?!」
            刚才排队抽审到他时,被集体围观群嘲不说,还差点因为忘记回答而被扣押。
            「果然……还是想回去故乡看看。」克莱尔突然低声说。
            西昂立刻恢复了淡漠的表情,「已经什么也没有了哦,那里。」
            被经久遗忘覆盖着纷乱墓草的坟冢,被尸骨析出的石灰质侵蚀的外墙,被菌类蛀空木头的阳台,破败的弥撒室,永远不会再被敲响的钟塔,坍塌后被用作战时临时指挥部的肮脏剧院,荒芜的商圈,爬满水藻与紫色苔藓的码头,不再有鹅卵石的泥泞道路,以及干涸的水井。
            「已经……什么也没有了。」西昂重复道,更像是说给自己。
            克莱尔咬了咬嘴唇,固执得将视线凝固在脚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故地重游带来的伤痛,却同样比任何人都有权力回到那个地方。
            西昂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就认输般叹息,「知道了,那就回去看看吧。」
            ——至少还有一些东西,是你留下来并喜闻乐见的。
            「真的吗?!」克莱尔立刻仰起脸,眼睛亮晶晶像是刚刚被告知能得到第二杯蜜豆奶昔。
            「啊……真的。不过很麻烦呀,那地方现在已经是魔界的区域了吧,既没有亚努阿也没有蛟岛的能力要怎么去……」西昂困扰地蹙额,眯起双眼望向苍青色天空。
            ——那时候,在那个世界经历了多少天烈日与寒露,又有多少次在半夜毫无缘由惊醒,然后就再也无法入睡?
            已经无法清晰记起了。
            哪怕一切终结之后与克莱尔结伴开始旅行,西昂仍旧受困于睡眠障碍。即便勉强维持了某种程度的浅眠,也总会在夜晚最黑暗的时候惊醒,月亮已然低垂而太阳尚未升起。他对这种习惯始终放任,那是曾让西昂在以克莱尔西昂正名的时期顺利存活下来的本能和依据。然后他总会紧握着左手直到疲惫崩断最后一根维持意识的神经。
            西昂想起昨夜自己转过头,在黑暗中看到克莱尔糟糕的睡相。仍旧如同少年般没有过多变化的脸庞似乎受到时光的眷顾,露出非常克莱尔的表情。但明明是同样面容,露基梅德斯略显促狭的戏谑嘲笑,以及他缓缓提起一侧唇角牵扯出的恶意弧度亦像烙进记忆中般如影随形。那是长期蛰伏在克莱尔西昂梦魇中的画面,总在他阖起双眼时张牙舞爪起来。也让他在每个黎明第一缕光线投入瞳孔时猜测着克莱尔一定是在混沌中孤独地死去了。


            IP属地:加拿大6楼2013-03-17 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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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莱尔西昂憎恨那些。
              西昂憎恨那些。
              但他仍旧无法憎恨露基梅德斯,就像无法改变露基梅德斯是自己的亲父一样。只是一个事实。西昂为他立起既没有骨殖也没有墓碑的坟茔,他的躯体早在千年前就已埋入黄土,和西昂自己空空如也的墓穴一起,而那个安静黑暗的洞穴则是蠕虫与微生物的乐土。
              这种经历事实上并不陌生。就像彼时失去克莱尔一样。但西昂并没有为克莱尔流泪。也无法感到悲伤。他无法感到任何事。
              你所珍惜的人沉入陌生的土地。泥土坚硬而干燥,天空也明净缄默。那里没有任何人。任何活着的灵魂。
              而现在西昂失去了唯一的血亲。又或许从来也未曾得到过。
              ——死去的人在夜里做些什么呢?
              ——你是不是也会站在死者之乡的某个高处摆出奇怪的造型?
              ——是否还会对着呼啸的飓风咧嘴而笑,鼓起颧骨吹出口哨呢?
              ——天那么冷,你在乎吗?
              ——你在乎过吗?
              西昂知道这些问题一生也无法得到答案。西昂同样知道露基梅德斯没有对自己带来的一切:喜悦、愤怒、麻烦、痛苦感到过任何抱歉。
              西昂原谅了他。
              「……碳……我说……西碳!」
              ——?!
