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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痴有理】《刑侦二组》第二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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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对本吧心怀敬畏
把拙作的完整文字版发来这里~
见笑


1楼2007-07-22 22:39回复
    师兄心不在焉的来了。他来我就很高兴,至于心不在焉,他总是这样。

    他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不这样,他工作的时候也不这样。严指出事的时候,他偶尔来一下医院,三言两语的说案子的情况,眼睛里全是凝神屏息的严肃。他给小贝讲故事的时候也很仔细,讲什么白雪公主的婚后生活,大意是白雪公主生了个女儿,身材走形了,王子嫌她胖,要她减肥,她和女儿联合起来争取独立和自由的故事。我第一次听这个故事的时候目瞪口呆,他居然给一个8岁的女孩讲这个。不过小贝听得津津有味,连严指有时候也停下手里的活儿插两句嘴,往往就能改变故事的发展方向。这也是其他人办不到的,青青抱怨这个故事的情节的时候,就只能换来师兄“大人讲故事小孩别插嘴”的回复。

    也就是说,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这不怪他,当然也不能怪我。以前我总想,他工作太累了,也许在我面前这样放松是件好事。不过现在我不这样想了,自欺欺人。

    我是喜欢师兄的。我很清楚。青青说我要主动一点,有些事情是可以争取的。可是她有小夫子,所以她不知道,爱情也许不能算在争取的行列中的。然而我还是试一下吧,也许明天,师兄就会看见我的好。

    “婷婷,明天开学了吧?”他不紧不慢的问。

    我一笑:“嗯,也好,在家里呆着还真是有点烦了。”

    “跟着上二年级了?”他停了一下,又问:“还带小贝他们班?”

    “对呀,大概会一直带到六年级呢。”我答。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竟会是有一半的时间用来聊小贝的。小贝是个好孩子,聪明、可爱、调皮,可小贝到底是我的学生,是他同事的孩子,怎么能做我们话题的主角?对于这个,我半是气恼半是无奈。也不好和他直说。

    “喜欢吃川菜么?”我另起话头。满心盼望今天不要太糟糕。

    “就那样呗,我吃饭不讲究的,把肚子填饱就行了。”

    “我前两天从朋友那儿打听到一个吉普赛算命巫师,吃晚饭咱一起去吧?”

    他听了惊讶得张大嘴,半天才问:“就那种穿大红裙子,头上插鸡毛的?”

    我笑得不行:“那是印第安酋长!再说,那也不是鸡毛啊!”

    “你这不是迷信么?”

    “两码事好不好!不就图好玩么?又不当真的。”

    他皱着眉头盯着从我们旁边经过的一个胖乎乎艰难挪动步伐的老太太,嘀咕了一句“脑容量”什么的。半天才说:“好吧,反正已经出来了。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就作吧啊!”

    “嘿嘿”我不好意思的笑。接下来的路上,他就一直叨叨现在的女孩子的种种令人不解的行为。我默数了一下,一共十二条,除了热衷于星象命理和喜欢看其实谁都看不懂的王家卫的文艺片以外,我都不沾着。有点高兴。

    饭吃到一半他接了一个电话,严指打来的。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他突然笑的很是爽朗。邻桌的人都扭头看我们。放下电话,他调侃的跟我说:“晓彤跟我说小贝说将来嫁人一定要嫁像我这样帅的。”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自己都能感觉到要滴出血来。他居然悠哉的问我:“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我说:“菜太辣了。”其实,我猜他是明白的。他这样聪明的一个人。

    我们都不怎么说话了,一心一意的看着自己眼前的食物。一直到最后,他咽下一口米饭,说:“刚才说的那十二条,好像晓彤都不喜欢。”

    我立即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就是明白的,而且完全、透彻的明白。我把筷子往桌面上一扣,使劲压住心里往上翻涌的不满,若无其事的应道:“可是,严指,应该不能算作女孩子了吧?”

    他愣了愣,点头。

    今天的事情是个巨大的错误。我后悔了。后悔打电话给他,后悔出来吃饭。

    沉默的结了账。我们俩并肩走在华灯初上的街道。他问:“对了,那个女巫,在什么地方?”我舒了一口气。好吧,刚才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不远,走着去吧。”

    我们到了一个不怎么光鲜的人烟极少的居民区。七拧八拐的走近一个平房。他一边提醒我小心脚下,一边四处观察。一望而知是个警察。

    “我说你放松点行不行?”

    “这都是危房,要拆的。你的女巫将来得睡在扫把上了。而且”他站住听了一会说:“这儿有老鼠。”

    我急促的发出一声尖叫,顿时觉得两条腿上有些异样,抓着他的胳膊不肯放开。他哈哈大笑:“就这胆子,还要找女巫算命!”我瞪他一眼,却还是不放手。拽着他继续往里走。

    刚到门口,他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青青。我听出来了,声音极大:“老白老白快回来!快点!”我的心往下一沉,完了。他神色凝重地放了手机,看我。

    我摇摇头:“赶紧走啊!”

    他似乎面有愧色,但也顾不得多说,只交待:“你小心啊,实在不行别进去了。下次再来也行。”说完,头也不回的朝大路的方向飞奔走了。

    我在屋子外面徘徊了一阵子。终于没有进去。不是我害怕了。我进去算什么呢?我二十出头,工作稳定,生活安逸,我算什么?爱情,我看看师兄离开的方向,是我的终究是我的,不是我的,算了又如何,徒增烦恼。

    不如,就这样等明天吧。

    (本集完)


    7楼2007-07-22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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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集】最后的战役

      严指接到侯三儿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她家的沙发上蜷着看DVD。斌哥还没有回来。小贝忙着赶假期作业,她心情很不好。也是,一个假期的作业都要在这一两天写完,鬼的心情才会好。

      严指在书房里,板着脸,对小贝的求助不闻不问。我知道她其实不忍心,如果明天小贝拿着没有完成的作业让老师批评了,眼泪汪汪的回来,她也肯定眼眶红红的。可是她现在就是不理小贝。所以,虽然电视里播着DVD,我是一眼没有看进去,只顾着偷偷的给小贝写那一千道数学题。

      电话一响我就静下来仔细听着了。严指的声音开始还轻轻的,突然就有了力道。我心里咯噔一下,一定是侯三儿。侯三儿只和严指联系。

      “好的,我马上通知老白他们。”她放下电话又拨了老白和其他人的电话。我把算好的题慌忙扔给小贝,坐直了等着。

      严指出现在书房门口,脸色有点苍白。她扶着门框,看了我好一阵子,才开口:“小米,是侯三儿。今天晚上十二点行动。在郊区废置的武器库里。”

      “我……”我感到有血轰的一下冲进大脑:“严指……”

      “你想去就去吧。”她不急不徐的打断我的话,还是平静得看着我:“我知道你也等了这么多天了,不想错过最后的行动。不过……小米,当心点。”

      我看着她这些天来已经恢复得很好的圆润的侧脸,郑重的点头。

      “那好,赶紧走吧,别让老白他们等你。”

      我站起来,穿衣穿鞋,动作很快,却没有想象中的急躁。我能感觉她一直注视着我。刚刚那一点头,算得上是一个承诺么?我回身关门,她笑着和我再见,说:“完了之后还来这里吧,大半夜的,单身宿舍太冷清。”

      我回到组里,刚好老白也进门。倒是青青和小夫子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等我们。

      “超胖和小六已经去了。”小夫子说:“咱们一起走,青青留在这里。”

      青青显然对这样的安排不满意,嚷道:“为什么小米可以去!”

      “严指同意让我去的。”我说。

      “老白!”

      “我也同意小米去。我也不同意你去。”老白把枪放好,示意我们行动。我跟在老白和小夫子后面走,把青青的抱怨挡在门里。老白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像是个警察,而小夫子和我就显得嫩多了,都有点紧张。在车里,老白说:“你们两个,没有命令不许行动。”

      老白开车我是不晕的,只是这一刻有点手脚冰凉。车开到离现场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老白就熄了火,冲我们说:“走过去。”

      今天晚上有点凉。九月,入秋了。月亮很亮,不利于隐蔽。我们挑着小路逼近现场,脚下杂草窸窣。直走到接近到可以看见模糊的仓库影子了,老白才停脚歇了歇,再次叮咛我们:“服从命令。尤其是你,小米。”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必这样担心我。我临出门的时候答应严指了,我自己会好好的。

      小六和超胖已经在草丛里趴着了。我卧到他们身边,小六看是我,傻乎乎的笑了一下,悄悄的问:“喏,把小护士打发走了?”

