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昊舒】墨发如漆（生子，黄雀梗，新人轻拍）

第三十章
随后几天，或许是因为有闲散的定北王陪着，游家上下对游琴的出行也没了限制，她戴上厚厚的毡帽，踩着满地的白雪，隔三岔五往了物园跑，定北王手捧暖炉，慢悠悠的跟在她后面。大雪转眼覆盖了他们行过的道路，履印、车辙统统不留半分痕迹，仿佛不曾出现过。
到了了物园门口，游琴扯下毡帽，抖了一地的雪，展臂一挥拦住定北王，笑嘻嘻的驱赶他：“王爷，您要不要去其他地方逛逛？”
定北王揉了揉她黑漆漆的头发，垂眸云淡风轻：“半个时辰后我在这里等你。”
游琴弯起唇，原地后退了两步，一转身，“嗒嗒”跑进了屋内。
定北王却没有离开，门房的林叔眼尖，一看门外立的人风衣兜帽，金线熠熠，无比的贵气，又是跟着游姑娘一起来的，立马揣一块干硬的毛毯迎了上去。
定北王几乎是面无表情的接了毛毯，与游琴面前好声好气的王爷恍若两人。
林叔自然不可能被这小小的冷脸吓到，定北王立在了物园门口不进也不出，看来是要等游琴出来，反正也是白给的便宜，对林叔来说没有损失，他便热络地请定北王坐到门房里暖暖。
毛毯被雪水浸湿，湿哒哒的，很快就会变成更加冷冽寒骨的坚冰，定北王眼睫睁合，眨眼恢复原先的样子，笑意温和的微微弓腰，“劳烦了。”
林叔受宠若惊的急忙摆手：“不要紧不要紧！小事一桩！”
定北王在室内坐定，重重的吁出一口气。他靠在暖炉边上，扑面的热意令他面上微红，不久，头上未擦干净的雪变成了粒粒的水珠，吧嗒吧嗒往下落。
林叔边拨算盘边跟定北王扯扯家常，眼皮子却不离纸笔，定北王将身体倒向椅背，不紧不慢的一一回应，当然，都是用寻常人家的种种世情诚恳的敷衍过去。
话兴正酣，定北王直起身再前倾，正要探手去烘暖炉，忽见窗外一双眼，悲哀苍凉，阑珊如雪。一时间，他失去了所有能使他开口的力量。而他再向外看时，那双眼只是含了暖意，无凄无楚的看着他。眼睛的主人被层叠的高领衣物遮了大半张脸，玉白色的脸更衬出他眼睛的漆黑明亮，若是平时，定北王断不能仅凭一双眼来认定一个人的身份，可他这次却匆匆忙忙站了起来，口里发出一个音便硬生生打断：“哥……”不是，他不是哥舒岚。
他是前几日见过的琴师。当时定北王也曾怔愣，而后释然。
风姿郁美又异彩逼人的人物，世间何止千万？
于是定北王也望着琴师微笑，对方眉眼弯起，略一颔首，问门房要了副护腕的夹袄后，缓缓的走开。独留定北王仍站着，既然回忆起昔日的旧事，那就任他沉湎一回。

黄雀走到哥舒明朗屋门外，方妍倚在墙角，望着檐下落雪，眼里有温暖的微光。黄雀竖起食指，方妍会意，躬身退下了。
黄雀向里望，哥舒明朗和李天昊正在整理古书，李天昊负责按年代摆放，哥舒明朗负责记录。李天昊回来走动的多，经常晃到黄雀眼里，而哥舒明朗半坐着，倒有大半的身体被微阖的屏风挡住，墨发又垂落下来，时而遮住他的双眼。
没一会，李天昊回到哥舒明朗身侧，帮哥舒明朗拉一拉下摆，随着他的动作，黄雀才看清，原来哥舒明朗膝上还盖了一层嫣红的毯子，只是因为跟衣色太像，反而不容易看出来。
黄雀一笑，合掌吁气，大踏步的走了。
哥舒明朗写完一册书名，轻轻地笑了笑，偏过头去，看着李天昊：“弄得怎么样？”
“你写好的我都放好了，已经整理到魏晋了，先歇一会吧。”李天昊抵着腕骨转了转，从炭火上取来一壶滚水，冲到杯子里，放的不那么烫手了塞到哥舒明朗手里，“喝点水，但别多喝。游琴说荷叶水要少喝。”
“嗯。”哥舒明朗应了一声，探头闻茶香，荷叶经过大半年的秘藏，香气比起枸杞颇显淡薄，但是胜在淡薄之中还透出一股清甜，仿佛清风生两腋，人也在荷叶上飘飘荡荡。
“啊真好喝。”李天昊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坐下来呷一口。
“只有江南才能种出这样的荷。”哥舒明朗突然说。
“想去江南走一圈？”
“嗯，春日最好。”
“今年春天是不行了，明年吧。”
“明年的话不知道腾不腾得出时间。”
“几个月的时间还抽不出来么？”
“我说的是你。”哥舒明朗白他一眼，冷哼两声，“今年也不一定有时间。”
李天昊立刻大拍胸脯：“明朗你放心，只要你想去，我随时能陪着！”
哥舒明朗冷声嗤笑：“到时候被各种公务缠住了手脚，你就一推再推吧！”
“不会的，除非要事，肯定不会推辞的！”
“……”哥舒明朗不语，过了一会说：“就算你要跟我去江南走一圈，凤翔城里的夫人老妇丫环小姐，恐怕还舍不得！”
“明朗你这是在吃醋？”
“我要吃什么醋？”哥舒明朗突然心烦意乱，语气不善的说：“我等那群要向李捕头提亲的人踏破我这了物园的门槛，再吃醋也不迟！”