              西昂眨了眨眼,终于让失焦的双眼对上克莱尔深邃的群青。
              「总是说教我,西碳自己明明也很容易就分神!」克莱尔撅着嘴抄起双手。
              而冷静下来只需要一秒的西昂回应道,「尽可能的,我还是希望不要被你相提并论呢。」他讪笑着用肢体语言表示戏谑。
              「那是什么意思啊?!」
              克莱尔决定很大度地不跟他斤斤计较,伸手从背包里取出一枚形状奇怪的徽章丢给西昂,「最新作哦!罗斯徽章!跟西碳的拉链颜色很搭配吧?」
              西昂捏在手里看了看,确实各方面都比先前那个被自己用作披风挂扣的友情徽章精良许多,「太丢脸了我不要。」
              「真过分!是我尝试很多次才用魔法做出来的呀!」
              「用魔法做的?」西昂挑起一侧眉梢。
              「不要太小瞧我了,我也是有非常认真的练习!」克莱尔叉腰炫耀道,几乎目所能及得伸长了鼻子。
              「就像你对浴室的水做的那样。」
              「唔……那……那次只是个意外。」
              「已经能够做到这么细致的工序的话,也许次元跳跃也能做到。」西昂想了想解释道,「具体来说,人类所遵循的物理原则会分析能量来源、传播方向、做功耗损,以及一系列相关元素,同时强调能量守恒。而露基梅德斯研究的魔法则打破了这些,魔法的『理』在于从无到有的过程,就像魔族与生俱来的恢复力和寿命,还有他们擅自操控物质的能力。快速移动,改变身体结构,随意控制影子,这些都是毫无根据的力量。而事实上只是通过不同性质的能量转化罢了。简单来讲,魔齤力提供给他们『有』这个结果需要的全部素材,而魔齤力本身则以单位损耗的形式支出。因此从无到有的过程越是复杂细致,需要的魔齤力越是巨大,比如命令一根铅笔自动书写就比浮起一块巨石需要的魔齤力更多。而空间跳跃看似困难,实质上是魔法中最基本的能力。但反过来说,最基本的能力反而最危险。因为它消耗很小,使用频率则会上升,活用时还能造成相当程度的重创。我和二代魔王使用的大部分魔法都具有空间属性就是这个原因。到这里你听明白多少?」
              克莱尔一脸无知的茫然。
              西昂叹了口气,「所以我才不想费心教你魔法。」他嘟囔着,「那你从哪里开始听不明白的?」
              「呃……从也许次元跳跃也能做到?」
              「那不就一句也没有听懂吗?!」
              西昂几乎抓狂,「算了!你的魔法回路跟我一样,只要想做的事情都可以做到,简单而言就是这样。」
              「什……什么都能做到?」克莱尔几乎是崇拜地望过来。
              「你现在这个水平肯定不行。」西昂瞪他一眼,「总之诀窍就是在脑子里详细描绘出你想要完成的事。具体练习可以从最简单的开始,但要注意你对人类世界的干扰。」


              IP属地:加拿大7楼2013-03-17 1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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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了,师傅!」
                「那是在叫谁啊?!」
                明明才只是一日伊始,西昂就感到全身能量都即将耗尽。他把罗斯徽章扣在心脏的位置,转身对跃跃欲试准备让自己生出翅膀的克莱尔说:「无论如何先往边境都市的方向走吧,那里是两个世界所在次元的最近点,跳跃的安全性也更高。」
                「那我们也可以沿途路过西碳曾经走过的地方吧?」克莱尔兴致勃勃追上来。
                「嗯……和勇者桑旅行的时候是走另一个方向,一千年前我的狩猎范围基本都是在魔界,不过多少也在人类世界逗留过,说不上熟稔,但很多地方都有印象。」西昂摸着下颚思索道,「这里走下去应该是叫做德拉贡的地方,如果没有记错……」
                ——真失策,该在出城前买份地图的。
                没有注意到自己亲友务实的烦恼,克莱尔枕着双臂走在他旁边,目光扫过自己制作的徽章,仍是忍不住得意笑道,「西碳真是别扭,明明就很喜欢我送的礼物,之前那枚烧制的徽章不是后来也好好捡回来戴在斗篷上了吗?今次这个也……」
                西昂蓦地停下脚步,身边气息也陡然险恶。
                本做好一切被殴打准备的克莱尔立刻紧张起来,他总知道西昂什么时候是认真的。而哪怕失去魔齤力仍像是能够影响天气的黑发青年在天空骤然翻滚出阴霾时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安静,却如同雷鸣般炸响在一片死寂中。