      我恶狠狠的瞪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超胖听见了,也一脸好奇。他本来就胖,趴在小夫子旁边显得更厚了,像是一堵塌陷了的墙。我们这群人就在湿乎乎的草丛中等啊等啊,时间几乎都不走,夜却是越来越沉了。

      我看看表,十二点一刻了。小六突然推我一下,我抬头一看,远远的从大陆上开来五辆车。看不清车型,不过都不大,开得很快。不一会就在仓库前停下来了。车里下来一群人,排开站在一个人的后面。这一定是就是传说中的黑熊?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像一个梨一样。这样胖,我想,若是遇到追捕,如何逃得掉。

      过了大约又五六分钟,从另外一个方向也来了车。没有对方那样的气势,孤孤单单的两辆,直开到几乎要撞上仓库的墙。两伙人停了片刻,走进仓库里去了。我去看老白,他正带着耳机,侯三儿身上装了窃听器。

      我手心出汗了,小夫子也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体。我想问他如果行动失败会有什么后果。不过我突然想起青青刚才笑着对他说你们可千万别硬拼啊,我买包瓜子等你们回来给我讲故事。那神情,和严指竟多少有点相似。

      小六沉不住气了,对老白说:“咱们进去吧。”

      老白摇摇头:“不行,交易还没完成。而且,我答应过晓彤保证侯三儿的安全。我们等他们出来。”

      我把枪重新握了握,冰凉。快点快点吧,小贝的作业不知道写完没有。我也想吃热腾腾的面条了。

      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老白说:“准备吧。”话刚落,仓库门就吱嘎嘎的开了。陆陆续续的出来些人。我绷紧了身体,仔细的看。仔细看也分不清哪一个是侯三儿。这时,就只听老白下令:“行动。”

      ********************半集分割线*******************


      8楼2007-07-22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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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集】又见炊烟

        今天周末,大家决定去BBQ,算是对近些天来没日没夜工作的一个犒赏。案子破了之后尚导也面露喜色,我觉得如果严指在,我们肯定又能得到奖励,而且绝对是歌伴舞级别的。可惜我们结案的时候她八成在家给斌哥做早餐呢,或者是斌哥给她做,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如果是我结了婚,就绝对不会让俺媳妇下厨房。这粗活累活怎么着也是我超胖的能力范围之内的。严指说做饭给爱人是享受,她是享了,可那爱人受不受得起就另说了。严指的手艺我知道,如果她做菜不看着点提示,准忘了放什么佐料。能够独立完成的作品也就西红柿炒鸡蛋和煮面条。也不知道斌哥的身形怎么就越来越有我的风范了。

        所以商量的时候,他们都倾向于把不需要什么技巧性的BBQ作为首选,我是不赞成,这未免有点无视我的存在。可是谁让咱从小就学民主呢,少数服从多数,我一阵立马出局。

        我和小六到达翠微山脚下的时候居然还没有人到。我俩坐在旁边等啊,等啊。虽然我们今天要求带着家属来的,可这文件下达到我们俩头上就算是最底层了,就像不知道一样。不过我们都满心期盼着小米的动静,简直比自己的终身大事还迫不及待。所以,当老白和婷婷并肩出现的时候我们没有太意外。过了十几分钟,青青和小夫子也到了,然后是严指和斌哥还有小贝。最后,小米才姗姗来迟。小六只远远的瞟了一眼,就说:“没错,就是那个小护士,叫彬彬的。”

        严指眯起眼睛问:“怎么这么眼熟啊?”

        “废话,那次你急诊就是她,还有后来住院,应该也在你眼前晃过不少次。”青青搭茬。

        小米很大方,彬彬就更大方了,走近朝我们一笑说:“都认识,没有介绍的必要了吧?”

        我无数八卦的念头,瞬间就谷底了。

        如果有人看到我们这群人上山,那一定会以为我们是不远万里来的游客。每个男人都背着沉甸甸的大包,尤其是可怜的小夫子,还得负责青青那个。青青则拉着小贝在前面走的欢蹦乱跳。我和小六就昨天晚上那个无聊至极的电影进行声讨。老白和斌哥神色凝重的聊天,像是要上战场。彬彬和婷婷八成是在共同花痴某个男演员,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样子。小米和严指正常些,并肩小声聊着什么。

        在小夫子第三次拒绝了婷婷和彬彬的帮助之后,我们终于龟速的到了山顶。山顶的视野就是开阔啊,望下去半山腰的绿带像一颗刚刚剥好的亭亭的袅娜的葱。

        小贝拉着严指对山的那边大喊:“我是莫小贝!我是莫小贝!听清楚了没有?我是莫小贝!”再看严指,笑眯眯略带纵容的看着又跳又蹦的小贝,在我印象里她总是这样看着小贝。

        小米问:“小贝,暑假作业最后补齐了?”

        小贝快活的点点头:“齐了,不过婷婷老师看出来不是我一个人写的了。”

        “谁看不出来啊,用‘可爱’造句,造的是‘我妈妈严晓彤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人。’嘿嘿,哪个小孩子用可爱来形容自己妈妈的,还连名带姓的称呼,我一猜就知道是斌哥造的。”

        “而且就算是这样,也应该是最可爱的妈妈吧?女人?这个词……”小夫子话到一半,旁边的青青把头从包里拔出来,斜眼看着他,小夫子顿了顿,艰难的说:“还是很有意思的一个词。”

        大家嘻嘻哈哈的都笑开了。严指不好意思的瞪一眼斌哥,后者正若无其事的把东西从背包里拿出来说:“现在小孩子的作业很难的,那些造句可是我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

        “这说明你想象力不够丰富。干律师这一行倒是满合适。像我们这些作刑侦的,就得有天马行空的大脑才行。对吧晓彤?”老白就是老白,三句不离本行。

        严指没有回答老白的话,而是把头偏到另一个方向,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点异样。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情绪,只想起来上次我们不得不把砖头送进去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神色。我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大概小米也察觉了,从那边一步跨过来,站在我旁边看着严指。但似乎没有下文,他环视一下,又走开了,到婷婷身边帮忙把火搭起来。

        吃东西的时候我才知道为什么老白专门从青青旁边逃开,把我挤过去。这个老白,猴精猴精的,坐到严指那去了。青青八成是昨晚没吃饭,而且在梦里整夜逛街来着,这个能吃。把我们面前的东西吃得飞快,几乎看不见它们冒烟就进了大嘴。小夫子看得面部肌肉都要抽搐了,说:“青青,你不能再等它熟一点么?”

        “太熟了就不好吃了。你看他们那边的”青青用下巴一点严指前面的食物,已经泛起烟来了:“会焦的,浪费多不好。而且,更容易致癌。”

        彬彬嘲笑她:“什么呀,你这根本是五十步笑百步。”

        “不要以为你学医的就比我在这方面懂得多啊,我好歹也是……”

        “好歹也是什么?”

        小六迅速插话:“好歹也是菜鸟一只。”

        我笑,趁机抓起一只鸡腿来,哎呀,还是它最亲了!正啃着,严指发布了一个消息,让我觉得这个鸡腿似乎还是没烤熟。她把一张纸巾抓起来捏在手里,接着小六的话说:“青青怎么了?出色的很呢。我不在二组了以后,有什么要用到尸检报告的事你们还都得指着她呢。”

        静默了几秒钟。严指弯成美好半月形的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我们,她的嘴角若有似无的翘着,像达芬奇画里那个女人,也许比那个女人更真实,因为有青灰的炊烟从她面前优雅的升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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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楼2007-07-22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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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集】离开我自己

          严晓彤来我们技术部已经两个周了。

          我本来以为相对于刑侦科来说,技术部的工作会让她觉得有些枯燥乏味。但是这连我都觉得麻木的两个周里,她却从早到晚在自己的实验室里悄无声息的工作,若不是她总会拿了滴水不漏的报告坐在会议室里,我甚至会忘了她的存在。

          之前我是没有见过严晓彤本人的。大名鼎鼎的严晓彤,警界一枝花,并不是我这样的“nobody”可以接触到的。虽然在一栋楼里,可来来往往的,也只瞟到她低眉垂目闪过的侧脸。我倒是看过她的照片,长相还是可以的,却未免有一双太过于安静的眼睛。警界一枝花么……算不得。

          她来的那天我坚持自己的观点,即使她本人比照片里多了盈漾的笑容,多了一份真实的灵气。那天进门时我已经迟到了,王部不满的瞪着我,她站在王部对面,也转身来看我。

          我三步并两步冲到她眼前,伸出手去说:“严晓彤?久仰久仰!叫我晓风。”

          她笑了,说你好。

          然后,我们都没有再多的客套,开始工作。

          她被分到了我所在的一组。按规定,组员是没有单独的实验室的。两个组员合用一个实验室,有各自的工作台。她以前是技术部的,对这些是了解的。所以当王组对她说你自己的实验室在走廊的尽头,左手,她挑了眼眉疑惑的看着他。

          王组解释说:“你占便宜了,你们组七个人,单数。”

          其实不是这样的,那间实验室是专门腾出给她的。王部不给我们解释原因,摆明了是特殊照顾。我倒是无所谓,和牛牛共用一个屋子习惯了也挺好的,还有人说话解闷。可牛牛似乎不这么想,一幅心理不平衡的样子。

          我是知道牛牛的。她其实也未必想要去争这一间屋子。可天秤座的人么,总是见不得不公平的事情发生。她私下里跟我嘀咕说,要是这样为什么不直接给她个组长副组的?还不是刚来的缘故?既然和咱们一样,就不应该有自己的实验室……总之,她是很生气,整整一周,在走廊或是会议室里见了严晓彤就直接当她是墙壁的一部分了。严晓彤也不问,也不恼,只是笑着,好像察觉不到这一切。

          第二个周一,我又迟到了。王组狠狠批我一顿,放下狠话来说如果这毛病再改不了就派我去搬尸体。我正郁闷,看见严晓彤拿着一份报告过来。

          她等王组消失在走廊里,才对我说:“别总在周一迟到,最容易被抓了。”

          这就是她当组长的心得?我悄悄的乐。她又说:“周五也最好准时。”

          “你就是这样管教你们刑侦二组的人的呀?”

          她的眼睛忽然之间更安静了,安静的天地都不存在。我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想改。可我掉在她的安静里,无法开口。

          “二组的人都不迟到。”她说,那语气里连一点点骄傲都没有,接着她又说:“那不是我的二组。”

          牛牛忽然从旁边的屋里出来,阳光和风无声的在走廊里穿行,掀动了她的衣角和睫毛。她就像任何一部小说里写得那样突然在我眼前生动起来了。

          “你们干吗呢?”牛牛问。

          “聊天。”这算聊天么?当然不,但我这么说。

          她抬手挡风,说:“秋天了,你怎么还穿这么少?”

          进屋后牛牛装作漫不经心的问我:“你们聊什么?”

