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松平定敬都有派人来屯所想要接绯缨去他的住所，都被她以生病为由拒绝了，当然每次她都没有露面，而是让素有“鬼之副长”威名的土方先生用客气但冰冷的声音吓走，哦不，送走了那些松平的下属。
看那些人战战兢兢，明明害怕得要命还想要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离开，土方就不爽地冷哼一声，带着一大堆名贵药材来却做出一副施舍的样子，说什么“能被松平大人看上是几世修来的福气，羡煞旁人啊！”真是虚伪！
“这是自婚书后，松平第二次派人来吧？”新八对着身旁从刚才起就沉默不语的高大男子说道。
“啊，他还真是有耐心。”冷笑
总是和原田形影不离的新八有点不知所措地挠挠头，刚才那声冷笑真的不是他的错觉吧……他总觉得原田这几天浑身散发着寒冷强硬的气场，与他平日里温柔可靠的形象完全不符好么？！搞得他这个最亲密的好兄弟都有点胆颤啊……
赶紧换话题吧（紫菱：新八居然有开窍的一天啊……)：“不过绯缨病了这么久都没好真是有点担心啊，只是风寒怎么会……”
原田眼神一凛，转身疾步离开。
可恶， 连新八都注意到了自己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之前绯缨病情虽有反复，但是恢复情况还是可以说是良好，怎么会到了现在反倒迟迟不见好呢！一定是她特意做了什么故意拖延病情，虽然理解她这么做的原因，可是…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她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明明还应该有别的方法！
原田阴沉着脸疾步走向绯缨住的地方，像是要兴师问罪一样。
“绯缨姐，你这是在干什么？！怎么能把药都倒掉了！”听到千鹤的惊呼，原田在转角处直觉地停了下来。
“我当然是为了让我的病不要这么早痊愈了……”绯缨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还伴着咳嗽。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我、我还在奇怪为什么你的病这么久都没好，原来你一直背着我们把药偷偷倒掉！”好吧，原田现在听到的就是难得一见的千鹤发脾气的盛况，“不行！你一定要好好吃药……”
“抱歉，千鹤，我不能……”
“……”
“你也知道现在情况有多紧急吧，不用这种方法根本不能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时机一到我就会跟松平定敬谈判，在那之前就只有靠时间消磨他的耐心和冷静。”
“可是…你的身体……”千鹤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
“这不重要！在身体和自由之间我宁可选择牺牲前者，”绯缨一顿，接着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嫁给自己不爱的人。千鹤，你要真想帮我，就不要阻止我。”
即使看不到绯缨的脸，原田也能想象出她苍白着张脸，却坚定无比的样子。
明明要跨出去的脚步就这么生生顿住了。
他也不能，阻止她。
长叹口气，原田放轻脚步，向着来时的路转身离开。

这天是松平定敬第三次派使者到屯所。
鬼之副长大人的火气已经濒临爆发了，这些莫名其妙的家伙接二连三地来到屯所，影响新选组的正常秩序，可偏偏这些莫名其妙的家伙又是是不能缺乏礼数的官员。
近藤眼见土方脸色愈加黑了，知道他也是关心则乱，身为局长的他只好再次摆出一副平日常有的平易近人的笑容：“这位大人，不好意思啊，绯缨她这段时间一直都病着，可能还是不能……”
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就被对面坐着的试着官员笑眯眯地打断了：“局长请放心，这次来也不是强迫绯缨小姐一定要跟我去面见松平大人。事实上，松平大人听说绯缨小姐的病一直没有起色，特地让我带来一位德高望重又医术高明的医生来替绯缨小姐看病，这位先生可是专门为王公贵族治病的医生啊！相信一定会对小姐的病情有很大的帮助。”
“绯缨的病已经有了起色，实在不必麻烦这位先生了。我代绯缨谢过松平大人的厚意。”没等近藤开口回复，原田便抢着回答了。虽然他表面镇静与往常无二，可是略带急切的语气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的担忧。绯缨装病拖延时间一事只有自己和千鹤知道，如果刚才近藤先生答应了陌生医生为绯缨治疗，只怕会看出什么破绽。
斋藤沉静的紫眸淡淡扫了斜对面的原田一眼，心里疑惑顿生。
“让我带来的医生好好看一下绯缨小姐也是更加确保小姐的健康与安全啊，毕竟小姐现如今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了啊。”这位貌不惊人的官员眯起狐眼，意味深长地说。
“可是……”
“松平大人最近也是忧心不已，要求下官务必把绯缨小姐的身体状况事无巨细地汇报，还请近藤局长务必让我见一见绯缨小姐。”一席话说的毫无破绽，步步相逼，既表明了专门请来医术高明的医生的诚意，又暗暗抬出了松平定敬作为威胁，真是让人想拒绝都没有办法啊。原田暗自咬牙，却不知如何反驳，却在抬头看见出现在门口的身影时彻底愣住了。
“绯缨？……”
所有人都对绯缨的出现感到惊诧不已，那个官员也是略带震惊地看着门口的女子，本来还以为她还会再躲下去，没想到今次确实是主动出现了。
绯缨走近房间后，先施一礼，目视官员说道：“前几日松平大人派人来，可我都身体有恙不能接见，现在我的病基本痊愈了，今日就可以和您去面见松平大人了。只是既然我的病已好，实在不必麻烦这位医生看诊了，但是还要谢过松平大人的关怀之情。”这一席话说得不卑不亢，在进门前就已经想好了。
其实她之前就决定好大约在松平第三次派人的时候就去面见他，因为拖延时间也不是长久之计，比如今日松平就已经派了自己的心腹医生来试探她。这个官员就像是来打假的一样……
官员使者打量绯缨片刻，眸中精光一闪，又恢复到之前温和浅笑的样子：“绯缨小姐今日若能和我面见大人，自然是再好不过了。那我就在门口等您一起出发，您还有时间和新选组的众位朋友道别。”说完，笑嘻嘻地告辞离去了。
他走远后，原田才急切地发问：“绯缨，你真的要去吗？！”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左之你也看见了，今天差点就纸包不住火了，而且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跟那个松平大人摊牌了。”比起原田的紧张，
绯缨倒显得悠闲自在多了，都已经没有退路了再紧张也没用啊。
“纸包不住火是什么意思？”斋藤站起身，冷冽地看着绯缨，不知道怎么回事，绯缨就感觉从他漂亮的紫色眼眸中看见了…呃…怒火，有点尴尬地笑笑：“……这个我回头再解释啦。”惨了，凭斋藤的玲珑剔透，一定是三两语就猜出了她故意生病拖延时间的事。
斋藤微蹙眉头，暂时没有追究下去：“我和你一起去。”
绯缨一愣，暂时沉默着不知说什么才好。在她的记忆里，斋藤主动要做什么事的话，也大多是与新选组有关的事；也不是她就这么想自己去装英雄，而是她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回得来。
“这个，是啊，绯缨，你一人去我们也不放心，就让斋藤和你一起吧。”近藤适时地说道。
“可能不行吧……之前就说面见的时候让我一个人去来着。”
“只是多我一人，就算是松平大人也不会说什么的。”斋藤开口说道，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坚定到绯缨无法反驳。
他深深看着她的眼睛：“我一定会带你回来的。”
一路上，他们两人间的气氛沉重到一句话也没有。
看着斜后半步的斋藤，绯缨偷偷地叹了口气，其实他的心里也不见得轻松吧，虽然这么蛮横地跟了过来。不过有他在，她的心也确实安定了许多。即将面临的这场赌博关系着她的未来和自由，以及新选组的兴衰。