“明朗你这是冤枉我啊！”
…………
“咚咚”两声，方妍在外面敲了敲门。
“妍儿，什么事？”哥舒明朗停下与李天昊的一来一往，抬头看着方妍。
方妍走近了，呈上一张纸条：“这是初九走的那名王府侍卫留下的，客栈店家没眼力，不知道是写给天昊少爷和您的，把这张纸条挂在门牌上挂了两天，今天影子派人去确认那侍卫有没有偷偷地留下，发现这纸条与他住的那房间的门牌贴在一起，才取了回来。”
哥舒明朗看也没看，直接递给李天昊：“不会是给我的。”
李天昊看完只能叹气。
王妃连“恐思念成疾”这种话都嘱咐侍卫一定要传达了吗？

鉴于你们这群可恶的家伙不让我现在就写黄雀娘的番外，我只好在正文里提了= =
PS昨天要更新的，但是被人开了我的电脑，翻了我的文档，整个人都不好了，所以挑个夜深人静的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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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到了十五，成衣坊和首饰铺的老板也算守信，了物园大门一开，小厮们就抱起东西大箱小箱的往屋里搬。
屋里屋外热闹了一阵子，渐渐地围成一团翘首顾盼的侍女和家丁们也散开，只剩库房的人同小厮仔细核算。
“王管事，算完没有？”方妍从后厅绕出来，满眼放光地盯着满屋的衣物银饰。
“快了快了！”王管事瞥她一眼，手上翻个不停。
“不急不急，您慢慢算。”方妍嘴里轻声说着，慢慢的倚到桌角，单手撑住，俯身目不转睛地凝视眼前器物。
“喜欢啊？”王管事再瞥她一眼，露出些许了然笑意：“女孩子嘛总归是喜欢这些的，这东西做的又精细，可就不光女孩子喜欢！方妍啊你可没看见，一开始多少丫头小子围在这里看！”
方妍发出“嘻嘻”的怪笑声，伸手敲敲桌面，假意咳两声：“王管事，您别打趣了，公子可不是您嘴里的丫头小子。赶紧算完好让等着的人回去吧！”
闻言，小厮们立刻感激地看着方妍，王管事做事太周密了，这是说的好听了，说难听了是太婆妈，他婆妈到每件银盒都要打开来看看有没有破坏损毁的地方，每套衣物都要一层层掀开来看看有没有勾丝断裂的痕迹。
“知道知道，这不就好了！”王管事分神跟方妍说话的同时，终于把最后一套衣物查完了。
“都检查过了，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们回去吧。”
打发走候命的小厮，王管事当即吩咐家丁把陈列的物品往库房搬。
方妍脑里电光一闪，蹦跶两步跳到王管事身侧，拽着他的衣袖拼命的摇：“王管事王管事，公子都还没看上一眼，您就放这里，过会公子看过自然会让人送过去的！”
王管事毕竟是老朽陈腐的儒生，被方妍一摇，整张脸都涨红了，但他却突然冷哼一声挥开方妍，沉下脸叱责：“胡闹！就听你一个人的话这东西就不搬了？再说公子还要亲自来看一遍，他这是不相信老朽的核实不成，那他还要我这库房总管干嘛？”
方妍苦下脸，她总不能说因为还有一个人要看，而且照王管事这犟脾气，即使说了，估摸着也会硬声硬气的反问她如何得知，更可能的是，这儒生会直接说谁想看就亲自来告诉他。
天昊少爷啊，你怎么还不出现？
老儒生见方妍无话可说，更加趾高气昂，横视一遍周围，鼻子里哼的气也阴阳怪调的：“愣着干嘛啊，搬东西啊！”
“是是。”分散的家丁渐渐聚拢来，围成一个圈。
“王管事，东西先放下！”
方妍回头一望，差点要尖叫出来，立刻止住了，弯眉一礼，笑靥丛生：“天昊少爷！”
李天昊走过来，眉眼温和带笑，冲方妍点下头，转头对着王管事慢悠悠的说：“我还想看看这瑶仙坊送来的衣物，先放这吧！”
看瑶仙坊的衣物是假，抢先看看为孩子打造的银器才是真。
方妍躲到李天昊身侧，探出脑袋，朝老儒生做了个鬼脸，老儒生气得眉毛都要飞起来，狠狠地回瞪两眼，一甩衣袖，挺着脊背走了。
“王管事好走啊！”方妍跳到李天昊身前大叫，又低下声暗自嘀咕：“对天昊少爷理都不理……”
李天昊眉一挑，本想当做没听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开口就把方妍吓了一大跳：“这才好啊，没把我当回事，说明他心里就只有哥舒明朗一个主子，是个忠心的好人，方妍你别乱猜乱怪罪了。”
“原来是这样……啊啊啊我个蠢货啊！”方妍朝王管事走的方向合掌拜了两拜：“王管事我错了，原谅我吧……”
李天昊看的好笑，拢掌一拍打断她继续干蠢事：“好了方妍，先看东西。”
