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崩地裂
他们的记忆共同飘回了那个不堪回首的1999年。
1999年1月1月。
刚上高一的江峰正趴在学校的窗台上，看着外面的星星，刚刚陪着李蓓蓓看完礼花表演，他的心里还沉浸微微的兴奋当中。这可是他们第一次约会。
李蓓蓓回了寝室去换衣服准备晚自习，而他却无论如何休息不好，只能靠在教室外面的窗棂上，看着月亮越来越亮，呃，不对……
外面的天空越来越亮，一会便宛如白昼。天空散发着不是太阳或月亮的光辉，而是好像有人一点点将天空中的黑暗稀释，涂抹上了新的颜色，透露着一种不真实的诡异。
操场上玩耍的人们聚拢了起来，越来越多的同学聚成不同的小圈子，大家都看着天上，面面相窥，不明所以。
江峰很想找同学们去问问情况，但却又不能走开，他在等着李蓓蓓。闭上了眼睛，他仿佛听到一种电流的滋滋声，在空气中不断蔓延，空气也仿佛越来越热，有一种冬天难得的干燥。
不一会儿，李蓓蓓找到江峰，两个人的表情都有点慌张。
两个人只共处了一个学期，其实一学期也不短了，不过李蓓蓓是个挺安静的女孩，平时总是多愁伤感的模样，尽管大着胆子和江小猎约了一次，也不过是没带着电灯泡出去逛了一圈罢了。两人的关系好像有那么点，但也好像没什么似的，现在外面这么乱，李蓓蓓居然一个人走到教学楼来找他。江峰心里很有点意外和惊喜。
“可能是地震云，这里不怎么安全了，我们下去吧。“江峰说。
李蓓蓓没说什么，任由江峰第一次拉着她的手，两个人顺着人流冲出了教学楼。
一路上他们看见许多老师也在收拾着东西，两个人都有点紧张的撒开了手，不过老师们已经顾不了这些事情了。天空中恐怖的镜像惊呆了所有人，教学楼里没有一个老师还在试图维持秩序，老师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在议论纷纷。不断的收拾着手里的东西走出教室，当然大部分其实早就走了。
几个老师一边抱着东西跑一边还冲着每一个还留在教学楼里的孩子们大喊着：”快走出教室，这里不安全，可能要地震！”
最后，几乎所有的人都聚拢在操场上，嘈杂的议论声铺天盖地，淹没了空气中微弱的滋滋声。
江峰半搂着李蓓蓓，没敢用力抱着，只是搭着，李蓓蓓似乎忘记了此时的天空异像，脸红红的，低着头不说话。
陈迪走了过来：“你在这呢啊？怎么回事？”他看了一眼江峰搂着的李蓓蓓，平时特爱调侃他俩关系的他此时却没有多说一句话。
江峰也看了一眼他拉着的袁琳，心想这是大哥不说二哥，要不这家伙的嘴说不定说啥呢。
“不知道。可是我觉得心里很慌，有可能是地震，但更多……”江峰低着头，眯缝着眼睛，试图用感觉推断未来的情景。
周围的几个同班同学都不说话，江峰一直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就是能准确的预言到未来的情景，虽然有的时候被嘲笑为半仙和神棍。但此时他们都寄希望于此。
事实上在1999年，超能力不算什么新鲜的玩意儿。就在他们中间，早就有不少人听说了有超能力配合国家去研究去了。而江峰这个超能力一直也没啥大用，只能预测个大概，而且有的时候身体状况不好的时候还不怎么准，所以也就不能指望这个高考加分了。
江峰沉默了半天，突然一抬头：“走，这里人太多，一旦出事容易发生踩踏事件，我们去找刘老师，让他疏散一下。”
一行人挤出人群，来到校门口维持秩序的体育老师旁边。
陈迪跟体育老师比较熟，还是体育特长生，于是就由他主动跟老师说话。
还未开口，只听见一个女孩的声音大声喊道：“看，流星！”
一道刺眼的白光闪烁在天空，整个天空一刹亮如白昼，所有人都感觉那一刻自己眼前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见了。那微弱的滋滋声突然变大，噼啪的声响仿佛如电弧在身边乱窜。江峰闭上眼睛，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突然一下子像一直不安定的猫要从怀里蹦出来一样，噗通的一跳。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就如同天空的颜色一样：“快跑！”
陈迪的眼睛很快恢复了过来，但随之那那自然的奇观让他不禁目瞪口呆，从小到大他从未见过如此的景象，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快走！”江峰大喊了一声，试图压倒那震天的响声。此时，天空中轰隆隆的响声已经震耳欲聋。