          我们什么都没有说。有些时候,人的寂寞,很难用语言表达。我想,所以她才总是笑。那笑既不落寞也不忧伤,只是一个简单的表情符号,什么都不能代表。如果有一天我必须离开这里,我会用什么样的神色去面对逐渐走近的陌生人,但我真心希望不是这样一种笑容。我宁肯放声大哭。没有什么比这样的微笑更能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两周以来,或者并不是我们忽视了她的存在,而是她把我们当作隐形人了。

          这之后,我就管她叫晓彤姐了。我自己把称呼改了,这么做着实让牛牛惊讶了一番。但我觉得很好。我喜欢没事就往她的实验室跑,撑着下巴看她工作。她侧脸的线条轮廓非常精致,有恰到好处的柔和和棱角。她灵巧的捏着工具,轻锁了眉头。我有时候问一两个小问题,她就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回答我,哪怕一个“是”或者“没错”她都要看着我说,不肯含糊。

          今天下午,我把报告交给组长之后转身就进了她的实验室。她也刚刚从解剖台上下来,正往下摘手套。手机响了,她手忙脚乱的把手套扔了去接。

          “喂?青青?怎么了?”

          我不知道青青是谁,但我觉得晓彤姐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松弛和亲密。我似乎有点嫉妒。

          “好吧,你过来吧。我等你。”她放下电话,看我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说:“朋友,要我帮点忙。”

          我出了她实验室在走廊口,正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子走过来。头发长长的,小小的瓜子脸上五官鲜明极了。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火烧火燎的走,几乎和我撞到一起。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她把黑发使劲往后一甩,错过我去走了两步又回头:“严指……不是,那个严晓彤在哪间办公室?”

          这就是青青吧。很有意思的女孩子。为什么管晓彤姐叫严指啊?我用手指指走廊尽头,她匆忙说声谢转身了。我看着,她刚打开门走进去就听见屋子里面一下子热闹起来了,青青说“想死我了”的夸张语调飘了满楼。然后,突然,我就听见晓彤姐的笑声,张扬的、不可遏制的笑声,好像有浓度一样的弥散开了。

          我诧异极了,她怎么会这样的笑?青青是谁呢?能让晓彤姐这样的笑,我不嫉妒她了,我崇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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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楼2007-07-22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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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我绝不妥协。

            青青和小米刚走,他就问我:“你又帮着二组分析数据了?”

            我点头。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这些天来,这样的对话进行了很多次了。自从那天忘了做饭之后,我很注意的不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打乱了蔚斌或者小贝的作息。可是这样似乎并不能使蔚斌满意,他就像和二组有仇一样每天晚上若是看到我拿着案子的卷宗看就一定要刨根究底问清楚是不是技术部的工作,如果不是,他就说我简直是自虐狂。我无所谓,我是喜欢这样子的,虽然累得要命,常常连饭也顾不上吃了,但心里却踏实的像在二组的时候一样。如果这样说能让他心理不那么不舒服,就随他去吧。

            可是今天他也太过分了,当着小米和青青面儿,连个笑脸都没有,也不主动地招呼人家,自顾自的让人难堪。

            “你有完没完了?”他突然问。

            “我怎么了?”一听他这口气我心里的火乎的一下就腾起来了,嘴上自然也没好话。

            “你说你怎么了?你这样两头来回忙活,算啥事呀?”他把手上的报纸往茶几上一扔,灼灼的看着我。

            我不避开他的眼睛,我觉得自己没错:“我自己舒服就行,用不着别人想着算什么事。我这么做我乐意,我开心。”

            “你是开心了,我呢?小贝呢?”这话说得就更没有道理了,我从来小心翼翼的照顾着这个家,他却觉得我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

            “我耽误你们了?我哪耽误你们了?吃饭?穿衣?我不是都给你们预备好了么?”

            “这就不光是吃穿的事!我的心情你考虑过么?”他看我不回答,居然若有似无的笑了笑,说:“或者说你根本就是成心。你压根就是因为是我提出让你离开二组才这么做的!”

            “你不要信口开河。”

            “信口开河?哼,你,严晓彤怎么想的就没有瞒得过我的时候。”他说完这话,下了定论似的不再看我,使劲一按遥控器把电视打开,广告歌曲的嘈杂声音一下子飞了满屋。小贝从自己屋子里出来了,傻傻的站在客厅门口,问:“你们俩说什么呢?”

            我正要没好气的让她回屋做作业去,却瞥见蔚斌把拿在手里剥了一半的橘子扔回果盘,往后一仰,深深地陷在沙发里了。灯光打在他的脸颊上,青青的胡子茬那么明显,憔悴的样子。我忽然心里一酸,嘴边的话就没了声息。

            “怎么了小贝?作业写完了?”再开口,已经没有了怒意。

            “没有。”

            “快去写,妈妈给你削个苹果吃。”我走进厨房,把蔚斌的疲惫和我的焦躁丢在客厅。我想,今天这是怎么了?我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争吵了,上一次还是因为他打了小贝。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算了算了,明天再说吧,有什么都要好好地说不是么?这么多年,什么都经历了,哪能为了这一点点小事就大动干戈的。这么想着,就平静多了。

            有个词叫“事与愿违”,果然是这样的。第二天我和蔚斌之间居然开始了“冷战”。其实我原本已经心虚了,想要先低头。我就是这样的,忍不住想想他对这个家的付出,想想他对我的迁就,没几分中心就软的像熟透了的柿子。早上起了床,我把早饭做好了叫醒蔚斌。我煎了鸡蛋,特意做成了两面流黄儿的。他洗漱完了在餐桌前坐了一下,说:“现在不饿,不吃了。”然后毅然决然的穿衣服走人了。

            我愣在餐桌前,脸上一定还挂着来不及落下的期待笑容,期待着他咬一口鸡蛋然后说:“嗯,还是我老婆知道疼人。”

            什么都没有。

            这简直比昨晚没有结果的争吵还让我难受。我趴在餐桌上赌气似的流眼泪。结果,误了叫小贝起床,她迟到了。

            中午小贝呜呜哭着给我打电话,说老师说她是个小懒猪,就知道吃糖葫芦和睡懒觉。她在那边哭得伤心,抽抽噎噎得,话听不太清。沅沅在她旁边一个劲地劝。我让沅沅接了电话,告诉他带着小贝去找倪老师。过一会儿婷婷打来电话说小贝没事了,哄住了。我这才放下心来。不料婷婷突然来一句问我:“你是不是,跟斌哥吵架了?”

            这个小贝!什么都说。我矢口否认,婷婷半信半疑的挂了电话。大半天过去,现在快下班了,我估计,全二组的人都知道我的家庭矛盾了,保不齐尚导也有所耳闻了。这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晓风看我脸色不大好的样子,也不来烦我,自己把能处理的事情都处理了。我就坐在椅子上傻呆呆的看外面的天空,又是阴天。灰灰的云几乎勾勒不出边际来,慢吞吞的四散在天空里,没精打采的。

            “晓彤姐,”晓风叫我:“没什么事了,要不你先走吧。”

            “哦”我回过神来,看看表,今天该我去接小贝:“好的。那我先走了。”

            “嗯,”她答应着,手里继续忙着。直到我快走进电梯,她才慌忙的追上来,叮嘱了我一句:“晓彤姐,今天看你一天心不在焉的,回去的路上可千万小心啊。”

            她的脸红扑扑的,和冰冷的淡青色墙壁正好形成鲜明的对比,我展开今天第一个微笑:“知道了,谢谢你。”

            (本集完)


            16楼2007-07-22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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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集】何处不相逢(下)

              十五年前,毕业前夕最后一个人爬雁山的情景已经几乎被我完全遗忘了。那天天气是极好的,连云都没有,可惜我只顾了伤感即将结束的青葱岁月,根本来不及收拾心情看天看云的,一路低着头往上爬,三个半小时后就木木的站在山顶了。

              十五年后,我和晓彤七点过十分从山脚出发,十点半的时候还在半山腰。秋末冬初的阳光惨白惨白的,她却还是戴了棒球帽,把脸缩在阴影里。我嘲笑她时她解释说这样的阳光不知为什么让人特别的冷,倒不如挡着些舒服。我知道那种感觉,见了阳光反而觉得自己的身体暴露在寒冷中的感觉,不过我没有对她表示理解,那样子未免太婆婆妈妈的。

              “怎么这山感觉跟没有顶儿似的,我累了。”她压压帽沿,说。

              我抬头望了望,在很高的地方隐约着山顶,照我们这速度,大概一两点的时候才能上去。我对她说:“咱们肯定能爬上去,也许可以赶上看日落。”

              她没好气的说:“你这是鼓励我?”看我点点头,她又说:“哈哈,效果不错。”

              我们就这样晃晃悠悠的往上爬。她开始问我医院的细碎情况。自从我告诉她我这一年来工作方面的大事小情之后,她好像对医院特别感兴趣,常常这样问。她问过我有没有把病人给“医”死了的情况。我说有。她的眼睛就暗淡下来了,说,怎么干什么都有这种情况,真是让人觉得无能为力。她的反映在我预料之中。以前也有人问我这个问题,只是那些人抱着不知怎样的心态,听我说有就一脸的放松和满足,好像这样能够帮他们平衡自己工作中的失误。我于是很恶心这种人。不过晓彤不一样,她是单纯的善良着的。

              “你们医院的李院长,我认识的。”她说。

              我轻哼一声:“我倒是希望你不认识,这种人……”我没有说完,背后议论人是我不太喜欢的,虽然李院长这种人深值得鄙视。

              晓彤停了一停,说:“我已经认识了。而且,我认识人不容易。”

              我笑了,的确是这样的,她的性格不适合在混乱的人堆里摸爬滚打。走着,我突然想起什么来,对她说:“你知道我们医院有个附属的研究所吧?”

              她点头:“听说过。据说成果还挺受人关注的,不过不了解。”

              “其实没什么,就是搞搞病理研究。”我说:“你现在不是也为工作的事犯愁么?不如来我们研究所。”

              我的话刚落地,她忽的一下直起了原本略弓着的身体,直直的瞪着我:“什么意思?”

              这么明白的话还需要解释么?我奇怪了,说:“没别的意思,只是给你一个建议。”

              她不作声,默默地走。脚下的落叶吱嘎嘎的响着。然后突然把棒球帽摘了下来,掠了掠眼前的碎发,想说什么,看了看我,却又低下头继续走。

              我问:“怎么了?这个建议有什么问题?”

