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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言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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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0日,黄昏,秋,我站在窗边眺望夕阳,凉爽的秋风把我牵扯进一个远去却熟悉的世界。
记得那是18年前的10月10日,我7岁,那天天气阴沉,风很凉。我拽着妈妈的衣角在佳缘影院门口,步履蹒跚的跨入上海华山路上一扇有些阴森的铁门,布满爬山虎的3层老旧洋房映入眼帘。一个15平米上下的院子,长满比我还高的蒿草和两棵桑树,脚下是青砖铺成的小路曲折延伸直至洋房深红色的大门。我怯懦的看看四周,牵着妈妈的手握得更紧了。
大门被打开了,里面的深色系依然沉闷,味道有些难闻。妈妈把我抱上一张足可容纳3个我的大椅子,吩咐道:“不要乱走”。就随着搬家工人,忙活去了。很快,有些害怕的我,从椅子上出溜下来,抱着我常用的小板凳,跑进院子,靠在铁门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大家来来回回,不久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小胖子,今遭刚刚搬得来?弄叫萨名字?阿了屋里就了那个壁”。(上海方言,译为:小胖子,今天刚搬来?你叫什么名字,我家就住你家隔壁。)不知道是她精灵般闪亮的眼睛,还是那张红扑扑的小脸蛋。我顿时莫名的兴奋起来,迅速答道:是。。。是的。。。我叫“葳”。
这便是我们的初遇。很快我们便以无法想象的速度成为了最为亲密的伙伴。她告诉我她叫“雅”。
没几天功夫,我已经和周围的小友就打成了一片,多年后才明白,在那懵懂青涩的年岁所建立的友谊,是如此明澈纯净,令人心动。只有在那个年岁才能如此快速得交到无所不谈的伙伴吧。但是我依然有一个好大的秘密深藏于心底。
由于别的孩子家里大多门禁森严,而我的父母无可无不可,于是我家便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大家每日厮打的集中营了。那时候我们最喜欢玩的游戏是:白相摸摸(方言,即:捉迷藏)。我们规定的范围就是整个院子和小楼,不能跑到外面,否则要被大家刮100下鼻子。而我总是此活动最终胜利者,是因为有次我无意中发现了2楼储藏室大立柜内有一个可容两个成年人横卧的的空间。(据爸爸推测这里可能是房子当年的主人,用来避祸的)他告诉我,这个地方谁也别告诉,说不定什么时候靠它救命呢。
“救命”这个词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很沉重很有效。我幼小的心灵不止一次的幻想着被敌人威逼利诱乃至拷打时仍然咬紧牙关的自己是如何的英雄。所以从发现后,我一直把它当成我最大的秘密。当成是全家性命的托付。(后来爸爸告诉我,那是逗着我玩的,所以我在里面进进出出才没有得到过惩罚)为了舒适我把大立柜里的几床备用棉被搬到了里面,铺上,然后把一只军用手电和一些最爱玩的玩具也请了进去。这便成了我私人的大本营。每次藏在里面听着大家奔走呼叫,实在有趣。
时间如流水,一年的时光就在每日的追逐中随风而去,这天傍晚我在“大本营”无聊的躺着,怀念着她和我一起爬上不高的桑树,疯狂的吃着乳白色或紫红色的桑葚;怀念着夏天用“水香肠”(其实上海方言这个玩具的名字相当不雅,于是她便给他改了个名字)互相射击的酣畅淋漓;怀念着曾经每天一起苦苦等待着的小鹿纯子使出那惊为天人的晴空霹雳;想着想着忽然意识到为什么昨天和今天“她”都没有来玩呢,去她家看看吧。正要动身,忽然熟悉的脚步传来,脑中迅速浮现出的是她那双缀着小花的进口皮鞋,是她来了。我激动的翻身坐起,准备躲到墙角给他一个“惊喜”。可是随即就觉的有些反常,皮鞋轻“嘟”“嘟”得叩着老式上海洋房楼梯地板,走得很慢,这很不像她,上来也不叫唤,只是轻轻的问我妈妈:“王葳”在么?语调有点哽咽。我慌了神,极度不安。
我迅速的来到了她身边:“怎么了”。看着他那红红的眼睛!语音也有些嘶哑。她忽然就哭了,歇斯底里,狠命的抱着我,叫嚷着,可我完全听不清楚,只知道跟着哭。后来才发现肩头两排深深的齿印已经充盈着紫红色的咬痕,当时竟然没觉得疼!
原来她要走了,尽管几经哭闹,但是终究不能改变大人们的决定。她来跟我告别,明早他将踏上去日本的渡船。我们想拥而泣。她要我在她手臂上也咬一口,说留个记号后会有期!我们就这样哭着咬着,在那种氛围下我忽然下定决心要把我的秘密告诉她,让她知道这只有我们家族成员才能知道的秘密。这对当时的我来说等于是把性命交付给她!我们约定将来一定要回来,再次相聚!一定!说累了哭累了终于渐渐平静沉沉睡去,在只有我们才知道的“大本营”里。
早上,天刚擦亮。她父母来接她了(据妈妈后来说,昨晚他父母就来过,但是看到我们睡着了,怕惊醒了着凉就没动我们)。她走了!这一天10月10日,离我们搬来正好一年整。汽车后座中脸贴着后窗玻璃的她和马路上片片枯黄的梧桐落叶边的我,相顾无言,只有泪千行。
时光荏苒,18个年头悄悄走过,今天又是10月10日,像往年的今天一样,又情不自禁地去看看从前的老房子。那条路闹中取静,人很少!树很高!房子依然爬满黄绿相间的爬山虎。
走过拐角,忽然心头一震,一个时髦的少女挽着一个英俊的男孩子,对着房子指指点点,男孩子微笑点头。不知为什么,我极度兴奋又极度不安起来。却终于没敢上前一问究竟,只是呆呆的矗立在当下。当他们眼光顺势射来的瞬间,就略微低下了头从他们身边一掠而过,耳后仿佛传来迷迷糊糊的对话:“阿拉屋里老早就似了各的,隔壁头各家人家。。。算了,讲了弄阿伐晓得”(我们家就着这,隔壁这家。。。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声音依然响亮,很像她!随后还传来几声爽朗的笑声!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无法思维甚至觉得窒息,直到过马路时被汽车的喇叭惊醒,才猛地回过神来。当即就掉头奔去,可当我再次站在那熟悉的路边熟悉的房子下时,已经空空如也,人去楼空。
一阵秋风吹起落叶,伴着夕阳的余晖画着圈圈。只剩下拉的长长的影子和满目的泪水与我作伴。


1楼2013-04-14 00:56回复
    怎么没人回?


    IP属地:浙江来自掌上百度2楼2013-04-14 0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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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07 15:5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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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楼…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3-04-14 0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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