                「……你怎么知道我把那枚徽章找回来的,克莱尔?」
                那一刻克莱尔露出儿时自冰箱里偷果酱被当场抓住才会有的表情。那只加重了西昂对局势的猜测。他没有进一步提问,而是等待克莱尔自己说出结果。
                「我……我……」克莱尔紧张得将重心自站立的双腿左右交换,视线再次不由自主滑向鞋尖,简直就像墓地时的初次见面。而那时西昂也是这样,一语不发的等待着,似乎那是他与克莱尔相处时做得最多的事情。
                如果不是追逐。就是等待。
                「对不起!!!」克莱尔突然垂首大声说道,「之前我没有说实话!虽然爸爸桑拥有身体支配权,但我是可以看到的。一直都……」
                「……一直……?」西昂震惊地重复。如果此刻他看起来不是动摇,西昂不知道那是什么。
                「也……也不全是。最初那几年完全不行,可是后来就……」克莱尔手忙脚乱地解释。
                「我……对你拔刀相向的时候也是?」
                「……嗯……」
                「千年前封印的时候……也是……?」
                「……是……」
                「那、那第二次试图封印你的时候……」西昂艰难地吞咽了,咽喉底端像是燃着火,又像是结着冰。
                「也能看到。还有可以变成我的奇怪的黑皮,我也知道。」克莱尔可怜地尝试着岔开话题,但西昂毫无反应。
                他叹了口气,对自己漫不经心的调侃导致的状况感到棘手。克莱尔一点也不擅长这些,哪怕是在过去,「你知道那个并不是我,对吧?」
                「我并不是……?!」西昂突然吼道。紧握在身侧的双拳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全部表情都覆盖在额发的阴影里。
                ——我并不是因为这个啊……
                最教人生不如死的一件事难道不是那种旁观的无力?像是处于时间之外的时间。黑洞的边缘,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因为边界的特殊性而看着历史与自己擦肩而过,只是他永远也不会成为历史的一部分。永恒地困在那里,洞察一切却无人诉说。
                而西昂知道,克莱尔会感受到更多。
                西昂是唯一自始至终清楚克莱尔还活着并在连蠹虫都无法滋生的幽闭空间里陷入永恒梦魇的人。当心中寒意在清晨熹微的光线里将他唤醒,他会想起他;当他锐利的刀锋切割进躯体或温暖或冰凉的血肉中时,他会想起他;当他仰望黝黑的星空、或是群青的天宇,当他闻到灼烧的木料中若有似无的苹果香,当他握紧左手时,都会想起他。无论何时,或睡或醒,从最庄重到最卑下的时刻,西昂都会想起克莱尔。就像孤独已经为他在时光洪流中筛选记忆,将现实积压在他心中的其他阴影和垃圾尽数焚毁,化成灰。仅留下那些最苦涩甜蜜的部分风化成砂,并永久保存。
                可是克莱尔呢?目睹着一切又无力改变的克莱尔呢?
                在露基梅德斯讪笑着将刀锋埋入克莱尔西昂腹部的脏器时,他会露出什么表情?又或者紧紧攥住克莱尔西昂的颈部压迫气管和自主呼吸直到红玉色瞳孔永远失去焦距的前一秒才大笑着松开时?
                「我知道。」克莱尔轻声说道。
                ——所以才不想告诉你。
                他走过去,一根一根掰开西昂紧握的手指,在黑发青年耳边重复说:「西碳在想的事情,我知道哦。」


                IP属地:加拿大8楼2013-03-17 1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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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08 20:2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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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克莱尔不得不对接下来旅程中的微妙气氛感到负疚,走在身边的西昂似乎始终没能从先前震惊中恢复过来,视线总不自觉停留在某个遥远的质点和维度。克莱尔留给他充足的时间。这个国家各个都市间的距离并不遥远,步行大约两至三日,使用交通工具则会更快捷,道路也人性化的毫不崎岖,偶尔会有提供休憩的旅店,临近夹杂在都市间的小城镇时还会遇到热闹的市集和商圈。