松平拿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动作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他随即云淡风轻一笑：“用这样的方式拒绝我，可见你没有说实话。绯缨，你不是那种会受身份地位影响的人吧，说这样的话会让我对你失望哦。”
……汗，居然还倒打一耙。绯缨皱着眉，心里已经极度不爽了。就算她与当初刚来这个世界的黄毛丫头相比，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已经成熟沉着多了，可比起松平这种在权术里游刃有余的人来说，她始终只是个孩童级别的罢了。
渐渐地，说出的话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诚实应该是相对的，既然松平大人都没有吐露事情，我也无法完全坦诚相待！”
她这边说的话渐渐不知不觉变得无所顾忌，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反倒是松平那边沉寂了下来，一改刚才四两拨千斤的样子，盯着杯中浅泛着涟漪的茶，整个人都恍惚起来，眼睛里突然涌现出浓的化不开的伤痛。
绯缨意识到他的反常，也一时愣住了。
片刻，松平才又笑着说：“说起来，绯缨了解现在幕府和新政的局面吗？”
“什么……？”
“油小路之变没多久后，萨、长两藩就开始秘密备军，准备向京城集结军队，战争必定一触即发，无可避免。你想，作为京都守护的新选组又会怎么样呢？”
绯缨一愣，一时说不出话来。这段时间一直被平助和松平的事情占据了整个时间，哪有什么心思了解外面的时局啊：“……新选组，他们自然要作为幕府一支而参战。”
“没错，”松平点头继续说道，“卷进了战争的新选组对你这样无辜的人来说自然是个危险的地方，不论你是要跟着去前线，还是留在后方，因为不久新选组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你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出于感谢你对我的帮助，帮你分析现状和局面。现在有这么一个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救你远离危险，为什么要放弃呢？”
松平其实想的没错，这样的筹码对绯缨来说的确很有效，毕竟她是如此惜命的人啊。但是，那都是从前的事了，在决定一直呆在新选组的时候她就有了随时面临危险的觉悟，她并不是第一天才明白自己的处境。
“如果您是想提醒我，我现在的处境有多么危险的话，首先我得先感谢您为我着想，其次得告诉您，我其实很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了，所以完全不会替自己担心。”释然之后，绯缨微笑而坦然地面对松平有些惊异的表情，“那我可以再次拒绝您了吗？”
“你……真的愿意为新选组赔上自己的姓名吗？！你不怕？！”
少女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实我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啦，要说完全不怕那是骗人的。可是，如果我因为害怕而远离某个人的话，我会比死更痛苦的……所以……”
松平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恍然道：“我明白了，说到底，你拒绝我还是因为你心里有别人了。”
“呵呵，是、是啊。”尴尬地挠挠头，语带诚恳，“这么说可能很无礼，但是，希望您收回成命不要为难我了。
“……”
“……你果然很像她啊，绯缨。”
松平叹息一般的话语一时让绯缨摸不着头脑：“您说的是谁啊？”
“她是我这一生唯一爱过的人。你们很像。”松平深深地注视着绯缨，面露疼惜，可是他眼中的痛楚让对这件往事毫不知情的绯缨都感到疼痛起来。
绯缨暗想，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松平想娶她也无非是因为她和他曾经的恋人很像罢了，他只不过是在找替身而已。
“我跟她，很像吗？”
“其实你们长得只有两分相似，只是你好打抱不平，又坦率勇敢的性子和她真是一模一样。这么多年来，我都没能找到第二个她，知道你出现，这就是我对你执着的原因。”
他，也无非是另一个为情所困的可怜人。这样想着，绯缨对他的厌恶感总算是降了许多，她有些踌躇，但抵不过好奇还是问道：“那您为什么没能和她在一起呢？”
“当年，她也只是平民家的女儿，纵然我深爱她，可是也抵不过家世悬殊的鸿沟。我的家族无论如何也不愿接受毫无身份背景的人嫁进来，而我，也做不到放弃赖以生存的家族。这段感情也就就此消弭了。”
“我怕家族长辈会背着我对她和她的家人不利，就送她举家离开。没多久后我就彻底是去了她的消息，一直到前段时间才终于让我打听到她的住所，我这才知道她已经病逝两年了……”
室内再一次的一片沉寂。
“……非常抱歉，问了不该问的事……我也理解您为什么对我做这样的事。”绯缨抬头平视前方，缓缓开口。
松平和那个女孩的感情也并非不是真心，只是现实残酷，才会以这样的结局收尾。但也因为这样，松平没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一定既难过又不甘，才会找寻像她这样的替身。
“只是，既然您为了找与她相似之人用了这么多年，那您就更应该比谁都明白，您真正爱的人就只有一个，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人能代替她了。这么多相似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是她。”
少女总算露出连日来第一个舒心的笑容：“而我现在做的，也只是不想让日后的自己后悔罢了。不管有怎样的危险，我都要陪着他。”

第34章
再次打开会客室的门的时候，绯缨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心里的大石头顿时落了地，就好像临近重大考试前的紧张感在考试结束的那一刻突然消失了一样的不实感。虽然最后松平也没有明确说是否要取消婚约，但是她知道她最后不惜鱼死网破的决心定然是起到作用了。
彻底关上门前，绯缨回头从即将关上的门缝里最后了眼松平，他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周身笼罩在悲伤的情绪中，哪怕旁人只是看着他的背影都会感受到他的心痛，和他一起难过。
绯缨有些愧疚，她在知道松平执着于她的原因之后说的那些话，不是故意为了揭开松平的伤疤，只是，这是唯一解除婚姻的希望。
默默叹口气，绯缨稍一用力彻底关上背后的门。正想抬腿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却腿部一虚软，整个人毫无预兆地跪坐在地上，这时她才发现不止是腿，就连悲伤也已经被汗水打湿透了。这段时间一直在高压下，又用视死如归的态度和松平谈判，心情起起伏伏，现在彻底放松可不是现在虚脱了吗……
实在没办法，她想着现在就先休息下吧。只是这么跪坐着太狼狈了……
正暗自唾弃时，脚步声在右侧沉稳地响起。
她奇怪地抬头，这里是松平府邸的正院，没有特别召唤谁都不能进来的啊。所以当她看到进来的是斋藤时，她就更吃惊了。
“你……怎么进来了？这里不是………”
“我来接你。”直接忽略问题，斋藤淡淡地说道，然后向她伸出手，示意她把手放上来。
“呃，那谢谢你了。”犹豫了一下，绯缨还是慢慢把手放到斋藤伸出的手里，两手相握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心如鹿撞，仿佛有种温暖的电流从两手相接的地方传到她整个身体。脑袋整个放空，在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借助斋藤站了起来，还丢脸地踉跄一下，整个人向斋藤的胸膛撞去，幸亏脑中警铃大作，及时用手撑住才勉强站稳。