“这边这边，我都扫过一遍了！”方妍直身，快步跃到一方银盒旁，展开来，取出一样东西，“这是脖子上挂的。”
李天昊拿起方妍已取出的银器，那是一条银链，末端扣着一枚桃形的锁匙，链条之上雕有桃叶，片片如生。锁匙乍看平常无奇，只是以生肖雕刻取代原本的镂字祈福，他手上这块正好是雕了只栩栩如生的兔子。
不过今年可不是卯年，属兔子的也只有哥舒明朗。
李天昊捏了许久，终于反映过来，后知后觉的张大了嘴：“方妍，这刻的是兔子！”
方妍偏过头惊奇地问：“有什么关系么？”
李天昊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把银链卷成一团按在自己的心口：“明朗属兔子。”
方妍鄙视的看他两眼，天昊少爷莫不是在做着公子带这条银链的美梦？
“这可不是公子为自己打的。”面前人要是看到代表自己属相的龙纹，岂不得更高兴？
“可今年又不是卯年。”
“咳咳。”方妍顿时红了脸，吐吐舌头，将一侧的银盒尽数打开。
十二章文赫然展现眼前。
每条银链大同小异，只是刚好凑齐了所有的属相。
李天昊颇有些吃惊，但他不说话，只用眼光示意方妍给他解惑。
方妍关上银盒，扶着额头有些头疼的答：“咳咳公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是吧？他要做的事当然要做到近乎完美啦，区区十二生肖嘛，别说一套了，就是成百上千套，以公子的财力也不在话下。”
意思是李天昊接下来的所有反应她都会当没看见。
李天昊表情凝固了一瞬，然后马上苦笑两声：“孩子会被他惯坏的。”
李天昊潜意识里面想表现出他的生气愤怒，但他的愤怒只在萌芽中就被斩杀于无形。抛开他与生俱来的公平和正义感，其实他不认为哥舒明朗有做错，宠爱后代是人的本能，他犯不着在这个方面指责哥舒明朗的铺张浪费。
方妍立在一旁摊摊手，穷人家哪里不想给自己孩子穿金戴银么，只是没那个条件罢了，既然有钱财有实力，何必怕惯坏。若是教养得当，即便想走上弯路都难啊！
李天昊逐渐释然，他自小在王府长大，看到这些亦不变色，若有能力，也该让自家孩子在这种环境下长大，才不会见个小恩小惠就眼光发直，吝财贪婪。
“方妍，我大概懂你家公子的意思了。”
“早该懂了啊天昊少爷，你们呢，原先立场不同，很多他的处事你可能看不过去，不过也该仔细想想了嘛！”方妍躬身一拜，“可别怪我多嘴哦！”
李天昊笑着摇了摇头，余光瞥见什么晃动的阴影，抬头一看，远处，哥舒明朗的身影一下撞进他的眼帘。

在场人听过方妍这段往事，也渐渐坦然。只有哥舒明朗，往后几天都不能释怀。
因为方妍口中那个癫狂的说书人，跟他旧时遇见的疯乞丐，脾气秉性，如出一辙。而且哥舒明朗能断定，两者就是同一人——因为那只断掌。
和黄雀失散的那一年他亲眼见过了许多争斗，也洞悉了很多事情。
天下之大，只有他一人。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有什么资格去肖想冰天雪地里火兹兹冒烟的炉子。
所以当一双同样干裂粗糙的手伸向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握了上去。
人都不得不对局势低头，他也不例外。何况他还只是个孩子。
哥舒明朗日后再怎么阴冷，他的骨子里都是善良柔软的，而疯乞丐就不是了。
疯乞丐咧着嘴笑笑，就把一双戳手的木筷子插进抢食的人的眼里。
哥舒明朗能做的，就是不去看那人鬼叫着扑地大喊，但他的指尖，仿佛也浸染了鲜血。
春日的夜晚，他和疯乞丐住在破庙里，疯乞丐睡不着，就会跟他讲自己一生中最光荣的时候。他说，他曾是所向披靡的大将，但他最得意的不是砍了多少敌人首级，而是他带人亲自绑了害国的妖孽，让那人从城楼上跳下去，死在了所有人面前。
那时候，就是天皇老子，都要忌讳他三分。
哥舒明朗默默的听着，只当他真的疯了满口瞎话，听到最后没了兴味，打着盹，头一点一点，就睡着了。
某个夜半三更的时候，来了个娇美的女子。
女子看着疯疯癫癫的乞丐只是冷笑，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似乎是张记事的文书上撕下来的。女子张口便念：堂堂镇边大将军，而立之年死于归乡途中。哈哈哈哈！你知不知道，壮志未酬也算是一种功败垂成？我查遍你的死因都看不出破绽，你真的要在青史中灰飞烟灭？
疯乞丐不理她，目光痴痴的望着天边上弦。大概是想到什么好吃的，嘴角也跟着躺下晶莹的涎液。
女子暴然震怒，她想不到，往日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也会像丧家之犬一般，虚弱的可以任人践踏。