”疏散人群！“江峰冲着体育老师大喊，而后者，此时已经完全慌了神，手足无措的只看着天空中那一道道白光发呆。
几乎就在那一瞬间，轰鸣的声音铺天盖地，一道道白光接踵而来。
强光闪烁，每个人都闭上了眼睛，尚未来得及闭上的，只感觉眼前一片片白。地面颤抖，一颗陨石重重的砸在教学楼上，大地颤抖，大楼缓缓的倾斜，上面的零件如同下饺子似的往下掉。
江峰站起来的时候，身边的人都倒在了地上。
空气中弥漫着火的气息，到处都是烟尘和热气，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什么都看不清，江峰握住陈迪的手，找到了陈迪，几个人警戒的看着周围，却什么都看不清。
又一阵颤抖从远处传来，伴随着强烈的爆炸声，一阵强风把几个人的头发都吹得直立起来。几个人围着一个圈子，不至于跌倒的时候窜得太远。
如刀割的强风过去，江峰站起来，看见了眼前有一段残肢，上面还带着血。
“快跑。”江峰拉着李蓓蓓的手，转身就跑。同伴们随之跟着。
天上的陨石越降越快。地面上不停的颤抖几乎站都站不稳。一群人连滚带爬，跑出了学校。
整个城市也已经毁了。不断的爆炸声和楼房倒塌的声音使他们根本听不见，看不见远处的情况。
江峰的脑子飞速运转，指示着方向，后面的人，紧紧跟随。
陈迪跑了过来，大喊道：“去哪？”
“不知道？”
“那你跑什么？”陈迪有点气恼的冲着江峰的背影喊道。
电石火光只见，江峰突然回身拽了陈迪一把，一颗飞溅的石子与陈迪擦肩而过。
“活下去！”江峰凑近陈迪的耳朵，大声喊道。
一声声尖锐的鸣叫，一道道惨白的闪光，一声声轰鸣的爆炸，大地震颤着仿佛打着滚述说他的哀求。而神罚无所动容。
一路上无数的断壁残垣，这些昨天还生活在无忧无虑的幸福里的孩子深深的感觉到了绝望。当他们躲避一颗又一颗流星，一道又一道房倒屋塌的陷阱之后。
终于，他们在市中心看到了无数的残肢断臂。
李蓓蓓甩开了江峰的手。
“你干什么？”江峰停住脚步，回头看着这个自己喜欢的女孩。
李蓓蓓跟一小时前的她已经完全不同了，她的头发蓬乱，全身都是灰尘，因为摔了一跤，她的膝盖上还汩汩流淌着鲜血，她抬手在脸上蹭了一下，本来还算干净的脸也变得乌漆麽黑。
“我要回家看一下。”
江峰摇摇头：“不用了，这附近没有活人了，你家……”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李蓓蓓家的方向，那里现在是一个深深的陨石坑。
“我家肯定没事。”李蓓蓓肯定的说道，江峰从未见过她如此肯定一件事。
“不管怎么样，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也要回家呆着啊。”李蓓蓓的目光也看着那边。“爸爸妈妈要找我，也肯定到这里来啊。”
“跟我们一起走吧，等完事了再回来，这里太危险了。”江峰不知道怎么说服这个女孩，他又焦虑的看了看天。
“可是，如果我的家都没有了，我还能怎么样呢？如果都没有爸爸妈妈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李蓓蓓摇摇头，坚定的说着。
江峰从未见过李蓓蓓如此固执的时候，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她是一个恋家的孩子，她的父母也简直把她当成了掌心的宝，甚至用溺爱来形容也不为过，有时候自习的时候两个人聊天，李蓓蓓也总喜欢说家里的事情给他听，江峰总是嘀笑皆非的耐心听着，感觉她就好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而此时，那个柔美的女孩子第一次这么坚决果断，一点也不允许他反驳。
“江峰，今天晚上，7点的时候，我很开心。”单纯的笑容在她的脸上浮现。
李蓓蓓一步一步的向她家的方向走去，身后的江峰看着她的背影。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女孩对家那么执着，对家那么向往，他楞了一会儿，突然想到自己的家，自己的爸爸妈妈，一股刺痛袭上心头。
“要不赶紧拽回来，要不赶紧走！”陈迪在身后着急的喊道。
江峰在烟尘中转身辨别了方向朝着李蓓蓓的方向追去。
“蓓蓓！”他大喊着。
李蓓蓓转过头，她曼妙的身材和转头的侧脸是那么完美，她朝江峰挥挥手，看样子好像是在笑。然后一颗不大的石头不知道从那里飞来，击中了她的身体，她晃了晃，倒了下去。
江峰的初恋，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