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的中锋一定要够高！咱不要求多的，就身高至少也得一米九五往上走！身边立一铁打的大前锋，脑子和身手都特别活泛，上场比赛像要捡钱似的，对面的想得分？光皮就揭你三四层！高兴起来还能崩三分儿；翼侧要配一机灵点的小前锋，身高能当大前锋使，也别理会旁的事，就一个劲儿的溜底穿插得了；得分后卫上再来一个射手，不用多长不用多粗，咱能射就行；最后来一控卫，像托尼·帕克那样，二十四小时跑脚尖都不带点地的，一场下来跑个万儿八千的把对面的教练都累死！”
以上就是周东东对自己理想中阵容的简单概括。在过去的整整三年中，他替补抓了一大堆，可就是没有找到合适自己这战术思想的最重要的几块拼图。
2010年冬末，中国男足刚刚在东亚四强赛中3:0大胜韩国，而高中生篮球全国大赛也即将揭开帷幕。
体育路继续着他们紧紧张张风风火火的篮球队选拔进程，周东东显然被国足“一切皆有可能”的作为刺激到了，今年决心打造一支黑不溜秋的铁军横扫三湘，来改变体育路万古常败的丢人战绩。不过还好，体育路向来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从来就不缺乏各方各面的好手，——比如上至成绩能排进全市前二十的何聪、胡小玉，这种品学兼优全面发展、相貌堂堂或者羞花闭月的好学生；下至吴三龟这种除了篮球从里到外无一可取，连带着长相都吓死人的问题学生。正所谓众生万相、天生我才，就是这个道理了……
周东东最爱用珠穆朗玛蓝领大内线。而把一年级没有经验的内线放在板凳上是体育路的传统，那么二年级的刘土申，身高195体重也是195，这人可谓一寸身高一寸肉，去年把体育路的板凳都坐穿了，好吧，这体型……为了保护我们学校的公共财产，从今年开始，你刘土申就是首发了，开心不开心？
恩，刘土申肉多却不够结实，好，再添一个钢铁猛男吴三龟。这厮也是二年级，长得就像打过抗日战争一样，已经当了一个月的队长了，名声在外，全市都鼎鼎有名的钢筋铁骨。一手上好的篮板球，一身横练的虬结肌肉，演神话剧里的煞鬼完全不用化妆，一对沾满鲜血的金刚大肘子，非常符合周东东对大前锋的审美。更猛的是，他打一节球犯五次规，打一节球犯五次规，周东东虽然知道吴三龟满手鲜血淋漓，倒在他金刚大肘下的英雄好汉不计其数，但到现在还没看过这厮老老实实在场上待上半个钟头过，实在是太遗憾不过的事情了！
小前锋位置，周东东偏爱飘飘欲仙、而且身材高大的全能逸才。一年级那个新来的李自沉，足有一米八，看起来不错。还是今年国中杯的MVP，曾经连续将上来包夹补防三个敌方外线晃得昏天黑地而一战成名，虽然是眯眯眼，但这很聚焦嘛！外线投射的命中率应该不低，那长相注定了得要光宗耀祖的。今年不妨先让他试试。最好他能有点风骨，有对面的打进一个老子就要打进十个这样的雄心壮志。
至于得分后卫，二年级的周围投篮的确很迷人，长相也迷人……就是没有一点杀手的气质，防守者一逼上来他就摆着一副要哭的表情，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不小心摔一跤然后昏过去……算了，咱队里其他人比他还不如，看在投篮命中率的份上，凑合凑合还能用。
最后，控球后卫的位置上……跟周围看起来像是基友的这个宋文杰，看来他是不打算干了，前些日子的运动会他跑去跳高，结果派人回来通知周东东，说他右手臂因为跳高的时候骨折了，所以要罢训一个学期。唬谁呢，你难道用手跳高吗？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算了算了，和李自沉一起考篮球进来的那个一年级，叫什么来着？……何诃，1米67，个子好矮啊，那先看看另外一个……这个也是一年级的黄聪，1米58…………
周东东回忆起过去三年的头疼经历，“不知道他们这群孩子今年会惹什么新麻烦啊……”

1
天气很好。
周东东趁着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假装殷勤恳切地找来了和体育路中学同病相怜了三年的老邻居五里墩中学磨合阵容、切磋技艺，或者说，建立信心……“在这种紧要的时候，我们才更应该要相互扶持的嘛。”
把五里墩的老教练骗得一愣一愣的。