女子的双剑在冷风中飞舞，下一刻已经逼到了疯乞丐的胸口。
疯乞丐贴地一滚，狼狈不堪的爬起来，就像没有半点羞耻感一样，目光仍痴迷。
女子恨意暴涨，剑指疯乞丐头颅，直劈过来。
右剑砍下疯乞丐一只手掌的同时，左剑却被疯乞丐生生架住，刺进了女子自己的心口。
冷剑叮咚落地。
女子放声大笑，她每笑一声，鲜血就往外喷溅一分，直到哥舒明朗竭力保持镇定的眼里，只有一个活生生的血人。
疯乞丐单臂托住倒地的尸体，另一只手捡起自己的断掌，依着月光，慢慢地走了。
师徒一场，他放哥舒明朗一命。
而时隔多年，哥舒明朗再度揣摩那一段过往，他已经知道，那些挣扎的始作俑者，都是谁。
…………
“父王！”哥舒明朗突然从梦里惊醒，满额冷汗。
李天昊翻身而起，摸到哥舒明朗的后心轻轻拍着：“明朗，没事吧？”
“没事。”哥舒明朗蹙着眉，冷汗滴答落。
李天昊仍旧安抚着他，直到他安稳的躺下去，才贴近他的面颊，亲一口，淡淡地说：“没事，别担心，我都在。”
哥舒明朗闭着眼一言不发，只是用力的抱住了对方的腰。
他早就知道，那些曾经使人痛苦挣扎的始作俑者是谁。
是曾伺机而动的静王。
静王的气焰让风光一时的镇边大将军也不得不避讳，而静王对他不喜欢的人，从来就没有心软过，所以将军只有死路一条。
他还不想死，唯一之计就是逃。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无论他逃到哪里，总会被抓回去。
所以他只能成为一个“死人”，一个不在生人之列的死人。
而那个女子是明白他的，她却不能容忍自己所爱的人变成一个只会逃避的懦夫，她要他回去，哪怕是死，也是死在朝堂上，死在兵刃刀戟纵横的沙场。
恐怕如将军这般含冤至死的人不止千万，那细说来，王妃那频繁的催促，可能也是让李天昊回去，转移针对静王府的仇家。
毕竟比起针对一个若有似无的挂名王妃，针对静王的儿子李天昊，这招应该高明的多。
哥舒明朗轻笑一声，抵上李天昊的额头，默念着往事已远，便再不去想这些纷杂的事情。

转眼就是正月底，吃完今天的晚饭，第二天李天昊就要开始恢复他的职务了。按理说过了十五就该去了，他偏跑到衙门多讨了半个月的假，不过再多的话县令也不答应。
一家三人正吃着晚饭，灯火一闪，一人跑进来立在桌前，拍着心口要说什么，但是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妍儿，慢慢说。”哥舒明朗仍旧冷静，不紧不慢的示意方妍平稳情绪。
“公、公子！王妃又有信来了！”方妍紧攥着衣角，总算憋出一句完整的话。
黄雀和哥舒明朗对王妃的举动似乎已经见怪不怪，倒是李天昊猛地噎了一下，倒向椅背疯狂的咳起来。
黄雀悠悠的扫一眼李天昊：“团子太难吃了？”
“不会不会！”李天昊霎时正襟危坐，夹起一筷子糯米团就往嘴里塞，口齿不清的答：“父亲做的真好吃！”
在黄雀处失了面子还得从方妍这边寻回来，李天昊咽下糯米团，一脸郑重的对着方妍：“书信拿上来。”
“是，天昊少爷。”
方妍取来书信，李天昊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终于展颜大笑：“她说不用我回去了，但是怕我在这里过得不好，会隔三岔五送些好吃好喝好玩的过来。”
“是么？”剩下俩父子应一声，默默吃着饭。
李天昊将纸叠好收进袖子里，笑意伴着烛火更加明亮。
一院，一烛，一个世界。
东风要渐起了，只盼望不添乱就好。
TBC

我有话要说：所以说大家看出来没？
黄雀娘回忆里绑他的将军，就是公子流浪之后认识的师傅啊！
…………算了，我再加快点速度，速度点，我也要看宝宝出生╮(￣▽￣")╭

纠结了一个上午了，我现在没网，周围一片认识的有网的人不是出去玩了就是根本不在家啊啊啊啊啊啊啊QAQ挥泪奔逃……〒_〒

第三十二章
二月上旬这整整十天，王府派来的那个死赖着不走的侍卫表现得特别安分。不是在客栈房间呼呼大睡，就是扔了刀从街头逛到街尾，一路走一路嗑瓜子，甩了一路的瓜子皮，最后总在将近日落时分见到收刀待命的李天昊，笑嘻嘻的凑上去，掏出一把瓜子就当是套近乎。
李天昊眉头揪紧，是个人见了都想拔地遁逃。可是有些人就是不识脸色。
第十天见到那个侍卫一摇一摆的晃过来，李天昊转身就想走，却被叫住了。
“天昊少爷，好巧啊又碰到了！”
李天昊有点恼怒，他明明不想碰到！周围还有几个捕快的兄弟，李天昊一挥手让大家伙散了，站定淡淡地回一句：“是挺巧。”
那侍卫只是挠头讪笑，他留下来也没有什么坏心，不过是王妃想知道李天昊的喜好憎恶，派他多多观察而已。但是王妃有一条要求，务必不要出现在哥舒明朗的视线范围内。那他还能怎么办，只能在李天昊执勤的这条大街上一遍又一遍的逛。