              她摇摇头说:“我没有理由离开技术部。”

              “怎么没有?你不喜欢那个工作,虽然你以前做这个得心应手,可惜现在不安心了。”

              我这话没错,她的眼睛更黑了,我看得出她心里在很努力的给自己找理由,于是我接着说:“你在技术部不开心,又回不了二组,不如干脆脱离警界。给自己换个大环境,说不定要好一些呢?”

              “你怎么知道我回不了二组的?!”她不等我说完就立即反问。问完,我们都不说话了。她自己也找到了症结所在。她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很浅的笑了一下,算是对打断我的话的行为进行道歉。我不在乎这个,我还是看着她,希望她能自己把心里最想的话说出来。可是她不说,手里抓着棒球帽下意识的摆弄着,望着前方。

              我不想再回避这样的话题,把事情解决,永远比回避要明智些,所以我有点让人讨厌的锲而不舍的追问她:“你怎么知道你回的去?”她不回答,无助的看着我,好像我能告诉她怎么办。我在心里叹了气,想,你当然能回去,只是你不知道应不应该。但是你不能为了这个不知道把自己困住了。

              “你若回二组,会有什么不良后果啊?”我问。

              “蔚斌不会答应的。”

              “‘或者你全部听他的,或者他全部听你的’,这就是你们婚姻的规则?”我忽然想起这句话来,好像是在什么杂志上看的,用在这里倒是无比的合适。她摇头,说不是。

              “既然不是,为什么你不能自己决定?”

              她怪异的看了我一眼,说:“你没结婚,你不懂,虽然婚姻不是交易,可是它也是需要妥协的。况且”,她仔细的说:“蔚斌爱我,他这么做是为了我好,为了这个家。”

              是啊是啊,有人爱的感觉是美妙的,也是麻烦的。你必须不停的为对方着想,而对方也在为你着想,都担心对方受伤,于是两个人正好分岔,结果谁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像《麦琪的礼物》。但故事和生活唯一不同的是,故事里两个人能够完全的相互理解,感动得泪眼朦胧。而生活里,我们往往无法这样透彻的放开自己,结果两败俱伤。要我说么,若是真的希望一个人幸福,就应该让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至于后果,能两个人分担最好,如果不能,那就一个人承受。付出的定义是什么?看来我和他们有着些许不同的理解。

              “我只是给你个建议”,最后我说:“至于怎么选择全在你自己。留在技术部,委屈你自己。回二组,和你丈夫起冲突。来研究所,折中。听起来都不怎么样。”

              她被我最后一句话逗笑了,眼角眉梢弯着,说:“我再想想,总会有办法的。”

              我隐隐的希望她不要再留在技术部了,虽然她这样爱她的丈夫,可是这次不同,她早晚要因为这样的妥协和她丈夫完全犟起来的。这种事情来早不来晚,忍的越久付出却多,就越难以收场。

              爱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半集分割线************************


              19楼2007-07-22 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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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集】风雨无晴

                尚导的办公室我可是有日子没来了。其实原来在二组的时候,若没有什么重大案件,我们决不轻易来这里。办公室里空空的,又只有我和尚导两个人,几乎要听见回声。我没带小贝,二组的人都忙得脚朝天,谁顾得了她。还是用两根糖葫芦把她拴在家比较好。

                尚导还是老样子,平缓的样子,不是很精神。他见这样就把我叫了来,就不再拐弯抹角了,以以往的风格单刀直入,问我说:“最近不是很顺心吧。”

                自然。若是顺心,我也不会无精打采的坐在这里。尚导露出一个微笑,如果那真的只是微笑的话——我只觉得那笑容里面有不少狡黠的成分在。不过我试图猜测尚导心思的年代已经过去了,因为有些任务是不可能完成的。比如让小夫子战胜对青青暴力的恐惧症,比如让我像从前一样热爱技术部的工作,比如让超胖改进一下他的菜谱,比如让我们去揣测尚导的心思。既然不可能完成就不如放弃,浪费时间是可耻的。

                “晓彤,你觉得二组现在缺少什么?”

                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我已经离开二组将近半年了……半年了。也不像我想象的那样漫长难熬,一切事情不都还很正常地发生着么?我想,地球不是没了谁便不转的,生活也不是少了什么就难以继续的。这半年来,我没有适应我的生活,反而把它搞得一团糟,这是我的错。错了就要改,只是我还没想好从哪一部分入手。

                尚导等我想了一会儿,其实我根本没有在想他的问题,然后他说:“二组少的是主心骨啊。”

                我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我绷紧了身体提醒自己,严晓彤,心态放平和。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倒还算是正常,我说:“老白休息几天就会好的。”

                “不不不,不是老白。老白……”尚导停了停,仿佛在考虑自己的措辞,接着他说:“老白有魄力有能力,是个绝对的好刑警,好领导。只是……他怕不是二组的主心骨。”

                “为什么?”我很好奇,想听听尚导要说什么,我还从来没有听尚导正面评价过二组或者是二组里的任何一个人。

                “二组太特殊了。当初我把你们调到一起,并没有考虑到团队的合作问题,没有考虑到每个人的性格和他们之间是否能默契配合。二组的这些个年轻人,小吕、小米,别看都文文气气的,却是有个性有想法的。要想让他们能默契的配合起来”说到这里,尚导不无忧虑地看我一眼:“只是魄力和才能是不行的。他们的组长,不能只是组长,得是他们的朋友,是他们的知己,是他们的长辈,是他们绝对愿意放在心里的人。”

                我听着这一番话暗自惊讶。这些,我竟是从来都没有想过。当个组长要这样复杂么?还是尚导想得这样复杂?

                “可是二组前段日子不是很出色么?”

                “你倒一直关注着二组呢,”尚导还是那样笑容可掬的看着我,说:“可是你看,只要老白一有状况,就乱套了。”我想这倒是,可是哪个组长能保证自己总是在组里盯着呢?我那个时候不也病假事假请过不少么。

                我不呆不傻,知道尚导今天把我叫来,又说这番话给我是什么意思。但是我一面谨慎的期待着尚导要说的话,一面犹豫着自己要如何做选择。记得白山就曾经说过,我迟早有一天遇到这种情况。我也知道,只是事情不到了这一步,我却总不愿意去多想。这样温吞而没有远见,周围的人似乎都习惯我这个样子了。

                “晓彤,你看,你是不是回来干啊?”这是一个问句,我听来却有不可拒绝的意思。如果我还是我的话,就一口答应了。或者如果我还是我的话,就不会离开二组。但是现在怎么办呢?我突然想回家大睡一觉去,把这些烦心的事情都给忘记了。尚导对我的忧郁心知肚明,我知道他不能说什么,他不能劝我回来,也不愿让我留在技术部。总之,他也为难。

                但尚导不愧是尚导,沉吟了一会儿,说:“我也不勉强你,你先回去考虑一下吧,”他锐利的眼睛直看到我心里:“好好的替自己想想,将来的路怎么走……” 

                我始终不知道如何对付这样隐晦的提示,所以也没说什么。从尚导的办公室出来,碰见一脸诡异的青青我也没有解释。一路的思量。到了家,小贝趴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机还开着,正播机器猫。小贝曾说过她想要任意门,我也仔细想过,如果可以,我想要机器猫的大口袋。大人也许就是这样贪心,永远对自己的生活不满足,永远想要得到更多,永远想要把所有的事情平衡的解决,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明知不可能,我还是不忍就这样放弃弥补我和蔚斌之间的关系。如果我回到二组去,我们也许真的不能和好如初了!犹豫不决下,我便给白山打个电话。刚说两句,蔚斌就进来了。听见我打电话,在旁边不做声的站着。白山电话里的声音不大,他很直接的说:“晓彤,我什么都不能帮你。你得自己决定。如果我帮你选择了,你后悔怨我,我可是承担不起的。”我心里咯噔一下就想起小米和老白上次的话来。他又说:“不过,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想想。你和蔚斌的之间……也许你的工作调动只是一个导火索。有些事情啊,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委屈自己也弥补不了。与其两头都不占着,不如干脆……”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建议我答应尚导。我挂了电话,还没说话,蔚斌先开口了:“谁的电话?”

                “丘白山。”

                “他找你什么事?”

                “不是他找我,我打给他的。”

                “干什么?”

                *************************半集分割线************************


                23楼2007-07-22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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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导让我回二组。”

                  “不行!”不等晓彤把接下来的话说完,我就打断她了。她也不惊讶我这样的反应,淡淡的问我:“为什么?”

                  我心里又着急又生气。为什么?!她还问为什么。我说:“理由还和我当初说的一样,太危险了。”

                  她绕过茶几,把小贝弄醒,好言好语的哄进房间里去了。我在客厅等她出来。连孩子都支走了,看来她这是要跟我摊牌。从小贝的房间出来,她在沙发上坐好了,才又说:“我想回二组去。”她说话的时候不看着我,声音也低低的,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晓彤,咱当初不是说好了么?你离开二组,我们都能安安心心的。”我把态度放软。

                  “可是,蔚斌,我不安心。”她还是那样不愠不火的跟我解释。

                  “你有什么不安心的?晓彤,你替我想想,哪怕一点呢?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二组很好,二组的人也懂得护着你,可那毕竟是刑侦组。一天到晚打交道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你要是有个闪失,我真是哭都没地儿哭去。”

                  “我知道。当初我同意调工作不就是因为这个么?可是你也看见了,蔚斌,我没办法像自己最开始想象得那样。我喜欢二组的工作,我喜欢那个团队,我觉得我在那里真正是有用的,是快乐的。”

                  她的话声音不高,于我却字句铿锵。我便不自觉的一怔,问道:“难道你这大半年的都不高兴?”