有些尴尬地抽回手，绯缨这才说：“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说完也不顾斋藤，自顾自地想走在前面。
“等等。”斋藤却出乎意料地叫住了她。
“怎么了？”绯缨奇怪地回头。
“你还没告诉我，最后到底怎么样了？他会放过你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只有斋藤自己知道，他比任何人都迫切地想知道这次谈判的结果。在没有人看见的袖子里紧紧攥着拳头，手心里也全是汗。
说来也是讽刺，他斋藤一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不管怎么暗自告诉自己要冷静地应对，自己的情感还是超出了理智控制范围内。就像刚才，绯缨在与松平进行长时间的对峙时，他只能远远地呆在另一个地方焦急地等待着、煎熬着，感受着当时的无力。
绯缨当然不会知道，在经历了漫长而痛苦的等待后，斋藤最终还是抵制不住极度的担心，以不伤性命的方式，强硬地摆脱了阻挡他进入正院的守卫。他周身洋溢着“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冰冷煞气，无人敢靠近半步，最后竟是让斋藤直接畅通无阻地进到了正院。
当他看到虚脱坐在地上的绯缨，一瞬间心提到了嗓子眼。难道真的不可挽回了吗……
“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绯缨有些焦急，不管不顾地扯过斋藤的袖子，拖着他就走。完全忘记自己一直实行的“与斋藤保持距离”的伟大政策。
斋藤被她这么一扯到是冷静了不少，也就任由她扯着出了松平府邸才放手。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斋藤终于听到绯缨开口。
“其实，事情不太顺利……”
少女垂头丧气的样子让从来镇定自若的斋藤结结实实紧张了一把，他甚至想开口阻止绯缨继续说出那个会让他痛苦的结果……此刻，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想知道结果，还是不想。
“当时，我用尽了方法，说尽了好话，可是不管怎么恳求他，他都不肯松口……”
要是斋藤能再冷静一点的话，怎么可能听不出走在前面的绯缨绯缨话里极力隐藏的笑意。
“也就是说……”
“唉，没错，也就是说我只能迫不得已嫁给他了………”
绯缨忍住笑意，强迫自己用悲伤凄惨的语调说道。之后静静地等待斋藤听完这个“噩耗”后会说什么，可是斋藤却只是一直沉默。没有耐心的少女干脆不等了，转过头，用自认古灵精怪的语气凑近斋藤：
“刚才我是骗你的啦！其实松平已经答应取消了，我现在又是自由身了！”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快大祸临头了……再神经大条，绯缨还是注意到她话音刚落，斋藤首先是愣了几秒钟，之后平时清冷漂亮的紫眸一黯，颜色深上几许。
绯缨冷汗直冒。这是斋藤发怒的前兆啊，难道真的是玩笑开过头了？！她本来就只是因为解决了一个大事，心情极度得好，一时得意忘形，忘记了逆鳞是不可触的……
一心虚，说话都结巴了起来：“对不起，刚才不该开这种玩笑的……其实、其实松平也没有明确地取消婚约…但是谈判还是很有效的，我可以确定他不会再为难我了……”
见她连连道歉的样子，斋藤顿时心软，周身黑暗气息也收回去了不少，甚至在心里无奈地自嘲。她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生气并不是因为被骗，而是因为她让他过于担心。但是，自己这么容易上当，也是该反省了。
不过，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心情好地开玩笑了
“没关系，解决了就好。”
绯缨仔细观察后发现斋藤确实没生气了，也松了口气，又笑了起来：“不过当时确实很险，我都差点觉得自己完全没希望赢了……仔细想想还真是后怕，要是真的没成功，我该怎么办呢？”
“……”
“你说是吧？斋藤。”
“……如果真是这样，毫无办法下，就只能杀了他了。”
绯缨浑身一僵，愣愣地看着斋藤，震惊地无以复加。那个他，指的是松平吧？，信奉忠诚的斋藤竟然会说出这种话……还有比这更大的玩笑吗？
不，这并不是个玩笑，也不是她听错了，因为眼前的俊美男子身上流露出的杀气就如同她第一次见他杀人一样的，可怕。
他不是信口胡说的。
他是认真的。

终于写到告白章了，希望不会让亲们失望！
第35章
在鸟羽伏见之战爆发前的短短十四天，发生了很多绯缨意想不到的事。这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转折点，所有的事情都走向了所有人无法预料的方向。不管时隔多久，每当她想起这段时间时都会感到无比幸福和怀念，哪怕这个幸福十分短暂。
事情的开头是这样的，自从冲田变为罗刹后，绯缨一直处在情绪低落期，虽然她已经明白总司无法逃离死亡的命运，可是为他研究治疗肺痨的方法就仿佛一个习惯，无法割舍。
千鹤知道绯缨心情低落，于是晚上的时候善解人意地搬到绯缨的房里和她一起睡，希望借此可以让她变得开心一些。
这天晚上绯缨与千鹤随意地聊着天，她一时好奇就在问了千鹤不愿意离开新选组的原因。本来她也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却见千鹤清秀的脸顿时变得绯红，好像夕阳西下的晚霞一样动人。这种出人意料的反应顿时赶走了绯缨昏昏欲睡的瞌睡。
千鹤支支吾吾地想回避这个话题，她这种态度更是激发了绯缨潜在的八卦因子，好歹她也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正常女性嘛！她眯着眼睛像个狐狸一样，循循善诱：“千鹤，跟我就直接说实话吧。你是不是因为什么感情方面的原因才不愿意离开的？”
“……绯缨姐，我、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哼，还跟我装糊涂！
“那我就直接问了！是不是因为新选组里的某个人，你舍不得他，所以才不愿意走的？”这下绯缨问的这么直白，千鹤的脸更红了，甚至连脖子的沾染了红色。
“不、不是的……”虽然千鹤还是嗫嚅着否认，可是她心虚的表情已经完全让绯缨确认了。
绯缨叹口气，也不打算逼千鹤说出她喜欢的人究竟是谁。她躺下身来盖好被子后才说：“千鹤，其实我只是想跟你说，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个人的话，就赶紧跟他说吧。你也应该觉得越早和那人在一起越好吧，不要浪费任何一天你们能在一起的时间……因为，我们能平静生活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千鹤听后默不作声，心里却很矛盾。
她当然想告诉土方先生她的心意，可是、可是那个人真的能够接受她吗……而且，像绯缨姐那样好的女孩子，喜欢斋藤先生不也没有表白吗？（紫菱：千鹤你真相了……）说不定她们的担心都是一样的。
“所以，绯缨姐，你也要加油哦，早点告诉斋藤先生吧。”
当然，已经睡熟的绯缨自然是没有听见这句话。
半夜，万籁寂静时，绯缨却被耳边深深浅浅的动静打扰了不算太深沉的睡眠，等她清醒了还昏昏沉沉的脑袋后，却发现本该谁在她身旁的千鹤已不见了踪影。
看来刚才就是千鹤半夜起身的动静吧，也不知道这丫头不睡觉去做什么。她打个哈欠，起身打开门探头望了出去，没想到却看到土方和千鹤背对着她的方向并肩而立，两人似乎相谈甚欢。虽然土方还是平日里那样一副正经严肃的样子，可是眉宇间的喜色还是透了出来。看来是谈到了什么开心的话题吧。
土方先生最近因为近藤和冲田不在，肩挑大任的压力太大想必也是心烦意乱地睡不着觉，所以才半夜起身的吧；而千鹤呢就大概是巧合地遇上了出来散步的土方先生吧。
绯缨见土方最近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在与千鹤的交谈中舒展了开来，也不禁感到欣慰。这两人能如此契合，想必离真正的相守也不远了吧。不过在她还没有结束感慨的时候，对面温馨的场景却急转而下——凭空出现的罗刹红着一双嗜血的双眼，胡乱地挥舞着剑冲向土方和千鹤二人，仍是很久以前那样毫无神志只知道吸血欲望的怪物。