“你要去哪里？”李天昊随口问，他现在只想快快脱身。
“呃……”侍卫梗着脖子在口袋里掏啊掏，最后掏出一根出门前客栈老板托他买的鱼线，献宝似的举到李天昊眼前，“我去钓鱼啊，少爷一起吗？”
李天昊看了一眼天色，别有深意的笑了一下。侍卫顿时哆嗦了一下，心内大叫不好。
这个天气，凤翔城里最暖的地方，那冰也得三尺厚，钓鱼？呵，先冻成鱼干吧。
“那你去吧，我要回了物园了。”
“哎天昊少爷这么快就要走啊……”
李天昊只一笑，什么都不说，拱手道别后，沿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侍卫撇撇嘴，冲着李天昊的背影悻悻的瞪两眼，握紧鱼线，掉头回客栈。
这一切已被人在暗中窥视的一清二楚，李天昊还没到了物园，影子已经先避开重重人群，翩然落在了物园大门前。
听完影子的报告，哥舒明朗撑住下颌微微合上眼，许久，抓起一把桌上的果子，站起来踱到屋外，向树枝高处抛去。
几只家养的鸽子扑棱棱飞来，抓稳了树干，到处啄一口，“咕咕”不停。
哥舒明朗手心还剩了一些果子，他站定了不动，指缝间满是呼呼的冷风。带走了他的热量，也带走了果子的香气，果然，没抢到食的鸽子开始跳上他的手心，啄了两口又飞走，一点都不贪心。
“公子有什么想法？”影子浑身上下直冒汗，公子听到禀告居然没有发火，反而有闲情逗弄鸽子，是真的不把坐镇京城的王妃放在眼里，还是他觉得除掉一个王妃就跟玩弄鸽子一样易如反掌？
又一只鸽子跳到哥舒明朗掌心，他伸手覆盖住鸽子，灰羽温然在掌。他再施力，鸽子一被扼住，后掌立刻乱踢乱踹，鸣声尖锐。
哥舒明朗冷笑着松开手：“听之任之。”
影子凛然一拜，身形骤然隐去。
哥舒明朗继续逗弄鸽子，逗得无趣了，猛然抬起眼，向着前厅之后的楼阁望去，一双桃花眼也脉脉的望着他，面具上看不出具体形状的花纹仿佛也跟着他那一个能够催生百花的笑流转。光风霁月，拨云见日。
李天昊跨进房门的时候，院落内外的灯也一盏盏点起。方妍跟在他身后接过官服上的披风，准备拿到一旁去烘干上面的寒气，还想接过他手中的一个油纸包，李天昊眨眨眼做了个不需要的手势，方妍笑了一下，咧着嘴跑去厨房。
饭厅上，汤汤水水的热气几乎要迷了人的眼睛。哥舒明朗和黄雀已经坐定，就差拿起筷子。李天昊一坐好，三人纷纷举筷，都饿了一下午，谁也不矜持，全是挑自己爱吃的夹，但也记得给其余两人留个一小口尝尝滋味。
最后一筷子汤汁捞白菜，李天昊和黄雀同时伸出筷子，在离盘子还有一寸的地方，杠上了。
黄雀向他微笑，架着的筷子却没有挪开。
李天昊讨好的笑了两声，手上稍稍卸了点力道，顿时被黄雀挤到一边，李天昊苦下脸：“父亲，明天也做这个好了，今天的最后一口你就让给我吧。”
黄雀挑眉看他，瞥一眼偷笑的哥舒明朗，嘴角反而欢快起来：“不行，尊老爱幼是高尚的德行，你从小到大的师傅都该教过吧！这里……”黄雀空着的一只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哥舒明朗的肚子，“我是老，我孙子是幼，你别忘了。”
李天昊不知是气还是羞涩，涨红了脸不安的瞧了瞧哥舒明朗，对方埋头并不看他，他只能犟道：“那就给明朗，父亲您该不会连自己孙儿的食物都要抢吧？”
黄雀左手拍案，食指和中指轮番敲着桌面，漫不经心的吐字：“先尊老再爱幼，而且你刚刚也承认了，我和他，不论谁吃都轮不到你。先收回你的筷子。”
李天昊欲哭无泪。父亲这样子分明是连自己孙子的伙食都不放过啊！
两人僵持间，一双筷子突然越过两人的手，夹起白菜直接放进了自己碗里。哥舒明朗慢条斯理的嚼两口，咽下，冷面轻语道：“没了。”
黄雀率先收回手臂，端起碗喝汤，顺便遮住自己弯起的唇。调侃的过头了，看来好面子又薄脸皮的儿子心里不满极了，就是不好发作哈哈哈！
黄雀咬着唇肚皮都要笑破了，李天昊才后知后觉的反应到哥舒明朗火了，瞪对面的黄雀两眼，做出委屈的表情却被哥舒明朗彻底无视，他只好埋头继续吃饭。

李天昊走向哥舒明朗，还没到跟前，哥舒明朗突然扔过来一根近乎笔直的树枝，约有食指粗，结实而轻便，用力挥舞甚而至于能劈开冷风。
哥舒明朗扬起嘴角：“来比划比划？”
李天昊单手托住下巴，看着手中树枝若有所思的问：“比划这件事放一边，让我想想……”你是为了什么，明明笑着，却感觉冷到冰点。
“呵。”哥舒明朗发出一个不明意味的音节，抽过石桌上另一根树枝，劈身跃了过来。
“哎明朗！”李天昊侧身一避，落到树木中心。
哥舒明朗随即飞掠而去，拨开多余的碍事的树枝，直取李天昊的衣襟。