                  “对,不高兴。”她回答得斩钉截铁,丝毫不让我的退让发挥到它应有的作用。我一下就火了。我很少跟晓彤发火,我们吵架往往还没有到高潮部分就提前谢幕了。不是因为我迁就她,是因为面对着她,我压根就很难生气。每次事情即将不可收拾的时候,我一看她的眼睛,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可是这次不同了,她下了决心不看我,不反驳我,这样平静冷淡的样子,着实让我替自己不值。我这样为她,为这个家操心,她却只想着自己!她没经历过,所以根本就不能知道,害怕失去一个人的感受。我那样的撑过来,那样的费尽心思让她调了工作,难道只为了她“不高兴”这三个字么?

                  这么一想,我就有点口不择言。我说:“严晓彤!没你这么自私的。”

                  “你不自私?我舍不下二组,你就不能理解理解我么?”

                  “我还不够你理解你?你自己说说你这半年来,二组的莫名其妙的活儿揽了多少?!我说什么了!你让我理解你?谁来理解我?!”

                  “你倒是什么都没说,脸拉那么长给谁看呢?!所有人都支持我自己的选择,怎么偏你不行呢?!”

                  到这份上,我觉的我们两个都有点胡搅蛮缠了,这架吵得是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我继续说:“所有人是谁?我才是你丈夫,我就不能让你回二组去!刚才的丘白山?他支持你,可惜了,他不是你老公,没用!”。我们应该是把小贝吵醒了,里屋有点动静,不过我此时已经顾不上了,只盯了晓彤看她的反应。

                  晓彤咬了下嘴唇,抖了半天讲不出完整的话来,断断续续的说:“你……你……”

                  我知道她是气急了。她本来不是那么强势的人,别说跟人吵架了,讲价还拿不准,经常乐呵呵的挨了宰回来。可我这时也根本顾不得她怎么想,只想逞了这口舌之快,看她这个样子,心里竟有点被挑拨起来的好斗之感,不肯就此罢休。

                  “怎么了?没话了?”我阴阳怪调的问。

                  “你简直是神经病!”

                  “我还就告诉你了严晓彤,没我的同意,你休想回去!只要我们还做一天夫妻,你就别想!”这话刚出口,我的心也立即腾的一下翻上了嗓子眼,随即后悔的简直想狠狠的抽自己。我一动不动的站着,生怕晓彤从我的话里找出什么破绽来。

                  她没有,不知道是因为太急了没有听清楚我的话,还是故意忽略了过去,只是红着脸站在那里,冷笑道:“怎么?!你要干什么?你还想把我锁在家里?我可不是那些个三从四德的妇女,你吓唬不了我。”说着,扽起沙发靠背上一件外衣就往门口走。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这是要干吗,呆在原地。

                  小贝这时走出来了,急叫一声,问:“妈!你去哪?”

                  晓彤不理她,穿上鞋就开门。我两步跨过去想扯住她,这么晚了,外面又冷。可是我步子太大,一下子绊在鞋柜上,顺手一扶,却正好把已经出了半个身子在门外的晓彤整个的推了出去。门闷响一声,却没有合上。

                  然后我就听见极其短促的一声尖叫,猛的扯开门看,晓彤半蹲在墙边,左手捂着右手手指。我愣了,蓦的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挤压了一下,仓惶的问:“怎么了晓彤?夹手了?赶紧我看看。”

                  晓彤站直了退一步,脸色发白,手微拳着背到身后去,倔强的回答我:“你用不着管我,我的手伤了上不了班你不就正高兴了么?”

                  我看着她毫不妥协的眼睛,看着她。她的眼睛还是那样好看,只是那里面强忍着什么似的,愤恨而执着。我终于说:“好吧,你走。”

                  小贝从后面冲过来,被我挡住,她喊:“妈妈!你回来!”我不等晓彤回答,反手关了门。最后只看见她抬手擦了擦眼角。

                  我一夜没睡。晓彤没回来。青青也没有打电话来。我不知道她去哪了,也不知道她的手伤的重不重。小贝哭了半夜昏昏的睡着了。现在了还没起床,我也不想去叫醒她。自己靠在床头上抽烟。

                  我很久没抽烟了。结婚之后晓彤倒是没让我戒烟,只是我看着她们娘俩被烟熏得皱眉头的样子实在是心疼,自己使劲地克制着,时间久了,也就算是戒了。我原来以为自己不会再碰它了,看来我还是错了。生活总有意外。

                  就这么什么都不想又好象什么都在脑子里的躺着,也许我可以躺到晓彤回来。如果她还会回来的话。我这样算是失去她了么?这和我所害怕的情况有什么不同呢?那时候我就常常这样无知无觉的坐到天明。昨天夜里,我们都指责对方自私,也许我们的确都是自私的?爱本来就是自私的。我担心的不是她,我担心的是失去她。我担心的是我自己。

                  中午,丘白山打来电话,说晓彤在医院,她的手没事,养几天就好。他说:“晓彤说这是意外……无论如何,你还是来把她接回去吧。”我听着丘白山非常职业化的声音,心头难得的冷静。我和晓彤之间,没有任何外力的介入。我们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人对另一人作出让步。会是谁呢?

                  我爱她。但如果冒着失去她的风险来爱她,我能够么?

                  (本集完)(上部完)


                  24楼2007-07-22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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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集】都市夜归人

                    晓彤回二组一个多月了。我又名正言顺的成了副组。这个我倒是不计较。只是,当初她调走时候让人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这一个月里,二组的工作迅速的回复了常态。办公室里的嘈杂哄闹,小夫子青青暧昧的打情骂俏,小六大嘴没边没沿的胡侃,还有小米甜蜜蜜的小恋爱……名词解释——有条不紊啊!

                    我没想到我还真没法罩住二组。工作上,倒是还可以,可二组不只有工作。重要的是,所有的人都把二组当作一种生活来过,而面对生活,我总是露马脚。所以我常常潜意识的想要离生活远一点,或者把全部的生活当作工作,可是不能成功。

                    于是,我就过着一种有些割裂的日子。工作,闲着。闲着的时候不紧不慢的和婷婷进行着爱情马拉松。我已经说不清我的心态了。我也拿不准婷婷的心态。我们究竟想要干什么?小米话说的倒是非常的绝,他很直接的说,如果你们有结婚的可能,就继续。如果没有,就分手。浪费青春最不划算了。我自觉愧对“青春”二字,只是可惜了婷婷的大好年华。可究竟我们有没有结婚的可能?和婷婷过一辈子,也不坏。如果每个人都要找一个人过一辈子的话。没有她,我却仍然可以应付自己的日子。于是我好像是在等,等婷婷先开口结束这种对我而言不幸福也不厌倦的关系,或者等谁来帮我们确定我们分别还有别的人要追寻。

                    青青试探着问我,如果等不到呢?等不到……我可不可以不想很久以后的事情?青青咧开大嘴笑了,说老白啊老白,原来你也属于迷惘的一代啊。

                    晓彤打断青青对我非恶意也没啥好意的嘲笑,走进来说:“小夫子,给你个地址,看看能不能从这个女人那儿知道些什么。”

                    晓彤这招最管用了,一听女人,青青噌的就从我旁边弹飞了,嚷嚷:“我也去!我也去!”晓彤不答应,说:“你不能去。我这招叫美男计。你去了坏事!”

                    小夫子嘴呈O型,被晓彤半推半搡的弄了出去。青青不以为然的哼着:“就他?!还美男计?!谁高度近视青花散光白内障了吧?!”

                    晓彤若无其事的说:“你可不能这么想,青青。你不知道现在像小夫子这样的男人有多受欢迎。说是一身书生气吧,人家还偏偏敢担当。又细心又大方,啧啧。”就最后这两声赞叹,叹的青青心直打颤,登时就没了气势,小声怀疑的嘀咕,却一上午晃来晃去的不肯歇坐在椅子上。晓彤狡猾的和我笑。我悄悄对她竖大拇指。

                    中午小夫子回来,脸红的像猴屁股,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冻的。不跟我们解释,只把密封好的袋子递给晓彤,说:“头发,不是她的。估计是嫌疑人的。”晓彤高兴的拍一下小夫子的肩膀:“干得漂亮。行了,现在没你事了,你跟青青解释解释这任务怎么完成的吧。我化验了这个再回来。”说完旋风一样刮出去了,留一屋子人奸笑着看小夫子。

                    可怜的小夫子,整整让上下嘴唇碰了两个小时,才换来青青脸上若有似无的那么一点笑容。等晓彤提着化验结果回来,他才刚刚捧起水杯沾了沾嘴唇。晓彤还是那样一副让人百看不厌的笑容,说:“我看,我们今晚要加班了。搜查令马上批下来,小六和小夫子去吧。”

                    加班对二组这帮人来说都没什么影响。即使回了家也是一个人,免不了还要煲个电话粥,倒不如加班来得痛快,还省了电话费。只有晓彤得先打电话给小贝和斌哥,做好沟通工作。

                    我们最近都没有见过斌哥,也没人“大助理”这样的叫他了。晓彤的手包的像个熊掌似的来上班那天,小米头发都竖起来了。晓彤也太不会撒谎,只说是墩伤了手指也就算了,我们当然不能打开包扎看伤势。可她偏说自己出门时不小心被夹了。超胖也不知反映如何那样快,接口就说:“你从外面关门怎么能把自己手夹了?!”大家这才纷纷起疑。疑归疑,有些话还是不好说的。虽然晓彤还是会和斌哥轮流去接小贝,正常上下班,加班时候电话通知,可据我估计,他们俩人的关系可就算是不尴不尬的抻住了。尚导也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他只以为晓彤能说服斌哥,才要求她回来。真不知道是他过深还是过浅的估量了这两口子的感情。不过事情已然到了这一步,而晓彤也没有因为私事影响了工作,自然连尚导也只好视而不见。

                    我这边胡思乱想,晓彤那边极为简短的打了电话。放下电话,兀自弯下身子来发愣。我不想看见她这种无精打采的神游模样,随便找了话跟她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直说得我们两个人都有点不着边际才罢休。

                    这个案子就算是加班,也没晓彤什么事了。她的工作已经完成,现在能做的不过是稳住军心,或者说是给大家找一个心理平衡。我们都为社会主义的伟大事业而奋斗,她也不能回家享受小资产阶级的乐趣。其实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二组这些人,对什么事心理不平衡也不会牵扯到晓彤,她稳定军心的作用也不起在这一时半刻。所以第二天还需要加班的时候,我们就劝她回家了。

                    晓彤犹豫着看手表,说:“算了,还是留下吧,反正小贝蔚斌去接了,现在这个点也赶不上回家给他们做饭了。”

                    我听她那言语中竟有些不想回家的意思,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正想怎么“诱拐”了她乖乖的回家去,倒是青青接口了:“严指,我能让你在二十分钟内骑着你的兜风小宝马回家。”

                    “啊?!”