于是，热身赛约定在星期天的上午10点30，在五里墩的篮球场进行。据周东东说，之所以要把地点定在五里墩的破烂篮球场，而不在自己的学校，“是因为咱们不管输赢都能骗到一顿午餐。”
这天一早，体育路名震天下的王牌大前锋吴三龟吃完米粉显得精神焕发。他晃了晃肘子，在罚球线投篮热身。对面场地站着的是五里墩的首发阵容，高大的少年身披4号球服瞅着他。吴三龟在篮下捡起球，面无表情的回应这道注视，消瘦的脸上微微带有敌意。同样是两支孤军各自的领衔者，在争夺城市倒数第一的比赛里（……），这两个少年早已经互相熟稔对方的打法和个性。
这应该是他们第五或者第六次交手。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年周东东把初中的MVP带到了吴三龟身边，那是一个可以接过进攻大旗、每场比赛砍下20分的天才篮球手。而对面的少年仍然是孑然一身，无所依傍。
两支高中球队的教练都不是崇尚防守的顽固派，何况仅仅只是一场和隔壁中学拉练的热身赛。
——于是比赛一开始就节奏飞快。
五里墩的控球后卫将球带过半场后，一条龙冲向篮下，手一甩，球分到大前锋手中，后者刚刚甩开刘土申的盯防跑出了一个不错的空位，抬起臂勾手射篮，王牌大前锋吴三龟突然从刘土申身边冲天而起，像排球运动里的扣球姿势一样卯足了劲将球扇飞！
场边的替补们和观众们还没来得及好好品味这次波澜壮阔的补防，正巧接到这个球打响快攻反击的李自沉立刻奉献上一记Big Pinwheel Dunk，飘逸利落，豪取两分。
4号球衣的高大少年面色阴沉的跑回来发球。
仍旧由五里墩的控球后卫带球寻求机会，伺机用各种方式把球传进内线，交给4号完成进攻。数年以来僵硬而呆滞的战术不曾更改，当然，也无从更改。
而所有传球路线的目的地被吴三龟牢牢的封死。30秒的进攻时限只剩下最后一点时间，控球后卫无奈之下选择三分线外强行出手。——高中生强行出手的成功率一般都可以忽略不计。吴三龟保护下后场篮板球，交给李自沉继续攻击对方的篮筐。而五里墩的小前锋完全跟不上李自沉的速度，在李自沉连续的几个晃动之后，位置失得一塌糊涂，听任这个一年级的新人21投15中，砍下35分和6次抢断。
比赛强弱分明，本身已经没有什么好说。到最后一节的时候，两队已经相距22分之遥，五里墩的老教练仍然冥顽不化，打手势示意控球后卫要想尽一切办法不计任何代价把球交到4号手中。于是全队反复传接、掩护、策应、空切后，终于拉开一丝空间，然后义无反顾的让4号在内线拿到球。王牌大前锋吴三龟端着巨大的肩膀紧紧贴在他身后，其他队员纷纷四散逃开，眼睁睁看着两个大个子仿佛古罗马角斗士一样在内线决一雌雄。
4号用肩膀隔住吴三龟朝篮下推进，他在力量对抗上显然非常吃亏，推了两步之后一个趔趄，干脆顺势就往底线转了个身，并且举起球想要勾射得分。吴三龟下意识的跳了起来，4号心中一喜，肩膀一晃又转回了右侧，轻松打板得分还差点造了吴三龟犯规。
体育路替补席上一时间群情澎湃。“这么多年来……能把吴三龟玩得上蹿下跳的给我们出一口恶气，果然还是这位4号同学啊……”宋文杰和周围一边击掌一边相视淫笑，“……真是太好了！”
可惜五里墩的茅草房子只有4号一根大梁苦苦支撑。轮到体育路进攻，王牌大前锋吴三龟一个人运球大刀阔斧的追着打过了半场，势不可挡的一头扎进三秒区。4号明显不想重演吴三龟上个回合的悲惨人生，所以吴三龟才刚刚靠住他运了一下球，他就试图抢到吴三龟的前头去伸手断掉皮球。吴三龟身前霎时没了依靠，出于惯性，他抱住球踉踉跄跄的喊：“你别走啊~~~~”
不过没人在面前防守肯定不是坏事儿。吴三龟抖了两步暴然而起，4号一看急了，那我早知道要被扣还不如让他晃开呢，他连忙蹦起来攀住了吴三龟的肩膀，意图以犯规来改变自己即将被羞辱的命运。
在体育路，吴三龟有个诨号唤作钢铁侠，缘由是这厮体质好到逆天，属于吃一个鸡蛋挥挥手臂，睡一觉起来肱二头肌就能大一圈的死变态。把体育路人民给羡慕的哟……后来他学了几个内线背筐单打的技巧就光荣进化了，人们都叫他钢铁鸟——他动不动背砍几下就一个转身鸟一样的飞起来，然后无视防守扣篮。后来人们都养成习惯了，只要他在篮下一有转身的倾向，好家伙，你本事！咱们撤！就这样，在无数极具色彩的扣与被扣，盖与被盖中，至少体育路的人民把一个道理给悟明白了。
这个世界上有三件事是挡不住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吴三龟要扣篮。