绯缨震惊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不知该如何反应！这么一个罗刹土方先生对付起来当然是绰绰有余，可是自从山南先生开始管理罗刹队以后，这样罗刹随意袭击人的情况已经几乎没有了，这时又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出现未免太蹊跷了！
这时土方已经理所应当地将千鹤护在身后，和那个罗刹缠斗了起来。绯缨担心千鹤离得太近容易被误伤，而且会妨碍到土方让他分心，正想上前拉过千鹤。余光却在无意中看向了房屋的右侧角落，在那里的阴影里站着一个出乎意料的人——南云熏！这个角度虽然她能看见，但却是土方视野的死角。
他怎么会在这儿？！难道这个罗刹的突然攻击与他有关？
此时，罗刹的攻势已经渐渐落于下风，可是却看不出南云熏有半点着急的样子，但是他看向土方的眼神带着不可忽视的仇恨，仿佛一把利刃恨不得刺穿土方的心脏。不过如果认为仅仅只靠一个罗刹的奇袭就能伤到土方的话未免也太天真了，除非…他实际上还打着另外的算盘。
绯缨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心惊，一时分不清究竟该先提醒土方好，还是先立马通知其他人赶到这里好。正在这时，她放大的瞳孔中映出南云熏狞笑的面容和抬臂准备攻击的动作……
她来不及思考南云熏究竟要做什么，在知道光是出声提醒已经来不及的时候，身体已经下意识地做出反应，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土方的右侧：“土方先生，小心……”话还来不及说完，被左侧靠近心脏的位置传来的疼痛硬生生打断了，只能闷哼出声。
“绯缨！”土方瞳孔睁大，眼见绯缨纤细的身子倒在地上，不再犹豫，使出全力一击解决罗刹后迅速赶至绯缨身旁，不失温柔地扶起绯缨查看她的伤势。被短剑刺中的部位靠近心脏，只要稍一不注意就会有生命危险。
“土方先生……我刚才……”绯缨本想提醒土方南云熏可能还没离开要多加小心，可是她现在痛到不能呼吸，别说说话了，简直是用自己最大的意志力强撑着不要昏死过去。
她的伤口血流不止，连以往总是遇事冷静的土方也不禁开始焦虑不安：“你先不要说话，我马上带你去治疗……”正要叫住一旁吓傻的千鹤一起走，却被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挡住了。
“土方副长还真是好运啊，刚才那样绝不可能躲过的一击都有人替你受伤。”南云熏从阴影里走出来，一脸嘲讽地挡在土方面前，瞥了一眼他怀中几乎已经昏死过去的绯缨：“不过也不算是没有收获，这丫头一直很碍眼，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了。”
“你这家伙，究竟是什么目的！”土方目眦欲裂。刚才确实是他太大意，竟没注意到罗刹只是一个吸引他注意力的诱饵。
“别误会嘛，我一开始的目标就只是副长您而已啊。不过现在被这个丫头坏了我的好事，看来得下次另找机会了。”南云熏无奈地笑笑，转身离开之前意味深长地看着土方身后的千鹤：
“千鹤，你就慢慢感受你的痛苦吧。”
他果然只是为了伤到土方先生来使千鹤痛苦，之前听总司提过南云熏和千鹤直接的纠葛，没想到他的执念竟然这么大……确认他离开后，绯缨再也支持不住，眼一黑，彻底失去知觉了。
南云熏刚一离开，斋藤就带着三番队队员赶来了：“副长……”当他看见土方怀里几乎浑身浴血的绯缨，脑里一片空白，眼前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只剩下绯缨昏睡后仍旧痛苦的面庞。
他，竟然又让她受伤了……
这一次，他还是来迟了，没能保护她……

几天后，在大家精心的照料和斋藤尽职的照看下，绯缨的伤势一直以很顺利的趋势好转，现在只要不做剧烈的动作是不会牵动到伤口的。此时，绯缨正和斋藤正在后院散步，这是她每天必做的功课。按斋藤的话来说，就是虽然受了伤，但是只是躺着修养也不够伤口完好地复原，少量的活动还是必要的。
说起来自从两人都表明心意后，绯缨一直都很纠结是不是应该改变两人的相处模式，还是就顺其自然比较好，可是这样的话和之前两人没有表明之前有什么区别啊？再说，她自己又是从来没有恋爱经验的，这回真是难倒她了……
“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斋藤见绯缨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以为她身体不舒服，立刻伸手搀扶住她。
“不是，我只是想别的事情想得太入神了，呵呵……”开玩笑，刚才自己想的那么难为情的事情怎么能直接跟当事人说啊？而且还是情商超低的当事人，“那，我们就坐在院子里休息下好了。”
“是吗，那我们就休息下吧。”斋藤不疑有他，就着池塘边的石头拉着绯缨坐了下来。
虽然两人坐下之后基本没有说过话，绯缨还是觉得很满足。如果是以前的话，自己根本想象不到她和斋藤能这么宁静又不紧张地坐着，因为以前只要一靠近他，她的心脏都会跳的“扑通扑通”的，好像快跳出嗓子眼了。果然，两人之间说出心意还是最重要的啊。
“啊，对了！最近怎么没看见左之啊？自从我受伤之后好像就没看见他了，十番队被安排了什么繁重的任务吗？”本来平时最关心她的好朋友这次变得这么沉默，觉得很奇怪啊。
她没注意到斋藤听见她提到“左之”时瞬间不自然的神情，已经嘀嘀咕咕地唠叨：“亏我还把他当好朋友呢！我都受伤了也不现身一下，总不会是恋爱了吧……”刚说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斋藤似乎脸色不太好，以为他把自己的玩笑当真了，又赶紧慌慌张地解释：
“我开玩笑的啦！这种时候左之怎么会有时间恋爱呢？肯定是有事情走不开吧！作为他的好朋友的我是绝对会宽宏大量地原谅他的！”
其实斋藤有好几次想开口告诉这个自说自话的丫头，左之没有来见她其实就是因为他恋爱了，只不过这是连他自己都知道不会有结果的暗恋，而他的暗恋对象到现在还单纯地把他当做所谓的“好朋友”。
提到左之，斋藤不自觉地又想到绯缨受伤的那天。他们把昏迷的她送回房，确认她无事后，左之就单独叫他出去。
他和左之一前一后站着，两人都沉默了许久。
左之那天的背影显得萧索又寂寥：“斋藤，你喜欢绯缨吧？”
斋藤只稍稍一顿，便承认了。经历了之前松平定敬求娶绯缨的事情之后，他已经没有任何机会再继续自己骗自己了，他没有自己想的这么大度，可以眼见绯缨和别人在一起却不动声色。
“哈，果然啊。上次那个莫名其妙的婚约事件就让我看出来了，斋藤，你还真是隐藏地很好啊。”左之嗤笑一声，分不清是嘲讽还是感慨的语气。
斋藤沉默着。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铁定没有机会了。”原田背靠身后的圆柱，用尽量轻松的口吻说道。
“斋藤，如果你喜欢绯缨的话就赶紧告诉她吧，只要你能开口，她一定不会拒绝的，”左之的声线拉长，仿佛叹息一般吐出接下来的话，“因为，那家伙也像你喜欢她那样喜欢着你啊。”
明明是故作轻松的口气，却让听者伤感地几乎落泪。
“你不打算告诉她吗？你的心意。”
“她不喜欢我，我便不会告诉她。”
“左之……”
“不是你的错，斋藤。是我，错过了……”

左之大概就是因为还不能很快接受他和绯缨在一起时的场景，所以选择了暂时逃避吧。虽然左之不愿意告诉绯缨，可是一直被瞒在鼓里对她也不好。况且，既然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左之的心意，还继续不动声色的话是否有点不光彩？
斋藤看向身旁的绯缨，还是打算说点什么的念头瞬间被凝固。
绯缨此时脸色苍白，秀眉紧皱，右手死死摁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豆大的汗珠凝结在她额上。