                    “真的!”青青把一片薯片塞进嘴里,取了纸笔就给晓彤画起地图来了:“到这儿……路口有个同福饭馆,左拐……第二个岔口……小胡同穿过去就到你们家那条街了。”

                    不等晓彤认可,小米先抢了地图去看,说:“这能行么?我怎么听着比平时的路还远啊!”

                    “啧!你相信我哇?!我这么走过的。”青青的眼睛瞪了足有小夫子两个那么大,不由分说的拿了晓彤的包和钥匙就往外推人。晓彤哎了两声,终于拧不过青青,将信将疑的捏着地图走了。

                    我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有些凝滞,像某些电影里蒙太奇般的慢动作,让我几乎忍不住想把她喊回来。

                    *************************半集分割线************************


                    25楼2007-07-22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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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确定我在第二次转弯的时候走错了。走到 “同福饭店”,我忘了是应该往左面还是右面拐,青青的地图在这个地方画到了纸的尽头,翻到背面去了。所以我彻底茫然。然后就左拐了。想大不了返回去重走吧,不是一次两次了。终于,到了一个应该是环保宣传栏的地方,我只看见一根电线杆,上面贴满了治疗难言之隐的小广告。

                      上大学的时候,朋友们聚在一起玩牌喜欢找这种电线杆。谁输了,便抱着它做出一副声泪俱下的样子来,还要说:“我的病终于有救了!”这个损招也不知道是谁想的,被我们玩儿的不亦乐乎,几乎人人都不免被路边下棋聊天的闲人指点个几回。我很少参与这类俗的很好玩的游戏,也很少有人来问我是不是要一起玩。不是我不合群,实在是作出不那样的举动。唯一的一次输了,任凭他们拉啊拽啊就是不肯接受惩罚。最后还是石林站出来帮我解了围,替我丢了人。从那以后,石林就做了我两年的男朋友。牌友们都奚落他这人可太不厚道了,用这种手段骗女孩子。

                      石林大四毕业就不知去向了,再也没有和我联系过。我也可以说把这个人忘了个一干二净,此时不知道怎么又想起来。他学的是计算机,很有前途的专业。说是三十而立,这个时候也应该有些成就了吧?!

                      青青不止一次的打听过我和石林的事。看她那么“如饥似渴”的样子,我还真是不忍心不告诉她。可是有些事情经历的时候觉得五味俱全,事后再说便无论如何也抓不住一点精确的细节。所以我只好以“一次没有结果的感情经历”来简单总结。青青问我为什么是“没有结果”而不是“失败”。我可不觉得这是失败,如果我们之间有了结果,就没我和蔚斌什么事了。我一点也不喜欢这种假设。

                      我越走越远,到天完全的黑下来的时候,已经拐上一条叫不出名字的大街了。青青知道我是记不住路名的,才告诉我沿途的标志性建筑,看来这个尝试也失败了。

                      我看看表,九点四十。我推着车慢悠悠晃了将近两个半小时。街灯早就点起来了,干硬的柏油马路泛着诡异的光。不算冷,我一边在自己呼出的白气中看自己的红鼻头,一边从包里把响个不停的手机摸出来。

                      “严指!你哪里去了?!斌哥打电话问你怎么还不回家!我们也不敢说实话……你在哪呢?你吓死我们了!”青青的声音,极大,旁边路过的人侧了脸来看我。

                      “我没事。我在街上呢。拐错弯了。”

                      “啊?!那你在哪呢?你等着,我们去接你!”

                      “不用了。我认识路。况且我还可以打车回去。你们不用担心,我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能丢了不成?那个,你们怎么和蔚斌说的?”

                      “我们说你在实验室呢,他也没多问。严指,你赶快回去吧,一个人有什么好逛的。”青青显然是着急了,说话间有那么一股子凌厉的感觉,可转而又是委屈:“刚刚给你打电话又没人接,他们都骂我,说我把你给弄丢了。”

                      我自觉让他们担心了,心理有点不好受,小心的问青青:“我刚才不是没听见么……小夫子也骂你了?”

                      “他敢?!从来都只有我骂他的份儿!刚才是小米和老白,真是的,人家也是好意嘛。”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听着。小米和老白有时候太护着我,这让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今天这事哪挨的着青青,平白无故的受了气。明天给她买点小零食补补。青青话说了一半,电话好像是被人抢去了,然后就听见老白的声音:“晓彤,赶紧打个车回家。这都几点了!到了家给来个电话。”

                      “我还想……”

                      “别想了!最近世面可不太平啊,六组那变态狂还没逮着呢,你赶紧的回去,小贝还等你那半截故事呢。”

                      是,老白白天刚把新编好的下半截故事传授给我,让我回去讲给小贝听。还再三的嘱咐我不要篡改情节。六组的变态狂?我怎么没有听说。不过,不管有没有,青青的委屈也受了,大家的心也操了,我还能继续任性不回家么?没办法,只好招手叫车。老白挂电话的时候出租车正好停在我旁边,就听见他对其他人说:“嗨,她到底是迷路了。”

                      坐上车说了地方我就沉默了。司机开着广播,效果不是很好,有点像六十年代的老唱片,丝丝拉拉的响。快到的时候,他无奈的把广播关掉,问我:“大姐,您回家啊?”

                      大姐?!我看他四十出头的样子,被这一声称呼弄得更莫名其妙的低落了,只点点头算是回答。他笑笑,自言自语式的叨叨:“回家好啊,回家好。在这大城市,晚上有个家可回不容易啊。”这一句就像启示录似的东西,直戳戳的横在我脑子里。司机反而不说话了,哼起一段京剧来,听词像是霸王别姬,只是调子跑得厉害。

                      到了家刚好十点一刻,小贝洗了脸才撅着屁股往床上爬。听我回来了,不穿鞋就跳下来。告诉我今天和一个同学打架了,因为那个同学欺负别的女同学了。我问蔚斌怎么回事,蔚斌说小贝说的没错。这种小孩子心底不好,就该教训教训。

                      我说:“那也不应该打架,幸好没把人打伤,都是娘生爹养的,谁不心疼啊!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非打架。下次再打架罚你不许吃糖葫芦!”最后一句话是对小贝说的。小贝看我没有表扬她的可能了,又往床上爬去,也不要我给她讲故事了,躺在被窝里没了声音。

                      我把小贝安顿好了,对蔚斌说:“孩子打架你怎么还鼓励啊!况且小贝是个女孩子,多危险?!”

                      蔚斌看我一眼,不以为然地说:“我觉得小贝做的对,有些人,不给他点教训记不住怎么做人。”

                      “不过就是男生欺负女生,哪扯得上什么做人!小孩子本性而已。小贝不是也没少欺负沅沅么。”

                      “哼,小贝那是玩笑。你什么时候见小贝欺负弱小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打架就是不对。你看把她得意的。你也是,以后不能由着她的性子胡来。”

                      蔚斌放下手里的书,看了我的眼睛说:“打架不对,不能由着性子胡来……怎么你就可以?”

                      “我怎么了?”莫名其妙。

                      “你下了班不回家还让别人来骗我不是由着性子么?”

                      我说今天他怎么这样呢!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看看这大圈子绕的!

                      “你下班了干什么去了?”他漫不经心的过了头,有点像个痞子似地问我。

                      我虽然非常的生气,但此时却是有点想笑了,拼命忍住,回答说:“没干什么,压马路了你信么?”

                      他无奈的看我一眼:“以后少在马路上闲逛,你没听说最近那个拿着注射器专扎女的屁股的那变态么……听说那注射器里什么都没有,这变态,可真够恶心的……”

                      (本集完)


                      26楼2007-07-22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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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青说是打探地形,刚走出去五十米,气就已经消了一半。问我:“小夫子,你说老白他怎么能这样呢!”

                        “老白怎么了?”我其实根本没在意我们说什么。只跟在她后面走的急。青青个子高腿长,步子又迈得风风火火,走到街上人们一看,绝对是标准的野蛮女友。野蛮女友?!嘿嘿。

                        “小夫子!傻笑啥呢?咱们一定不能让老白瞧了热闹。兵分两路,我去勘察地形,你先去那边的超市给我买点吃的。”

                        “刚吃过午饭啊,你又饿了?”天,如果娶了这样的女孩儿,不知道养不养得起。不过不管怎么说,若是娶进门了,就得大事小情的依着。自己苦点累点算什么?