于是乎，吴三龟肩膀上挂着4号高大的身形，只觉得眼前忽然间是如此的开阔……一种天高任鸟飞的心情油然而生……

2
最近几天，体育路陷入了一种呼天抢地的半疯狂状态之中。——自从建校以来就从没有以32分这种程度的差距打败对手。周东东算是尝到了MVP的甜头，从白天乐到黑夜合不拢嘴，人前还要特意装出一副严谨老辣的铁血教头架势，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放学后吴三龟按照名单亲自把队员一个一个逮到球场搞训练。周东东悠哉悠哉的坐在办公室里面看各式各样的来自日本的集锦（……），偶尔站起来活动一下腰骨，隔着窗户就能看见吴三龟十分卖力的带头练习跑篮，以及给几个一年级的预备队员测试百米速度。“嗯，自从有了吴三龟，寡人生活质量明显提高了。”周东东一脸高兴，“真好，白拿工资，还不用做事……”然后就开始担心过几年吴三龟毕业了，自己要不要跟着一起退休才对。
而楼下吴三龟手里捏着秒表猛吸了一口气，神色复杂的抬头盯着周东东办公室的玻璃。
周东东并没有察觉到吴三龟的异样。——吴三龟看着秒表上第一排10.81的数字感到有点不可思议。转过头让何诃单独再跑一遍。
第二趟的速度是10.74秒。
于是他抬头看着周东东的窗户，心说咱们找到二十四小时跑脚尖都不带点地的托尼·帕克了，可能还是阿伦·艾弗森？
星期五早晨早自习的时候何诃又迟到了，他在姓李的班主任那里为自己的辩白是“让我再想想”。班主任李老师对此有点麻木了，新一届的学生们才正式上课两个星期，此人已经惊世骇俗的迟到11次了，——两个礼拜的星期一到星期五，还要算上新生报到那次。
班主任李老师在和学生们的交谈里得知，其实这位同学对人生很有追求，有特长也有爱好，特长是打篮球，爱好就是睡觉。他对课业的兴趣甚至比不上他对打气筒的兴趣。由于这位李老师平时经常要陪自己的丈夫观看NBA的比赛，于是她有点悲哀的想，这位同学大概是想打破我们学校迟到100次的最年轻记录吧……
何诃的座位非常偏僻。偏僻到以至于每次老师在课堂上让同学们就近相互合作讨论、交流一下感情的时候，如果他有幸醒着的话，他只能稍显不安的看着身边的垃圾桶。最近他倒是感觉到自己的视力越来越彪悍了，坐在这种鸡不下蛋鸟不拉屎的地方，没多久之前眯着眼睛还能分辨寥寥草草的板书，现在就好了，怎么眯眼睛都只看见黑板上一片广袤无垠的白色。他反正不怎么念书，也就没有动去配眼镜的念头，可能连家里人都不知道他有将近二百度左右的近视吧。
“能看清篮筐就好。”他自慰的想。
他忽然想起妈妈今天早上给自己准备蛋炒饭的时候说：“一下子就是高中生了啊，真是不能置信。”
是啊。
小学结束的那个暑假仿佛还在眼前。那个暑假何诃一下子长高了12厘米。他对玩球的执着和对打瞌睡的渴望，被他一点不少的带着成长。别的也就算了，在初中开学典礼的即将开始的时候，班主任老师点名发现少了一个男孩，找了大半天，才在球场上把这个男孩给拉了回来。开学典礼结束后，班主任在讲台上把东西收拾好准备关灯离开教室时，一抬头就发现那男孩还趴在课桌上，睡得四平八稳的。
因为成绩差，踉踉跄跄地进入初中后，何诃打球的时间跟开春的足球场上的草一样疯长。和他初中仍然在一个班的小学同学发现他越来越懒得说话了，——可能是无法从打球的珍贵时间里挤出一点来聊聊天，因为挤出的时间都被他拿去补充睡眠了。
这种非球即眠的状态导致他成为了该中学有史以来最早请家长来学校的记录保持者，以及之后的“史上单学期请家长次数最多”、“史上单天进办公室次数最多”等等。可最辉煌的，则无疑是他整个初中生涯请家长次数居然达到了令人花容失色的58次。以至于他父亲和班主任相互熟稔无比，差点没有结拜为兄弟。
可是何诃仍然每天兴高采烈的玩球。在他顺风顺水的保持了年级倒数前十的成绩的同时，却依然得到了学校球坛专业界内外很多同学的一致认同。老师对他的印象也逐渐往“打球倒是挺不错”的大方向上靠近。
不过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要维持“运动少年”的好形象。
秋日的穿堂风营造的课堂气氛有些冷清。语文老师在讲台上瞥了眼睡过去一半的何威宪，想趁他尚且清醒的时候交待他几句。这语文老师说：大部分同学已经背完苏州园林了，只剩下何诃了。何诃我随时都会来抽查你，你最好是准备一下。
何诃皱了皱眉头，顺手翻开语文书，去认识一下自己将要准备背诵的课文。他似乎完全没把老师的话放在心上，自顾自说：“我从来没背过这么长的东西。”