李天昊边躲避他的袭击边注意着不能伤到他，树干被他藏在身后，就怕下意识的趋利避害，一棒子挥上去。最后被逼至树木最深处，他干脆甩开树枝，静静的等着哥舒明朗靠近。
“为什么不回手？”哥舒明朗停了下来，他手上的树枝牢牢地钉上了李天昊的披风，而李天昊的武器却安静地躺在他的脚下。
李天昊笑了笑，拔走衣服上的树枝，伸手揽过哥舒明朗：“凡事有因有果，既然你是冲我来的，那起因肯定也是我，藏在心里半点好处都没有，我还乐得你对我坦诚啊！”
哥舒明朗冷笑：“一句话没说也算坦诚？”
李天昊握住他的指尖：“对我来说，你这样就已经算很坦诚了。”
真心实意的眼神，没有半点虚心。
于是哥舒明朗笑了一下，抽出手走出树丛。李天昊跟在他身后，负着手笑意盈盈。
“不过虽然你表现的已经比先前好多了，但我还是想知道，你怎么了？”
哥舒明朗扭过头，上一刻李天昊还看到哥舒明朗的笑，下一刻已经被满目的梅花遮住了视线——哥舒明朗走到梅树下用掌风舞起漫天的金钱绿萼。
李天昊愣愣的看着梅花一瓣一瓣落在他肩头，张唇低喃：“好美……”他猛地又反应过来，“梅花早谢了，怎么还有？”而且这花瓣看上去干燥完整，似乎是悉心保存的结果。
哥舒明朗又冷笑起来：“我拆了你金钱绿萼的香囊。”
李天昊狐疑的瞄一眼自己和哥舒明朗身上的香囊：“明朗，香囊好好的，你在说什么胡话，做梦梦到的？”
“不是我们戴的，是王妃派人送来的。”
“她？她让人送来的？”
“恩。”
“所以你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
“这就要问你了，”李天昊满足的一笑，“说不定是在讨厌她想方设法亲近我。”
“不，”哥舒明朗坐回凳上，正色道：“我气的是不知道她到底要打什么算盘。”
“王妃没坏心的，”李天昊弯起唇角，“她只是重礼数，敬尊卑，而且她是大家出生，虽然心高气傲，但也温顺谦和，对父王的几房妻妾和孩子都不错。至少她对我娘和我就很好。”
“哼，她孤家寡人的，不对你好还对谁好？”
“她没孩子嘛，要是有人承欢膝下，也就轮不到我了。而且她年纪也大了，父王……父王又不在，她当然孤独，守着那么大一个王府，打理着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希望有人陪着她也无可厚非。”
哥舒明朗“哼”一声，也就没再说话，李天昊握住他的手，相携着走回温暖的室内。
二月已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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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网啦，喜大普奔！

最近开学了实在忙，最晚周六我肯定来更新，菇凉们么么哒！

原来我倒在电脑前睡过去了……现在太晚了只有无线网能用，明天吧～也算周六更的哦～

第三十三章
三月百花开。
丁香，金盏，杜鹃。这只是万千色泽中娇艳的几种，石街瓦巷，处处可见其风姿。但名花之辈，断不会流于区区世俗，它只会凌驾于琼楼高阁，供世人仰慕。
李天昊提着剑快步走回了物园，小道近而且人少，他就选了这条路。不过是一条小道，与往常走的也并没有什么区别，而今天他却觉得有点不寻常。
奇在幽香烨烨，仿佛是佛珠又像舍利，在吐露难以抗拒的诱惑。而且这香让他不由自主想到哥舒明朗。
哥舒明朗素来喜爱香料，尤爱奇香，别人得不到的，他想方设法也要得到，当然，得到之后只是随身携带着，并不张扬，这样一来，别人望尘莫及之余也不会胡乱埋汰，说什么恶人欺善人，以掩铜臭味。善人明神德，自有芳草香。实在可笑至极。
李天昊边想着，边禁不住要抬起头。
阁楼极高，一高就显得飘渺，湿湿的云气围绕左右。一盆名花放置在最高处，深到迷眼的红，重瓣之中，金蕊微曳，叶片被露水冲刷，碧透碧透的。
这是牡丹吧，李天昊默默的想着。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牡丹，有三层重瓣。大概五百两银子一盆？李天昊李捕头摸了摸他瘪瘪的钱袋，低下头就想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似的，灰溜溜地走开。
就在这时，楼阁上的小窗被推开了一个角，有女子温婉细语，低眸时恰好瞥见李天昊的身影，立刻停了话语退后两步，直直避开李天昊探究的目光。
李天昊其实也没什么好探究的，他只是好奇，这栋房子怎么看都是大户人家的后院，离正门该很远了，有谁会在这里放上一盆如此珍贵的名花？