                        “暂时不饿,可是咱晚上不得加班么?弄点宵夜。呵呵,记得买点瓜子啊……算了,执行任务,不是聊天……”她自己先犹豫起要吃什么来了,我只好站在旁边等着她作决定。

                        我感觉青青好像又瘦了似的,下巴尖的不成样子。可是她总是在吃啊吃啊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能隔一段日子瘦几斤。哎呀,不会是有什么病吧?不不,应该不会,每年部里都会有很细致的体检,她从来没有出过什么问题。可能是吸收功能不太好吧,理应是。这毛病似乎只能拿中药调理了。我倒是认识一个不错的老中医,胡子能有我们家墩布那么长……

                        我们需要驻守的地方是一个没什么特色的小饭店。上下两层,生意不错。这种地方隐匿着的罪恶往往令人咂舌。我对青青说:“越是这样不起眼的普通的没什么特征的地方,越需要注意。”

                        青青对我的话很是不屑:“咱们已经注意了才能够说这样的话,你属于事后诸葛亮。”

                        “我怎么会是事后诸葛呢!”我忍不住和她争辩,不希望她把我给看扁了:“这个案子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也是出了大力的。”

                        “是是是”她似乎是懒得和我理论,一副警戒的样子不停的四处看。最后,她指着马路对面一颗不算高大的榕树,说:“咱们今晚就在那儿守着吧。”

                        爬树?!我一惊。据青青说她会走路就会爬树,也不知道是不是吹,反正目前而言还没有遇到什么需要爬树才能破的案子。只是我不太会爬树,小时候从上面摔下来过。有点心理阴影,虽说咬咬牙就能克服,可是如果还有别的法子,总是不乐意在树上待着。

                        青青看我误解了她的意思,笑着对我说:“谁让你爬树啦!咱们这又不是什么武侠情节。我是说把车停在树下,咱在车里。”

                        我也反应过来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青青又看了一会儿,一摆手:“撤退。”

                        “你就说走不就行了么?”

                        “少罗嗦,快撤,以免暴露目标。”说完长发一甩,已经走出去两步了。哎,好像她永远都是这么精力旺盛的样子。相形而言我就逊色多了。虽然拼起体力耐力我还是占上风的,那是因为性别原因,可光从表面看,我绝对是我们俩之中弱势的那一个。我很是不喜欢这种不协调的感觉。但天生的东西又没法改。

                        严指能把我的心思猜出个八九分来。所以倒是常常安慰我或者找些给我自信的机会。上次她很直接地问我,打算什么时候捅破和青青之间的这层窗户纸。我踟蹰半天也答不出来,严指也不急。她跟老白不一样,要是老白看我这个样子,肯定早就坐不住替我烧心了。严指不,她不紧不慢笑盈盈的说:“小夫子,这两句诗知道吧,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天,就连严指都开始跟我拽文了。看着我大概有点惊恐的表情,严指咂了下嘴说:“怎么了……我这不是为了让你好理解点才用的古诗词嘛。我也就会这么一句。你别自卑。”说完笑吟吟的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独自感叹二组的这些个女子们可真都是才貌双全。

                        要说青青这观望角度选的还真是不错。这天夜里我们坐在车里,能把四周的情况一览无余。青青就在我旁边,好整以暇的嗑瓜子。这包瓜子是后来买的。我原本只按照她的旨意买了饮料和饼干。可临上阵前她看看表,说:“咱没准就是空等一夜啊!实在是太难熬了。”我哪能听不出她的言下之意。她见我默许了,兴冲冲的买了瓜子回来,咧着大的很好看地嘴说:“小夫子,你真是我的蓝颜知己。”这话引得其他人哄笑,我也笑。心理美滋滋的。只盼她不是一时高兴说了哄我的。
                        


                        28楼2007-07-22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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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青青就在车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时不时的盯上一眼。通讯设备都开着,老白和严指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因为老白跟严指、小米组了一组,所以干脆小六和超胖都留在了总部。开始青青也还并不恶毒的咒骂老白,后来就几乎把这事给忘了。我倒是愿意相信老白是故意跑到严指那里去的。老白在严指的影响下,也越来越能体会感情的小细节了。只有小米不乐意,这也不怪小米。我们都喜欢和严指待着,放松无比,惬意无比。而只有严指和老白间的对话是平等对话,这平等是指年龄和阅历上的。所以,一旦严指和老白说上什么了,其他人就很难插口,连小米也不例外。

                          我和青青在黑乎乎的车厢里八了二组其余所有人的感情生活。我们一致不看好老白和婷婷。青青叹气说严指这第一回媒算是歇菜了,婷婷那么好的姑娘……。我倒是不觉的有什么遗憾的,好姑娘多了,找个合适的才最重要。再说,不能总看老白这边,对婷婷也实在不公平。还有小米和彬彬,青青说起彬彬来就是“那个小护士”,言语间颇有点不屑的意思。我也没看出来她们俩究竟哪里不对劲。超胖和小六目前都没什么目标。用超胖的话说,找女朋友着什么急,先练得烧一手好菜,不愁找不着美女。这可以算是新好男人的宣言了吧?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这样好吃的姑娘家。青青不算,超胖那点小伎俩充其量也就是给青青的饮食生涯弄些个不算太煞风景的片花。八完了这些,我一看表,三点一刻。我们实在是无事可做了。我问青青:“还早。干吗?”

                          青青还沉浸在刚才的话题里,幽幽的一叹说:“小夫子,你说,严指和斌哥怎么回事?”

                          我被她这一叹骤然弄得心理惆怅,也不知道说什么。她又说:“他们好像陷在僵局里了。”

                          “最怕这样了。有话说不开。”我说。青青少见的顺从的点了点头,认同了我的话。过了半晌,居然觉得冷了。青青说:“你困了睡会儿吧,我盯着。”我也觉得熬着没用,就干脆阖了眼。想着青青替我守夜,何等幸福啊!昏昏睡去。醒来一看,睡了足两个小时,五点。青青正看着窗外发呆,听我醒来了,回头冲我笑了笑。我登时清醒过来。

                          我让她也眯会儿,她说不困。递给我半瓶可乐,说:“渴了吧,喝点醒醒神儿。”我看这是最后半瓶了,说算了你喝吧。青青古怪的看我一眼,安静的说:“快喝,给你留的。”我也不再推了,拧开盖子,咕咚咕咚全灌了下去,气顶着打了个嗝,觉得舒服得要命。然后傻乎乎的把空瓶子放进包里了。青青看见了,不出声的向上弯了嘴角。美得像是壁画里的仙女。

                          天亮的时候,我们收兵回部里。没有任何收获。街上人还不多,我全速开着车,嘴上抱怨道:“这一晚上,什么都没落着。”

                          “怎么什么都没落着啊,”青青不满的说:“我不是还分了你一半可乐呢么?”

                          我笑,我分到的何止是一半可乐。

                          (本集完)


                          29楼2007-07-22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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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集】谁不乖

                            马上就要放假了,真的太棒了。我早就等不及了。我觉得二年级和一年级也没有什么不一样,可他们都说不同了不同了,小贝长大了。尤其是爸爸,就常这样说我。

                            沅沅说家长这么说是为了让我们能乖一点,他们才好管教。这话沅沅说就让我很不喜欢,沅沅一直都很听话的,可是他爸爸妈妈来接他的时候还总是板着脸,挺吓人的。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听话了,所以我爸爸妈妈都不那么凶。但今天我可能要挨打了。我跟婷婷老师求情,让她帮我说点好听的。

                            婷婷老师真好,总是笑的那么温柔。她说今天的事也不怪我,可是要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嗯,保证就保证,反正也不疼。

                            今天的事情根本不能赖我,真的。谁让邱晓东又欺负琪琪了呢!上次他欺负琪琪我就和他打架了,把他的脑袋上打出来个大鼓包。这次琪琪都哭了,我就又和他打起来了。他像只小狗一样咬着我的胳膊不撒嘴,我一疼,就在旁边摸了个东西给了他一下。结果,我拿起来的是个铁的铅笔盒。他鼻子流血了,脸上也让铅笔盒给划了两个道子。别看他是个男生,哭起来比琪琪的声音还大。把老师急得,脸都红了。

                            鼻子流血根本不用怕,拿点纸塞上不就行了?还兴师动众的送医院了。他欺负人,结果却成了大家的宝。想到这儿,我就气的不行,恨不能再上去揍他两下。现在气消了放学了,等着人来揍我吧。

                            今天本来该妈妈接我,但是来的却是爸爸。我就知道妈妈又加班了。在别的同学家里,都是爸爸比较忙,妈妈比较闲,在我家好像正好给反了。婷婷老师跟爸爸说话的时候,我躲在婷婷老师身后,爸爸劲儿可大了,我们家谁都打不过他。他要是想揍我,那我的屁股非得肿上好几天不可。

                            爸爸听完婷婷老师的话,居然没生气,嘴上说这孩子太讨厌了,胳膊一伸就把我拽过去了。他一拽我我就知道了,他只是表面上没生气。因为他都快把我的手腕拧下来了。我又有点希望来接我的是妈妈,虽然妈妈生气也很可怕,可她打我的时候没有这么疼。

                            妈妈晚上很晚很晚才回来。我不敢睡,等着她。回了家以后爸爸啥都没干,就说你等你妈回来收拾你。现在妈妈回来了,我的末日也到了。

                            “小贝又打架了。”爸爸说。

                            “什么?怎么回事?”妈妈问。然后就是爸爸的解释。再然后妈妈就推门进来了,脸色发青,就像我们课本上画的那些青铜器。

                            “莫小贝!”妈妈上次连名带姓的叫我以后我爬着睡了一宿,而且整整半个月没有糖葫芦吃,没有动画片看。爸爸给求情也不行。但是爸爸揍了我惩罚我,妈妈一掉眼泪,就表示惩罚结束了。不知道别人家里是不是也这样。

                            第二天,我上学的时候带了个厚厚的垫子。沅沅一看就哈哈的笑,说小贝又被打屁股了。哼,他有什么可得意的,他倒是想让爸爸妈妈打呢,他们谁有空啊。

                            接下来的几天,妈妈带我去看了邱晓东,给他赔了不是,才不再提这事了。我又没有糖葫芦吃了。青青姐姐和小米哥哥来接过我几次,但是他们也不给我买糖葫芦吃。大人真小气。我特不高兴,那天周日妈妈带着我去她班上我也不高兴。他们谁逗我我都不笑。小六说小贝你得乖才行,妈妈只喜欢乖孩子。

                            但是我觉的我妈妈就特别喜欢这里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是乖孩子么?才不是呢,小六最喜欢四处疯玩儿了,经常特别的脏。超胖叔叔天天都在想着吃饭,根本没像我妈妈一样工作,全组就他最胖了,只有特别懒的人才会那么胖。小夫子叔叔就特傻,而且特胆小,青青姐姐一瞪眼看他他就往桌子后面躲。就小米哥哥、青青姐姐和我白师弟不错,都挺听话的。