老师冷着脸反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通常来说，语文老师往往如同她自己教的科目一样死板。他们很难去置疑“为什么曹冲称象不用人做砝码更方便”这样的问题，他们想的、谈论的是工资、奖金、今天的晚饭以及同事的衣服，这些让学生听来催人欲睡的话题，所以他们的道理同样催人欲睡。
让人忍不住就想反抗。
“我不想背。”
合上语文书，一抬头何诃就撞上了全班同学惊讶的目光。所有目光的起点是语文老师愤怒到发青的表情。
何诃突然惊觉说这样的句子很合自己的心意。是一直沉寂隐藏的从来没有随他睡去的真正心意。他极坦然的望向语文老师：“听清楚了吗？我不想背。”

5
雨没有大到要撑伞的地步，只是淅淅沥沥地落在头发上让人挺难受的。不过刚刚在网吧度过的那个通宵让蒋天齐身上难受的感觉已经达到了巅峰状态，于是他也就任由雨水在头顶肆虐了。离开网吧之前他特地去厕所里洗了把脸，可身上陈年的烟味并没有因此消散半点，他点了一根烟，对着镜子审视自己满是胡渣的下巴，开始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了，而且意志力无比坚强，能够日复一日待在这种鬼地方并且活得好好的，实在是不容易。他边吸烟边想：自己这个发型也很不错，——自从上个月在理发店做了这个头发之后，在学校里敢靠近他，或者抬头直视他的人就越来越少了。连政教主任远远看到他的模样也要避开走。
——这让蒋天齐忍不住好笑。
不过很久没有打理头发了，现在显得杂乱又难看，就像午夜街边的大排档里的一盘菜什么的。
一想到大排档的菜……蒋天齐拍了拍空虚的口袋，自己连一毛钱甚至一根烟丝都没有了。难不成要回家？他想起那些肮脏阴晦的旧街巷，就忍不住胃液翻腾。不过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怕是想吐也吐不出来吧？或者，他就学他过去一年认识的那些“朋友”的做法，去校道上拦住那些去学校上课的小学生，从这些小孩的口袋里搜走他们的早餐钱，一元两元甚至五元，去吃一碗拉面，然后让这些小孩饿着肚子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黑暗。
他摇摇头，“哈”的干笑了一声。习惯性地去口袋里摸烟，——他的口袋里连一根烟丝都没有。他伸手进去，空空如也，手机却在一颤一颤的振动，他把手机顺便拿了出来，又仔细摸了摸口袋，好吧，是真的真的真的真的连一根烟丝都没有了。
他这才低头去看手机，看是那个不要命的王八蛋大清早的打电话给没烟抽而且饿着肚子的不良青年。
时间已经是七点三十八了。来电显示是……周东东！
蒋天齐心慌意乱地把手机扔回口袋里。他寻思着今天似乎不是工作日啊，不过班主任倒有讲过：“下个礼拜的周六开始补课，所有人都要参加！”的话，——当然班主任的重点是放在要交的几百元补课费上。前段时间教育局的检查凶猛又频繁，但是学校仍然不知死活没有缘由的打出“自修日”的名号，把补课进行得堂而皇之。
好吧。那么，班主任大人到底是上个礼拜说的“要补课”，还是这个礼拜说的？蒋天琪捋了捋时间，没头绪，但一想没犯事儿周老师肯定不会找自己，所以多半今天就是自修日了。
现在七点三十八，已经迟到了一整个早自习。
他伸脚把一块石头踢到马路上，骂了声娘，心里已经决定要翘掉没意思的自修日，回头查勤的年级主任问起来，大不了就说自己睡忘了。
好吧，现在又有一整天的时间供自己浪费了，可惜没钱，不然还能再回网吧打一把CF？他笑了笑，想起自己从前那些既没钱又空闲的日子，自己都去干嘛了？如果能想起来，也好有个借鉴，来消磨掉再也回不来的今天。
“呃，是去……”他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终于皱起了眉毛。
似乎潜意识里他抗拒的答案无法抗拒地浮出了回忆的水面，触目惊心的过往随着雨水冲刷一点点清晰起来。他尚不情愿接受，可就像人们以为用谎言可以逃避事实真相的追捕，却想不明白谎言其实就是事实真相撒下的最针脚细密的网，逃避则类似徒劳无功的挣脱，——而命中注定的相遇或者重逢，只能堂堂正正的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