不过既然人家怕生，也没必要打个招呼了，况且他赶着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啊呸！是陪着明朗吃晚饭！心里腹诽着，他的心情一下子飘上了云端，哼着小曲就想走，有人却唤住了他。
“李捕头！”话一出口已红了脸，高楼上的女子轻纱蒙面，柔柔地倚到了窗台。她已经挥退了随身的侍女，如今就只剩她和李天昊，也算是独处。
李天昊停下脚步：“你是？”
眉眼真精致，这是李天昊的第一想法，不过也就止于此了，李天昊自诩，见过的美人不多，但个个都是数一数二倾国倾城的妖孽，这一只放在面前一对比，也就不过尔尔。
女子仿佛噎住一样，直盯着他瞧，过了一会才说：“小女王潇潇。”又加了一句：“我们市集上见过的。”
啊原来见过！虽然他没印象。李天昊挠头笑了一下：“王姑娘好，这牡丹是王姑娘种的？打理得真好。”
王潇潇微微颔首：“是。”揪着帕子揉了两下，笑靥满满地，道：“李捕头可喜欢，潇潇送您一盆如何？”
送他一盆牡丹？李天昊抿了嘴不说话了。
李天昊是真心觉得这花像哥舒明朗，倾国倾城的妖孽嘛，他早说过了。但他不认为哥舒明朗就喜欢，看吧，喜欢个梅花吧还非得和他对着来，他不是喜欢金钱绿萼么？好啊，哥舒明朗就是喜欢骨里红，打死都喜欢。虽然这种喜欢他一分都不在行动上表现出来，只有眼神，满满的温和，满满的喜爱。而且就算哥舒明朗喜欢，他怎么能随随便便要一个女孩子的东西呢？会让人误会的！
于是李天昊委婉的回绝道：“多谢王姑娘了，还是不用了，这么珍贵的花，我也不会养。”
王潇潇轻轻合唇，似乎是想勾起一个笑，但她毕竟钟情于李天昊，忍不住劝：“不劳心的，李捕头随便托个人都能照料好。”
李天昊很想走了，脚挪出去几分，听到她的话瞬间又挪回来：“还是不必了。我不喜欢花的。”
这话是有几分违心，他先在心里默默地向四方神明讨个饶。
王潇潇当即反问：“为什么不喜欢？我明明见李捕头您看着这花很喜爱的样子。”话音一停，捂了嘴，自知失言。
李天昊不在意的挥挥手：“我是不……呃，不怎么喜欢这花，停下来看，是因为它挺像我的意中人，都是万众瞩目的对象。牡丹，花中之王，富贵和王气的象征，但是它势头太盛，极艳了才有极衰啊，如果它能收敛一点霸气，说不定能更得长久。其实我还是喜欢它的，每一重花瓣都嵌合到极致，香气也馥郁，简直毫无缺陷。”他突然挥手打断自己语无伦次的话：“啊抱歉抱歉，话都说不好，王姑娘别放在心上！那我就先告辞！”
王潇潇望着他的背影，仰头无语。
什么王者不王者，霸气不霸气，一会喜欢一会不喜欢，这些语无伦次的话她根本不想听也不在意。她听到的只是那句“意中人”，呵那忽变的爱憎也是根据意中人来的吧，只要意中人喜欢，那么所有的缺点也都统统变成了优点吧？
王潇潇立在夕阳里，伸手掐断了花茎，也是掐断了自己的幻想。

李天昊一回府，第一句话就是拉住黄雀，问：“明朗他喜不喜欢牡丹？”
黄雀抬抬眉：“我怎么知道？”推开李天昊往客厅走，李天昊追在后面，笑嘻嘻的喊“父亲”。黄雀不得不停下步子，一脸无奈地瞪着他：“你想做什么？”
“没事没事，那父亲您喜不喜欢牡丹？”
黄雀微阖双眼，想了想：“花瓣几重，蕊如黄金，香气撩人。恩，还可以。不过……”黄雀突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中饱含狠戾，倒叫李天昊吓一跳。
“你是要种牡丹？别怪我没提醒了，哥舒明朗现在，什么东西都可能使他过敏难受，尤其是花粉种子，你要真放得下心，你就去种吧，没人拦你！”
李天昊一吓，当即愣愣的点点头，见黄雀仍冷着脸，拍了拍自己的脸，挤出最最狗腿的笑：“我不就是问问嘛，又没说要种牡丹，这事不提不提，走，父亲，我们去吃饭吧！明朗该等急了！”
牡丹一事就这么放着了，李天昊不提，黄雀不提，哥舒明朗是根本没那个闲心出门赏花，管它外面的百花是不是开到快把城池湮没了，他也浑然不知。直到王府送来了三月的礼。
马车上搬下一盆盆的名花，王府来的胖总管叉着腰骂：“都给我小心点！知道这花值几个钱？把你们面前这院子拆了都赔不起！”
这院子自然是指了物园。
搬着东西的几人瞧了瞧面前素雅的院子，一致在心里狂笑，拆哥舒公子的院子，先让我们把你骨头都拆了吧！
总管说话总是含讽带刺的，一路过来又只是送几株“破花”，心里憋屈的慌，他不痛快，就把了物园连同哥舒明朗统统贬低了个遍。
“你，说你呢！搬个花盆都搬不稳，你说你有什么用啊！赶紧给我一边呆着去！”
东西全搬完，总管站在了物园门前歪着嘴角轻蔑的看了两眼，冷哼一声，叉着腰，踏马回去了。
哥舒明朗撑着头淡看外面的乱糟糟，回头瞄一眼手足无措的李天昊：“你怎么了？”