                  克莱尔兴致盎然地观察各种奇妙的商品,西昂间或会给他讲解,但更多也是听,如此单纯享受的旅行对西昂来说同样是初次,而对风土民情一无所知的两位古代生物简直认为自己是山顶洞人。观赏热气球对严重恐高的克莱尔而言就是噩梦,他一脸菜色地请求从三百米高空自由落体,西昂一边嘲笑一边谈论起家乡盛行一时的炼金术和飞毯帮他缓解神经;传言来自马其顿的冰淇淋不提供蜜豆口味,退而求其次选择香草的克莱尔在两分钟后就探着身子从各种角度偷吃西昂的覆盆子莎巴翁;无名的乡村乐队支起非常朴素的露天舞台用奇怪的音符组合吹弹敲打,克莱尔听了几分钟就坚信那不符合自己的美学,西昂非常罕有的意见一致;晃到排场铺张的皇家吟游诗人那里时已经围起了森严的人墙,排队进入一个颇具东政教风格的建筑,墙上刻满了注意事项。吟游诗人讲述的正是千年前荡气回肠的勇者传说,克莱尔西昂被塑造成半人半神的光辉形象,高大威猛能赤手空拳与生性残暴的比克尔斯棘龙搏斗,并在一个叫做科林斯的异国击退了海贼的舰队。克莱尔和西昂听得一脸茫然,完全无法理解故事的走向,中途就开始争论克尔斯棘龙的食性,还因为互相嘲讽太大声被持矛的侍卫请出会场。
                  「那个人把我说得好像码头的酒铺老板。」西昂意味深长地感慨。
                  「哪里,我认为西碳比那可怕多了!」克莱尔揉着被丢出来时先着地的额头安慰他。
                  「毒杀?刺杀?」
                  「不谢谢!」
                  上次补给时花掉全部路费而再次身无分文的两人决定在入夜前行进至距离不远的树海扎营。整理营地对两人而言全部陌生,千年前战时他们整天做这个。晚饭也不成问题,克莱尔跳进树海里捕猎不见踪影时,西昂就百无聊赖地收集枯木和树枝,又用棕榈叶搭起顶棚。他在某些方面有着惊人洁癖,但大多数时候都能为现实做出退让。
                  「我不吃我不敢杀的。」西昂从湖里汲满水后,一脸无聊地瞪了眼终于返回的克莱尔,后者正拖着一头被割断咽喉的成年雄鹿。
                  克莱尔翻了翻眼睛,「我知道,但是我敢。」他说着挽起袖子去处理自己的战利品。
                  「走远一点。」西昂告诫道,思索着是否为自己捕鱼,很快因为疲倦放弃了。
                  克莱尔咕哝了一声又挪得更远,似乎是在抱怨『明明敢杀很多比这可怕的。』,他仍然没有忘记十四岁那年自战场凯旋后兀自发现会客室里那张完整的棕熊毛皮是何等羡慕和震惊,而当时正忙着削土豆的西昂只是懒洋洋告诉他那是某次伏击的战利品。
                  西昂用购买的火石燃起青色的无烟篝火,一边观察一边艳羡地感慨,「科技真是便利。」
                  这时克莱尔已经用削尖的木棍串好鹿肉过来,「剩下的可以做成鹿肉干,我们后勤跟不上的时候都这么做。」
                  「但是鹿肉很酸。」西昂不情愿的帮忙把木棍一根根插在火堆旁。
                  「少来了,西碳明明根本没吃过!」克莱尔撅了撅嘴。
                  「我不用吃也知道它很酸。」西昂满脸正义地强词夺理。
                  克莱尔抓起手边的一把树叶丢过去,立刻被树枝还击回来。树叶和树枝的战争很快衍变到两个青年像没有开化心智的野蛮人一样扭在一起翻来滚去争着把泥巴塞进对方衣领里。
                  晚饭被寂寞地留在原地。
                  当晚克莱尔仰望着星空低声对坐在旁边有一下没一下整理火堆的西昂宣布:「现在跟西碳在一起旅行的梦想正一步步完成,我最新的梦想是征服一条龙!」
                  「你对龙还真执着啊……」西昂扫了他一眼,「西战区明明有驭龙师吧,当时为什么没有去?」


                  IP属地:加拿大9楼2013-03-17 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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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莱尔往他的方向翻了半圈,趴在棕榈叶铺成的蒲团里,双手撑起下颚晃着腿说道:「我的梦想是要跟西碳一起完成的啊,一个人骑龙有什么意思!」
                    理所当然得一如呼吸,就像西昂陪他万里远行跋涉,踏过陌生的土壤,探索世界的质量都是天经地义。
                    西昂则一脸纵容地叹息,「我已经试过了哦。」
                    「唉——?!!!」克莱尔从俯卧的姿势撑起身体,「什么时候的事啊为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是在魔界的时候啦。」西昂揉了揉眼睛,长期旅行和睡眠剥夺让他异常疲惫,「那时候你还忙着在露基梅德斯肚子里睡觉。」