“绯缨，怎么了？！”斋藤心口一凉，紧张又担心地揽过绯缨，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可是他又随即感到挫败，因为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能为她做，他甚至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这么难受。
大约持续一分钟后，这种喘不过气的感觉才终于消退了。绯缨从斋藤肩上直起身子，深吸几口气平复以刚才的痛苦。这种奇怪的呼吸困难虽然每次持续不长，但是如果这几天持续有这样的情况的话还是难以让人忍受。而且，现在更重要的是，她必须要向身边精明细心，但是现在散发着黑气的男朋友解释一下。
她自知瞒不住了，有些心虚地看向斋藤，呃……果然很可怕啊。“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就是会突然呼吸困难，其他什么都没有！我发誓！”
“也就是说这种情况已经有几天了？”
“嗯……大概三天前开始的吧，平均下来，一天之中可能会有一、两次的样子。”
斋藤的脸上更黑了：“你怎么没有及时告诉我？”
“我、我也想啊，可是我自己搭脉都找不出原因，就想着暂时不告诉你了……说不定过段时间它自己就好了。”
斋藤二话不说拉起绯缨疾步离开了后院。路上遇到他们的人见他们行色匆匆，外加三番队队长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他们都很懂事地选择了无视。
据说行医之人虽然可以用医术救助所有人，可是他们却不会对自己的病症或者健康太过于关注；如果有突发的急症，比如中毒昏迷不醒，那他们哪怕是拥有最精湛的医术也救不了自己。这个丫头现在就是那样典型的行医之人，可就算这是常理之中的事，她也未免太神经大条了！斋藤蹙着眉，再次不自觉地加重了握住绯缨的手的力道。
“山崎，帮她搭脉。”到达山崎的住所后，斋藤言简意赅地下指示。
“怎么了？之前的伤口出什么问题了吗？”山崎见斋藤的表情严肃，也意识到可能真的出了什么差错。
“是一些小问题啦，没关系的……”绯缨有些抱怨地瞪了斋藤一眼，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现在还把她拉到了山崎这里，那到时候岂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小问题的话更要注意。既然都来了，把手伸出来让我把一下脉。”山崎不容拒绝地道。
所以绯缨华丽丽地屈服了……
随着山崎的眉头越皱越紧，绯缨的心也一点一点地提了起来。该不会真的有什么问题吧……？
“山崎，情况怎么样？”斋藤沉声问道。
山崎把手撤了回来，表情依旧十分严肃。他起身拿出一个木盒子，里面整齐地摆满了行医时用的银针，“光是搭脉我还不能确定，我还需要再检验一下绯缨的血。”
等待山崎答复的这段时间显得无比漫长。绯缨很清楚，如果连血液都需要检查的话只怕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她紧握衣角的手指已经泄漏了她的紧张。如果，如果真的问题很严重的话……
另一只温暖的手突然覆在了她的手上，一抬眼看见斋藤温柔、坚定的眼神，顿时就感到了安心，仿佛只要这个人在，一切的问题就都能解决。
山崎停下手中的动作，心中已有了结论，他抬头看见斋藤和绯缨交握的手，眼里的沉痛更是不言而喻：“这次绯缨的症状不是普通的受伤或者生病，而是中毒。”
“……”绯缨和斋藤同时睁大了双眼。
“我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一种毒性猛烈的慢性毒药，名叫引鸠，来源于清朝。它无色无味，刚进入服食者的身体的时候完全不会有任何反常的反应，而且还会潜藏大约两个月才会彻底发作置人于死地；但是，在最后一次发作之前，服食者基本每天都会受着它发作时带来的痛苦，而且会随着时间的叠加，逐渐加深痛苦的程度。”
“现在只是呼吸困难，以后就难说了。两个月之后就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
“更重要的是，”山崎叹口气，还是说出了最让人绝望的话，“据我所知，这个毒，没有解药。”
“两个月啊……”绯缨的脑子一片空白，她竟然真的得到了最令人绝望的结论……她甚至不敢看斋藤现在的神情，只感到他握住自己的那只手在微微地颤抖。
“看来是刺伤我的那把剑上涂了这样的剧毒吧…南云熏还真的有够恨千鹤的啊。”她冷笑一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能这么冷静地分析形势。
为什么会这样呢？！她好不容易才和他在一起，难道这种幸福的日子只有两个月了吗……？
“没有关系，我们还有时间，”斋藤紧紧握住她的手，沉声说道，语气中透着不容抗拒的坚定，“没有特定的解药也没关系，我们可以自己配解药。绯缨，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绯缨震惊地看看斋藤，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现在感到沮丧的不得了，心好像在流血一样……这么短的时间内想要做出解药几乎是不可能的。
“斋藤说的对，试着把解药制作出来是唯一的方法了，但是仅仅只有两个月是不够的。好在我师傅留下的医药手扎里面有记录延缓发作的配方，绯缨服用后可以起到延缓时间的作用，这样我们就有更多时间配解药了。不过延缓配方也是有限制的，服用超过一定量的话就会失去效用。”山崎说道。
绯缨沉默着，眼底一片暗沉。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不能还没有尝试过就轻言放弃。”
绯缨浑身一震，抬起眼眸看着冲她微笑的山崎，感到惭愧不已。
没想到最先有放弃念头的居然是她，亏她以前还说一大堆大话劝总司配合她一起找治疗肺痨的方法。哪怕最后还是没有成功，总司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战斗，轮到她时竟然这么快就想打退堂鼓了。
更何况，斋藤会一直在她身边，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她深吸一口气，眼睛里重现出坚定的光芒：“是啊，反正现在只有这么一条路了，如果不先试一下的话谁能知道最后的结果呢？现在只能放手一搏了！”

第36章
之后的一段时间直到鸟羽伏见战开始，绯缨和山崎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仔细地研究可以治疗“引鸠”的方法，他们翻阅大量医书，咨询每个能找到的资深医者……可是收获并没有想象中的大，至少绯缨目前还是主要靠延缓配方拖延着时间。
现在的情形让绯缨不禁想起了以前帮总司研究肺痨配方的日子，那个时候也像现在这样从毫无头绪到渐渐地豁然开朗；过了这么些天，她也不像刚开始知晓自己中毒的时候那么慌张了，她坚信，总会找到办法的；而且她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在鸟羽伏见战正式爆发的前一天，解药的雏形已经初步做成了，虽然这只是试验品还不能作为最终解药的一部分，但是已经比之前的毫无头绪好了很多。而且照这个速度研究下去，拖延的时间完全足够他们制作出最后的解药。
但是因为战争的爆发，解药的研制只好被迫暂告一段落。
鸟羽伏见之战中，旧幕府军队坐拥一万五千名队士，萨摩军只有五千，按数量看来应该是幕府军占优势，可是面对配备了新式武器的萨摩军，败势如同摧枯拉朽一般，旧幕府军队被彻底压制。
土方岁三代替近藤勇指挥的新选组也陷入苦战。
战火纷飞，尸横遍野，绯缨耳边一直不断充斥着炮火的爆炸声和伤员的呻吟声。战争，大概就是曾经身处现代的她无法切身体会到的吧。伤员不断增多，她和千鹤还有山崎三个人根本忙不过来，简直恨不得把自己拆成好几个。最煎熬的是，自新选组出动时，她的担心和忧虑就一刻没有停过，一想到新式武器带来的实力悬殊，她更是坐立不安。