                            哦,对了,还有爸爸。我觉得自从我上了二年级,爸爸也不乖了。原来他和妈妈可好了。爸爸常常说妈妈特笨,比如我那个暖水袋的套子就是妈妈缝的,难看极了。妈妈就说爸爸也好不到哪去,刚把我生下来的时候为了验证我的听力,一个劲儿在我耳边敲盆,全医院的人都把他当怪物看。我最喜欢听他们互相揭短了,可有意思了。他们两个人还经常偷偷说话。虽然我觉得他们偷偷说话都把我给忘了,可是我看电视上演如果爸爸妈妈要离婚就谁都不理谁。所以我觉得他们常常说悄悄话挺好的。我偷偷从门缝里看了好几次他们亲嘴。搂得那么紧,爸爸手劲大,妈妈也不觉得疼,真奇怪。

                            是不是如果喜欢一个人就要和他亲亲呢?好像不是。我知道喜欢是分很多种的,比如我喜欢沅沅,也喜欢婷婷老师,还喜欢白师弟,还喜欢爸爸妈妈,可是我觉得他们不一样。而且我越来越喜欢小米哥哥了,所以我还知道喜欢一个人可以变成不喜欢,不喜欢一个人可以变成喜欢。

                            据我的观察,爸爸妈妈很久没有说悄悄话了,也很久没有亲对方了。他们是不是不喜欢对方了。如果不喜欢,就会离婚。离婚就是他们不住在一起了,而且会有新的爸爸妈妈和新的孩子。他们肯定还会对我好,只是不住在一起了该多想他们啊。

                            他们吵架的时候声音也不大,而且不让我听见,都在我睡着了才吵。可是我还是知道了。大人们有时候自作聪明想瞒我们,其实他们可笨呢,都不知道我们什么都清楚。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吵,好像是因为妈妈工作的事情。妈妈偷偷哭过好几回了,可伤心了。每次一看见妈妈哭我就觉得爸爸不对。他是男的,怎么能欺负女的呢。但是爸爸好像也很不高兴,一吵完架就去阳台上抽烟。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犯了错误才吵架的。

                            想让大人认错可不容易了,如果不认错就一定会吵架的。我搞不明白他们谁错了,他们自己又不承认,唉,这可真没有办法了。我就怕他们老吵老吵,最后就谁都不理谁了,最后就离婚了。沅沅说吵架不一定会离婚。可他知道什么,他又没有离过婚。

                            嗯,这就是一直让我很伤脑筋的一件事。我偷偷和白师弟说了,没想到白师弟也不知道谁对谁错。看来我以后不能总听他的故事了,将来会像他一样笨。他说:“你爸是为了你妈好。你妈妈呢,是实在不能将就自己。所以……谁都没错。”

                            这不是和没说一样么!大人们呐,真让人没办法,连这点事都搞不明白,还好意思让我们乖。

                            (本集完)


                            30楼2007-07-22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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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集】模范情书

                              春节是给孩子们过的,一点没错。小贝从一放假就开始闹腾,闹得整个家是乱糟糟的成了粪堆。我和晓彤年底忙得谁都顾不上谁,也只好任她放肆。前段日子因为打架晓彤狠狠的把小贝揍了一顿,小贝乖了半个多月,这会儿憋着往回找呢。

                              那天教训完了小贝,晓彤也疼得直掉眼泪。我在旁边看着心疼,先是心疼小贝,后是心疼晓彤。可我什么也说不得,一说,晓彤就说我都是你,第一次打架时候好好教训了她看她还敢有这次。我也只好闭嘴。我和晓彤都是普通父母,教育孩子这事从来都是旁观者清。别人家的孩子看着门儿清,轮到自己家心肝了,就顾不得那么多了。仍旧是亲的时候恨不得咬她,恨的时候免不了胖揍。这要搁在国外,早有好事的邻居打911揭发了。

                              我们家要说到溺爱孩子,那绝对是晓彤。不过好在小贝也识宠,坏毛病不少,却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老白就常常说以后若能有个小贝这样聪明的孩子也不错。我就笑他女朋友还拿不稳呢就先想孩子了。不过这话我没说,我和二组那帮人,多少有了些忌讳,不那么无间了。

                              可是这怪的了谁呢?他们那帮人,有时候比我都袒护晓彤。我至今没觉得我做的有什么不对。或许我是有点自私了,但晓彤就替我想了么?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样需要二组,我的工作从来都不是这样的。我和我的同事们,同事而已。小贝是有点偏向晓彤的,这孩子。她说觉得晓彤自从回了二组,就显得精神了不少,笑容也多见了。

                              我也发现了。偶尔我偷偷看她切菜的时候都有节奏的晃身体。她在技术部的时候明显要冷得多。虽然我们的关系似乎回不到从前了,但她真的快乐了不少。她快乐,我就应该快乐么?是的是的,我应该。可是她让我怎么不去想那似乎是有两种可能的未来呢?

                              不管怎么说吧,晓彤作媳妇儿是没的挑。我们结婚十年,爸妈从来没说过这个儿媳不好。这次春节回家,晓彤知道我怕二老为我们担心,对我们这半年的闹心事是只字未提。笑意满满,把二老哄的那叫一个开心。我妈还总担心我欺负晓彤,常常用“含沙射影”这招来提点我。

                              那天一进门就说晓彤瘦了,说我胖了。然后,老太太就很“不经意”的跟我们说:“蔚斌像小贝这么大的时候正是淘气的时候,你爸又不管不顾,还天天跟我闹情绪。唉,我一边拉扯小的一边照顾老的,累的呀。那时候就不流行减肥,根本就胖不起来……”

                              “哎啊,妈!”晓彤把妈手里的活拿下来,说:“那您现在也不能歇着啊。家里的活儿蔚斌都干了,我可是啥都不会。”

                              妈就乐得不行,说:“你看你,工作顺心了心情就好了吧?你们俩前段日子真让人担心。不过吵归吵,小两口过日子没有不吵的,都别往心里去就行。”

                              晓彤笑答:“妈,您看您说的,您儿子您还不了解。嘴甜心软的,就会哄人。我根本招架不住他。”

                              妈笑得嘴都合不上,连声说晓彤就是懂事,能娶到这样的媳妇是我的福气。我听了晓彤这话,心下也有点酸酸的不是滋味。我可以坦然地面对她的无理取闹和愤怒指责,却不能够承受她为我而委屈了自己。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亮白的光撒在她的短发上,泛着深蓝色的余晕。格外的温馨。

                              从爸妈家回来,晓彤心情愉悦,在车上和我开了几句玩笑,乐得眼睛眯起来,好看的很。我想也许今天晚上我们可以试着谈一谈,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夫妻间么,不该有什么隔阂。可是到了晚上,偏又有二组来搅和。说是年会,大家聚聚,热闹。晓彤肯定是乐意的,也不和我商量便答应下来。到了晚上收拾收拾,准备出门。

                              我问她:“刚才谁打电话叫你的?”

                              “小米。”

                              “你就这么走啦?”

                              “啊,我带钥匙了。”她摸摸包。

                              谁问她这个了!她站在门口看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今天她挑了件米色大衣,立领,系一条白色的丝巾。咖啡色的长裤,同色高跟鞋。我看着看着就有点发傻,她真好看,甚至比我们结婚的时候更漂亮。结婚的时候,年轻是年轻,那么新鲜。可现在,那种少妇的韵致,还是很吸引人。至少很吸引我。

                              “我是说……他们都不带家属的?”

                              晓彤笑了,非常非常会心的笑容,说:“那你还站着干什么啊,赶紧穿衣服!”

                              我这才把小贝从电视前提起来,着急忙慌的穿好衣服往外走。出了门打车,竟是向平时常去的饭店的反方向走。我问她咱这是去哪儿啊。她说去老高家。

                              “怎么想起来去他家了?”

                              “老高提出来的。估计是他想我们了。”晓彤的情绪今天好到了顶峰,好看的笑容还没从脸上褪下去。

                              “哦,这个老高,还挺重感情的啊。”

                              “我们二组的人都这样,你以为跟你的同事似的呢,认钱不认人。”

                              我默认这句话的精确性。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律师所的那些人都这样,还是大部分律师都这么现实的生活着。

                              到了老高家,人早就已经聚齐了。晓彤一进门,他们就都感叹,青青说严指今天格外美啊。小六说衣服不错,好看。老白听了插嘴说:“小六,你不会说话就别说。什么叫衣服好看。美女穿麻袋也是美女。咱晓彤就属于这类型的,衬衣服。”大家嘻嘻哈哈,唯有小米不作声,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晓彤。

                              他们几句话把晓彤说的脸红了,将小贝的外套挂起来说:“你们呀……小心自己的这张嘴。”

                              说着师母从厨房里面出来,接话道:“他们,那都是轻的了。你们不知道老高,年轻时候……”

                              重大爆料。青青和小六还有超胖一下子就呼啦围上去了,非要高师母拿点证据出来,师母不肯。老高说这有啥,你们等着。然后就转身进屋了。等出来后,手里举着一封没有封口的信封。我们意会,这肯定是情书啊!

                              果不其然,是老高写给师母的情书。老高得意得要命,说:“这封情书在给当事人之前,已经被班里的同学穿看过了,再给你们看也没啥。”

                              这下轮到师母脸红了,说老高你怎么这样。老高嘿嘿一笑说:“你们不知道,这情书可被我我们班同学封为模范情书呢!地位很高啊。”

                              不等老高说完,年轻人们已经凑到一处念起来了。老高最后看我还在旁边站着,说:“怎么样蔚斌,你不去看看?你只要学个一两句,绝对晓彤得哭得跟瀑布似的。”

                              这个老高……其实我很是想看一看,可是晓彤不动声色,我怎么能表现得这么积极。干脆,我想,让老高口授吧。

                              *************************半集分割线************************


                              31楼2007-07-22 2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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