                    「不要说得好像我是被爸爸桑生出来的一样啊,感觉好恶心!」
                    「那这个确实是被他生出来的我要怎么办啊?」
                    「确实是个严肃的问题,孩子是没有办法选择父母的嘛。」
                    「不要一脸正经地思考这么无聊的事。」
                    克莱尔夸张得叹了口气『哗啦』一声趴回叶子里,「西碳可真是梦想破坏者啊。」由于脸还埋在柔软的叶片中,声音听起来也闷闷的。
                    「那就去找点更远大的梦想吧,笨蛋。」似乎终于放弃守夜,西昂也侧身躺进自己的棕榈叶堆里。
                    「至少给我讲讲吧,关于龙的事。你驯服它了吗?」克莱尔不气馁地追问。
                    「下个都市就是过去被称为龙之谷的地方,听说还有提供骑龙的游乐项目哦,只收两枚银币,真好呢,廉价的梦想。」西昂戏谑调侃道。
                    「不要再提梦想的事啦!」
                    西昂最后嘲笑了亲友一次,转过身望向黑幕般压下来的天宇。再次开口时像是在回忆,更像是在怀念,「我并没有驯服它,也没有给它取名。拥有名字的龙都意味着它们愿意成为人类的同伴终其一生。那样的束缚实在太久了。人类的生命,哪怕是魔族的生命都远不比龙族那么漫长。只要愿意,它们能够生存上万年,而被人类标记的龙从来都没有顺利活过千岁。原因不用我说你也明白的吧。
                    「我不想要那么忠诚的同伴,尤其是在自己都不知道何时会结束的旅行中。我养过一只宠物,是血统很纯正的西伯利亚森林猫,白色的,大概一岁左右吧,我不确定,它没有活到成年。后来我在意外中遇到了一条龙,很蠢脾气又很暴躁,虽然有翅膀却飞不高,又不会掌握平衡,被我找到的时候就是自己缠在了峡谷底部的蔓藤里生闷气,找不到峡谷出口,魔齤力又没有恢复,我们被迫和平共处了一周,只是取暖或者觅食这些简单的事。当然它真的很蠢,连去衔树上的果实都会撞上蜂窝被追进水里。最终是它载着我飞出了峡谷。后来我知道它是条克贝洛斯龙,但自山谷道别后再也没有见过它。」
                    克莱尔并没有深究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传说中最不近人情的龙种允许人类成为它的骑手。但他知道,西昂已经得到了那条龙的忠诚。
                    青色的火焰已经无声熄灭。而似乎仅仅是这样的叙述就耗尽了西昂全部体力,他倦怠地阖起双眼,准备享受久违的安逸睡眠。
                    「西碳?」克莱尔突然试探道。
                    「……嗯?」西昂不得不克制自己立刻掐死亲友的欲望。
                    「你睡了吗?」
                    「我已经睡了,现在是我的灵魂在跟你对话。我当然没睡,你的脑子又需要修补了吗?」
                    「呐,西碳。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特别狡猾。」
                    「你是在夸自己还是侮辱狡猾?」
                    「我是认真的。」几乎可以听出克莱尔撅嘴的表情,西昂任命地侧过身强打精神。
                    ——别了,安逸的睡眠。
                    他叹息,「我知道。问题是为什么?」
                    黑暗中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是克莱尔在自己那堆叶子里转过身来,「很难说清。但如果比喻的话就像一艘驶向破灭的飞船,我们三人都想跳出它。可爸爸桑没有降落伞,更糟糕的是,西碳也没有。因为我走的时候带走了唯一的那个。」
                    那一刻西昂绝句。
                    在他为存活感到愧疚的同时,克莱尔也在为自己的无力倍感绝望。
                    一直至此。
                    西昂深深吸气,开口时极平静,像陈述一个事实,「你是个笨蛋。」他说道,「因为你最终也没有见证那艘船的末路。所以你只是个笨蛋而已,就这样老实地接受现实吧。」
                    他听到克莱尔狠狠抽气的声音,还有树叶被攥成碎片时类似抖动塑料纸的声音,然后是一片沉寂。
                    半晌静默,久到西昂以为他已经陷入梦境时,克莱尔类似被困幼兽的声音才缓缓传来,「西碳……我现在,还能做恶龙吗?」
                    西昂怔了一瞬,继而了然般阖起双眼。