绯缨这么一副镇定的样子也只不过是装出来不想让千鹤和她一起担忧。事到如今还能有别的办法吗？新选组的大家在前方苦战，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后方，让他们无后顾之忧。
正在这时，土方已经带队回来了。当绯缨赶紧出去帮忙搀扶伤员时，斋藤和原田也陆续回来了，只是两人都因为炮火攻势太强没能顺利完成任务。绯缨眼尖的发现原田右手手腕上有一道极深的伤口，虽然他极力掩饰想让绯缨救助其他伤员，可还是被绯缨冷冰冰的，带着怒气的口吻给堵了回去：“你这做队长的如果带伤上阵怎么能让部下放心？又怎么能完美地带领他们呢？！”
安静地看着帮他低头沉默上药的绯缨，原田有点委屈，他明明是个伤员啊，为什么不但一个温柔的安慰都得不到，而且还要被这样赤裸裸地漠视啊？！还有绑绷带时突然的大力是怎么回事啊？！
“行了，这样就没问题了。”绯缨突然开口，又检查了下被绑住的伤口，这次放心地点点头，“现在是不是活动要顺畅点了？”
“嗯，谢谢你啊。”原田随意动了动之后，发现没什么问题也笑了起来。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好了，我再去看看其他伤员。”绯缨说着，正准备起身，手腕却被原田突然地拉住了：“等一下！”
“……怎么了,左之？”她担心地看着原田，想着这个举动是不是因为担心迟迟没回来的新八而做的。
原田额前的刘海在他的眼下投下阴影，绯缨看不见他的表情，半晌才见他艰难地张了张口：“……其实我对你……”
“左之，你究竟想说什么啊？这么吞吞吐吐的一点都不像你……”绯缨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半晌后她似乎看见左之嘴角牵起一丝苦笑。
他最终还是改了口：“我只是想问问，你这几天忙着料理伤员也没有好好休息，身体怎么样？毒性有没有发作过？”
“嗯……毒发作的次数不多，毕竟抑制剂的效果还是挺好的。我只是比较担心现在的情况，战事这么紧张，也没有时间让我和山崎一起继续研究解药，拖久了的话抑制剂总会失效的……”
原田脸色微变：“……所以你已经停止研究了很久？！”他们都心知肚明，时间对于解毒来说有多重要！如果解药制作出来的时候，她身上的毒已经扩散到全身，那再好的解药也来不及救她了！
绯缨见原田脸色难看，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就算耽误了几天也没关系的，只要现在做出的解药半成品不出意外，我就有把握顺利完成。所以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这场战役。左之，敌人的枪炮很厉害，你千万要小心啊。”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不该跟左之说这么多，现在可好了，她刚才说的话很可能会让左之从战事上分心，所以才特意提醒一句。
“嗯，别担心我，照顾好自己。”原田脸色稍微缓和，凝视着绯缨，“只要你安好，我就没有后顾之忧。”
绯缨心里一动，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左之的这句话别有深意，就连他现在凝视她的眼神都让她感到有些无所适从。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地移开与他对视的目光，以此掩饰她莫名的紧张。
虽然她已经算是活了两世，不过在感情方面的事上，还是单纯地如同不谙世事的孩童一样，否则她怎么会听不出左之的话简直就是一种变相的告白。（紫菱：喜欢的人这么迟钝，左之，是我对不起你啊。。。。。）

在萨摩军新式武器的攻势下，旧幕府军节节败退，伤亡惨重，哪怕新选组众人同仇敌忾，英勇抗敌还是无法扭转惨败的局势。会议气氛凝重到了极点，所以人都明白，对阵的两方根本不是站在公平的起点较量，努力奋战了这么久，他们还是连一丝胜利的机会都没有。
“这，已经不是刀剑的时代了啊……”土方悲壮地感慨，最终下达了撤退命令。
会议结束后，斋藤脑中还是不停地回想着土方副长方才壮士叹惋般的愤慨和不甘，一直埋藏在心里不肯承认的事情最终还是不得不面对。是啊，他其实也早就意识到了，哪怕他现在有一身精湛的剑术，也不过是毫无意义罢了；他只能在战场上一次又一次地看着自己的无力，看着身边跟随自己的队员一个接一个倒下，却毫无办法。
不是他不够努力，而是现实残酷。
他死死握着曾经与自己出生入死的武器，紧闭双眼，差点抑制不住心中汹涌而痛苦
。
他不甘心啊，不甘心现实的残酷而自己的无力！不甘心自己一直以来坚信不疑的武士精神竟在此刻遭到了否定！
一个人静静呆了片刻后，斋藤也逐渐恢复了冷静，他本就是这样理性又睿智的人。何况他也知道，现在情况紧急，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再感慨下去了。
现在他需要马上去通知绯缨撤退的消息，最让他担心的是，刚才的会议绯缨没有来参加，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了？！想到这里，不安与交际充斥了斋藤的内心，现在的他只要稍微长时间没有见到绯缨，都会克制不住地担心。
战争太危险了，或许他不应该将她继续留在身边。
急匆匆的脚步在靠近绯缨的房间时生生顿住了。
阻止他继续前进的是从绯缨房间里传出的一声声极力抑制却又满含痛苦的呻吟，他能够听出，绯缨忍受毒发的痛苦已经有一会儿了，现在正是每天最煎熬的时候。
可是他不能进去陪着她
尽管附近没有人，可是绯缨还是在毒发时下意识地抑制自己的声音，原因就是因为她不想让别人替她担心，不想将自己的痛苦加在别人的头上，这其中也包括他。
他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他们太过了解对方，所以只要她不想，他就不会做。只是，在绯缨痛苦时，他却束手无策，哪怕两人近在咫尺，这未免太过煎熬了……
当呻吟声逐渐减弱，最终停止后，斋藤明白这次的毒发总算结束了。又等了一会儿，他才推门进去。
绯缨看见他，尽量挤出自然的微笑，只是她不知道这虚弱的微笑只会让斋藤更加心痛罢了
“你这么快就来了……会议结束了吗？”
斋藤默默地看着她，“是的，副长下了撤退命令，我是来告诉你的。”
“……撤退？”绯缨一愣，只后苦笑，“也是啊，这种情况还能有别的办法吗……”冷兵器时代已经逐渐走出了历史的舞台，本来曾经的她还在现代时只不过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学习和看待这些历史事件，认为这是时代演变的必然。
可是现在要她怎么面对一直以来以刀剑为生的斋藤呢？极好的口才到这里也起不了作用了。
“撤退的时候紧跟着我，千万不要走散了。”斋藤提醒着说道。
“知道啦，又不是小孩子，哪有这么容易走失啊！斋藤，你最近总是担心一些很奇怪的问题哦。”绯缨捂嘴偷笑，自从两人表明心意后，这不是第一次从男子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了。果然是关心则乱吗？
斋藤也被她半开玩笑的话逗笑了：“你这么笨拙，我倒不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绯缨气结。
“还有，千万保护好之前作出的解药半成品。”
绯缨点点头：“嗯，你不用担心，现在解药在山崎先生那里，很安全的。”
斋藤犹豫半晌，还是开口问道：“你从来没有具体地告诉我，究竟解药的进展如何了？”
“我不是说了吗，我有把握按时完成。难道你不相信我吗？”绯缨微笑着对上斋藤幽深的双眸，毫无疑问，那样坦诚的目光会让人打消所有的怀疑和不信任。
虽然抑制剂确实在失去效用，但是时间还是足够的。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他只是不想冒一丝一毫失去她的风险。
绯缨上前握住斋藤有些冰冷的双手：“我和山崎一直进展都不错，只要照这样下去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不久绯缨便接到井上先生在请求援军的路上遇害，土方先生为与风间千景抗衡变为罗刹以及山崎重伤的消息。
还是阻止不了这骤变的天吗……?

