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讨厌的东西有很多,比如拥挤的街道、比如棒球混蛋、再比如凭着自己年长就可以自以为是的人……
而现在狱寺觉得正在直逼自己怒点下限的就是如今正闹得沸沸扬扬的娱乐八卦。
不耐地点燃了一根烟,在左手边的烟灰缸里抖了抖,戴着眼镜时刻关注着网上任何一点一滴新的八卦讯息的狱寺再次滑动鼠标去打开网页。
不用太费心,这次的事情早已成为头号标题放到了各大娱乐网页的首页,甚至一些小窗口会跳出一些字样来吸引眼球,看着就真叫人心烦。狱寺大致扫了几眼,林林总总不过是些上位、潜规则、意图何为之类尖锐的字眼。
——怎么能让你们这样来形容!
捏着鼠标的手指紧紧蜷在一起,狱寺的额上已经添上了不知多少个“井”字。
——闭嘴吧闭嘴吧闭嘴吧闭嘴吧闭嘴吧闭嘴吧!!
——拿着你们虚假的崇拜和爱,给我去死一百遍啊!!!
再一次看上荧光屏里的那些字眼,狱寺把手中的红外线鼠标一把抓过用力砸到了旁边的墙上。
——唯一不能忍下去的、讨厌的事情,就是让你一个人,走下去。
鼠标在墙上四分五裂,一松手就簌簌往下掉出破碎的零件和壳头。
不知是无意间触动了什么,播放器的窗口自动弹跳了出来接着放出了上次放完后下一段的VCR。
盯着那段国中时分的录像,狱寺原本控制不住微颤的肩头线条,最终放弃般,垮了下去。
大抵な事じゃ挫けない 仆は君と共にある……
那还是国中时候,接受了纲吉关于樱花祭的拜托后,自己努力在家里宅了许久给写出来的产物。
一边想着简单的曲调和十代目的样子,一边用钢琴调着音什么的都可以略过,电脑里软件的调制也非常恼火,明明只是想写出想要表达给十代目的慢慢的心意,甚至周到地想着要调子比较上口最好,但是写起来却是异常地不顺利。
当时和纲吉明明已经是暗地里心知肚明的恋人相处模式,却都彼此没有想过要表白什么的,所以在这首歌里,狱寺也算是略情不自禁地带上了些微情谊在里面,毕竟在歌声的王国里,还有什么是不能被允许的呢?
ねえ 仆はここだよ どんなに小さな存在でも 君が犯した过ちに 刺し杀されてしまっても ここにいるからね。
却不想在唱出的那天,狱寺觉得,自己第一次听到了光的声音。
带着青涩颤音的吐词和放平的尾音,还有站在前方拿着话筒的十代目的背影,简单的吉他弹奏点声,还有那天初春正好的阳光和风一般扬起的樱花。
让狱寺不禁眯了眼。
想要和你在一起。
无论怎样都会依然喜欢着的你。
又听出来了什么呢?
带着那样低压的想法,以及在演出结束后并没有引起什么大反应的歌曲更是让人消沉。狱寺担心地一边抱过一箱器材,一边追着泽田前方的背影跑去。
一起放进了校储藏室后,注视着泽田细心给上了锁再拉了一下。中午的日头更晒得人不太好,两个人只有默默往回走着,听着衣袖偶尔摩擦到的声音。
难过地小心看了眼身边的人,想着要赶紧说些什么来啊,这气氛太不对。
于是停下脚步呐呐地开了口,“十代目!”
“诶诶?在!”明显被惊了一下,泽田赶紧停下来侧过身来,满眼都是“有什么问题么狱寺君”的疑惑。
急促的、和着写歌时就酝酿已久的情绪,突然在面对真正的人时如同裂开了一道口子,随即所有的情绪都胡乱在脑袋里撞击着,却找不到该用怎样的语法怎样的文字才表达得出来。
“这首歌……这首歌你觉得怎么样?!”
忐忑地看着对方在听到的一瞬间有点楞,似乎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样问出这样的话,狱寺又忍不住低头在心里把自己唾弃了一百遍,啊啊啊让十代目为难了啊选的什么问题啊真该跪地跪到死为止啊——!
“大概是,”
略一思索地泽田根本不会知道此刻的狱寺心里竟在狂奔一千只神兽,看着愕然抬起头来的狱寺笑着开口。
“听到了狱寺君的心意了……吧?”
那样的时日,三月春不归,却绝对称得上是阳光最灿烂的时候,午餐时间空无一人的储物室旁的小道里,充足的光线泻下来,映亮了不知是谁的眼,在一片春日融融里,亮晶晶地笑开了。
“因为我的原因让狱寺君写的歌没获得多大的反响已经觉得很对不起你了,”伸出手去,抓住了他的小臂,泽田更是拉近了一步两人的距离,袖口摩擦的声音微微响起在安静的环境里。
阻止了快要一口接下“不不不完全不是十代目的原因!都是我写得太差劲了!”这样的话的狱寺君,泽田的手掌沿着那一截衣袖滑下来,搭上了狱寺的手背,微热的体温烫在那块肌肤,让狱寺因惊而瞳孔收缩了下。
“好きだよ。”
想到这里,像是下定什么决心般地叹出气来,狱寺掏出电话来,拨通了碧昂琪的号码。
“喂,姐……我是隼人,请帮我转接给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