                    「笨蛋,你一直都是。」
                    那个深夜轮到克莱尔无法入眠。他能够清晰听到身旁西昂规则的呼吸,在黑暗中借此分辨事物远比凭借体积和颜色更为有效。自年幼时起,他就对自己的听觉深感骄傲,就像自然在赋予人类野性的同时馈赠给克莱尔更多天赐。他能够清晰分辨很多声音。汽车引擎。园艺剪切割过矮树丛。飞鸟振翅。火堆的爆裂音。自行车撑弹簧的伸展和弯曲。杀戮的声音。河水低沉的咆哮。而克莱尔很喜欢西昂的声音,并不只是日常交谈时平稳的发音,似乎连对方黑色的发梢席卷过额头的时候都充满了风,他有时甚至会希望西昂发出树叶的沙沙声。
                    克莱尔一直坚信自己有发狂的倾向。最初只是眼周血脉的悸动,然后就迅速崩溃成可觉却不可控的疯狂。他会提起父亲藏在皮箱角落的微型猎齤枪走进家门口的树林。也会在仲夏午后心血来潮把自己沉入附近的水体。那些疯狂的举动让克莱尔感到心脏的跳动,感到自己还活着。但它们始终都无法控制。直到西昂成为他的制动器。
                    『西碳简直就像宇宙人一样。』克莱尔有时也会这么想。他具有河流的属性,而只要在他身边就能听到海洋的声音。广阔无边却又静默沉寂地涌动。西昂从不会给予任何可预计的评价,无论是有心无心的廉价关怀抑或无缘无故的责难。他也不会使用任何艰深的措辞,好像那些东西能让任何人变得高人一等。硬要去比喻的话,克莱尔认为自己和西昂都像是深夜洒落在海面上的雨水,虽然各有起源的支流,最终仍是彼此融汇。
                    但就像他清楚自己带给西昂的绝不只是快乐,痛苦更多。西昂也在开启了克莱尔光明面的同时让他的阴暗面暴露无遗。但克莱尔不会对西昂表示歉意,至少这个方面,因为他并不感到抱歉。
                    直到后半夜他才终于进入无梦的乌托邦。


                    IP属地:加拿大10楼2013-03-17 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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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那个傍晚他们终于在从前的宅邸里整理出可供生活的狭小区域。
                      克莱尔去临街的木匠夫妇家搬来了一套可用的桌椅,接着又从荒废多年的剧院找到临时发电机,爬上屋顶接电源的时候西昂已经大致整理好所有来自树海的食材。
                      克莱尔籍月色返家,西昂从厨房里探出头催他去洗手。一切就像是回到千年前应有的状态。他没有离开。他也没有。
                      晚上他们爬上屋顶晒月亮。克莱尔始终神经质地认为西昂选的那块地方比自己安全,因为他下面就是厨房里最大的那口锅,最后被嫌他烦的西昂轰上屋脊才松了口气。
                      「呐……克莱尔。」西昂在舒适的沉默中缓缓开口,「那时候,到底是什么感觉?」
                      ——其实一直都想问。
                      ——但一直都害怕得到答案。
                      「就像做了一个梦。」
                      「梦……吗?」
                      「恩。一个永远也醒不过来但确实存在的梦,就像我正活着死去一样。」克莱尔苍青色的瞳孔似乎发散在极端遥远的地方,他用做梦般口吻描述道,「梦中的我一直在向前奔跑,周围全是黑暗,前方也没有光。我很努力很努力想要跨越某个界点,但伸出手却只能握住灰一样的水雾。最终还是力竭而死,千万年我都躺在那片黑暗里,慢慢变成化石。」克莱尔说完,像是终于卸下心中的负担般深深喘出一口气,然后向背对自己环着膝盖的西昂露出笑容,「这样的梦境哦。」
                      压抑窒息的沉默倾覆而来,西昂的坐姿也不知何时变为紧紧攥着微颤的左腕,局部躯干因血液流动受阻泛着病态的苍白,「……克莱……」他开口时几乎要为自己低哑撕裂的声线瑟缩。
                      但克莱尔打断了他,他阖起双眼向后躺在屋脊上,唇角弧度极柔和,「但是呢……那也是个很幸福的梦。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周围的黑暗里孕育了光。不是太阳那样耀眼的,而是非常微小,非常脆弱,却非常温暖的光。我也开始能听到很多声音,最初都像隔着水,很古怪的金属音。但渐渐的就能听清楚了。」克莱尔说着,睁眼的同时利刃般刺透了西昂因好奇望过来的视线,一直延伸到对方视野尽头极冬的冰寒与干涸的土壤。
                      「是西碳的声音哦。」
                      ——?!