第37章
当新选组退至大阪城时，他们才了解到，在战争过程中身为总大将的将军竟和会津公丢下城池，去了江户。最严峻的是，城内缺乏武器弹药和粮食，罗刹队又遭到了银质子弹毁灭性的打击，伤亡惨重。
不得已之下，新选组决定退往江户。
绯缨和千鹤一路上都在照顾重伤的山崎，他的伤一直时好时坏，在去江户的水路途中一直高烧不退，伤势也加重了。千鹤忧心不已地看着躺在床上面色难看，呼吸困难的山崎，急的都快哭了出来。
她没有一刻不在责怪自己不知道要怎么救山崎先生。
而绯缨姐也因为照顾山崎先生好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她几次请求绯缨回去休息，她都固执地拒绝了，继续拖着疲惫的身躯照看山崎。
其实绯缨并不是故意逞强才硬要留下来，她只是想要在最后陪着这个总是默默帮助她的朋友。当时山崎救助不及时，失血过多，能撑到现在就已经是奇迹了；她如此尽心竭力的照顾都没有丝毫效果，现在无论是谁都是无力回天了。
“绯缨……我一直使用的医药箱在你那儿吗……”山崎强撑着一口气，虚弱地开口。
绯缨凑近了山崎，微笑着，尽量克制住自己哽咽的声音，轻声说：“嗯，我已经帮你收好了。等你身体好了就又可以用了。”
“那里面，有、有你的解药……装在一个小罐子里的。在那之后我又帮你完成了一些…你一定要收好，再继续抓紧时间完成，时间不多了……”
“……嗯，我会的，谢谢你，山崎。”绯缨感到心都像在滴血一样疼，眼泪就快克制不住地要流下来。
“……千万不要放弃，你…一定要活下去。之后，大家都拜托你了……”
绯缨只得不停地点头，却说不出一句话。
似乎见她点头山崎才彻底放了心，微笑着点了下头。他突然感到很累，很累，身体沉重地仿佛不是自己的，也很想好好睡一觉……可是、可是大家都在忙，自己不能再这么轻松地躺着了，他也必须起来帮大家的忙……
可是，眼皮真的很重，他实在抵抗不了袭来的困倦，闭上了双眼。
这一次，山崎再也没有醒来。
耳边充斥着千鹤悲伤的哭声，绯缨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巨大的悲伤扑面而来，严密地包裹住她的心脏……明明有心理准备却还是难受地喘不过气来。
她又失去了一个重要的朋友。
看着医药箱里的罐子，绯缨捂住脸痛苦出声。

到达江户后，新选组总算是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来调整和休养战争后的创伤。土方倒是比之前更加繁忙了，每天都夜以继日地工作，完全不见他有一刻的休息，眼底都有了很明显的黑眼圈。
绯缨知道土方不停地向幕府的大人进言是为了获得与萨摩再战的机会，否则怎么对得起牺牲了的战士；她也很担心他目前的状况，工作地过于勤勉也不一定是好事，更何况他现在已经不是普通人了，而是一个罗刹，身体或多或少会出现问题吧。
只是她现在无暇担心土方，好不容易得到的无战争打扰的喘息机会，如果不能抓住趁机好好制作解药，那不就白费了吗？但是最近的进展一直不太顺利，或许是她有些心急，又或许是因为山崎不在。
唉，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更外想念这个总是沉默寡言但是却异常可靠的朋友……
“绯缨，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看着突然拉开房门出现在她面前的斋藤，绯缨还是忍不住吃惊了一下，要知道，斋藤即使是面对她都很少会有不敲门的情况，礼数好到了极点，偶尔不敲门也纯粹是因为太过于气急败坏而忘记了礼数，当然，是被她气的。
所以现在这种浑身被喜悦的气息笼罩，眼角眉梢也尽是欣喜，尤其是浅紫的眸子溢出能让任何人沉浸其中的温柔；这样的斋藤还真是让她吃惊不小……好吧，她承认，她的心脏随着他的出现加快了许多，这样快乐的斋藤真是太帅了。
“是、是有什么好事吗？”她需要尽快平复心情。
“到达江户后，我尽快与松本医生取得了联系，想他询问了关于‘引鸠’事，今天我终于收到了他的回信，”斋藤把手中的的信递给了绯缨，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他在信上说，其实‘引鸠’的解药是存在的。”
绯缨呼吸一滞，瞪大了双眼：“这是真的吗？！”如果真的有解药的话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可是像这样的好消息突如其来地传来反倒让她有些难以置信。
她接过信件仔细阅读。
松本医生在信上说，“引鸠”的制造人当初是为了躲避追杀之人和防身所以才制造出了这样的毒药，所以并没有为它匹配解药。只是后来“引鸠”的调配不小心泄露出去伤害了不少无辜之人后，那个人因为良心不安才研制出了解药。
所以“引鸠”从清朝传过来后，也极少有人知道它的解药是存在的。
绯缨读完信后还是愣神地看着斋藤，反应不过来：“斋藤，我……”
话还没说完，她便感到自己身子略微倾斜，紧接着周身被温暖熟悉的气息环绕。她靠在斋藤的怀里，很安心地闭了闭眼，现在，她什么都不用说了，因为他一定会明白的。
“有了解药，你就会没事了，再也不用受毒发之苦了。”斋藤清冷的声音传进她的耳膜，带着微微的颤抖，忽然令她感觉鼻子酸酸的，有些想哭。她知道之前的故作坚强让他担心了很久，可她没有其他的选择。
现在这个解药存在的消息不管是真是假，至少斋藤能不这么担心了。
“不过我自己制作的解药还是要继续的，解药就当做是以防万一的方法吧。”绯缨看着斋藤笑着说，把心里的真实想法隐藏地很好。不是她不够乐观，而是她心里很清楚，解药或许存在，可是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毫无线索的解药几乎是毫无希望的，斋藤不是特别了解她的身体状况，也就不知道她的所剩时间已经不多了。
绯缨和斋藤都没有注意到他们话题结束后，门口匆匆离开的身影。
不久之后，新选组搬去了秋月邸的新屯所，土方在近藤局长回归之前还是一如既往地勤勉工作，独挑大梁，毕竟他是唯一能把重创之后的新选组重新组织起来的人。绯缨空闲的时候也会去看看总司，自从上次中了银弹之后，他的伤口恢复情况不太好，整个身体状况比之之前还要差。总司的身体果然承受不住变若水的侵蚀。
见不得绯缨紧皱眉头，苦大仇深的样子，总司干脆笑着摸摸她的头，还自嘲地说要是自己身体再好一点一定要把南云熏那家伙砍了为她出气。
她也干脆地笑起来说着那总司你一定要赶紧好起来替我报仇哦，虽然他们彼此都知道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之后两人天南海北地又聊了一会儿，绯缨就离开了，只是之后她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走之前总司半玩笑半认真地对她说的话：“帮不上小绯缨的忙我很遗憾，只是我想提醒你的是，一定要活下去，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弃。就算不为你，也要为一君考虑。如果你不在了，他一定会痛不欲生的。”
绯缨的心随着这句话沉了下去。
她知道的，她知道他一定会痛苦的，就像曾经他爱慕的那个女孩过世后，斋藤有很长一段时间痛苦到封闭了自己的内心。所以，她更不能让斋藤再一次承受这样的痛苦。

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老说我线路改进中 无法回复。。。回复晚了大家见谅哈

当晚，绯缨体内的“引鸠”再一次毒发，疼痛毫无忌惮地噬咬她的内脏，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能压低声音痛苦地呻吟。毒发时的疼痛已经一次比一次剧烈了。
绯缨大致算了下，这次毒发大概持续了二十分钟，就连发作时间都比以前要长，她无奈地得出抑制药方已经彻底失效的结论。屋漏偏逢连夜雨，在她毒发结束还没休整好时，得到了敌人已经进入甲府城，并且将当地部队纳入军营准备进军的消息。这样一来新选组失去先机，既不能贸然进攻也不能撤退，只好沿街移动布下阵营，同时向近藤局长派出传令兵。
甲府城被敌军抢先一步抢占，得知消息后不少队员逃走了。
在这样极端不利没有任何胜算的情况下，左之和新八建议马上撤退，以他们的兵力根本没有可能进攻城池。可是近藤局长却坚持绝不撤退，并下了在此地布阵准备攻城的军令。
“我们是从上面得到军资才出战的，要是落荒而逃，岂不是颜面尽失。”
“就凭这点与敌人对抗？你是认真的吗？！”
“你胆怯了吗？”近藤肃穆的眼神直射新八，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新八一愣，眼神带着不甘地微微低下头，语气沉痛道：“你因为没有经历过鸟羽伏见之战，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你知不知道？有多少部下死于那场战争？！”
“永仓君，你是只想打有把握的仗吧。”