“我没事没事！”做贼心虚的李天昊立刻摆手。奇怪，他只是前一段时间感慨过牡丹，王妃竟然派人送来了，这也未免太巧！
哥舒明朗眯起眼，心内一笑，也不再看他，只是自顾自的端着茶盏，默默自语：“她好端端的送什么花来？又不是郡主嫁在了我了物园！”
李天昊心里正幻想着哥舒美人漫步花丛啊呸！是名花倾国两相欢再呸！这什么乱影射！应该是名花与哥舒相得益彰……呢，忽然听到郡主这么具有冲击力的话，突然想夺过哥舒明朗手中的杯子，喝口水再一口气全喷出来，大喊大叫说：“哥舒小郡主！”不过他是没那么无聊的，解释牡丹的事还来不及。
“哦关于这个啊，我想是因为我在街上的时候跟王府那个赵侍卫说过几次牡丹开得挺好吧！”说完小心翼翼的抬眼瞄了下哥舒明朗，见他没反应，才在心内重重吁口气。
哥舒明朗得了答案，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天昊：“这样啊，那你不介意我一把火烧光它们吧？”
李天昊立刻苦了脸，扯着哥舒明朗袖子一摇一摆：“明朗，你知道牡丹多贵么？够吃够穿多少年啊？咱们不要烧了吧，大不了送人嘛！给天盛哥，对，还有游琴！我明天就让人送过去！”
哥舒明朗举着扇子就想敲过去，举到一半自己先笑趴了。李天昊的立场永远是站在平民百姓那一边的，他会用普通人看事情的眼光来纠正他的铺张浪费，但这也是本性中难能可贵的淳朴和正直，哥舒明朗不说，但是欣赏和不屑参半。

“明朗明朗？”李天昊戳戳他，笑逐颜开：“那我明天就送去了？”
哥舒明朗抬起头：“恩？”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合扇击掌：“不用，留着看几天再送过去。”
李天昊默默扭头：你就别扭吧，明明喜欢还要借我之口。再过几天牡丹都要谢了！
过几天还真见到游琴了。不过不是在游府，而是李天昊派人去请的她。因为，哥舒明朗花粉过敏了。
“我说你们能不能别这么大意，大清早的来找我，吓得我魂都快散了知道吗？”游琴诊完脉，直接用眼刀逼视李天昊和哥舒明朗。
“游琴怎么样啊？有没有事，你快点开个方子，我去取！”李天昊一脸焦急地等她回复。
“不碍事。”再次横视了一遍四周，扫到面具素衣的琴师那里时，莫名的感受到一种压迫感，她便草草收回了目光，提笔写了一张方子。
幸好只是一般的过敏，手臂和脖颈接触到的地方起了红疹，索性脸上没有波及，腹中也无大碍，否则黄雀和游琴一定会把李天昊从头轻视到脚底。
游琴并不急着递出纸，她捏住哥舒明朗袒露在外的一片衣角，口里啧了一声，撇了撇嘴，翻个白眼说：“哥舒明朗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什么吧？让你注意花粉注意花粉！叫你不听，这回你就老老实实躺几天吧！”
哥舒明朗向下挨了挨，用被子遮挡，几乎只剩下双眼——黑漆漆的能说话的眼睛：“花粉过敏而已，除了痒之外没什么难受的。”
“哦，”游琴不屑的眯了眯眼，“那是你运气好，现在天还不热，穿的多，没沾到全身，否则……哼哼！”
“这点也确实幸运，我说游琴，先把方子给我，我命人去抓药。”李天昊靠到床边，看了一眼哥舒明朗，才开始催促游琴。
“你急什么？”
“我能不急么？早吃药早好！”
“早吃早好？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要这样！”游琴冷哼，“这药非得晚上煎煮，煮个一夜，第二天日出才喝，现在午时未到，煮了也是白煮！”
“呃……”李天昊被她的话哽住，憋得面色通红也说不出话来，最后恨恨地叹了口气。
游琴抿嘴轻笑，李天昊不懂药理自然不知，这些全不过是游琴用来唬他而随口胡掰的鬼话，反正这红疹要发出来才能褪了，不到一定时候往死里灌药也是白搭，就让他急，急不死他！谁让静王妃有事没事送牡丹，害哥舒明朗过敏，纯属活该！
“游琴，你跑了一路了，这是荷叶水。”方妍适时送上一杯茶。
“谢谢你方妍。”游琴冲她笑了一下，转过头对哥舒明朗说：“有没有做新衣服啊？夏日到了别穿曲裾半臂啊！”
“早备好了！”方妍抢先答，“正月里的时候就做了二十四款三十六件衣服呢，绝对不缺的！”
“真是……”游琴翻个白眼，做这么多衣服什么时候能穿完，“太有先见之明了！”
哥舒明朗眨眨眼，轻飘飘地甩给她一句：“恩。”
游琴嘻嘻笑了两下，放下杯子跳起来伸了个懒腰：“我得走了，这药我亲自去取，晚一点送来。”
“亲自去取？不劳您大驾了，还是我们去吧！”李天昊拍拍少女的头。
游琴脚跟一转，渐渐苦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