                      「一直。全部。都是西碳的声音。」克莱尔轻笑着,伸出手指列举起来,「生气的,痛苦的,得意的,开心的。全都在叫我的名字。所以那时我就知道无论如何都要醒过来不可。因为一直都不回应的话,西碳会哭的吧?」
                      西昂却因为过分惊愕连投出死亡威胁的余裕都没有。
                      「再后来我就能够透过『自己』的眼睛看到世界,西碳的声音也逐渐消失。有一段时间我以为那就是『我』,站在废墟之上,一次又一次重复着建立和毁灭的过程,伸出双手就能看到鲜血,目所能及的地方全是尸骸。明明无法感受任何事,满心却充斥着破灭的狂喜。那时候我几乎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消失了。」
                      「克……克莱尔……」西昂的声音几乎是骇然的,他望过来的瞳孔里带着偌大恐惧和悲哀。但克莱尔却异常平静地微笑起来。
                      「但是西碳还是追了上来,站在『我』面前,却用露基梅德斯这样的称呼真是太别扭啦!我不是克莱尔吗?叫我克莱尔啊!只是这样想着就不知不觉从那些黑暗里分离出来了。」
                      ——一直都是,在这令人绝望疯狂的世界,只有西碳是我的恒量,是我辨别现实的坐标,也是我不至疯狂的最后一道屏障。
                      「虽然就结果来说,还是西碳和阿鲁巴君救了我。但如果不是西碳一直都没有放弃,一直呼唤着我的名字的话,我一定早就已经放弃了。我认为,能够听到西碳的声音,真的太好了。」
                      那一刻,西昂必须狠狠咬住下唇才能克制自己哽咽出声。
                      但克莱尔继续道,「其实那时候,我也是知道的。」
                      「什么?」
                      「身体会被爸爸桑使用的事情,我一直都知道。」
                      「…………」
                      「或者说,其实是我自己跑到爸爸桑面前去的。」
                      西昂的脸色在黑暗中拢起一层晦暗的阴霾,而他仍旧紧紧环着膝盖的姿势看起来不符合性格的示弱,半晌黑发青年才哑着嗓子挣扎出问题,期间克莱尔只是耐心等待着。


                      IP属地:加拿大13楼2013-03-17 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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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为什么……?」
                        「因为想要活下去。」
                        「唉?」西昂困惑得眨了眨眼。
                        「虽然没有经验,但当时那个出血量和伤势哪怕是我也明白无力回天。所以必须让爸爸桑帮忙才行,让他知道受到魔力影响的容器远比单纯的使用者强悍很多,让他知道我的价值并且宁可抛弃自身躯体,让他代替我使这具身体活下去。哪怕明知在那以后西碳会多么痛苦。」克莱尔突然坐起来,向西昂露出灿烂的笑容,「我是个很狡猾的人。如果是为了活下去的话,哪怕会给西碳带来痛苦也在所不惜。」
                        「…………」西昂只是安静地回望过来。他知道克莱尔还没有说完。
                        「因为如果就那样死掉的话,比起仍有夺回躯体的希望,西碳一定更加痛苦自责吧?」克莱尔对立刻准备否认的西昂摇了摇头,「西碳的话绝对会认为是自己导致了我的死亡而内疚得活不下去。我是知道的,因为是西碳的事嘛!」如此说着的克莱尔再次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所以双避选项下择其轻不是常识吗?」
                        西昂却狠狠咬牙自齿缝间挤出模糊的字眼,「……松……」
                        「嗯?」
                        「……轻松……」
                        「西碳?」
                        「我说你不要一副无所不知的轻松样子!!!那么长时间和死亡无异的幽闭,被封印的千年也没有打破僵局,如果不是找到了解救你的办法不是还要继续下去吗混蛋?!你到底把自己当作什么啊!」西昂终于爆发起来,怒火中烧得冲克莱尔吼道。
                        「罗斯。」
                        「哈——?」
                        克莱尔却安定得简直不像自己,他平静地回答,似乎已在脑海里重复这样做过无数次,「我把自己当作罗斯哦。舍弃姓名身份,能够为西碳而战、能够为西碳而死的孤高战士,这样的罗斯。」他顿了顿,又咧出一抹心无城府的笑容,「但对于西碳来说,我不就是克莱尔嘛?」
                        西昂绝句。
                        「况且那种情况下根本没有其他办法,如果不在这里妥协可是会确实的死掉呢!」克莱尔自我认可地颔首道。
                        「可你……」西昂尝试申辩道。
                        「其实真的死掉的话也没办法只好认命啦,但只要还有生存的希望我就决不会放弃。因为如果我死掉的话,谁来告诉西碳这不是你的错啊?」
                        「所以说你……」一再被打断让他很焦躁。
                        「『最初就不该救我啊』。」克莱尔突然用异常平静的语调开口,神情却像某个深夜说着『不要开这种玩笑,你会把我吓死的』那时如出一辙。「西碳是想这样说的吧?」
                        ——确实。
                        克莱尔望着露出被人撞破秘密表情的西昂,缓缓吸了一口气。
                        「别太得意忘形啊你这个西昂西米露!!!」他毫无压制的嗓音大声咆哮道,甚至惊飞了远处树海里栖息的群鸟。
                        ——?!