新八顿时暴怒地冲上前：“你说什么？！”
幸好左之及时地拦住了他：“冷静点！新八！”
鸟羽伏见之战是所有人心里最煎熬的伤口，不管多么努力，不管牺牲多少队士珍贵的生命都无法挽回败局，所有的牺牲都似乎白费了一样。想起奄奄一息的山崎，绯缨对新八不甘而又痛苦的心情很了解，正当她想一改往日会议上从不开口多言的习惯，劝说近藤先生退兵时，身侧的手腕被紧紧捏住了。
她抬眼看向身侧的斋藤，他带着平静无波的眼神冲她摇摇头，低声说：“你别管。”
“可是……”
绯缨还想说什么，却被另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了：
“我去江户搬援军。”
在场所有人愣愣地看向开口的土方副长。
“援军？”
“之后要和我们会师的部队就在江户待命。只要援军到了，我们就可以攻城。”土方采取这样折中的方法，让两方的要求都能得到满足，争执也暂时化解了。
本以为这样一来一切都会有转机，但是他们都想得太过天真了。
在土方走之后从的二十分钟里，新政府军一直不停地以咄咄逼人的攻势挑衅，一名新入队的队士擅自开枪后，战争正式拉开序幕。战况与左之和新八的预料一样，一开战就是整个一边倒的趋势，队士或死或伤接连倒下，毫无还手之力。
队士死伤太多，紧靠几个救护人员是完全不够的，千鹤又受了土方的委托全程保护近藤不能帮忙，仅仅只是救助炮灰不算猛烈的地段，绯缨都已经完全忙不过来了。
除非撤退，否则新选组定然要全军覆没了。
左之几次进言要求近藤下达撤退命令，可近藤还是一意孤行坚持战斗到最后。战况胶着下，敌军已经从南北两边逐渐对新选组展开包围趋势，形势已经十分危急。
在近藤亲自带队的一轮进攻时，敌人精准的炮火在他们周围爆炸，幸好队士誓死护住了近藤，他才能毫发无伤，可是他带领的所有队士都阵亡了——这也只不过是几秒钟的事。
靠意气就能打仗的时代结束了。
为了不再让队士白白送死，近藤终于下达了撤退命令。左之的十番队仍旧负责垫后工作。
眼见左之马上就要离开，绯缨对身边的斋藤说道：“斋藤，我去和左之的十番队一起负责垫后工作，尽量能救助多少伤员就救助多少。你和千鹤带着近藤先生马上撤退。”
“不行！我要你和我们一起走。”斋藤拉住绯缨。
“我是医者，不管战况有多么危急，我都不能对下伤员自己先走。”绯缨微笑着挣开斋藤的手，“我会和十番队一起撤退，不会有事儿的。”说完不顾斋藤略显愤怒的脸色，径直离去。
事后很久，斋藤想起这一天都会感到后悔。如果他能预先知道少女这次的离去会发生什么，他死也不会放她走的。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当绯缨和左之、新八赶到时，竟意外地发现敌军并没有乘胜追击，反倒是带兵撤退了。来不及思考太多，新八和左之分头行动带领队员撤退。
“绯缨，千万记住，撤退时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否则我担心我无法保护你。”
这不是逞强的时候，绯缨了然地点点头。
下一秒，绯缨注意到左之脸色一变，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左之巨大的力道扑倒在地，突如其来的冲击力震得绯缨仿佛感到心脏都在微痛，巨大的轰鸣声随即在耳边响起。
怎么会？敌军不是撤退了吗？
忍受着短暂耳鸣带来的难受，绯缨吃力地撑起身子，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不知火匡。
他嘴边扯起一抹轻蔑地笑，眼睛怜悯而又讽刺地看着站起身与他对峙的左之：“哎呀，你现在这样子可真惨啊，浪费了你那张俊俏的脸呢！”
“不知火！”
不知火眼神一转，看了眼绯缨后，更是嘲讽地笑开了：“战场上还带着个女人，也难怪你现在这么狼狈了。”
这家伙真是让人不爽！绯缨瞪着不知火匡俊美的脸暗想，人真是不可貌相啊。
“我刚才正在监视那群想抢跑的家伙，偶然看见了你，正好陪你玩玩吧。”语气就像是“晚饭后散散步消化消化”那样轻松，可是旁听的绯缨到时如临大敌一样紧张。
她欲伸手阻止已经应战的左之：“左之，现在最重要的是撤退，不能和他因为打斗而浪费时间啊。”
左之持枪做好应战姿势，转过头来带着自信的笑容看着面露忧色的绯缨：“我知道。不过你放心，很快就结束了。你只需要一直呆在我身后就行了。”
说完也不顾绯缨在背后有多着急，他和不知火的战斗再一次开始了。
几回合后，双方还是处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左之应付地游刃有余，而不知火也好像不是为了置左之于死地，只是碰上了难得的对手不想错过这个可以酣畅淋漓战斗的机会吧。
可是，你们能不能看下时间场合啊！现在是悠闲切磋的时候吗？！
绯缨已经很久没这么抓狂了！
就在此时，左之和不知火战场的不远处出现了一队沾染着死亡气息的队伍，二话不说冲着左之和不知火发动了攻击。更不可思议的是，普通的攻击对他们来说完全无效不说，伤口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战斗力也不是一般队伍可比。
这些是什么人啊？！从他们通红的如同地狱来的眼睛来看，他们应该是罗刹！可是罗刹白天是不能行动的啊！这到底是……？
幸好伤员所剩不多，绯缨趁着空隙叫住左之：“左之，千万小心啊！他们不是普通的罗刹！”
“我知道！你也要小心啊！”左之回头见绯缨所处的地方暂时没有这些罗刹，不禁放了心，“喂，不知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罗刹会在白天出现？”
“我才想问呢！“不知火随手爆了一只罗刹，“这些人不是我带来的。”
“但是就我所知，能把这些家伙带来的人就只有一个！”
绯缨瞪大了双眼，不会吧？难道是？！
就像证实她的猜想一样，雪村纲道出现在了罗刹队的尽头：“真是不错的成果呢，我一直都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绯缨气极地大喊。
“终于让我克服了罗刹唯一的弱点，这是能在阳光底下自由活动的新种类！只要有了这支罗刹队，重建雪村族就是指日可待了！”
“新的鬼族的时代已经到来了。”
之后，面对如此强大的罗刹军队，就算左之和不知火暂时休战，一起合作对抗，也显得分外吃力。而且，绯缨也看得出来。两人都已经十分疲惫了，再不能想办法逃出罗刹的包围圈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绯缨正心急如焚的时候，没注意到自己的身后一只罗刹挥舞着长刀急速靠近。
左之回头查看绯缨处境时正好看见这一幕，顿时目眦欲裂：“绯缨！”
幸好绯缨在左之的提示后反应还算灵敏，急速侧身躲开罗刹的直击，再从侧面踢向罗刹的腰侧。她本也不认为这样的一击会对连刀剑都无甚效果的罗刹有用，但是总能拖延点时间，让她临时找到武器吧。
虽然她三脚猫的剑术也不够看就是了。
出乎意料，这种罗刹的反应速度也被大幅度提升了，他的第二轮攻击比绯缨预想的早到了许多。眼见气势万钧的一剑横向扫出，绯缨暗叫不好，这次真的是避无可避。
情况危急之下，绯缨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后仰以期躲过这一击。
事实上，她也确实躲过了，只是罗刹这一击却偏偏削断了她医药箱上的背带，惯性作用下，她随身携带的药箱整个飞了出去，应声碎裂在了地上。
周围的一切仿佛静止了一样，她物我两忘，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视野中和医药箱一起碎裂的解药罐。
“绯缨，不要发呆啊！”
总算解决完缠住他的罗刹，左之赶到摔倒后的绯缨身旁及时解决了攻击她的罗刹。
刚才绯缨呆呆的毫无反应连攻击都不知道躲避的样子，差点吓的他心脏骤停。
“绯缨，你怎么了？”眼见绯缨几乎是呆滞的眼神和略微颤抖的双手，左之心下一惊，半拥住绯缨的身子：“到底出什么事了？绯缨，你振作一点啊！”
半晌，绯缨泫然欲泣的双眸这才离开了那个碎掉的罐子，她到现在还是无法这么快接受解药彻底碎掉的事实。这种事怎么、怎么能发生呢……她单手捂住脸，尽量尝试冷静下来，只是无法抑制的颤抖让她显得无比脆弱和可怜。
“左之，我的解药罐子在刚才的躲避着摔碎了。”绯缨尽量尝试平淡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绝望。
左之不可置信地看向摔碎的罐子：“你是说……那个是？”
绯缨沉痛闭上眼的动作回应了他的疑问。
难道她真的注定逃不过死亡的命运吗？这时她头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绝望与死亡在离她如此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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