                        「凭什么我的选择要被西碳指手划脚啊!我哪怕有一次表现出过肢体传递这件事该由西碳负责吗?!西碳不想让我死掉的心情,难道跟我想要保护西碳的心情有所区别?就那样看着西碳死在我眼前才是我该做的事?别开玩笑啦!!!好歹也易地而处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吧!我再说一遍,西碳也用自己引以为傲的脑子记清楚:如果是为了西碳的话,同样的选择一千次一万次我也会做的。就像我知道西碳也会为我这么做一样!」
                        克莱尔深深呼出一口气,对已经因为他前所未有的大发作震惊到脸色惨白的西昂露出颤巍巍的笑容。
                        次秒真•勇者克莱尔用野狗抢食的热情以头抢地在屋脊上作出土下座,「对不起!!!我知道西碳肯定会因为我大喊大叫生气肯定也绝不会原谅我但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把想法说出来。我已经买好了短刀,遗书也写好了,介错,就拜托西碳了!」他狠狠低着头,鼻尖紧贴破旧的瓦片,上面是自己新抹上去加固的泥,尽是树海深处土壤饱吸水分后充满矿物的气息。
                        直到近乎恒久的沉默僵持后,头顶传来西昂克制压抑的低笑声,克莱尔才敢缓缓抬起脑袋。
                        西昂背对着他,身体微微前倾,双肩也一抖一抖的,有一瞬克莱尔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得冷汗都像在脊柱上凝起一层冰。
                        ——哭……哭了吗?!
                        但唯一仍旧正常运作的听觉告诉克莱尔传来的确实是低低的笑声。
                        「西……西碳?」
                        西昂没有理他,但后背紧绷的衣线说明他确实在拼命忍耐。直到最终平静下来。
                        他缓缓转过脸,一贯苍白的皮肤因为情绪起伏而染着淡淡的浅红,像灼烧的火焰,又像西昂的眼睛。
                        「谢谢你,克莱尔。」
                        克莱尔垮下紧绷的双肩,松口气般跪坐起来。
                        「不过……」
                        他立即从这个转折里听到了自己的死亡flag。
                        西昂缓缓起身,而克莱尔几乎能够形象地看到青年背后缓缓自黄泉坂浮出的鬼面,「为之前那个称呼对自己的心脏说抱歉吧。」
                        ——早知道还不如刚才就切腹呀!
                        前魔王宿主缩着脖子紧阖双眼。但预料中让真•勇者变成真•亡者的致命一击却并未到来。他突然感到心口的布料传来压力,冒险垂首去望时才看到那是西昂紧紧握起的拳头。拳心朝上。拇指关节因过分用力泛出缺血的苍白。跪坐在自己面前的西昂下颚微敛,视线落在额发的阴影中。
                        「……人们说医生可以通过一个人拳头的大小丈量他心脏的尺寸……」他的声音极低,克莱尔却无需费力。他总能轻易听到西昂的声音。
                        ——虽然我并不是医生。
                        克莱尔颔首,不需要黑发青年完成这个句子。然后他伸出手,碰到了整个世界的角落。克莱尔的掌心包裹住西昂握拳的左手。似乎连同温度和纹理一同传递过去的,还有无需语言赘述的更多。
                        更多更多。
                        「我知道哦。」克莱尔微微笑了,再次重复道,「西碳的事情,我全部都知道。」


                        IP属地:加拿大14楼2013-03-17 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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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勇者克莱尔西昂的旅行已经结束,而克莱尔和西昂的旅行才刚刚开始。
                          有时克莱尔也会尝试捂住耳朵,用其他感官体会世界。世界就在他眼前汇聚成型。
                          他似乎看到西昂只是轻而易举地伸出手,周身缠绕起漫不经心的盛气凌人,而所有被光芒染成碎屑的空气就像摩西权杖下自行分割开来的红海,一层一层涤荡出一种混杂着尘土、风沙,还有血液的味道。
                          克莱尔知道西昂异常厌恶人类身体里本应独属于动物的部分。但克莱尔本人却从不为具有野性的本能感到困扰。那让他找到自己归属何处。
                          从哪里来。又该走向哪里。
                          声音的传播速度是每秒三百五十五米。差不多五分之一英里。如果西昂站在一百英里外,克莱尔需要三分三十秒才能听到他的声音;而如果西昂站在他的旁边……
                          「……我说……克莱尔,你又在发呆了吧。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黑发青年从地图前抬眼,阳光自天空边缘倾泻而下,流淌过焦黑的土壤,流淌过青色的湖泊。流淌过西昂。
                          「有哦。」克莱尔转过脸来,枕起双臂露出引以为傲的笑容,眼中萦绕着穹宇下闪耀的赤色纹路,「我一直都在听。」
                          「西碳的声音。」
                          Fin
                          后记:(并不是
                          其实只是絮絮叨叨一下,总觉得这两篇幼驯染是写的比较满意的作品,并不是因为它们有多棒,而是因为表达出了我想表达的东西。仅此而已。


                          IP属地:加拿大15楼2013-03-17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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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克莱西昂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太我决定一生追随你。・゜・(ノД`)・゜・。【不


                            IP属地:上海16楼2013-03-17 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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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08 20: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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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啊幼驯染太萌!太太不要太棒!果然和克碳在一起西碳就是个死傲娇!介错什么的不能太萌!!!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3-03-17 1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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